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牧远眸光闪烁,他说:“叔叔,我会认真对待这场婚姻。”
顾逸青抬眼看见他认真的神色,无奈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
照顾那些孩子的半年是云泆和家里矛盾最激烈的时刻,那时候瞿千岱还在地方拼命,云泆在军部的脚跟也还没站稳,云家不为他提供便利,云泆在中央过得极为不易。
因着揭发了“造神计划”,他还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
养伤期间他也曾遭遇过几次暗杀,不过那些人的手段还是差了点,失败后都被云泆无声无息地按了下去。
彼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他家里还有那见证了实验全过程的六个孩子,云泆不愿招惹麻烦。
顾逸青每每听到他的消息都惶惶不安,心里实在不好受,后来他和云瑞玉大吵一架,独自出门想去云泆住的地方远远看上一眼。
到了别墅外不远处,他发现这附近守备森严,心放下了些。透过车窗玻璃向上看去,别墅三楼的窗正巧在此刻被推开。
两个孩子探出头来倚靠在窗框上,一个脸上带着黑鳞,一个颈侧呲着羽毛。二人似乎在玩笑,他们的面孔同当时报道上的沉重模样截然不同。
顾逸青知道当初那个男孩就是如今眼前强大冷冽的alpha,他忽然觉得二人的缘分应该是不浅的。
云泆量完尺寸走来,闻牧远站起让出位置,顺便把怀里的外套物归原主。
老板眯着眼喊闻牧远过去,云泆让他等等,闻牧远回头问他怎么了。
云泆眉眼一弯,指着他的前襟说:“礼尚往来,我帮你拿外套吧。”
第22章 寻人
闻牧远一怔,再反应过来时外套已到了云泆手里。
小老头让他把背挺直,于是他收回视线直视着前方。
闻牧远那头很快就结束了,老板对二人的比例啧啧称奇,他告诉顾逸青下周一记得来取,随后就进了工作室。
顾逸青还要去公司处理些琐事,他让云泆和闻牧远先回,其他和婚礼有关的事宜他都会帮着操办。
有他帮忙云泆省去一桩烦心事。婚期就定在半月后,一切都紧锣密鼓地展开,或许等到审批结果出来,官方媒体也要造势报道。
云泆到家给闻牧远列了张单子,上面是他的一些小习惯和喜好,闻牧远最近这段时间已观察得七七八八,和这张纸上写的几乎没什么出入。
闻牧远也写了一张有关他的,不过上面的信息乏善可陈,无趣得很。
云泆给闻牧远看顾逸青预选的几个婚礼场地,问道:“你喜欢哪个。”
闻牧远放眼扫去,有首都最高级的酒店,有教堂也有草坪,他说:“一般哪个最好?”
云泆说:“酒店吗?好多年没参加过婚礼了,以前在北境我身边的人结婚,也就聚在一块吃上一顿的事。”
“这样啊,”闻牧远知道云泆不是个乐于被束缚的性子,“那草坪怎么样,我看婚礼那会天气很好。”
闻牧远很少主动提议什么,这个选项也正中云泆下怀,他笑着说好。
二人要宴请的宾客不多,云家那边除几个最亲密的人外云泆多见一面都嫌恶心。其他交好的人大多是军官,有要务在身,战事下他们抽不开身,往常最忙的云泆倒成了闲人。
不看场面上的需要,能来的亲朋寥寥,不过这也没影响云泆的心情,毕竟是第一次结婚,他觉着还挺新奇。
相比于他熟悉的战争,这一场婚姻显得无比柔和。他不知如何用略显粗糙的手捧起这脆弱美好的东西,于是只好慢慢试探。
云泆很难形容他对闻牧远是什么感觉。他眼里闻上校是个很可靠的人,看起来不好接近实则贴心细致。
如果非要定义,那感觉更多是一种欣赏。当年的孩子经过漫长跋涉成长至如今的模样,他站在那,像松柏笔直高挺,带领手南境的军队带回一场又一场胜利。
假以时日,他的威望不会逊色于今日的云泆。
但每每看见他害羞闹别扭,云泆又发自内心的愉悦,这无法用欣赏来概括。
他在这方面不是个太较真的人,没急着给这种不知名的情感下定论。反正时间还很多,他们将要成为伴侣,往后总会明白的。
把一切都商讨完,客厅陷入沉默。可不过几秒,云泆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见来电人是警署署长,云泆马上接起。
“上将,程中校在晚上醒了,并且有关程中校的案子我们又有新的发现。”
“你说。”云泆道。
“起先崔妙妙的父亲那头很正常,他和女儿的关系一般,听到死讯后也没有太悲伤。后来我们顺着他父亲的经历查下去,又找到了些线索。”他的语速很快,接着往下说。
“崔建的祖籍在联盟北部的一个小镇,叫玉夫镇,那里属于边境线附近区域,和帝国接壤。他认识了前来经商的妻子,二人同居过一段时间,但后来那个女子不知是何原因,生下女儿不久后回了帝国,再没有再入境。原本按照玉夫镇的落后程度崔妙妙不可能来首都上学,但二十六年前,首都曾创建医援小组前去援建,还投入不少资金,崔建这才带女儿离开了那。”署长细致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云泆听见二十六这个数字莫名耳熟,仔细思索后猛然想起什么,他问:“这个医援项目的负责人是不是叫兰觅。”
署长一愣,似乎在翻看数据,他快速答道:“是的,负责人就是首都的兰觅教授。”
云泆神色凝重,他问:“那你们查到的关键线索是什么。”
署长答:“崔妙妙小时候生过重病,是医援的医生救了她。后来她到首都读书,和那个医生还有断断续续的联系,而我们翻看了当时‘造神计划’的参与人员名单,发现那个医生的名字就在上面。”
闻牧远静静开口,他说:“那个医生是不是叫邱谓之。”
署长有些意外,那人的名字正是闻牧远方才说的。
云泆皱眉,他说:“麻烦你们了,这件事还请继续查下去。”
署长说好,又补充了一些细节,随后便挂断了。
云泆这头的氛围倒是格外凝重,他与闻牧远四目相对。
邱谓之这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
现在首都医科大学的档案里还能查到这个才智过人的beta。
他既是当年负责看管闻牧远的研究员,也是瞿千岱在实验团队中的线人。
当初要不是邱谓之刻意创造时机放跑闻牧远,如今这些孩子不知道要去向何处。
提起他的名字闻牧远内心波澜不止,他说:“他和崔妙妙联系的时间段正好是‘造神计划’的初期,那个时间点太早,我知道的不多。”
云泆点点头,他眉头紧锁,当时因为抵达现场太晚,军方查获的证据十分有限,而那些研究人员更是销声匿迹,其中就包括邱谓之。
他没有回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也没有再发出过任何消息,就这么在世上凭空蒸发。
云泆一开始对“造神计划”并不知晓,直到他救出闻牧远,实验东窗事发后才和瞿千岱熟悉起来。
从瞿千岱口中他知晓这个计划早就在暗中筹备,而邱谓之主动提出要进入实验研究组,瞿千岱在暗中操作,二人一直以来配合默契。
但后来实验进程突然加快,看上头的意思是要进行更过激的研究,之前的布局被打乱,邱谓之不顾瞿千岱的命令放出了闻牧远等一众实验品。
此后的一切,云泆便悉知了。
“其实这些年他没停止过找人。”闻牧远轻声说。
当初在实验室里闻牧远因他的帮助而逃出生天,邱谓之对他有大恩。
因此闻牧远在有能力后主动联系上瞿千岱,多年来暗中帮他留意邱谓之的踪迹,只可惜毫无发现。
卧底本就是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事,更何况是在那群非人的疯子身边。他们的恐怖与血腥只有亲历者才明白。
事情涉及邱谓之,瞿千岱必定已经知晓,云泆从未见过邱医生本人,但他知道瞿千岱能有今天,邱谓之功不可没。
署长口中落后的玉夫镇正是瞿千岱的故乡。二十六年前那场医援让兰觅教授客死他乡,却让瞿千岱如获新生。有些细节云泆并不知晓,但他知道兰觅当年之所以会死在暴乱中,是为了两个孩子。
一个是她的得意门生,邱谓之;另一个则是邱谓之护着的小混混,少年时期的瞿千岱。
“要是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定会告知,”云泆冷静开口,“邱医生和崔妙妙有长久联系肯定不是为了害她,我怀疑他是在崔妙妙身上发现了什么。”
闻牧远说:“如果崔妙妙有问题,那起因大概是当年的医援,想要继续往下查不太容易。”
云泆心里认同他的说法。当年的暴乱首都派去的人折损不少,多家媒体对此大肆报道,引起民众不满,因此那段时间中心城和地方的关系极为恶劣。后来为修复双方的信任,两边都做了不少工作。
有关暴乱的许多细节都被暗中压下,难以查证。
这段经历对于云泆而言过于久远,那一年他才九岁,哪怕是瞿千岱也不过是个普通孩子。不知道多少数据湮灭在近来的十几年中,不为人知,现在要动手去查,只怕有些人会坐不住。
想着,云泆的腺体蓦地突突跳了两下。
“嘶——”他低头,下意识捂住后颈,身体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
闻牧远连忙扶住他,释放出大量信息素。
“怎么了,是腺体痛吗?”
云泆在他的怀里慢慢缓过神来,瞳孔有些涣散,声音沙哑道:“后遗症。秦羽和我说过,这是正常反应。”
“这要持续多久,”闻牧远语气难掩担忧,“需要我做什么?”
云泆这会已经没那么难受,他撑着闻牧远的小臂站起身,略显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他说:“别紧张,等到我痊愈这种状况也会消失。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他努力安抚着体内躁动乱窜的信息素,垂眸看向闻牧远。青藤在静默中缠上雪柏,藤蔓攀在树的身上,慢慢平静下来。
此时,总统办公室内。
瞿千岱正在处理政务,他面前是两摞文件和刚挂断的通讯器。
金属眼镜架在他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神色难辨,他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思索许久后拨通了一条的专线。
“最近有一点消息,玉夫镇那头你们继续查,从崔建入手,顺便把他妻子在帝国的身份信息和当年入境做的生意弄清楚。”瞿千岱低头,高耸的眉骨在眼下投落一片阴翳,他的瞳孔是淡淡的金色,在阴影里泛着暗光。
又嘱咐了几句,办公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秘书走进来,告诉他一会还有个记者发布会,需要他到场。
瞿千岱抬眼,说知道了。
中午时分,外面天光大亮,秘书跟在他身后噤声不语。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总觉得向来平和的总统先生心情很差,一幅风雨欲来的模样。
第23章 浅吻
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军部的风波,最近的首都风平浪静,没再出别的乱子。
中心城派去南境的人在军部展开调查,发现当晚让程风来117院的命令来自南境总指挥,而他下这个决定并没有异常。
117院长期和南境保持着医疗上的联系,仔细想来,要不是暗杀这一遭,整个流程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
云泆和闻牧远抽空去医院探望程风,他恢复得很好,但整个人十分沉郁。
这次袭击只有他一个人侥幸存活,其他队员全部不幸殒命,程风醒来想到这些心里不会好受。
他眼眶通红,脖子上还缠着一圈圈纱布,往日的冷静难以维系,咬紧牙关对闻牧远说:“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查到凶手一定要告诉我。”
闻牧远明白他的感受,应下了战友的请求。
程风毕竟刚醒不久,怕打扰他休息,云泆和闻牧远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医院。
前不久他们的结婚文件审批下来,媒体闻讯,开始报道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引起一片哗然。
群众的目光难得从战争上移开,转到这对不一般的未婚夫夫身上。人们普遍认为他们是天赐良缘,认为只有同样优秀的alpha才配得上云泆。
婚期一天天临近,为表郑重,当天会有很多媒体应邀到场。
顾逸青让他们和司仪对一下婚礼流程,云泆拿到单子被那些繁琐的细节吓了一跳。
顾逸青忍不住埋怨他:“你以为结婚很简单啊,你们这也是太赶,当年我和你父亲结婚,单场地就挑了半个月。”
云泆无奈,云瑞玉和顾逸青的婚礼堪称盛大,毕竟是云顾两家联姻,怎么也不能草率。
但他和闻牧远都没排场上的追求,他也不想办一场太大婚礼让民众有什么心理落差。
司仪把流程一点点捋清,他说:“等到你们互相宣誓完成就可以接吻了,到时候你们最好搂着对方。”
“媒体应该会拍很多照片,你们记得要侧点身,不然他们看不见。”司仪仍在喋喋,云泆和闻牧远却一同陷入某种不能用尴尬概括的氛围。
“一定要接吻吗?”云泆讪讪问。
“这是肯定啊!”司仪倒也不怕他的身份,大声说着,“这可是关键环节啊,亲吻,多美好,象征纯洁的爱情。好多新婚夫夫婚礼上亲得那叫一个用力,你们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可以做做样子什么的......”
这司仪是顾逸青找来的,云泆被他这架势镇住,瞄了一眼闻牧远,却见alpha直直盯着他的下半张脸看。
云泆难得有些脸热,他别过头,继续听接下来的环节。
闻牧远与他离得很近,云泆觉得自己半边身体都有些不自在。
司仪完成工作后麻利走人,留下有些手足无措地云泆和闻牧远,以及面带微笑的顾逸青。
顾逸青见他们这样子安慰道:“不要害羞,嘴皮子碰一下的事。你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做,我把当时和你父亲的结婚录像找出来吧。”
云泆连连推拒,带着闻牧远逃命一般回了家。
“这真是......”云泆默默扶额叹气,往日的处变不惊被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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