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吗?我们并未感觉到有仙力的波动。”容城月上疑云满面。
温淮阴蹙眉,再三感应,果有一股微弱仙力波动,若隐若现,似在引领何物。
他沉声道:“我确定,这股仙力十分隐秘,若非我对仙力极为敏感,恐怕也会忽略过去。”
“确实有。”独孤澜眉头微蹙。
经一番探查,温淮阴终有所获。
腰间铜钱颤动甚剧,温淮阴令众人退避,即施搜阵之术。
金色符文如活物般在其周身旋绕,而腰间铜钱则颤动愈烈,似在响应某召唤。
铜钱分身愈多,于空中构成一繁复图纹,分身皆散发淡淡光芒,与符文相映成趣。
温淮阴神识随铜钱分身轨迹,深入阵法核心
忽然,他视线猛然落在某处,指向了阵法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就是阵眼所在。”
随其指引,金色符文汇聚阵眼。
温淮阴低声念诵咒语,符文和铜钱分身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其引导下,符文与铜钱分身徐徐靠近阵眼。
触阵眼之瞬,阵法剧震,似有物欲破土而出。
尘土翻腾,掀起尘烟。
温淮阴紧盯着阵眼的位置,手中法决不断,试图稳定局势。
随着尘烟的消散,地面的震动逐渐平息,一口棺材缓缓从地下升起。
待看清棺椁情况后,温淮阴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面前黑棺是一口槐木棺,槐树招阴,寻常制棺断不会用此木。
不仅如此,他还在棺椁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第50章
温淮阴心弦一紧,此气似曾相识,却又飘渺难觅。他稳住心神,徐徐伸出手,指尖轻触棺盖,一股寒气顺着指尖直透心肺,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众人察觉到他的异状,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
独孤澜轻声问道:“我来开吧。”
温淮阴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来。”
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不敢轻举妄动。
环顾四周,只见荒草萋萋,四下无人,唯有风声呜咽,似有无数冤魂在低语。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咒语低吟,棺盖缓缓开启,一股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影,直冲云霄。
棺盖缝隙乍现,又重重落下,再次被封存。
温淮阴眼明手快,将那黑影拦下,黑影在空中盘旋片刻,重重跌落在地,满是伤痕的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那身影越看越熟悉,温淮阴立即蹲了下去:“张槐!是你吗!”
温淮阴的语气中带着焦急,他想要帮他缓解痛苦,却不知如何下手。
独孤澜出手,将其翻滚的身体稳住,施法减缓了他身上的痛苦。
挣扎间,温淮阴的手背挨了一巴掌,力道大得瞬间让温淮阴的手背发红发烫。
淮阴心急如焚,不知是因身上的痛楚稍减,亦或是耳畔传来熟悉之声,那在地面上翻滚挣扎之人,动作竟微微一滞,颤抖着缓缓移开了遮面的手。
待温淮阴定睛一看,不由得怔住。
只见其右颊血肉模糊,几近被吞噬殆尽,仅剩一颗眼球,似悬于眼窝之中,摇摇欲坠,血迹斑斑。
而其左颊,则似腐朽的槐木,正淌着漆黑的汁液。
月上容城与启瑶神君再次合力撬开棺椁,独孤澜目光一扫,便见棺中一段槐木。
槐木被锁魂钉牢牢钉住,周围更有无数饱食终日的蛇虫鼠蚁,肚腹滚圆,令人不寒而栗。
独孤澜眼中掠过一道寒光,若他感应无误,老张头的真身已被锁魂钉牢牢钉于棺内,其五百年苦修之功,亦被蚕食殆尽,几无残存。
容城月上与启瑶神君相视一眼,彼此心中皆知事态严峻。
独孤澜掌中光芒一闪,一道灵光如箭射出,直指棺中槐木。
老张头目光迷离,在半空中摸索良久,终是触到了温淮阴之手:“速离此地!”
老张头情绪依旧激动,但神态较之方才已显舒缓。
因情绪过于激动,老张头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言罢,一道金光骤然将老张头身躯笼罩,温淮阴本能回首一瞥,见独孤澜出手相助,心中稍感宽慰。
老张头的声音虽然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急切地想要告诉温淮阴。
温淮阴紧握老张头之手,心感其急迫与恐惧之情:“你别怕,我们回来了。”
“速离此地,他们已屠戮了众多神官,你非其敌手,能逃多远便逃多远。”张槐紧握温淮阴的手,声色俱厉。
闻此言,众人面色骤变。
屠戮神官,此中究竟有何隐情?
可老张头实在衰弱,在吐出此言后,咳嗽连连,随即昏迷不醒。
忽然,有阴风骤起,如刀割面。
“此风邪异,我们先行退避。”独孤澜提议。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阴风再起,势如破竹,寒气逼人。
风过之处,众人只觉脸颊如被刀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抱紧双臂,以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寒流。
此风来得蹊跷,让人心生怀疑。
温淮阴岂会弃老张头于不顾,一挥手便将人收入袖中。
与此同时,独孤澜也将困住老张头真身的棺椁带走,留下一个变幻出的,气息十分相近的棺椁,混淆视听。
温淮阴急于找一个安全地界查看一下张槐的状态,并且要想办法将他的真身从棺材里放出来。
思来想去,最安全的地方竟然只有自己那简陋的小屋。
于是,众人迅速撤离,向着温淮阴的小屋疾驰而去。
未料想,温淮阴他们归家之时,院中竟有众多守城兵卒在看守。
温淮阴见状,一时怔忡。
领头的将官一见温淮阴,原本紧锁的眉头霎时舒展:“温公子这是去了何处,让我们一通好找。”
虽有意压低声调,温淮阴却仍能听出其中隐含的咄咄逼人之意。
寻人与否,他们心中未必明了,唯恐暗藏监视之意。
“如今城中腐尸横行,温公子若有不测,我等实难心安。”
独孤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对方虽言语谨慎,却难掩其怨气。
想必他们一直在温淮阴宅邸附近暗中监视,一旦温淮阴失踪,便会立即搜寻。
“我们前往城中巡视,以观城防。”温淮阴面不改色,从容应对。
将领听罢,眉梢微挑,似对温淮阴之言不甚满意,然面上却未有过多波澜。
独孤澜忽然开口道:“诸位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守城将领瞥了他一眼,对方语气虽平淡,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压迫。
“城主有请温公子,欲商议今夜守城战策。”将领答道。
老张头情况危急,温淮阴心有牵挂,难以抽身。
“不知可否稍后前往?”温淮阴询问。
“不可。”对方态度坚决。
守城将领虽语调平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温淮阴心中了然,城主之邀,商议虽有商议之意,更多的只怕还是想要监视自己。
邀请不容推辞,但他亦知老张头之事迫在眉睫。
“城主之邀,自是不敢轻慢。”温淮阴稍作沉吟,续道,“只是……”
独孤澜轻握其手,在守城将领视线不及之处,将温淮阴袖中所藏老张头“接”了过来。
“你去吧,家中有我。”独孤澜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不似平日对他人那般冷峻。
温淮阴目光相接,随即颔首:“好。”
温淮阴心中暗忖,若此刻违逆将领之命,恐将惹来无端是非。
“既然如此,可否请将军稍候片刻,我叮嘱家属些许事情。”温淮阴尽量保持语气平和。
将领默然片刻,似在思索,终是微微颔首。
“温公子,请速速行事。”将领的语气中,隐含一丝不耐。
温淮阴点了点头,刚要与他说话,就听独孤澜先一步说道:“我是家属。”
原本忧心忡忡的容城月上与启瑶神君闻言,顿时目瞪口呆。
待回过神来,启瑶神君默默垂首,容城月上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温淮阴愣怔片刻,随即颔首:“对,你是。”
先应了他的话,继而低声与独孤澜耳语:“神官被杀之事究竟如何,不可轻举妄动,若情势危急,即刻返九重天寻岁玉仙使,切勿独身涉险。”
独孤澜轻笑一声,听着他的叮嘱:“好,你也当心,待我处理完此处之事,便来寻你。”
温淮阴叮嘱数语,旋即转身对将领言道:“请将军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城中街巷。
温淮阴心中忧虑老张头的安危,又思忖着数时辰后腐尸大军的来袭。
城主府邸灯火辉煌,守卫森严,温淮阴随将领穿行于重重庭院,终至城主书房。
城主端坐案前,正专心致志地处理伤口,见温淮阴至,微微颔首。
温淮阴步入书房,见城主正专注地处理着伤口,目光不禁落在城主手臂上,那里有一道新近的伤痕,甚是显眼。
“城主,伤势如何?”温淮阴关切地问道。
城主抬头,微微一笑,似对伤势不以为意:“不过小伤,无足轻重。温公子不必挂怀,我们还是商讨今夜战事为要。”
城主的伤虽看似轻微,可在这危急时刻,任何小伤都可能有可能致命。
温淮阴细察之下,见城主伤口处隐隐泛黑,是肉眼难辨的黑气。
此黑气非同小可,乃是腐尸之毒。
不仅难以察觉,一旦侵入人体,便迅速蔓延,造成极大损害。
“敢问城主这伤,是何时所受?”温淮阴问道。
“前两日,城门作战时,被攀墙腐尸所伤。”城主见他目光始终不离自己的伤口,亦不隐瞒,“有何不妥?”
“尸毒。”温淮阴直言。
“是否会如鼠疫般传染?”城主闻言,面色立变。
“不会,但若七日之内不解此毒,被伤者将化为一滩血水。”温淮□□。
城主听罢,面色愈发凝重。
“尸毒可有解法?”城主问道。
温淮阴颔首:“城主,我曾听闻,有草名‘地灵草’,对解尸毒有奇效。然此草药极为罕见,且生长之地特殊,难以寻觅。”
城主眉头紧锁,他深知时间紧迫,若不能及时寻得地灵草,后果不堪设想。
“温公子,可有线索?”城主问。
温淮阴沉思片刻,缓缓道:“乱葬岗附近,兴许能寻得,但地灵草有剧毒,采摘时需格外注意。”
城主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乱葬岗位于城外,若要寻药便需出城,如今城外情势复杂,派人出去无异于送死。
让手下人去送死,以换取自己一线生机,他于心不忍。
城主沉默片刻后,轻笑一声:“许是命中注定,罢了。”
“若在此战死,亦死得其所,无愧于心。”城主将因处理伤口褪下的衣衫拉起。
随即走到城防图前,询问温淮阴对今夜守城有何见解。
而此时门外,守城将领闻二人对话,转身离去。
第51章
关于神官遭害之事,尚需深入探查,今日亦有神官失踪之虞。
独孤澜正探查张槐之气息,启瑶神君与容城月上皆已返回各自仙界,以核查神官数目。
张槐真身所在的棺椁,此刻被金光符文所环绕。
棺中不时传来“咚咚咚”之声,似有蛇虫鼠蚁欲破棺而出,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张槐魂魄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身躯瘫软在地。
独孤澜轻挑手指,锁魂钉随之发出清脆之音,自槐木之中拔出。
刹那间,棺中原本被压制的黑水如溃堤洪流,汹涌而出,腥臭之气弥漫整个屋子。
棺内,“咚咚咚”之声愈发急促。
独孤澜手中结印,一道金光落下,将那企图溢出的黑水暂时封印于棺中。
忽然,一道金芒自棺中迸发,照亮了这整个破屋子。
独孤澜眉头微蹙,他曾听闻温淮阴所言,张槐乃菩萨点化之槐树精,此刻真气泄露,即便气息消散,亦应带有佛性。
可眼下,此刻张槐身上散发的气息,非但无佛性,竟与温淮阴之气息如出一辙。
他凝神静气,深吸一口气,将槐木从棺中取出。
独孤澜细观槐木,见锁魂钉所钉之处已腐烂不堪,恶臭扑鼻,显然是伤及张槐的根本。
“你并非菩萨点化的槐树精,是也不是。”
独孤澜蹲下身来,目光如剑,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痛苦扭曲的张槐。
张槐的身躯在地上不停翻滚,面庞汗如雨下,痛苦之色令其五官扭曲。
汗水将视线模糊,仅能隐约窥见独孤澜身影,可那冷冽目光似能洞穿其魂魄,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我……”张槐之声微弱,似欲辩解,可剧痛令其难以启齿。
恍惚间,他仿佛察觉独孤澜面相都变了,格外冷冽威严。
“你接近他,究竟有何图谋。”独孤澜再问,声中带着不容置疑之威严。
张槐身躯颤栗,似在挣扎。
他想要吐露真相,又似有所畏惧。
“我……我只是……”张槐的声音断断续续,眼神中掠过一丝惧意。
独孤澜伸出手,轻触张槐额前,一股温和之力缓缓注入其身。
此力虽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压力。
“他曾救我于危难,八百年前。”张槐顶着巨大压力和痛苦,艰难吐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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