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非晚先上楼了,冬青留下来帮忙。
和冬青关系好的,难免要八卦几句,善意范围内的羡慕叶桑榆。
冬青话里有话:“没什么可羡慕的,那话怎么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同事感觉聊的不对路子,甚至开始分析起来:“难道桑榆有野心,想篡夺大权?”
冬青爱怜地关爱智障眼神:“我是想说,这种事放我身上,我无福消受。”
人前的向总,成熟端庄,雷厉风行,帅气逼人;但人后的向总……冬青算是见识比较多的,那是相当有脾气有性格,且相当狠厉的人,心理素质不好的伺候不了,那份爱也是非一般的厚重。
冬青也得感谢半夏,大部分棘手的问题,向非晚会直接找半夏,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没能力没人欣赏的小苦瓜。
办公室的灯,明晃晃的,刚好照在叶桑榆的头顶。
已经7点半了,吴怀仁还在说今年的销售任务艰巨,其中艰巨之一是催收,所以要成立专门的催收部门。
说到推举部长,不知为何,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叶桑榆。
“桑榆,你觉得呢?”吴怀仁投来希望的眼神,也很看好她。
“我没这方面经验,但学过相关的,交给我,我可以试试。”她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有人用同情的眼神看她,这傻姑娘,难道不知道催收要面对的群体吗?都是最难搞定的,甚至有地痞流氓。
“干不好,你还干不坏吗?大胆地干!”吴怀仁鼓励的词儿,特别像宠溺孩子的大家长。
大家都听笑了,叶桑榆也无奈地笑。
这事就此敲定,有人偷偷在桌底下,在自己的小群里聊天。
有人不解,为什么叶桑榆是那颗受宠的独苗呢?
关于大老板和叶桑榆之间,有说是亲戚关系,有说是禁忌关系,更有离谱的表示,向总可能有什么把柄被叶桑榆抓住了。
叶桑榆敢接下催收部门部长的职务,看戏的人居多,也有人反驳:你们真不懂假不懂啊?老吴一看就是故意的,叶桑榆靠的是向总的关系,催收时有人敢不老实,向总会出手的。
会议持续到尾声,生日会场布置完毕。
有同事开玩笑,自打叶桑榆来了,公司的标准水涨船高。
另一个嗤嗤笑:“全公司就一个桑榆,你不是,你就别想了。”
冬青心里想:哪里是全公司,是全世界啊。
漫长的部门会议,终于结束。
叶桑榆打给董正廷,说现在过去。
她被人从后面推了下,是吴怀仁,指了指尽头的礼堂。
叶桑榆接着电话,茫然地跟着吴怀仁往前走,嘴上低声说:“这个点不堵车,应该很快吧。”
她站在礼堂后门,身后的喧闹声不知何时散去,刚要转身,却撞见一个人的怀里,熟悉的淡香。
向非晚低头盯着她,她嘴巴张了张:“我一会打给你。”
“打完了?”向非晚身体一侧挡住去路,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往前推,“来吧。”
她想说向非晚你干什么,这可是在公司!
下一秒,向非晚拧门推开,房间里的彩灯瞬间亮起,地上铺着的花道一闪一闪,通向中间的大蛋糕。
很多部门同事的名字,她还没记住,她们站在两侧,唱着生日歌。
向非晚凑到她耳边说:“生日快乐,小叶。”
手机振动,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那串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写着:回电,要事。
她转身闪躲开:“我要先去打个电话。”
向非晚望着远去的身影,眸底的光倏地暗沉。
主角不在,大家之前热闹欢笑,现在瞥见向非晚渐渐冷清凌厉的脸色,礼堂里渐渐安静,只有音响里欢快的生日快乐歌。
吴怀仁的手机响了,他举手示意,负责音乐的同事连忙关了音乐。
“桑榆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大家都等你呢。”吴怀仁听着听着,脸色凝重几分,偷偷瞄着门口的向非晚,笑道:“哎呀,有什么急事非得现在呀?你先过来吹个蜡烛,向总和大家都等你呢。”
他为难地噢了一声:“那要不然你跟向总说一声?”
“啊,”吴怀仁不敢擅自决定,“那你等下,我问下向总。”
叶桑榆让他开免提,她想表达谢意,但因为有急事,确实已经离开公司。
吴怀仁问:“向总,您看还开免提吗?”
向非晚眸光阴沉,眉宇笼罩冷霜,礼堂里所有人噤若寒蝉。
冬青一旁低声说:“吴总,你就开免提吧。”
叶桑榆的声音通过话筒里传来:“我很感谢你们每一位的精心准备,我有事不能在场,很抱歉,不嫌弃的,我到时候请你们吃饭,今晚就失陪了,抱歉哈。”
吴怀仁忙打圆场:“这次主要是公司关怀新员工,向总很用心,你要请,就请向总吃饭吧,向总还没走呢,你跟向总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就差直接说了,向总都要气炸了,你赶紧说两句好话。
其实冬青已经在偷偷发信息给桑榆:祖宗,你别这么搞啊,向总真得发火,你吃不消的啊。
叶桑榆原本打算说两句好话,但见冬青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都是让她哄着向非晚。
她逆反心理上来了,用着比刚才轻飘飘的语气,淡淡问了句:“向总不会生气了吧?”
向非晚敛眉,眸若冷冰,压着声:“你去见他了?”
“这个与您无关吧?”叶桑榆轻描淡写的反问,无异于平地炸雷,在场的人分明感觉周遭冷空气骤降,大气都不敢出,“谢谢向总费心,没事我先挂了。”
短暂的沉默空白,那边传来嘟嘟声,叶桑榆真的挂了。
“咣!”
突然而来的关门声震耳,他们头一次见向非晚发这么大火,所有人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冬青赶紧跟出去,走廊里回荡着向非晚冷漠凌厉的音线,透着能吞人下腹的狠劲儿。
“把她给我找回来。”
“就现在。”
第35章
正月十五闹花灯, 叶桑榆一路看了很多漂亮的花灯。
今年是狗年,出租车上的师傅也挂了一只狗狗花灯,亮着暖色的光, 一晃一晃挺可爱。
她捂着兜里的手机, 响了又响, 她也不接。
司机师傅以为她没听见,提醒她,她说没事。
司机自动发散思维, 问她是不是和家人吵架了,继而又说到大过年的……
她不怎么接话, 师傅也没再多说。
一路从繁华市区驶入破旧昏暗的旧城区,她让师傅停在一家接近弃用的商场旁, 司机低头看了一眼:“这阴森森的, 咋约在这里了?”
她付了100元钱,让师傅打表在路边等。
整栋大楼, 除了一楼超市在营业, 上面都黑漆漆的。
储物柜在地下一层,柜门上的扫码区,泛着蓝幽幽的光。
叶桑榆左手插兜,右手举着手电照亮。
大部分储物柜都是空的,她掏出兜里的刀子,咬在唇齿间戒备着。
她从墙角找到阿Pin事先放的条形码纸, 打开36号柜, 取出鼓囊囊的文件袋塞进大衣里面。
突然间, 深处传来喀喇一声, 仿佛是谁踢到空的易拉罐。
她举起手机慢慢移动,近处浮动的灰尘呛鼻, 远处黑暗可以吞噬所有。
叶桑榆的心嘭嘭跳,她手臂压住文件袋,举着手机照亮,一手握着匕首,贴近墙壁慢慢往外走。
近到门口,叶桑榆一路沿着楼梯往上跑。
最后一个台阶,她揣好匕首,回头看了一眼,楼下一片阴黑色。
叶桑榆抱紧怀里文件袋,跑到街上,原本该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不见了。
她暗暗地骂了一声脏话,裹紧衣服沿着坑洼的砖路往前走。
这片行人不多,偶尔有车子驶过,她一路走一路回头,确认没有人跟踪她。
远处接连传来爆竹声挺热闹,这边冷清又荒凉,仿佛是这座城市的弃儿。
她走了很远,连个出租车的影儿都没有,最后导航找到个公交车的始发站,半天也不来。
远处影影绰绰,看不清什么。
公交车牌对面的老小区,只有零星几盏灯,深红砖墙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
嗡——
手机振动,向非晚收到一条新信息:向总,之前跟踪的人走了,现在她在等公交,我在附近盯着呢,公交车估计还得会,要不要我安排车去接?
向非晚缓缓呼出一口气,快速回了一条:让她等着,这是惩罚。
冬青:她看起来有点冷。
向非晚下一条紧着发来,写着:我派人过去。
冬青幽幽叹口气,向总也是不容易。
又等了10多分钟,终于来了一辆公交车,叶桑榆坐上车,冬青发信息报备:上车了,估计会半路下车,打车回去。
如冬青所料,叶桑榆半路到了繁华路段,打车回去了。
一路折腾,浑身出汗,风一吹,都凉了,额头湿蒙蒙的,她摸了一把,脑门冰凉。
人站在电梯里,她翻出手机,电量只剩3%,一堆未读消息,她压根不敢点进去,就怕浪费电。
叶桑榆一阵热一阵冷,浑身潮乎乎,她解开大衣呼哒几下,一拐出来灯亮了,撞见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向非晚一身黑色长款,跟暗黑使者差不多。
脸色冷白,一点温度都没有,叶桑榆拎在手里的黄色文件袋,来不及藏了。
向非晚站的位置,正好挡住门锁,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乎要拷问她的灵魂。
“让一下。”叶桑榆说话才发觉嗓子有点哑了,痒得咳嗽几声。
向非晚侧身让开,她指纹解锁开门,按亮开关,楼道里的灯熄了。
房间白炽灯照得向非晚的脸,苍白阴郁,有点吓人。
叶桑榆低头换鞋没关门,变相算是给向非晚留了机会。
然而向非晚没主动进来,还是冷漠寡淡的表情,明显是还在生气。
她直接拉上门,哐的一声。
楼道里的灯亮了,向非晚站在那一动不动,眸光阴沉得厉害。
灯很快又灭了,一抹黑影戳在门口,叶桑榆也有点来气,转身直接去浴室洗澡了。
整个澡,洗得毛毛躁躁,洗去一身潮湿,人清爽了些,但心情还沉沉的往下坠。
她裹着浴巾,擦头发,不由得往门口看。
最后,她使劲儿甩湿毛巾,走到门口,昏暗的楼道里,那道黑影还在。
这人真是……叶桑榆无语,低低骂了句:“站着吧,有能耐站到天亮。”
她吹干头发,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桌上的黄色文件袋很吸引人,但目光总是忍不住往门口飘。
叶桑榆最后忍不住开了门,向非晚跟望妻石似的,一直站在那,姿势都没变。
她没好气道:“站那干什么?守灵啊?”
人好像被她气成雕塑,一动不动,叶桑榆更气:“要么进来,要么赶紧走,别站在这。”
她推搡一把,揪着衣领拽到跟前,才看清她眼底的湿润,还有眼尾的红。
那些即将喷涌而出的话,一下子都哽在喉咙。
她的心骤然酸涩,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一把将人拽进来,随后关上门,不再管她。
这次,身后的人有动静了,理直气壮:“我饿了。”
“饿了找你妈。”
“我妈失踪很多年了,你知道的。”她的语气意外的平静,叶桑榆怀疑刚才看错了,气势汹汹折回来,那双黑宝石似的眼睛,湿漉漉的,“所以呢?”
“我饿了。”向非晚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我要吃你的生日蛋糕,还要吃你的生日面,还有炸元宵。”
这是以前过生日的老三样儿,叶桑榆被她说得心头更酸楚,给她一杵子:“我是寿星你是寿星?”
“你。”
“那今天谁最大?”
向非晚的目光打量,掠过起伏山峦,复又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今天算你大。”
“什么算啊?”叶桑榆不服气,挺胸计较道:“我哪里比你小?”
向非晚再看一眼,她横眉立目:“往哪看?变态。”
她指着厨房:“现在命令你,去厨房干活。”
家里没蛋糕,没元宵,只有挂面条,还是她自己买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向非晚翻了翻冰箱,打电话给冬青:“送上来。”
冬青等候多时,一直仰头盯着楼上的灯,生怕两人打起来。
这会儿听向总声音,平静异常,难道已经教育完逆子了?
她敲门探头往里看,被向非晚挡得严实,低声道:“看什么?”
门,关上了,冬青摸摸鼻梁,差点破相。
蛋糕放在桌上,元宵被向非晚拿进厨房。
叶桑榆偷偷把文件袋拿进卧室,凑近闻了闻袋子,有一股淡淡的苦香,还有点回甘的味道。
她实在忍不住打开了,只看了几眼,脸色不由得僵了僵。
她拧眉把文件袋藏起,若有所思地去了厨房门口,听见油噼里啪啦的声。
一个元宵从油锅里弹飞,滚烫的油溅到向非晚的手臂上,疼得人往后躲。
她赶紧冲过去,把人扯过来:“哪有你这样炸元宵的。”
啪的一声,又炸出来一个元宵,叶桑榆拿过锅盖丢过去盖住,指着水龙头:“赶紧洗一下。”
向非晚面露难色,蹲下要捡元宵,疑问:“这个洗了还能吃吗?”
她都气笑了,无奈道:“我让你冲烫伤。”
一向完美强大的人,难得展露弱点,刚才稍显笨拙的样子,莫名有点……可爱。
锅里噼里啪啦,跟放了炸弹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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