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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谭诺的口吻带着笑意，“我只是相信和你的友谊。”
方黎注意到叶君歌的唇角微扬，显然认可对方所言。
“我知道你们要来劝，不用了，我不打算回去了。”
气氛那么柔和，可没想到叶君歌的拒绝却很果断。
“为什么呢叶小姐，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黎忍不住地问，“如果方便可以告诉我们。”
叶君歌侧过脸来，表情很温和，可那双眼睛里却带了些哀伤：“不要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方黎的心揪了起来，但到底没再追问。
“坐吧，”叶君歌忽然笑道，“给你们准备了椅子竟然站着，站得我心乱。”
与谭诺对视一眼，方黎听话走了过去。
没想到，这个小旅馆的景色很美，而且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方黎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随后坐到叶君歌的对面。
他面前的圆形小茶几上，摆放着一个玻璃制醒酒器，里面是深红色的酒液，而旁边则是一杯颜色很鲜艳的饮品，看起来有些微妙。
“这应该是给你点的软饮。”谭诺似乎看出了他的好奇。
叶君歌点点头：“是的，叫Le Petit Prince。”
“小王子，”这个法语方黎倒是听得懂，“谢谢。”
液体中间和顶部还点缀着明黄色，就好像小王子的头发和围巾。
最重要的，是黏在杯口的那片玫瑰花瓣。
“我喜欢这本童话，但是不能理解。”叶君歌说着，啜了一小口酒。
“嗯。”谭诺颔首表示认同。
没想到叶君歌竟然笑了：“我以为你会有什么高见。”
谭诺笑着摇摇头：“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个俗人，看任何书也是浮皮潦草。”
方黎默默听着，心想这个家伙肯定还有后语。
“只是，”谭诺微笑道，“如果知道那人四点要到来，而三点时的你并不感觉开心，那人恐怕不是你的玫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太深奥了。”叶君歌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是玩笑的。
方黎忍不住地补充说：“其实谭诺的意思是，你不要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浪费生命。”
“说得容易。”叶君歌笑道，“不过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只是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谭诺忽然沉声说：“这个时候休息和认输有什么分别？”
方黎怔住了，这家伙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直吗？
“谭诺……别这么说。”方黎忍不住地提醒。
“他说的对，”叶君歌怅然一笑，“我就是认输了。”
“认识这么久，从未见你如此悲观。”谭诺说。
叶君歌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喝她的酒。
方黎注视着这看似温和，实际上却各有心思的两个人，想着还是该说些什么。
这两个人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他相信，叶君歌走到这一步是很难的。
感情这种东西，总是精准打击人的弱点，毕竟心都是肉长的。
他思考片刻，最终端起那杯“小王子”一饮而尽。
随后，在那二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他站起身，说：“叶小姐，咱们出去演奏吧。”
叶君歌有些哭笑不得：“……什么？”
“你演奏一首，我演奏一首，看看谁赚得多。如果我赢了，你就跟我们回去，反之，我和谭诺就离开，不再逼你。”方黎相当认真地说，“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比一比？”
紧接着，他听到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他立刻丢过去一记刀眼，其中意思很明确——你丫不支持我就算了，敢拆台试试！
叶君歌一脸的无奈：“……原来以为方首席是个正经的人，没想到也这样不走寻常路。”
“那你还是对他不太了解，”谭诺笑道，“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各凭本事，我们输了就会走，再也不会打扰你，如何？考虑一下？”
方黎紧张地等待着叶君歌的回应，他承认自己有些急躁了，或许谭诺有更好的办法。
可令他很惊讶的是，谭诺的脸上竟满是期待。
叶君歌的手着扶额，无奈得要命。
方黎很尴尬，颇有些上不去下不来。
最终，只见她叹了口气，说：“……你们让我想一想。”
“好，”谭诺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在刚刚的地方等你。”
“万一我不来呢？”叶君歌语带几分挑衅。
“那就一直等。”
不等谭诺回答，方黎就开了口。
叶君歌再次怔住，旋即，她的唇角勾起，眼眸倒映着来自铁塔的光芒。
“好。”叶君歌说。
随后，方黎和谭诺就离开了旅馆。
漫步在塞纳河畔时，方黎有些忐忑，竟无心欣赏风景。
“她会来的。”
谭诺忽然语气笃定地说道。
方黎惊讶地睁大眼睛：“为什么这样确定？”
“猜的。”
“……”方黎无语地蹙起眉，“别逗我。”
谭诺挑眉一笑：“原来你没有信心啊。”
“我确实急躁了，”方黎垂下眼帘，“你有更好的办法对吧？如果不是我……”
“没有。”谭诺突然打断了他。
“……什么？”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谭诺说，“我知道她在哪里，并且肯定会见我们一面，可没什么信心能劝她回去。”
方黎眨眨眼：“这么说，我没有好心办坏事咯？”
谭诺突然伸出手，方黎的头发就这么被迫变成一团柔软的鸟窝。
“当然没有，”谭诺说，“在这种事情上，你比我厉害多了。”
方黎被对方诚恳的夸赞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漫步了一会儿，方黎实在有些累了。
毕竟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马不停蹄地找人，就算他体力还可以，时不时还健身，却也着实坚持不住了。
“还没到酒店吗？”方黎问。
然而，话音刚落，只见谭诺竟睁大眼睛，好像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方黎似乎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一道道黑线：
“你……没订吗？”
谭诺没有回答，只是面带抱歉的笑容，无辜地看着他。
方黎没了脾气。
他长叹口气，掏出手机准备定酒店。
可是没想到，手机又被那家伙夺走了。
这场景……实在是既视感满满。
“你要露宿街头吗？”方黎愠怒地问。
谭诺轻轻叹了口气：“我在巴黎那么多年，自然不会总是租房子住。”
方黎顿时惊呆了。
好吧，还是您谭总有实力。
谭诺的公寓就在塞纳河畔，面积可观，而且距离叶君歌住的地方不算远。
楼下就是餐厅，非常方便。
公寓的窗台景色也很美，不像刚才的旅馆那么亮，此刻向下眺望，竟有些令人心静如水的幽深。
恍惚中，他听到了楼下的吉他声，大脑逐渐放了空。
“喜欢古典吉他？”
谭诺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说话的时候，双臂竟然很是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方黎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很佩服这家伙，总是如此的从容不迫，不像他，一点点的撩拨就会脸红。
“……喜欢，”方黎故作镇定地说，“什么乐器我都喜欢。”
“那我弹给你听？”
方黎一边惊讶于这个人掌握的乐器竟然如此之多；而另一边，谭诺就这么在他的耳畔撩拨，每一个字都不怀好意。
“……我不觉得你想给我…给我弹琴……”
只听谭诺在他的耳畔轻轻一笑，仿佛羽毛般轻盈柔软。
虽然不希望每次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方黎还是屡屡被内心澎湃的情感击败。
“那你想错了。”谭诺说道。
方黎回过头去，低声质问：“哪里错了？”
他以为自己很严厉，实际上声音却虚得不行。
“我是真心的，只不过……”谭诺顿了顿，旋即捏住了他的下巴，“我并没有说是什么时候。”
方黎默默叹了口气。
还是被这家伙耍得团团转了。
第144章 险胜十块
转天，他们真的到那架三角钢琴前等叶君歌了。
时间尚早，对方果然没有到，方黎十分忐忑，很怕就这样默默等到天黑。
“她应该会来的。”谭诺递过来一杯咖啡，“别担心。”
方黎道了声谢接过，隔着腰封，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一些。
昨晚这家伙折腾他到半夜，现在却是精神抖擞，而他一早对着镜子，发现自己那叫一个形容枯槁。
他真的很想骂人，可想起昨晚的种种，他又觉得实在没什么资格说对方。
“你已经把我看透了。”方黎笑道。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自然好猜。”谭诺说。
方黎很惊讶，这是他没有想过的事情。
如果像谭诺说的那样，面对杜庞的时候，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看透？
“我今后会小心的。”方黎认真地说。
“没有这个必要，”谭诺说，“如果不能让你保持本我，那我岂不是太失败了。”
方黎很震惊，他的心仿佛水面般，看起来平静，却是波涛暗涌。
他不希望因为这些不经意的事情给对方添麻烦。
可是即便如此，谭诺的这句话却也让他欣喜不已。
他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
方黎默默注视着河水，半晌，他沉声说：“我希望可以成为你的助力而不是累赘。”
“当然不是，如果没有你，事情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谭诺说完忽然转过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真羡慕你啊，有方黎这么可靠的恋人。”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方黎惊讶不已。
“叶小姐？！”他万分惊喜，“你真的来了？”
“当然了，”叶君歌笑道，“这么好玩的事情，肯定要尝试一下。”
昨晚的叶君歌看起来很惆怅，可今天的她却有着方黎熟悉的意气风发。
他忽然心跳加速，开始期待今天的“比试”。
“怎么比？”叶君歌问。
“你一首我一首，谁赚的钱多谁胜。”方黎回答，“什么曲子都行，不过最好短一些。”
叶君歌微微一笑，眸子发亮，竟有些跃跃欲试：“好。”
“那我就观战咯？”谭诺竟是满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似乎比方黎还要兴奋。
这“比试”听起来很扯淡，叶君歌能同意已经是奇迹，她是专业独奏音乐家，在街头演奏是很丢面子的事情。
可她就是同意了，而且异常配合。
他们就像街头艺人一般，把琴盒打开放地上，演奏还未开始就吸引了许多人。
有乐迷认出了他们，尤其是叶君歌，她本来就成名于国外，所以在这里的知名度很高。
霎时间，竟造成了拥堵之势。
很多人举起手机拍摄，也有开始有人向琴盒里投钱。
方黎演奏得很好，不过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是叶君歌收获得更多，不用数都能看出是压倒式的胜利。
但是他没有放弃，每一首都很认真，竭尽所能。
他沉浸其中已经忘记了竞争，虽然很希望可以赢得胜利，可是叶君歌寸步不让，竟用了全力。
突然，他脑中浮现出一个旋律，令他的心不由得一软。
旋即他将那个旋律演奏了出来——
是《送别》。
他注意到，谭诺的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阳光明媚，那人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晶莹的光彩。
他知道那是什么，这令他的鼻腔也忍不住地泛酸。
强忍住这澎湃的心绪，他认真地演奏此曲。
逐渐他发现，观众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大家被他所感动，原本喧闹的街道，竟只剩下音乐的声音。
清风拂面，方黎忽然想起了许多的事情，心也平静了下来。
他想通了，如果真的输了，那他肯定不会再挣扎。
即便没有办法和叶君歌合作，他也可以努力让乐团摆脱被收购的命运。
当他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他无意间看到了地上的琴盒。
不知什么时候，盒子里的钱竟多出了不少。
同时，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竟比昨晚还要热闹。
他们很热情地和乐迷互动，突然，有个女子跑过来对方黎说：
“网上都说你是小三，你为什么不辩解？”
方黎先是震惊，随后无奈一笑，道：
“清者自清。”
*
他们引发的骚动过了很久才平息。
等回到谭诺的公寓，方黎已经疲惫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跟他叫嚣着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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