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廷见她表情怔愣得有些好笑:“怎么,以为我很老?”
梁幼灵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邢冬诚拿郑舒云打趣道:“同样是23岁,瞧瞧人家小郑,都结婚了。”
郑舒云似乎是想起了周骁的死,又不敢摆出丧气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我学习不好,没读大学,早早就出来工作了,和她们不一样。”
邢冬诚似乎是顺着她的话说:“梁同学在读研究生吧?小裴读过大学没?”
裴玉廷心中一紧,手上也不由自主握了一下,梁幼灵抬头看她,似乎是奇怪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紧张。
裴玉廷:“读过。”
邢冬诚看起来很好奇:“读的什么学校?”
裴玉廷:“连省警校。”
维城和云城都在连省。
梁幼灵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唇,她没有想到,做过助纣为虐事情的裴玉廷,竟然是警校毕业生。
邢冬诚挑了一下眉,盯着裴玉廷的表情看:“警校?怎么没去当警察?”
裴玉廷动了动嘴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实不相瞒……我被开除了。”
裴玉廷解释道:“我犯过错,就被开除了。”
邢冬诚:“犯什么错?”
裴玉廷:“打人。”
裴玉廷:“大四那年快毕业的时候,我心情不太好,在食堂被一个同学撞了一下,我们就起了口角。我一时气急,就动手打了他。没想到他是个警二代,直接动用关系把我给开除了。”
裴玉廷:“他家在维城警界说得上话,我没有办法,只能离开维城。”
邢冬诚:“当初龚兴光把你举荐给我,可没提这事啊。”
裴玉廷:“他不知道,我没跟他讲过。”
裴玉廷有些着急辩解:“其实,我在警校学的东西,正好也能帮助老板,而且他们就因为我打架而开除我,我肯定恨他们啊。老板,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
邢冬诚打断她:“你不要急着辩白,英雄不问出处,我肯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口中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几个人都明白,他今天叫裴玉廷来,很可能就是为了质问这件事。
裴玉廷以为,在邢冬诚决定用她的时候,就该把她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了,但现在看起来,不知道是邢冬诚手下偷懒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件事。
裴玉廷口中说:“谢谢老板,我一定好好干活。”
邢冬诚:“确实想要给你新的活干,只不过,我刚刚和小郑聊天,听她讲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啊。”
裴玉廷看向郑舒云:“什么有趣的事情?”
邢冬诚喝了口茶:“小郑你来讲吧。”
郑舒云不敢看裴玉廷,只盯着茶几说:“我也是听说,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邢冬诚:“真不真,这不还有小裴这个当事人可以求证吗,你说就行了。”
郑舒云:“我前几天和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遇见裴玉廷的事。我听妈妈说,裴玉廷的爸爸好像是警察,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人,很多人都猜测,他可能干的是要保密的工作……”
郑舒云:“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不确定……”
裴玉廷知道,肯定是邢冬诚拿什么威胁或者和郑舒云有利益交换,不然她不可能好端端地提到这种道听途说的事情,她看起来不像是嘴上没有把门的人。
裴玉廷也意识到,这次又是一个考验。邢冬诚开始查自己是不是完全“清白”,就证明他想要把更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如果这一关能够安安稳稳地过去,她就能够再进一步。
裴玉廷沉声说:“我爸爸确实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不是因为在做什么保密的工作,而是因为他死了。”
邢冬诚:“死了?小郑好像是说过,说过什么来着?”
郑舒云依旧低着头:“听说裴玉廷的爸爸连骨灰都没有,墓里埋的是衣服。”
梁幼灵攥了攥裴玉廷的手,小声安慰:“节哀……”
——裴玉廷的眼睛里溢出了悲伤。
裴玉廷看看她,不知道是在跟她说,还是在说服自己:“没事,都过去很久了。”
裴玉廷:“我爸爸是在外地出差时出车祸死的,车祸很惨烈,当时死了好几个人,骨头和肉被轧成一团,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裴玉廷:“所以没办法火化。”
邢冬诚:“令尊是做什么工作的?”
裴玉廷:“做市场调研的,不是什么警察。”
邢冬诚有些狐疑:“哦?那怎么会传出来他是警察的传闻?”
裴玉廷:“我也不知道,我还听过对我爸爸的别的猜测,都很离奇。”
邢冬诚:“令堂也不澄清吗?”
裴玉廷:“我妈妈说过,但没有用。大家都更相信更加具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邢冬诚“嗯”了一声,点点头。
他似笑非笑地说:“小裴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空口无凭。你也知道我这些生意需要非常谨慎,我不得不小心一点啊。”
裴玉廷:“老板,我明白。”
邢冬诚:“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裴玉廷:“我有我退学的文件,还有我爸爸的工牌。”
邢冬诚:“我要这些,用处不大。我要你真正能证明你不是警察卧底的东西。”
裴玉廷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她也拿不出别的证据,脸上虽然还是表情不太丰富,但眼神里已经透出了为难。
梁幼灵看了裴玉廷一眼,好似鼓起勇气反驳:“邢老板,这个命题是没法证伪的。”
梁幼灵:“她若是卧底,倒是好证明,但她既然不是,就什么都没有做,又怎么能证明呢?”
邢冬诚笑了:“梁同学不愧是高材生,但是你社会经验还是需要再积累一下啊。”
邢冬诚缓缓说:“卧底犯法,虽然有那什么从轻处罚,但情节严重的也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邢冬诚:“小裴虽然帮我处理了几个人,但做得太完美了,干干净净,警察都拿你没办法。”
邢冬诚:“我要你再杀一个人,然后把杀人证据交给我来保管。”
邢冬诚:“放心,只要你不背叛我,我绝对不会把东西泄露出去。”
邢冬诚:“怎么样?”
第78章 微波炉
裴玉廷还没有开口, 梁幼灵就脱口而出:“不行——”
她没有和裴玉廷牵在一起的另一只手攀上裴玉廷的手臂:“你,你答应过我,不再进局子, 我才……”
梁幼灵瞪着裴玉廷:“不然我就要和你分、分手!”
邢冬诚笑了一声:“梁同学不用担心,只要我不把东西交出去, 谁都抓不了她。”
邢冬诚看了郑舒云一眼:“都出去, 小郑先回去吧。”
郑舒云站起身,踟蹰了一下:“老板, 您说的那个……”
邢冬诚:“你放心,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果然有什么利益交换,裴玉廷冷眼看着这一幕。
包厢里只剩下裴玉廷、梁幼灵和邢冬诚三人。
裴玉廷先开口:“老板要我杀谁?”
邢冬诚:“何田熹。”
直到回到了和平小区裴玉廷的家, 梁幼灵才问出口:“你真的要杀人?”
——骚扰者章曦已经落网,她们就搬回了和平小区。但是梁幼灵家的漏水还没有处理好,仍旧先借住在裴玉廷家。
裴玉廷:“不杀。”
梁幼灵:“那你怎么跟邢冬诚交代?”
裴玉廷:“有办法。”
梁幼灵见她不想细说, 也就不问了。
梁幼灵识趣地不去问裴玉廷究竟是不是卧底。倘若她是, 告诉自己就是多一分暴露的风险,倘若她不是……梁幼灵想,倘若她不是,那她多半是真的违法乱纪, 那、那……
梁幼灵有些逃避的心态,她不想听到否定的答案。
——而且,裴玉廷说不会杀人,是真的不会杀吗?毕竟梁幼灵亲眼看见她埋人的现场。
梁幼灵一直觉得裴玉廷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她宁愿相信裴玉廷骨子里是正义的。
时间不早,两人洗漱之后便睡觉了。只是两人相背而卧, 都是满腹心事,难以开口。
翌日, 梁幼灵醒的时候,裴玉廷已经出门了。餐桌上留了早餐,手机里裴玉廷给她发了消息,嘱咐她要把早餐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
梁幼灵等着早饭热好,她刚醒,还有些发懵,怔愣愣地想:邢冬诚让人把她从小渔村绑走,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会去那里的呢?
难道说,是有知情人泄密?
知道那天教学活动的,不仅仅有田振、周筱冰和何茗,田振申报外出教学的文件肯定要经手旁人,梁幼灵实在不好去查。
虽然田振报了警,但后来梁幼灵被找到了,案子就有些不了了之的意思。
梁幼灵别无他法,该上的课还是要上。只是田振看起来有些生气和自责,他选择的两个地点都出了事,他难逃其咎。
田振暂时取消了外出调查的教学,因此,梁幼灵最近都要去学校上课。
她住得远,基本上都是踩点到校,今天也是同样。
梁幼灵从裴玉廷那里得知了周家的事情,面对周筱冰就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梁幼灵不知道周筱冰有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凶手就是章曦。
但她不能主动提起这件事。
周筱冰的状态比刚丧父丧母丧兄的时候好多了,她小声关心梁幼灵:“你那天被绑走之后……没事吧?”
梁幼灵:“没事,裴姐来救我了。”
周筱冰:“我们都快担心死了,谁能想到会出这种事。”
何茗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梁幼灵:“在说我那天出事的事情。”
何茗:“你报警了吧,警察有没有查到是谁干的?”
梁幼灵:“没有,警察没有立案。”
周筱冰:“你坚持要求啊,他们不会不给立案的。”
梁幼灵想了想:“好,我下课就去。”
梁幼灵已经知道是谁指使的,她本觉得没必要立案了,但仔细一想,能给邢冬诚添一点堵都是好的。
何茗自告奋勇:“我下课陪你一起去吧。”
周筱冰也说:“我和你一起。”
三人下了课,就去警局报案。立完案,三人商量在附近找一家饭店吃饭。
何茗:“我爸在附近上班,这片我熟,我带你们吃个好吃的。”
何茗带着两个人到了一家饭店,梁幼灵看着在他们前面走进去的一男一女,女人的背影似乎有点眼熟。
何茗也“咦”了一声,上前去拍了一下那位男人。
男人转回头,何茗讶然:“爸,真的是你!”
女人也转回头,梁幼灵和周筱冰也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裴姐?”
何茗也想起来这位女人是谁了,当时周筱冰在医院的时候,他也见过裴玉廷一面。之后,在赌场里又见到过裴玉廷。
只是,何茗有些奇怪:“爸,你怎么和裴姐一起?”
何茗的爸爸:“哦,我和……”
裴玉廷:“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
何茗的爸爸:“对,对。”
梁幼灵看看两人,心里有一个猜测:何茗的爸爸,不会就是何田熹吧?
但是,听裴玉廷讲过,何田熹应该只是一个小职员,但何茗在赌场那次随手就能问爸妈要来九十万,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小职员可以拿得出来的呀,难道何茗的妈妈特别有钱?
梁幼灵满腔疑问,眼神中也带着疑惑看向裴玉廷。
裴玉廷别过头,并不看她。
梁幼灵心想,这是心虚吗?她还是要杀何田熹?
何茗的爸爸:“你们去吃饭吧,我和裴经理还要谈点事情。”
何茗“哦”了一声,带着梁幼灵和周筱冰去找座位。
梁幼灵走之前又看了裴玉廷一眼,心道:裴经理?这又玩什么把戏,指定有什么猫腻。
裴玉廷这回没有回避她的视线,欲言又止。
裴玉廷和何田熹进到了包厢,点完菜后,何田熹局促不安地问:“裴经理,大老板真的说会处理这件事?”
裴玉廷:“当然,不然我来做什么?”
——裴玉廷依旧以保险理赔经理的身份接近何田熹。但这次,她跟何田熹说,邢冬诚知道了他收到死亡威胁信的事情,派她来了解情况,给他以保护。
裴玉廷:“都是集团员工,老板肯定也不希望你出事。”
裴玉廷:“你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好,我们这边有专业的安保团队,能够确保你的安全。”
何田熹:“我是快递收到的死亡威胁信。”
何田熹:“前几天,我收到了一个不是我的快递。我本来以为是刷单或者是诈骗的,就放在门口,想等有空再退回去。但是我忘了告诉我老婆,她帮我拆开了。”
何田熹:“拆开之后,我才发现是一封死亡威胁信。”
何田熹:“我本来还有侥幸心理,以为是送错了,但快递单上确确实实写着我的名字和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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