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卑鄙且浅薄,从认识到自己沦陷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放原烙音走,原氏集团的少爷,朋友的学生,什么都不重要。
但他不能让原烙音对他恨。
所以在唯一意料之外的Enigma计划暴露后,他迅速调整,知道亲手戳破塔卢索身份这一天迟早到来,于是放弃抹去原烙音关于发现他是新性别的记忆。
这会是他挽回Alpha的手段。
“柠檬水还是酒?”原烙音打开冰箱取出闵随熬的柠檬糖,加了很多糖,连柠檬片都是甜的。
“柠檬。”闵随道。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原烙音泡好柠檬糖水,推给闵随。
烧水的两分钟,冲泡的半分钟,还有数不清的分与秒,只有一个共同点,沉默。
唯一的光源来自落地窗外的路灯,闵随看见他打开瓶酒,度数很高。
“音音?”终于在原烙音连开三瓶不同种类的酒后,闵随忍不住问出声。
这样的喝法,牛都得醉。
“腺体需要信息素加固,临时标记的浓度不够。”原烙音将三类酒倒在一起,仰头喝下,味道并不好,水蜜桃葡萄苹果加上酒精天然的苦涩冲击着味蕾引起呕吐反应,Alpha出现眼睛微红的生理性反应,“我没喝醉过,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醉。”
“我不想清醒地和你做。”
闵随登时愣在原地。
原烙音挪开眼,混着碎冰将剩下的混合酒喝下,他始终没有笑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就平静地陈述自己的需求。
Alpha的眼神冰冷,他重新混合新的一杯酒,知道闵随不敢阻拦,变本加厉地喝。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原烙音丢开空掉的高脚杯,听它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哀嚎,最后碎成无数玻璃片。
“闵随,Alpha这样的性别能够标记无数omega,生理上的优势赋予他们征服的绝对能力,只有道德才能约束我们。”原烙音放一块冰在自己的舌尖,保持短暂的清醒,避免自己说出无法挽回的话,“而因为你的完全标记,我永远失去了这样的能力,身体机能下降是短期的,选择却是不可逆的。”
“而你,能够抛下我去找其他人,现在我们相爱呢,那一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不是所有人都像我的家庭那么美满的,在这个圈子我们原家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原烙音眼神落在闵随一口没喝的柠檬水上,嗤笑一声,“滥情成为主流,专情就是笑话,而滥情的连带节目就是谎言。”
闵随的拳头攥紧。
塔卢索只有命定伴侣这一选项,除此之外就只有死亡,他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都不可能不忠于爱情。
“别说了,我不想问了。”他在医院问了那么多次,闵随都闭口不言,“回房间吧,完全标记。”
他萎缩的生殖腔又会迎来阔别已久的养料,但这片腐朽的土地永远也不会生长出幼苗,这由Alpha的生理决定,就算是Enigma都不能改变。
关闭的房间内只有压抑不住的喘息,原烙音踢开闵随的脑袋,他的脸上遍布潮红与汗水,青柠信息素从腺体溢出满室飘香。
结实的右臂挡住眼睛,他拱起腰:“喝太多了起不来,别浪费时间。”
闵随抬起脸,舔了舔唇角,又埋下头去。
这一次原烙音直接坐起身,抓住闵随的头发拉开,他的脖间由玉佩替换成chocker,就像是omega的防咬环。
“都说了直接来,做不好就滚。”说完后他又忍不住腰酸躺回原位,感受乌木与青柠的碰撞,手指深深陷进柔软的被子,腿往Enigma身上踢。
闵随往前,想要接吻,但被原烙音避开。
“我只要完全标记。”现在的情形是无奈之举,但凡不是需要那该死的信息素加固,他绝对不会放任和闵随稀里糊涂标记。
Enigma现在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顺着脖子往下亲,直到腺体。
啄吻,舔舐,就是迟迟不咬。
“你咬不咬?”原烙音又抓住闵随的头发,此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粗暴的行为。
下一瞬乌木浸润全身,几乎压迫所有的青柠,它迫使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Alpha信息素缴械投降,主动献上自己。
交缠,标记加固,乌木填补腺体不存在的空缺,闵随的皮肤是微凉的。
原烙音的唇被掠夺攫取,可笑的是信息素镇压下他不能够再挥发出能够扭断闵随手腕的力道,只有任由自己的空气进入别人的胸腔,摇晃的小船唯有祈求带给它惊涛骇浪的深海,不要给予它能够毁灭一切的浪潮。
唇分开之际,原烙音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就看到Enigma眼中搅动的触手。
他如遭电击,几乎是瞬间就知道闵随要做什么。
“闵随,不……闵随!”
可惜晚了,闵随并没有因没力气的威胁止住脚步,他埋下头,狠狠咬穿心脏上方的腺体,同时也挤进不欢迎外来访客的伊甸园。
他们分食鲜艳的苹果。
完全标记重合,在Enigma的授意下,高出数倍的乌木信息素在几秒之内冲进Alpha的身体,全部涌入腺体,中枢无法处理那么多信息只能直接返还大脑,巨大冲击下,原烙音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闵随跪直身子,分开的大腿下是原烙音的髋部,他右手将湿掉的头发往后捋,另外只手捏住原烙音的下巴随意摆弄。
“只要标记?”他撕咬Alpha的唇,看那个地方因为他略微粗暴的动作红润肿起,“你真的很不乖。”
他知道迈出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
但原烙音的安危高于一切,即使,即使他会永远错失将他抱入怀中的机会。
但这不可能发生。
触手伸出,它们因为宿主的无能饥肠辘辘,疯狂地将Alpha裹紧,漂亮的触手很快捆绑原烙音的腰与四肢,吸盘蠕动吮吸着想要汲取体/液中的微量信息素,而Enigma没有改变姿势,看触手移动后留下的鲜艳痕迹,难耐地舔唇,就像没有吃饱的恶狼。
“睡个好觉。”
他捂住Alpha本就闭合的眼睛,想象着原烙音醒来后的暴怒与质问。
一直这样多可爱。
他变换姿势,推高原烙音的大腿,感受青柠怯弱的回应,那是能够攀至最高峰的愉悦。
这是暴风雨前他唯一能够握在手心的宁静,他将脸埋进Alpha伤痕累累的脖子,嗅闻皮肤表层的淡淡青柠,感受到在原烙音血液里流动的乌木信息素,满足地指使触手将爱人捆绑。
“我将永远属于你。”
贪心的猎人想要驯服一只鹰,最后却甘愿长出翅膀与它一同分享天空的怀抱。
第53章
宿醉加上过度行为等于第二天的崩溃,原烙音还没有到不能走的地步,但头晕是无法避免的。
他迷迷糊糊洗漱,当看到镜子的那一刻瞬间清醒,他能看到的裸露部位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痕。
闵随第一次玩那么过分,Alpha利落脱掉睡衣,整个上半身覆盖着可怖的吸盘痕迹,没有疼痛感,就像是红色的纹身。
这是,触手
看来闵随是不打算掩藏自己的身份了。
原烙音单手抓起丢在大理石台上的睡衣,气势汹汹冲下楼,正巧看到从厨房端着两碗面出来的闵随。
Enigma摘下围裙,转身看到他,竟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你干的好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闵随之前不愿承认的结局,原烙音积压已久的怒气终于火山爆发,他将睡衣砸在闵随身上,站在楼梯拐角犹豫很久,还是放弃继续抓东西砸闵随的想法,板着脸坐在餐桌前吃面。
闵随叠好衣服,筷子夹着面心思却不在上面,他的眼神富有侵略性汇聚在Alpha露出的红痕,那是塔卢索宣告占有欲的最完美表现。
早就该如此的,若是之前知道会走到这样的局面,在拉乌斯蒙德那一晚他就该这么做。
“符医生说那个药是你给他的。”原烙音预判闵随的装傻,在他搪塞前抢先道,“别说你忘了,三年前不重要报表上无关紧要的数据都能记得清楚,关于我的事情不会弄错吧?”
这属实是无力反驳,闵随将暴露在空气中彻底冷掉的面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的确是我给的,塔斯医药与阮合的合作并不多。”
“致幻剂,是致幻还是挖出从前的记忆。”原烙音没有心情吃面,连闻到味道都觉得反胃,不动声色将碗推开了些,双手环胸审问。
“对你无害。”闵随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今天又戴了一副新的眼镜,削弱了他长相的锐利,他的眼神在Alpha光裸的肌肤流连,“人的大脑会欺骗自我,他们会在特定时间编织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幻境哄骗你曾经见过,你知道的,海马效应。”
现在还在扯心理效应!
原烙音不明白闵随为什么要这样做,死不承认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好处,像闵随这种精明的人无非就两种行事,一是死死瞒住这辈子不让他知道;二是泄露证据在他逼问时顺坡下驴。
他虽生气,但理智还勉强存在。
“原因,既然主动让我知道了,总得有理由吧,怪物先生。”原烙音执拗地非要亲口听到闵随的承认,他如今确信摆到眼前的真相,即使闵随否认,也不能磨灭他非人类的事实。
比起伴侣是不是人类,他更不希望他们之间存在无数的秘密,一切重要的东西都蒙上私人色彩不为人知,两颗心永远不能靠近。
“我不是怪物,音音。”闵随的笑容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完全消失,镜片都不能削弱他眼神的冰冷,“我是你的Enigma。”
Alpha当然知道他不是怪物。
“原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在问你原因。”他们约定过彼此坦诚,他一开始没做到,而闵随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到,他钩住choker摘下拿在手中把玩,“玉佩和胸针在房间,戒指在你手上,现在我换个问题,闵随,你要和我分手吗?”
不会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
昨日在怀抱中融化,形成完全标记的伴侣第二天却在讨论分手事宜,即使是用来刺激的缓兵之计也杀伤力太大。
闵随的眼睛瞬间深不见底,他知道自己不能留在这里,即使这些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但命定伴侣对塔卢索来说是重中之重,伴侣的抛弃会让祂们失控发狂,柔软无骨的触手也可以是最坚硬的镣铐。
“我会坦白。”闵随退让,但依旧步步依照自己的计划,他不停暗示自己暂时地激怒原烙音是为了Alpha的人身安全着想,试图减轻内心的负罪感,“音音,IMS今天有重要会议我不能缺席,现在我要出发了。”
“我也去。”车程一个小时,足够将这件事说清楚,退一万步,他可以在办公室等着会议结束,他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可是音音,今天你在拳场有比赛,观众都等着你的。”闵随打好领带,在Alpha的侧脸吻上一口,就像是早晨分离的寻常夫夫,“还有十分钟会议开始,你明白的。”
闵随就像是变了模样,或者说彻底撕下伪装,不愿意掩盖他非人的事实。
看着Enigma的背影,原烙音用手背擦过脸,带下沾染的乌木信息素,更多已经渗入皮肉。
他气得发疯,恨不得咬死闵随。
怎么能放任自己被闵随牵着鼻子走?
“今天的比赛你替我上,最大限度给观众补偿,如果要求退票也同意,所有损失走我私账,这场的奖金全部给你,不用抽成给拳场。”他电话打给翟珩昱,平常这种好事那小子早就欢天喜地放鞭炮了,今天却半晌没回应,只有身体与被子摩擦的细微声音传来。
“我易感期,他来不了。”这并不是翟珩昱的声音,“嫂子,据我所知,IMS高层今天没有会议,听说今天闵随不在家?”
拱完火,那边就传来粘腻的水声。
“闻辙——”
对面直接挂断电话。
闻辙,闻氏集团董事长,与闵随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也是逼着翟珩昱带球跑的渣A。
想到闵随走时别有意味的眼神与话,原烙音一捶沙发,跑到书房随手拿了把车钥匙就往车库钻。
他倒要看看闵随在瞒他什么。
其实真相如何到此刻已然明晰,但原烙音气愤之余还藏着几分奢望的希冀,祈祷事态出现转机,即使他已明白与自己缔结完结标记的Enigma并非人类。
虽不愿承认,但他现在更多的是被从头耍到尾的羞恼。
他狠狠一砸方向盘。
“该死!”
*
IMS大厦,记者团团围住大门,安保人员铸成人墙挡住,无数话筒与镜头对准大厅的闹剧。
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交错着四面八方赶来,无数视线的中点是被送进疯人院早已杳无音讯的陆骏河,他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乱蓬蓬就像是杂草,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形容枯槁,看人的眼神就像是野兽。
他的掌心绑着一把匕首,银白刃尖已被鲜血染红,即使被人暂时压制,也在疯狂地朝闵随挥舞武器。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疯人院逃出来一路到达IMS集团总部的。
“联系相关负责人,我不希望这件事发酵。”闵随站在人群最前面,望着被谢垣控制住的陆骏河。
是谁的手笔,显而易见。
一千六百公里,这显然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计划那么多年的报复,西亚莉恨不得让他快些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她会想要亲眼看到的。
“闵随,我要你血债血偿!”陆骏河本就是凤凰男,就算是飞上枝头宝衣加身也不能改变他就是山鸡的事实,“你害我,你弄死我儿子,你和闻辙那个疯子联手搞死我,就是想要吞了万盛!”
“你们听到了吗!他是怪物,和前些日子出现的一样,是怪物!”陆骏河奋力挣扎着,却始终不能脱离谢垣的桎梏,只能用言语指责,“触手,触手,全是触手,爆炸,啊啊啊啊啊——”
他遭受电击治疗,脑组织损伤只能说出支离破碎的语言,完全不能够构成句子。
闵随站在原地,冷眼望着昔日对手,就像是在嘲笑小丑。
一个疯子说的话又会有谁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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