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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首席的手就算是好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也丢了。”袁德冷笑一声说。
方黎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问：“看来袁哥这是怨我了？”
话音刚落，李众云偷偷在桌子下面摆手，示意他冷静。
不过方黎很理智，不至于被这点儿小事激怒。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愈发令他惊愕万分。
袁德突然夸张地摆手，一副惶恐姿态：“哎哟这可冤枉我了，受伤在所难免，我当然能够理解。毕竟，跟叶君歌小姐和爱丽丝乐团合作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方黎这回算是听懂了，这是跟团长问责呢。
这时，只见谭诺坦然一笑：“袁先生不妨明说。”
袁德耸耸肩：“还需要我说什么，谭团长您不是清楚得很吗？”
李众云冷下脸来：“袁德，你不用阴阳怪气，有话说话。”
这个姓袁的还是忌惮李老师的权威，稍稍收敛了一些。
袁德捂着嘴咳嗽两声，又摸鼻子揉眼睛，一秒钟三百个小动作：“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为了乐团的未来着想。”
方黎只觉得好笑。
为乐团着想？你闭嘴就是为乐团着想。
“既然如此，那袁哥不妨说说您的想法，如果有道理，我是可以采纳的。”
谭诺可谓彬彬有礼，作为团长，绝对称得上尽职尽责。
然而对方却因此更加傲慢。
袁德环顾四周，显然在与其他几位眼神交流。
其中张辰给与了最明显的回应。
偌大个会议室，忽然暗潮涌动起来。
片刻后，袁德又咳嗽两声，还默默啜了口水，那叫一个热闹。
而他对面的谭诺却正襟危坐，与那厮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终，袁德坐直上身，看着谭诺，说：“我建议，乐团不如就并入爱丽丝算了，要资源有资源，要名气有名气。叶君歌小姐之前也是看在爱丽丝乐团的面子上跟咱们合作的，合并之后再定演出时间，都不耽误。”
好个都不耽误。
方黎听明白这家伙的意思了。
这是跑来做杜庞的说客了吗？没想到一个月没见，自家乐团竟然被渗透成这个样子。
“小张，你是乐手代表，你表表态。”
袁德突然Cue了张辰，方黎倏地看过去，正好看到后者的表情有些奇怪，只是不太明显，他也无法判断这人的态度。
“确实如此，我之前和爱丽丝合作的时候，受到过几次指点，受益匪浅。我认为并入爱丽丝对我们团是件好事。”
张辰的语气格外认真，整个人坐得笔直，神情也严肃。
可方黎总觉得这家伙十分异常，具体也说不好。
总之，他觉得这些话好像是……背下来的？
“原来如此，”谭诺的语气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意，“袁哥为乐团的未来算是绞尽脑汁，殚精竭虑了。”
听到这些，李众云目眦欲裂：“谭诺，你……”
方黎赶忙在桌下摆手，李老师果然很信任他，虽然满脸不解，但还是闭上了嘴。
第138章 开业大吉
“那是当然了，乐团的事就是我的事。”
方黎看着袁德，心想真是说你胖你就喘。
他听谭诺根本就是在开嘲讽，虽说有点隐晦，连李老师都没有听出来吧……
“我从不怀疑您对乐团的真心，”谭诺笑道，“不过……”
只听他突然话锋一转，随即稍稍收起笑容，继续说：“您口中的乐团，值得指应该是爱丽丝，对吗？”
虽然是问题，但语气非常笃定。
袁德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精光，随即就转为恼羞成怒：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和这人相比，谭诺镇定得几乎看不出情绪。
“我不说清楚是为您着想。”谭诺挑眉笑道。
袁德脸涨得通红：“为我着想？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认为，并入爱丽丝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我绝对是为了咱们浦江爱乐，天地可鉴。”
方黎实在听不下去了：“最好的选择？您确定？并入爱丽丝之后，浦江爱乐就彻底不复存在了。而且您能保证并入后，众乐手还能在如今的位置上，不会被排挤吗？”
袁德被问住了，眼神有些躲闪：“这些问题当然不会出现……毕竟以爱丽丝名气，没必要这样做。”
“名气？名气和方黎提出的这些问题有关系吗？你不用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在我听起来那就是其心可诛。”
李众云的语气可比他和谭诺不客气多了。
不得不说，真解气。
“李总监，我没得罪过您吧？怎么这样误解我？”袁德倒委屈上了，“也罢，如果这样，那我就只能请辞自证了。”
说着，这人看向会议室的其他几位乐团高层，那些人的态度都有些暧昧，看不出是站在哪边的。
方黎虽说并不担心袁德辞职，但这人位置很重要，而且跟其他几位高层的关系都还不错，辞职可能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他看不出有多少人被杜庞渗透了，所以不敢贸然说重话。
而这时的谭诺正默默注视着袁德，那视线锐利得让人害怕。
就在这对峙的时候，忽然，方黎的手机震了两下。
在裤子口袋里，声音不明显。
他本来不打算看的，可没想到，对面的张辰竟朝他眨了眨眼，陡然间，他意识到对方似乎在暗示自己看手机。
疑惑万分中，他掏出手机看了看，谁知，当他看到张辰发来的信息，他竟然惊得呼吸一滞。
「这几位都被杜庞游说过，袁哥已经背叛了，其他人不好说，让谭总小心。」
方黎抿了抿嘴巴，小心地把手机递给谭诺。
那人迅速扫过屏幕，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随后，只听谭诺对袁德说：
“虽然很不舍，可既然您有此心，我也不能强迫您留下。”
方黎都快笑出声了。
谭诺这个演技派，竟把遗憾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袁德有一丝慌张，显然，他没有料到谭团长竟然答应了。
不过很快，这个姓袁的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不知是故意逞强还是对谭诺不屑一顾。
只听袁德冷笑一声，说：“我在浦江爱乐多年，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我离开了，有多少人会随我一起走？”
谭诺回以微笑：“我尊重诸位自由选择的权利，如果想要离开，我绝不阻拦。”
此言一出，几名高层的表情各有不同，那叫一个精彩。
刹那间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如果想要不着痕迹地看透所有人的想法，只有这一个办法。
方黎意识到，有几个人应该和袁德一样，在试探谭诺的意思，只是不愿做那个出头鸟。
“你竟然不怕我们离开？”袁德的急迫已经掩饰不住了，“就不怕乐团的口碑崩塌吗？”
“我们？”谭诺忽然反问，“除了您，还有其他人要走吗？”
果不其然，无人做声。
李众云叹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好，各有其所。大家不用拘谨，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众人依然沉默。
方黎很想笑，袁德被坑得够呛，十分被动，实在是进退两难。
“你们！！”袁德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之前都说好了，到现在竟然全哑巴了！”
“你不要胡说，我们什么时候跟你说好了？”
其中一位高层突然大声辩驳，显然希望立刻跟袁德撇清关系。
“你！”
方黎没想到，这次例会竟然发现成了互相攀咬的结果。
“不要争吵，”谭诺看起来倒像个旁观者，“我尊重大家的想法，无论去还是留，我都会支持。”
“我们留，我们当然是留。”
“在浦江爱乐几十年了，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是啊，都有感情了。”
高层们纷纷表达要留下，那叫一个积极。
谭诺没有回应，只是不失风度地注视着这一切，而他的沉默，则令众人更加惶恐不安。
“没关系，我可以给诸位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谭诺说着，竟倏地站起了身，“李老师，方首席，走吧。抱歉各位，失陪了。”
说罢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谭诺身材高挺，走路带风，颇有气势。
方黎跟在对方身后，观察片刻，问：“你不会是有备而来吧？”
李众云笑道：“不用问，小谭如此自信，肯定是有准备的。”
谁知谭诺竟轻轻叹了口气，说：“过誉了，我其实也是看到张辰发的信息才临时决定如此的。”
“呃……”方黎的笑容僵在脸上，“所以你原本是怎么打算的？”
“妥协是不可能的，既然想走，那就走吧，”谭诺回答，“倒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心怀鬼胎的人离开了也不是坏事，”李众云说，“只是小谭，你已经表明了态度，之后恐怕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只见谭诺从容一笑：“那就让他来吧，最近没有排练，我有的是时间。”
与杜庞正面交锋是必然的，还没怎样他就险些死掉，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不过，看到谭诺自信的微笑，方黎收起了担心。
经历了那么多，他只能更加沉着冷静。
例会之后的几周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平静得让方黎有些发毛。
在此期间，湖上人家的分店已经装修完毕，即将开业。
而方黎的手也好了大半，可以恢复排练了。
而浦江爱乐的那几位高层，包括袁德在内竟然都没有辞职。
方黎不禁和谭诺吐槽，可谭诺却说：
“情理之中。”
此时他正在分店里为即将开始的开业典礼做准备，他的父母还有陈知秋阿姨都在迎接客人，而他准备演奏一曲，一来是助兴，二来也是向外界宣布，他的手已经好了。
陈亭也和他们一起在包厢里等待，这人不愿出去，据说是嫌吵。
“你最好还是想办法把袁德那家伙请走，不然百分之百会给你们找事，”陈亭出声劝道，“之前我就觉得他不老实。”
谁知谭诺竟挑眉看着陈亭，问：“你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不该在外面陪你姑妈吗？”
陈亭翻了个白眼，对方黎说：“你能不能管管这家伙？”
方黎哑然失笑：“你觉得我管得了吗？”
陈亭又翻了第二个白眼。
“你不怕眼睛翻出毛病来吗？”谭诺问。
“那正好，我就讹上你了，”陈亭说，“说正经的，杜庞的手都伸到乐团内部了，现在他知道你不听话，之后肯定很麻烦。”
方黎拍了拍陈亭的肩膀，又给人倒了杯茶：“我也有这个担心，不过谭诺不会听之任之。现在他是乐团的赞助商，虽然是以方奕院长的名义，但是乐团已经不会受到杜庞的威胁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陈亭的话还没说完，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只见一队人徐徐而入，倏然间，安静的房间变得吵闹起来。
“你们原来在这里躲清净，”程缨埋怨地说，“要不是小曦告诉我，我还在外面瞎找呢！”
“为什么不打电话？”方黎刚一问，对方就白了他一眼，他疑惑地翻找手机，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被他丢在琴盒里了。
看到屏幕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他尴尬一笑：“抱歉啊……”
“理解。”程缨叹了口气，“你那会儿还没有手机呢，肯定不能适应我们现代的通讯工具。”
方黎无语地撇撇嘴，没吱声。
“黄导已经到了吗？”
谭诺问的是莫红叶。
从受伤之后，方黎许久未见这位名演员，没想到竟然瘦了些。
不知是不是拍戏太劳累。
“今天只有我来，他让我亲口带句抱歉，”莫红叶说着，耸了耸肩，“他说谭团长一定能理解。”
“明白了，多谢，再帮我给他带句话，”谭诺笑得彬彬有礼，“就说，谭团长不能理解。”
莫红叶的笑容僵在脸上。
方黎赶忙挡住谭诺，陪笑地说：“他开玩笑的，当然能理解。”
听说杜庞接替明念成为黄导新电影最大的投资人，他选择避嫌也是情有可原。
“谁说我在开玩笑？”谁知谭诺竟然异常耿直，“这个时候避嫌，黄导是打算出尔反尔吗？”
第139章 不请自来
莫红叶竟十分恼怒：
“谭诺就你别难为我了，黄导是怎样的人你也很清楚，他不来就是最好的选择。”
方黎也能猜到其中的矛盾点——黄导忌惮杜庞，就算手握电影工作室，明念最近出事，而谭诺的公司也刚起步，就算想支持，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
所以他上前认真地劝道：“莫小姐能来，已经代表黄导的立场了。”
谭诺轻笑一声，说：“今天外面突然来了那么多媒体，黄导恐怕是收到了什么信息，才临时决定放我们鸽子吧？”
莫红叶突然露出尴尬的神情。
显然，谭诺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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