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说过要给你做早餐的。”
周纾和想起在黎聿声的公寓里过夜那次，早上她就做了三明治，还说以后要经常做。
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居然是认真的。
周纾和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拿起三明治慢慢吃起来。
外面天气很好，阳光从玻璃窗子洒进来，木地板都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窗外雪地上晶莹一片，未被污染的雪地，偶尔能看见一两只鸟的爪印。
吃过早餐，黎聿声去洗碗，水声“哗啦哗啦”的，周纾和坐在椅子上，她的心也跟着水声流动。
直到黎聿声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我好了，我们出发吧。”
雪夜过后，路不好走，小镇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积雪，周纾和把车开得很慢，里香水展还有半个钟头，时间并不紧张，索性放慢速度，看看眼里风景。
车在路上行驶，黎聿声一路上很兴奋，周纾和余光瞥到她，觉得又回到以前似的。
她扒在窗子上看着窗外，每路过一处景，就指给她看，像个孩子，以前习以为常的举动，现在周纾和反倒愣了愣，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氛围，记忆太久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边，总是那么容易触景生情，思绪像是潮水一样控制不住，雪夜也好，阳光下也好，都能让自己本来平静如水的思绪之弦，颤动起来。
目光也不自觉的落在身边那人身上，移不开，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像是饮下一杯甘醇肆意的甜酒。
黎聿声眼里有光，那种光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热烈，美好。
她觉得这些年她离那束光越来越远了，远到只能凭借记忆才勉强能感受到一丝一毫光的温度。
现在，她想把那束曾经失去的光找回来。
第028章 碎砂糖和胡桃屑
冬季香水展很少见, 黎聿声以前在爱丁堡，或是茗城，香水展大都设在夏季。
记得十年前来格拉斯的时候, 小镇上也举办过几次小型香水展。
规模都不算大, 也是展示一两天就结束，黎聿声记得当时周纾和太忙，很多展览都是她自己去的，香水展大都免费。
黎聿声在整个夏天几乎逛遍了大大小小香水工厂。
这次香水展的主题大概是“怀旧”。
香水展上能看到很多已经停产的香水，一整面的玻璃墙里，形色各异的瓶瓶罐罐。
亚洲风的香水瓶，外包装是掐丝珐琅器，古朴致雅的包装, 透露出年代的气息。
还有被时代工艺遗弃的陶罐香水瓶，整齐的陈列在玻璃展柜里。
一些年代久远的香粉盒单独放了一层, 黎聿声基本能叫上名字, 这也是这些年在周家, 跟在周纾和身边耳濡目染。
进来, 看到周奶奶穿着白色绒衣站在不远, 正在跟一位优雅的上了年纪的女士聊天, 两人有说有笑，脸上的笑发自内心, 又带着久违的喜悦。
周纾和穿着大衣站在她身边, 用戴手套的手的手指了指那边, 给她介绍：“那是祖母读书时的朋友, 两人关系一直很好, 不过接管家族生意以后，平常太忙, 两人一年也见不了几回。”
黎聿声偏过头问：“那位奶奶也是茗城人吗？”
周纾和点头：“嗯，和外婆家算是世交，几代的交情，祖母若是回茗城，大都会去看看。”
周奶奶没有空，周纾和说：“我们不要去打扰她，自己逛逛。”
拉着黎聿声往里走。
香水展上人并不算多，淡季的格拉斯人烟本就稀少，更何况这次香水展也没有做任何宣传，来的都是些熟人，朋友。
逛香水展的目的，也是为了捧个场，另外再带两瓶香水回去。
旁边穿着貂绒的阔太太，举止优雅，细长的手指指了指玻璃柜里那边，和身边人聊两句，说那个展柜里的香水是今天的主角。
周纾和不用香水，打算给黎聿声挑两瓶。
“花香调的喜不喜欢？”周纾和也顺着刚才那位太太手指的方向指了指。
周纾和总能一下击中她的内心。
黎聿声点头。
花香调的香水大都属于中调，中调香味一般会在皮肤上维持三到四个小时，相比于前调味道更加丰富。
黎聿声走过去，展柜玻璃门被打开，已经有几人围在附近，拧开瓶盖，味道散出来，香气氤氲，就像置身在花圃。
晚玉香，栀子，洋甘菊，几种花香混合在一起有一种和谐的平衡感。
周奶奶也从不远处走过来，每一步都是优雅的。
“这瓶香水不错，今天的主场。”周奶奶把周纾和手上那瓶香水拿过来看了看，又还给她：“买给阿声的？”
周纾和还没回话，周奶奶点点头笑：“花香调很适合她。”
“阿声啊，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说，不要委屈自己，现在在她手下干，还习惯吧？”
黎聿声愣了一下，连忙点头：“习惯。”
香水展进行到下午，期间周奶奶都在和她的朋友聊天，所以全程基本是她和周纾和两个人。
下午闭馆，周纾和问：“祖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你带阿声回去吧，我坐自己车走。”
****
晚饭时间，周奶奶才回来，黎聿声在楼下见她提了两包东西，起身过去帮她提。
“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出去？”
周奶奶笑笑：“知道你懂事，也没多重，就是一些做甜点的食材。”
黎聿声在爱丁堡的时候就经常去周奶奶那，每回去无一例外都能吃到她做的甜点，周奶奶的手艺很好，各种点心都很拿手。
松饼，蛋糕，曲奇，黎聿声在爱丁堡那栋二层小楼里吃过许多次。
大三那年圣诞节，周奶奶打电话给她，叫她回去过节，黎聿声答应了，去的时候周奶奶正在准备过节用的翻糖饼干，跟纸杯蛋糕。
周绮和当时也在，上A大的那几年，很多节日都是在那过的，周绮和正在餐厅的长餐桌前面调翻糖颜色，加入可食用色素，调成五彩斑斓的颜色，装进裱花袋。
黎聿声跟她一起打下手。
装饰用的各种彩珠，椰丝，也已经准备好。
外面张灯结彩，到处是孩童的嬉笑声，客厅的角落置了一棵圣诞树，圣诞树上挂着彩灯和装饰用的雪花片。
周奶奶从厨房出来，见她来：“阿声，你别忙了，圣诞树下有礼物，去看看。”
周绮和一听礼物，手上的活也不干了，拉着黎聿声跑过去。
“阿声，你猜今年的礼物是什么？”
黎聿声摇头。
两人已经走到圣诞树下，周绮和翻看一圈，嘟起嘴朝厨房叫：“祖母，为什么每年阿声的礼物都比我多一个。”
周绮和戳戳她：“阿声，你快拆开看看。”
周绮和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已经开始督促黎聿声拆礼物了。
礼物盒上面的包装纸画的是中国传统花鸟虫鱼图样，白底，青蓝色白描，一笔一笔，栩栩如生。
小心翼翼拆开包装，一条围巾露出来。
周绮和失望的叹一口气：“怎么又是围巾。”
朝厨房喊祖母：“祖母，你每年的礼物也太没心意，这年头谁还送围巾啊。”
周绮和嫌弃的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每年圣诞节都会出现围巾，连连摇头。
黎聿声从她手里拿回来，抱在怀里：“我喜欢。”
周绮和一言难尽的抽抽嘴角：“就你还这么老土，和祖母的审美一样，就这种款式的围巾，现在谁还带？”
“围巾还分什么款式，不都一个样，而且针织的带着暖和。”
周绮和说不过她，站起身往餐厅走：“我还是做我的翻糖饼干吧，我觉得祖母每年的礼物也就这个还实用点。”
黎聿声也走过来帮忙，这样的场景，在爱丁堡那几年，每年都要上演一次。
黎聿声也习惯了。
周奶奶把烤好的饼干端出来，让两人做装饰，周绮和的手艺比她好，从小跟在周奶奶身边长大，她也学了一手的好厨艺，在A大的时候，两人住隔壁宿舍，做饭都是和周绮和一起，周绮和做饭比她好吃，也都是源自于周奶奶。
周绮和常说，如果不是怕她爸打断她的腿，她也许会考虑当一个厨子。
从小周绮和就对做各种美食感兴趣，没有调香的兴趣，对于调料的味道倒是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
黎聿声帮周奶奶把食材提到桌上。
周奶奶说：“小镇没买到什么食材，好些还是和朋友借的，东平西凑，想着你爱吃甜点，既然来了，就做一点，你们明天要回茗城去了吧！”
黎聿声点头，边把食材从袋子里取出，边说：“嗯，要回去了，奶奶你呢？”
“我在这里停留几日，见几个老朋友。”
黎聿声点点头，食材都拿出来放桌子上。
周奶奶问她：“周纾和呢？”
黎聿声朝楼上望望：“在上面，忙工作。”
两人正聊着，周纾和从楼上下来，高跟鞋的声音踩着地板，声音很清晰。
周奶奶朝她瞥一眼：“你天天就知道围着生意转，我们阿声在爱丁堡有多想你你也不知道来看看。”
“奶奶……”黎聿声拽一拽周奶奶的衣服，小声制止她。
周奶奶拍拍她的手，又抬头：“多少年没来看过我这个老太婆了？听说你现在香水也不调了，真搞不懂生意让你忙到这种程度。”
周纾和也不生气，走过来看看桌上的食材，拿起来一袋仔细打量。
“放下。”周奶奶从她手里拿过来：“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会做？我还不知道你，厨房都没进过吧！”
周纾和：“……”
“姐姐，你先去沙发上坐会，看看电视，等做好了叫你。”黎聿声走过来小声跟她说。
“我不去，我就在这……”
周奶奶：“嘴硬，你看能看出什么。”
“阿声，你来……看我做。”
黎聿声：“周奶奶，姐姐她……”黎聿声跟周奶奶进去，还拽了拽周纾和衣角。
周纾和温和的笑摸摸她脸颊，没有离开，舔舔上颚鬼使神差跟着两人进了厨房，还伏在黎聿声耳边轻声细语：“你以后也跟我一样，就叫祖母。”
说完，还朝周奶奶看了看。
周奶奶停了这话，高兴了：“一晚上我也就听到这么一句正确的话，阿声啊，听到没有，以后叫我祖母吧。”
厨房里烤箱已经预热好，周奶奶要做曲奇饼干，黄油味道很香，在厨房散开来。
曲奇用的面糊装进裱花袋，黎聿声朝周纾和勾了勾手，小声叫：“姐姐，过来。”
走近。
黎聿声：“我教你。”
周奶奶瞥她一眼：“她要是能学会，猪都能上树。”
黎聿声抿了抿唇，还是将裱花袋递到周纾和手里，站在她身后，双臂环住她，周纾和很瘦，黎聿声做这个动作也轻松。
她顿了顿，终于，从身后握住她的双手。
周纾和穿着高跟鞋，比她高了几厘米，黎聿声在她身后踮起脚尖，牵引着她，掌心温热，在烤盘的裱花纸上挤出曲奇的形状。
“这样可以吗？”周纾和回头，认真又带几分不确定的神色。
此刻她更像个孩子，温热的气息在黎聿声面前肆意散开，黎聿声目光晃了晃，眼前的景象模糊的不真实。
“阿声……”周纾和轻声唤她。
黎聿声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笑容，鼓掌：“好漂亮！”
小镇上食材并不全，装饰物几乎买不到，黎聿声在纸袋里翻找半天也只找到一些胡桃，砂糖。
捣碎了，握住周纾和的手一起撒在曲奇上。
“是这样吗？”
声音轻轻的，碎砂糖，胡桃屑，眼前逐渐模糊，景象那么不真实，缥缈，虚幻，像是无数银珠裹着缠绕着的银河，璀璨夺目。
第029章 再亲一亲我吧
黎聿声端着烤好的曲奇饼干上来。
二楼周纾和房间的门虚掩着,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倾白席地而下的月光，隐约看到窗前的身影。
背对着她, 坐在窗前尼龙和羊毛混织的地毯上, 白绸睡裙沿着她脊背倾袭而下，抱着膝盖，头轻轻枕在腿上，清清冷冷，宛若窗外苍白的月光，散落一地月华。
21/125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