放眼天上地下,谁人不晓九霄云阙那位尊神的飞花化剑之术出神入化,倒不是说这等仙法如何复杂难学,只是神官们多少会避其锋芒,哪怕是女仙也鲜有以柳絮飞花为武器。
小叫花被独孤澜的话噎得一愣,他们几日来的调查,因为探查到了神佛之力,以及有人一剑斩开鬼门,导致万鬼惊恐哀嚎,甚至惊动了掌管鬼门关的鬼帝,却被一句“查错了”轻描淡写地带过,岂不是把他们这几日的调查当做笑话。
自天地初分,神官界便将世界划分为天、地、水三界,各司其职,各守其界。
天界神祇掌管天地,地界神祇管理冥府,水界神祇则掌管水域,三者相互制衡,共同维护着世界的秩序。
独孤澜作为天界神祇至尊,按理说与地界神祇并无直接的从属关系,但地界神祇们对他心存忌惮,却是因为一段古老的传说。
相传在大洪荒时期,独孤澜与地界之首的酆都大帝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得有来有回,双方互不相让,甚至拆毁了对方的庙宇。
“你有意见?”独孤澜的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
小叫花几乎要被吓哭了,他作为冥界六案功曹之首,平日里威风八面,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面对独孤澜这样的存在,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傲气,小心翼翼地应对。
“小神不敢。”小叫花尽管心中忐忑,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既然如此,帝君以为,东平村一事,该是如何?”
独孤澜觉得这场景颇为新鲜,放眼天下,竟然有人敢来向他索要答案,也不愧是那个人手下的神官,胆子就是大。
“那自然是,东平村村民作恶多端,所杀之人怨念成邪,滋养邪灵导致灭村。”独孤澜理直气壮地说道。
“帝君的意思是,东平村的灾难,是村民自身行为的结果?”小叫花试探性地问道。
独孤澜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们种下的恶因,最终结出了恶果。”
小叫花沉默了,独孤澜这是完完全全把自己摘出去了。
……
小叫花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居所,一进门便看见一位白衣男子,正怀中搂着一位美艳的花魁,两人在酒桌前畅饮,气氛颇为旖旎。
白衣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小叫花的目光,他依旧自顾自地与花魁饮酒作乐,而花魁则巧笑倩兮,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宠爱的感觉。
“垂头丧气的作甚?”男子在饮下一杯酒后,终于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小叫花本不想提及,但心中的不满如鲠在喉:“九霄云阙那位好生不要脸面!”
白衣男子听后,不禁笑出声来:“他要是要脸面,会因为殿下拿了他一只鸡就打到地府来吗?”
小叫花一时语塞,他知道白衣男子所言非虚。
那位九霄云阙的尊神,其行为常常出人意料,不按常理出牌,但也正是这种不羁的性格,使得他在众神之中独树一帜。
“你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白衣男子问道。
小叫花将今日与独孤澜之对话简略叙述,言及独孤澜似有意将东平村之事遮掩。
男子听罢,面无惊色。
东平村村民行径阴狠,残害无辜,致使众多少女于殿中自缢,宁死不屈,怨气冲天,引得鬼子母神降临。
母神本欲助受难女子复仇,独孤澜与母神因东平村村民之事大打出手,虽最终最终协定由独孤澜处理,可村民自作孽不可活,家中烛火皆以尸油为燃,日日尸气沾身,早已无力回天。
事至如今,亦算告一段落,纵使知独孤澜与母神插手,又有何用。
“世间的因果循环,不是我们能够随意改变的。东平村的悲剧,是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既然那位给了答案,我们照办就是。”
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到底是他们的行为没有对地界有太大的影响,有个交代让他们能够交差,便也罢了。
“二位大人,你们在说些什么呢?”花魁轻启朱唇,听闻他们二人所言,心中满是疑惑。
白衣男子回首,对花魁展颜一笑,目中掠过一缕柔情:“些许无关紧要之闲谈,不必挂怀。
第21章
打从叫花鸡被独孤澜踢碎后,送鸡男子的白衣男子似乎与他结下了梁子,每日都要给温淮阴送去一只叫花鸡。
偏偏他还不乐意自己送去,每日准备好了鸡就放在桌上,让人送去。
明明是六案功曹之一,除了每日处理地府公文,管理鬼怪之事外,还得趁屋子里那位不注意,化身小叫花,悄悄将叫花鸡送至温淮阴门前。
然后看着独孤澜把鸡踢碎,自己回来复命。
至于为何要扮作小叫花,按照那位的说法,叫花鸡须得由叫花子送,方显其正宗。
对此,小叫花只想喊一句“放屁!”,甚至心生反意,想要颠覆如今地府那惨无人道的规矩。
转念一想,以自己这点微末修为,别说是闯入阴曹地府,恐怕连自己的功曹殿都未踏出,便已被捉拿,捏个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今日的鸡已置于桌上。”白衣男子满身酒气,连头都未抬,更未睁眼,随意一指桌上,那一大团脏泥。
小叫花心中欲哭无泪,每次送鸡之时,都是他一日之中最为紧张的时刻。
他生怕屋子里那位突然蹿出,如同踢鸡一般,将自己踢飞。
小叫花面带愁云,怀中抱着那团脏兮兮、臭烘烘,无一丝香气,更像是一团污物的叫花鸡,来到温淮阴家门前。
若换作旁人见到此物,绝不会将其视为食物,反而会误以为是邻里恶意在欺辱他们。
今日小叫花将那臭气熏天的叫花鸡置于门前,不多时,房门如往日一般开启。
本以为会再次目睹叫花鸡的“飞翔”,却未料到,今日温淮阴在独孤澜抬脚之前,先行蹲下身来。
“也不知何处得罪了人,竟然惹得对方如此生气,日日往我们家门口丢泥巴。”温淮阴很是苦恼。
恰巧地上有一小段树枝,温淮阴拾起树枝,轻轻在叫花鸡上戳了两下。
小叫花见此情景,眼中光芒一闪,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立刻施展法术,在温淮阴戳鸡之际,令包裹在外的泥土裂开。
泥土裂开的瞬间,温淮阴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股烧焦的恶臭扑鼻而来,只见里面的叫花鸡烧得黑中带红,隐约还能见到红色的火星,一双鸡眼瞪得老大,仿佛死不瞑目。
温淮阴看着那鸡,疑惑之中带着一丝惊讶:“这莫不是用三昧真火烧的?”
独孤澜听闻此言,忍不住嗤笑一声:“怕不是用鬼火烧的。”
温淮阴哽住,面对独孤澜的调侃,他一时语塞。
“既然送来的是鸡,想来并非与我们结怨。”温淮阴经过多日的忧愁,如今得知事情并非自己所想,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转向独孤澜,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语气温和:“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并无恶意。既然是好意,明天就不应该再踢了。”
独孤澜微微挑了挑眉:“这般也吃不了,终归是要丢的。”
他目睹温淮阴手捧那焦黑如炭的鸡,步至庭院之中,细心挖坑将其埋葬,更在土堆前立下一块碑石。
隐于暗角的小叫花,目瞪口呆。
温淮阴轻声自语:“如此,或许能稍慰送鸡之人的一番苦心。”
……
小叫花蹑手蹑脚地回到白衣男子所在之处,只见男子已从醉意中清醒,神色间多了几分清明。
“鸡又遭了那位的脚踢?”白衣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似乎早已预料到了结果。
“并未,”小叫花回道,“被埋了。”
白衣男子闻言,明显一怔,费心埋鸡之举,显然不是独孤澜的风格:“你且详细道来。”
毕竟,独孤澜向来行事直接,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无端做这等无用之事。
白衣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想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白衣男子听完小叫花的叙述,脸上的表情复杂至极,既有尴尬,又有愤怒,但更多的似乎是羞恼。
随着时间的流逝,温淮阴家门口的炭烧鸡数量日益增多。
门口的院子里,竟密密麻麻地立满了炭烧鸡的墓碑。
“阿阴,若再这样下去,我们出门怕是得蹦跳而行了,”独孤澜语气中带着无奈,“若被邻里瞧见,恐怕他们会误以为我们被什么不洁之物缠身了。”
温淮阴闻言,眉头紧锁,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炭烧鸡潮”,他也感到束手无策。
次日,温淮阴在家门口出现炭烧鸡之际,便朝着四周的空气深深作了两个揖,语气中带着诚恳与感激:“道友盛情,在下心领神会,感激不尽。然在下院中之地已无多余之处,实在难以再容纳更多。还望道友今后不必再费心破费。”
温淮阴话音刚落,又恭敬地作了两个揖,以示诚意。
“这院子是怎么了,莫不是捅了鸡窝?”老张头惊呼,他看着满地的鸡墓碑,仿佛是地里突然冒出的蘑菇,东一个西一个,密密麻麻。
独孤澜没忍住笑出声来,虽说老张头的话糙了些,但不得不承认,这比喻倒是贴切得很。
老张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诧之色,看看鸡,看看温淮阴,语气十分震惊:“你方才那是在做甚?竟然向鸡行礼问安?”
他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我竟不知你何时修得了这般慈悲心肠,连鸡都不放过。”
闻言,温淮阴顿时面如菜色。
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索性不解释:“你今日怎有闲暇至此?”
“我昨日听闻咱们这条街上出了些怪事,特来与你细说。”老张头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
温淮阴眉头微蹙,询问道:“出了何事?”
“你可曾听说张员外家?”老张头低声说道,“他家那座牌坊,昨夜突然开始渗血。府中的仆人发现异状,上前查看,谁知刚一靠近,那牌匾竟突然裂开,将人当场砸死。”
“张员外家中之事,我亦有所耳闻。”温淮阴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他家那座牌坊,乃是圣上亲赐,以表彰其家教严谨,育有三名忠烈之女,又与人为善,广施善行,才得了员外之名。”
老张头眉头紧锁,继续低声道:“可昨夜之事,实在诡异非常。那牌坊无端渗血,牌匾又突然裂开,这等怪事,怕是有些不寻常。”
温淮阴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事确实蹊跷,张员外家向来行善积德,怎会遭此横祸?我需得亲自前往查看,或许能发现一些端倪。”
第22章
温淮阴目光深邃,徐徐起身,衣袂随之轻扬。
方一回眸,他的眸光便与独孤澜相接,未待他,独孤澜已抢先开口:“我随你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并肩而行,穿梭于喧嚣的市井之中。
因昨夜的诡异变故,街头巷尾不时传来对张家异事的窃窃私语。。
“那么大一个烈女牌坊,竟在一夜间崩塌,那些前去探查的人,竟被压得身首异处,生生断成了两节。”一人低声细语。
“此事我亦有所闻,”又有一人插言道,“我适才闻那处理遗体之人言,张家牌坊的裂痕,犹如被巨力撕扯,官府的人已前往勘察,却亦是束手无策,难以窥其端倪。”
“牌坊之上,更有似熊爪所留之痕迹,其上血迹斑斑,我等此地何来熊罴?依我之见,必是邪祟作祟。”另一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此言一出,四下之人皆点头称是,若有所思。
“前些时日东平村的怪事,不就是道长出手才得以平息?依我之见,唯有请得那位道长出山,方可解此牌坊之厄。”
“张员外早已遣人前去相请,只是东平村事情后,那些除祟的道士或疯癫,或痴呆,余下几人亦皆言非己之力所能及,怕是不肯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糟了?”
一时之间,小镇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惴惴不得心安。
温淮阴压低了声音:“按理来说,倘若真是邪祟作恶,我们该是能感觉到怨气,可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了,却半点都没有感觉到。”
独孤澜亦有所感:“不是邪祟作恶,许是人为,也未可知?”
温淮阴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若此事真为人祸而非妖祟所为,他便难以插手。
神仙不涉凡尘事,世人各有命数,若过多干预,泄露天机,恐怕会招致更大的祸端。
温淮阴行至张员外府邸附近,温淮阴看到了那座出事的牌坊。
牌坊已倾颓过半,仅剩两根石柱孤零零地矗立,其余部分被红布覆盖,血迹斑斑,透过布面隐约可见,平添了几分阴森之气。
但虽阴森,却并无半分鬼气。
府中仆役面无血色,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
尽管周围聚集了许多好奇的百姓,却无人敢过于靠近,唯恐沾染不祥之物。
“劳驾,借过一下。”
温淮阴欲往前挤,以便更仔细地观察牌坊的状况,却不料被身后之人猛力一推。
独孤澜见状,连忙伸手欲稳住温淮阴,却稍迟一步。
温淮阴被推搡得身形一晃,不期然间撞上了前方的一位姑娘。
“小温老板,你也来凑这个热闹啊。”前排的王姑娘闻声回头,见是温淮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正是,王姑娘,真是巧遇。”温淮阴微微一笑,态度温和,“方才失礼了,没伤到你吧?”
王姑娘笑着摇摇头,她是长平街上卖豆浆的,温淮阴没少关顾他们的生意,两人算是老相识,自然知道小温老板不是那种故意趁着人多占便宜的登徒子。
可这时,王姑娘身旁的男子,怒目瞪了温淮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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