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疾驰到楼下,林映棠全身都是汗,远远望见路上下的高挑身影,她莫名的松口气。
向非晚正站在路灯下,似乎站了很久,手里接着电话。
林映棠从车上下来,听见向非晚说:“你等会儿来。”
她连忙打开后备箱,叶桑榆满头大汗,脸上、手臂和腿上都有磕碰摩擦的红痕。
叶桑榆的衣服几乎湿透,嘴边和脸上都粘了呕吐物。
闷热的后车厢,一路颠簸折腾,让叶桑榆几乎奄奄一息。
林映棠刚要伸手,却被向非晚一把挡开。
她俯身捞起人抱进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掉在湿透的衣服上,所有的疼惜都化作泪水。
也是这一瞬,从楼道里涌出来一批人,各个戴着帽子和口罩,拎着铁棍子,放下狠话。
交出叶桑榆,万事大吉,否则,今晚就是死期。
向非晚抱着叶桑榆,冷笑道:“今晚确实有人该死。”
第122章
周围的路灯, 一瞬间熄灭。
恰逢今夜乌云密布,皓月光辉被吞噬,整个西子湾笼罩在黑暗中。
林映棠被委以重任, 抱着叶桑榆上楼, 旁边有向非晚的人护送。
向非晚久违地从旁边人手里接过白色手套, 她喜欢一切干净的存在,就像是初见时叶桑榆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里,写着的是对她的担心与救赎。
白色手套, 搭配高尔夫球杆,向非晚抡起球杆, 冲着刚才发号施令的高个子招了招手。
所谓擒贼先擒王,向非晚一路走向他, 目标也只有他。
周围有人冲过来, 被向非晚的人挡住。
手下的人厮打起来,高个子自知今晚完不成任务, 回去也是挨罚, 所以咬着牙冲出去。
向非晚突然跑起来,脚踩侧面的路灯杆,侧身回旋,飞身挥舞高尔夫球杆。
一招命中高个子的后背,男人踉跄,勉强站住, 下一秒又被向非晚猛踹膝盖,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分不清谁的人更多, 那些想要拦住向非晚的人, 都反被拦截。
向非晚只针对高个子,给他机会, 让他爬起来再打。
反反复复,高个子站起来被砸倒,砸倒再爬起来,再来一球杆。
最后人趴在地上,呼吸急促起不来了。
向非晚用高尔夫的球头压在他的后背,顿了顿,哑着嗓子说:“今晚到底谁的死期啊?嗯?”
男人吐了口血沫子,双眼通红盯着向非晚。
向非晚一把薅住他头发,死命往后拽,一字一顿道:“你跟错对象了,秦熙盛已经是亡命之徒了,你还替他卖命,真是活腻了啊。”
楼下打成一片,楼上停电睡不着的人,推开窗户看热闹。
有热心市民报警,被告知,警方已经赶过去了。
有大胆举着手机要拍照的,一束光射过来,继而是喇叭声响起警告:“不允许拍照,不允许发布到网上,请立刻删掉。”
原来是警方已经赶到了,在这伙人被揍得七零八落之后,顾所长赶过来,先查看向非晚的情况。
“我没事。”向非晚脸色少有的潮红,汗从脸颊往下淌,两眼通红看起来杀气腾腾,“不是让您晚点吗?”
“这还不晚啊?”顾所长无奈道,“再不来,报警电话都要打爆了。”
向非晚呼了口气,擦了下额头的汗:“放心,这周边,监控都停了,路灯也灭了,至于楼上拍照的,你刚才警告过了,问题不大。”
顾所长都气笑了,连忙夺过她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嗔道:“敢情你早都算计好了?”
向非晚摘了手套,递给旁边的自己人,她则是捋顺耳边湿漉的发丝,甩了甩手,说:“我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秦熙盛,这帮人肯定他派来的,各个拼命,我看不会轻易地说出真相来。”
顾所长让随行的副所长,把今晚参与打架斗殴的人都抓起来。
一场闹剧收尾,向非晚一方更胜一筹,叶桑榆负伤按理说该送医院,但是出于安全考虑,向非晚打电话叫人亲自过来。
医生来得很快,一身黑色,背着医药箱,戴着帽子和口罩。
7月的夜晚,乌云沉沉,闷热得人透不过气。
林映棠打开门,上下打量一眼,医生探头往里看,低声说:“向总呢?”
她往浴室指了指,医生又问:“叶总呢?”
林映棠指了指沙发,主灯没开,客厅光线昏暗,医生放下药箱。
她则是把事先写好的情况递过去:人在后备箱,闷热不通气,加上高速行驶和躲避超车,人在里面晃晕了,也晃吐了,可能中暑了。
医生把手机直接揣回林映棠兜里,拍了拍她的兜,说:“我知道了。”
人应该是中途中暑,所以晕的迷糊吐了,身体失去控制能力,磕碰的伤才如此多。
林映棠帮她简单擦拭和处理过,但比不过专业的处理,医生处理完外面的伤,林映棠指了指叶桑榆的手。
被董正廷咬那一口,严重但也不至于这么久还不好,只是之后一而再地崩坏伤口,也不够注意保养,导致伤口发炎,这也是她晕车迷糊的原因,发炎的位置引起高烧。
医生俯身捞起叶桑榆要往卧室抱,向非晚突然推开门,她连忙直起腰问好:“向总。”
“有人跟踪没?”
“有,但甩开了。”
医生俯身又要抱叶桑榆,林映棠拉住她,向非晚也出声:“我来抱。”
林映棠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轮不到你来抱。
向非晚抱着人去卧室,医生给林映棠一杵子,鄙视道:“什么叫轮不到我?你会说话不?再乱说,给你吃拳头。”
“……”
向非晚在里头替叶桑榆脱了衣服,盖好毯子,摸摸潮红的小脸,心疼得够呛。
“你进来吧。”她推开门,外面两人正捅咕,她脸色一沉:“快点。”
医生连忙拎医药箱进来,替叶桑榆输液,补充一堆注意事项。
最后说:“她手上的伤口我处理过,但只能短暂地应付下,等她好了还是要去医院重新处理更好。”
向非晚嗯了一声,扫她一眼:“你不热啊?”
“热啊。”医生苦兮兮,“这不是严格按照您说的着装标准吗?能不露的绝对不露。”
“手臂和小腿谁说不让你露了?”向非晚淡淡地嗔道:“以前怎么不见你那么听话,我让你不要来找我,总偷摸过来。”
医生闻言,眉眼弯弯,即便挡住半张脸,也能看出是笑得开心:“我现在也偷摸来啊,不过比以前隐蔽了,您发现不了,叶总也发现不了。”
向非晚冷哼一声:“我就说,过来得这么快。”
她回头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已经从昏迷状态,进入睡眠状态,呼吸匀称了些,表情瞅着也舒坦些。
“那样才好第一时间提供更好的服务。”
“你别再让她发现,以为我出轨就行了。”向非晚翻起旧账,医生无辜又委屈,“当时您不打我,也不会被她发现了。”
“我被她丢了一嘴米,我还没找你算账……”她没说完,医生连忙收拾东西,脚底抹油往外溜,到门口回头说:“她要是醒来还难受,给她喝瓶藿香正气水,难喝,但效果好。”
向非晚拉开门,林映棠正站在旁边。
“你去坐着休息,不用在这里等着。”向非晚伸手要东西,林映棠摊开两手,意思是自己也没有。
“不在你身上?”向非晚刚才检查过了,录音笔也不在叶桑榆身上,“该不会是丢了吧?”
林映棠如实写下来告知她:录音笔,从始至终只有叶桑榆知道在哪。
向非晚点了点头,临回去,让她和冬青联系下,毕竟冬青脑袋还没彻底回复。
冬青状态也确实不好,一路狂飙,累得满头大汗,坐在路边呕吐。
人现在没力气倒在草丛里休息,夜行人路过吓得跑出老远,以为是有人杀人抛尸,幸亏她后来回到车里,不至于招来警察。
只是一番折腾,加上头难受,她没办法再开车。
林映棠发信息过来时,她正靠着椅背,呼吸剧烈。
她没力气回复,林映棠打电话过来,响了一声,她接通想说话,却忍不住干呕一声。
林映棠秒懂,很快回了信息:你别动,有人会过去。
冬青闭着眼睛,没一会儿有人敲车窗,她暗自嘀咕,来得还挺快。
她费力打开车门,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扯住衣领拽下车。
靠,她大意了,不是自己人。
冬青撑着最后那口气厮打,陆续跑来几个人,对她拳打脚踢,她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她的身体,好像是一摊泥,任人踩踏,发不出声响。
可她又是有灵魂的一摊泥,所以她知道疼,手臂,腿,腰,头……她的拳头被硬硬的鞋底踩住摩擦。
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很矮也很朦胧,光亮那么低,紧贴着地面。
她的眼睑很沉,眯成一条缝,耳朵贴着地面,听着车子驶近,又驶离。
她一次次地抱起希望,有人来救她;但是那些希望疾驰而去,她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轮胎和地面重重地摩擦,有一双强光刺激得她努力睁大眼睛。
有一双鞋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很快,她能看见一双笔直的双腿,那个人一定是在跑过来,眨眼间,她已经能感觉到那人到了跟前。
几个人已经可以打赢她,真的不用这么多人一起打她啊,MD,怎么又来了一个打手。
冬青冒出这念头一瞬,瞧见眼前的鞋子像似乎会魔法,突然飞升,而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地。
陆续有惨叫声、痛苦的叫疼声,还有恶狠狠打身体的声音……她迷糊的脑袋反应过来,来的是救兵,厉害的救兵。
冬青努力想笑,但是全身都很疼,泪水好像不受控制,在她眼眶里打转。
咚的一声,有人摔在她面前。
她惊吓的本能反应是眨眼,眼泪掉下来,视野清晰了些。
她看见一张脸,满脸是血,痛苦的哀嚎,在她耳边响起,吵死了,这帮臭杂碎。
那个人的头,被反复地撞击地面,有液体向她流淌。
冬青慢半拍意识到,那是血,她很想躲开,但全身都沉得灌了铅。
血像是河流,离她越来越近,她似乎已经能闻到血腥味。
冬青有些绝望,明明还有口气,身体却无法操控,她皱眉闭上眼睛,也是这一瞬,身体忽然抱住,疼痛过后,她的身体像是飞了起来。
她被抱起来了,路灯下,她模糊的视线,看清了英气的脸庞,还有眼尾的伤疤。
是林映棠。
林映棠呼吸剧烈,眼睛很红,脸上沾染了血。
她想帮忙擦擦,手却抬不动,无力感让泪水充盈眼眶。
林映棠像是感知到了,低头用脸颊蹭蹭她的脸,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冬青慌乱的心短暂地寻找到栖息地,泪水夺眶而出,人也昏沉地失去了意识。
天边泛起亮色,黑暗正在褪去。
热风呼啸,乌云散尽,露出蔚蓝的天。
昏睡许久的叶桑榆终于睁开眼,人又难受地皱起眉头。
向非晚抱在怀里哄着喂水:“咱们喝一瓶藿香正气水吧。”
叶桑榆脑袋往她怀里扎,这玩意她喝过,难喝的想吐。
向非晚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夸她最勇敢,她还是不肯喝,捂着嘴巴哼唧:“要喝你喝。”
“我喝。”向非晚拿起一瓶灌进嘴里,唇凑过去。
“你不要过来……唔。”叶桑榆呼吸被夺走,苦涩难闻的液体,化成潺潺溪水落入唇齿间。
第123章
有生以来, 第一个藿香正气水的吻,叶桑榆气鼓鼓,红红的眼圈瞪着她。
“乖哦, 喝药药才能好病。”
她抓着向非晚的衣领摇晃, 小眼神跟刀子似的, 表达的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向非晚没比她好到哪里去,紧着她来,先喂口水。
等得几秒钟, 向非晚恶心地干呕,眼睛都红了, 像是要哭了。
叶桑榆没出息地心疼,连忙把水杯推回去, 意思让她赶紧喝。
她仰头咕噜噜, 恨不能连嗓子眼那点残余都给涮出来,叶桑榆看着她白皙肌肤里那个墨点似的黑痣, 下意识抬手……
噗!
啊!
她分明没摸到喉间痣, 但向非晚以为她要摸,以至于喷了水,喷到她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滴答。
叶桑榆深吸口气,咬牙道:“你想怎么死,你说!”
她中气十足, 眼神有力, 这状态不错, 向非晚也放了心, 凑到她眼前,笑吟吟道:“想被你琴唔。”
嘴巴被叶桑榆的手盖住, 她的小鱼儿游出嘴巴造次,叶桑榆也不惯着她,伸手揪了一下,鱼儿滑溜溜抓不住。
叶桑榆嫌弃地皱眉,向非晚笑意淡去,伤心道:“你嫌弃我了,是吗?”
她抓过向非晚的手,往人家衣服上抹,苦兮兮道:“都是药味。”
原来是嫌弃药,向非晚心情晴雨表,立刻由阴转晴,拉过她的手,俯身捞起人抱起来。
叶桑榆吓了一跳:“你干嘛?”
“抱你洗手刷牙。”向非晚瘦了不少,但有一股子野性的劲儿在里头,她脸颊泛起弘,气哼哼道:“别以为我会谢你,是你把水喷到我身上的。”
向非晚非常乐于帮忙,如果她愿意,可以帮她洗澡。
她让向非晚看她嘴型:“哥屋唔唔。”她的小嘴巴又被欺负,一身电流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下意识抓着向非晚的衣服。
久违的沉醉,可惜有药味。
叶桑榆嗅觉和味觉,比一般人灵敏,厚重的药味,让她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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