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廷:“死亡威胁信长什么样?”
何田熹:“宋体打印的,只有一句话——‘你们都得死!’,还有五十年前的时间落款。”
裴玉廷的重点有点错误:“等等,冒昧问一句,你五十年前多大?”
何田熹:“十岁,我今年退休。”
裴玉廷又问:“你有报警吗?或者试图联系发件人?”
何田熹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报警了,警察查到发件人是被借用的手机号和身份证。”
裴玉廷:“你还知道有其他人收到死亡威胁信吗?”
何田熹:“我知道周正泓收到了,你跟我打听过他的保险吧,他死了,很可能就是发死亡通知书的人干的!”
裴玉廷心想,可能还真的不是,是章曦阴差阳错下杀死的。
裴玉廷:“还有别人收到吗?”
何田熹想了想:“我没听到过。老万那边我问了,他没有收到。”
何田熹:“虽然我们做过错事,但罪不至死啊,这个人是滥用私刑,你跟老板再说说,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啊。”
裴玉廷:“会的。你吃完饭之后跟我去一个安全屋,好好待着。”
何田熹吃了一惊:“这就去?不行不行,我得收拾收拾东西,还要跟我老婆孩子交待一下。哎对了,我老婆孩子能不能一起去?还有我爸妈……”
裴玉廷:“不行。”
裴玉廷:“你很可能被盯上了,我现在和你见面都可能打草惊蛇。你如果去做准备,那个人很可能会察觉出你要跑路,他可能提前下手,到时候你会更加危险。”
裴玉廷:“而且只能你过去,人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既然他是针对你发的死亡威胁信,我觉得你家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当然,我们也会派人保护你家人的安全。”
何田熹瞪着眼:“家人怎么不会出事?老周死了,他媳妇和儿子也都死了,这是没事?”
裴玉廷:“这件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意外,和死亡威胁信关系不大。”
何田熹不太相信:“怎么可能?!你们再查查,肯定有什么蛛丝马迹!”
裴玉廷只好说:“行。”
裴玉廷和何田熹吃完了饭,两人走到大堂的时候,梁幼灵三人还没有吃完。
何田熹和何茗打了声招呼,刚刚裴玉廷警告了他很多次,因此,他也不敢表露出非常不舍的情绪。
何田熹只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好好学习,回家跟妈妈说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
何茗:“你都快退休了,出什么差?”
何田熹含糊道:“快退休了怎么不能出差?你别管这么多,照顾好自己。”
何茗:“知道了知道了。”
梁幼灵抬头看了何田熹一眼,又瞅瞅裴玉廷。
她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何田熹和裴玉廷走出饭店,裴玉廷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的不是何田熹,而是自己。
——很有可能,是邢冬诚派来监视她有没有好好干活的人。
第79章 村子
裴玉廷在手机打车软件上叫了一辆车, 目的地设置的是断云县郊区某个村。
何田熹上车之后就有些惴惴不安,一开始频频往车后方看。
但他看了几次又不看了,改为问裴玉廷:“我们要去哪?”
裴玉廷:“到了你就知道了。”
裴玉廷这个举动其实很冒险。
只要警察一查, 就能查到是裴玉廷是最后见过何田熹的人。
而且,出租车走在大路上, 遍布的天眼监控一摸排, 就能知道裴玉廷把他带去了哪个方向。
何田熹后知后觉有些怀疑:“不能现在告诉我吗?”
裴玉廷:“具体位置不好描述。”
裴玉廷敲了一下座椅:“手机给我。”
何田熹紧攥手机,偷偷按下了紧急求助的按键:“能不收手机吗?”
裴玉廷无情地说:“不行。你肯定会和家里人联系, 那个人要是因此找上你家人,他们不就危险了?”
何田熹的汗一汩汩从发际线流下来,黏在脸颊上, 又被车内空调的风吹干。
裴玉廷催促了一下:“不要耍花招,快点。”
何田熹瑟瑟发抖,出租司机也瑟瑟发抖。
出租司机自以为隐蔽地往车内后视镜上看了一眼, 见裴玉廷没有注意他, 手悄悄地往架起来的手机屏幕上面的报警按钮上点——
裴玉廷一把擒住他的手,冷声说:“不要多管闲事。”
出租司机也冷汗直冒:“好,好,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裴玉廷一松手,出租司机立刻紧紧握住方向盘,不敢再乱看。
裴玉廷冲何田熹伸出手,又重复了一次:“手机。”
何田熹的手机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裴玉廷把它从何田熹手里抠出来, 看了一眼屏幕——是报警电话。
裴玉廷面无表情地掐断了还在说“您好,这里是云城XX分局……”的警方接线员的声音。
裴玉廷把何田熹的手机关机, 从袖口取出曲别针捅开卡槽,把卡收了起来。
何田熹看见她装备这么齐全,脸上又青又白,知道自己大概率上了贼船。
何田熹颤抖着问:“你不会就是给我发死亡威胁信的人吧?”
裴玉廷:“不是。”
何田熹:“就算是死,你也得让我死得明白吧。”
裴玉廷:“说了不是。”
何田熹:“那你肯定认识发信的人!”
裴玉廷皱眉:“我不认识,我真的是来保护你的。”
何田熹不信:“哪有这么保护的?你到底是谁?”
裴玉廷:“我说了,你不信。”
何田熹:“你这也不正规啊,不是说有什么安保公司,你们没配车吗?怎么还打的?”
裴玉廷:“打的才不会打草惊蛇。”
何田熹:“又是打草惊蛇,你们真的知道蛇是谁吗?干嘛不直接干他啊,为啥要我躲——”
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裴玉廷的话带着走了,这句话的前提是裴玉廷真的是帮助他对付发死亡通知书的人。
何田熹:“还是那句话,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裴玉廷:“少说两句。”
何田熹看了一眼司机,闭上了嘴。他以为裴玉廷顾忌着有第三个人在场,不肯透露更多。
在何田熹的心里,自己大概率是没有活路了。
他浑身都湿透了,汗从全身的汗腺里冒出来,他的衣服都被汗液打湿而贴在了身上。
一路车里安静极了,出租司机把他们放到目的地,一踩油门,逃命似得离开了。
裴玉廷低头在手机上支付车费,忽然听到脑后破空声——
裴玉廷从容转身,提膝一顶,就把何田熹顶得捂住肚子蹲下去,何田熹的手里还拿着刚从路边捡来用以偷袭裴玉廷的石头。
裴玉廷:“老实蹲一会儿。”
她把车钱付完,手机塞进兜里,过来拎何田熹。
何田熹突然起身,用头撞向裴玉廷的腹部,试图把她撞倒后跑路!
裴玉廷左手五指成爪形,一下摁住了何田熹的头顶!
何田熹发力加劲撞去,裴玉廷往他腿上一踢,他便又栽倒下去。
裴玉廷指尖摸了一手的汗,拿出纸巾来擦。
裴玉廷叹了口气:“我真的是来帮你的。”
裴玉廷真诚道:“你相信我。”
何田熹摔得灰头土脸,他腹诽:你长得就不像好人,我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相信你那套说辞。
他四下看看,这里好像是个村子,有一些平房,但没有人在外面,不知道屋里还住没住人。
裴玉廷又察觉到了监视的视线,她低头对何田熹说:“你老老实实的,不要叫不要跑,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了。”
何田熹惊恐:这还说是来帮我的?
他才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机会,他看似顺从地点了点头,下一秒,他放声大喊:“救——”
喊声戛然而止,裴玉廷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从兜里抽出来一把水果刀。
何田熹双目瞪大,喉头不断振动却发不出实声,他双手死命想要拽开裴玉廷掐住她的手,却是徒劳。
裴玉廷单手把水果刀的刀鞘退在裤兜里,刀锋在阳光下一闪,何田熹还没来得及害怕,那刀就隔断了他长长一截袖子。
裴玉廷把那截袖子往何田熹嘴里一塞,让他说不出话来,这才松了手。
何田熹拼了老命捏着拳头揍向裴玉廷,裴玉廷眼疾手快地割下他另一只袖管,一扯一拉,将他两只手缠了起来。
裴玉廷认真说:“你要是老实一点,还能少受点罪。”
何田熹死命瞪她,脚下也蹬她,裴玉廷只好把他踹倒在地,割了他的裤管把他的双腿也捆了起来。
裴玉廷把何田熹推到旁边高高的作物丛中,自己收了刀进村借车——为了不暴露,她打车时设置的目的地并不是真正的目的地。
这里离她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何田熹既然不配合,就得找个车来运他。
裴玉廷找了近处一家屋外停着三轮车的人家,上前敲了敲门。
一位老奶奶很快开了门,问:“啥事?”
裴玉廷指指三轮车:“能借一下吗?我可以付租金。”
老奶奶往屋里看了一眼:“行,叫我孙女和你一起去吧,之后让她把车骑回来就行。”
裴玉廷本来想要回绝,但那位孙女出来了,裴玉廷看了她一眼,改口说:“行,谢谢了。”
那位孙女全副武装,帽子口罩一应俱全,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孙女爬上后边的车斗,明显是压低着声音说:“走吧。”
裴玉廷把车骑到刚才放何田熹的草丛旁,她下车看了一眼,立刻皱了皱眉——何田熹不见了。
裴玉廷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何田熹的身影。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不会离开太远。
裴玉廷拨开农作物仔细寻找,走了一小段路,她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裴玉廷低头一看,原来是何田熹挣扎着滚远,掉进了一处洼地。
裴玉廷揪着衣领把人拖了出来。
坐在车上的孙女瞪着何田熹和裴玉廷看,裴玉廷也不解释,直接把何田熹往车斗上一放,又跨上了驾驶座。
裴玉廷“哼哧哼哧”骑了好一会儿,听见后面动静越来越大,她放缓了蹬车的速度,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后面闩上的挡板不知道怎么开了,何田熹俯趴着,扭着身体想要跳车,那位孙女的脚踩在何田熹口中露出的一截衣料上,似乎是想和何田熹用对拉的力量,把布条扯出来。
裴玉廷一回头,那孙女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默默收回了脚。
裴玉廷转回头。
她听见一声细响,又猛然转头——
那孙女默默收回了手,假装在挠腿上的蚊子包。
裴玉廷一踩刹车,由于惯性,何田熹往前窜出一小段,立刻苦起了脸。
裴玉廷下了车,又把挡板的闩锁锁上,警告性地看了一眼那孙女,孙女正襟危坐,看向远方。
裴玉廷回到驾驶座,开始了新一轮卖力气。
终于到了目的地,她把车停下,拖了何田熹下车,对那位孙女说:“就在车上等我,不要跟过来。”
孙女乖乖点头。
裴玉廷半拖半拽把何田熹弄上了旁边的山头,她自己先从警戒线下面钻过去,再蹲下来把何田熹拽进来。
——这里正是断云坟场背面的山头,还被警方封锁着。
裴玉廷把何田熹一直拖到她之前埋姜锦春夫妇的坑边,在这个过程中,何田熹一直死命挣扎,但效果微乎其微。
裴玉廷找了个粗树枝,又开始挖那个坑。这个坑之前被警方挖开过,不知出于什么考量,警方又填上了这个坑。
她挖一会儿,就要把试图逃跑的何田熹拽回来,如此反复。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个坑才成型。
裴玉廷四下一望,她觉得窥伺的视线还没有消失,看来邢冬诚真的派了好手来监督她干活。
裴玉廷把何茗拖到坑边,下午浓烈的阳光透过树林斑驳的缝隙洒在裴玉廷身上,她因体力劳动而泛着水光的手臂肌肉微微鼓起,她秾丽而带着些许狠厉的脸庞背着光俯看何田熹,让何田熹以为厉鬼降世,吓得他“呜呜”乱喊,双股战战。
何田熹不仅大腿在抖,他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得发抖,巨大的恐惧如同裴玉廷的影子一般笼罩着他,他被绝望淹没。
裴玉廷再一次拔出水果刀,她弯下腰,拽起何田熹中老年长袖Polo衫的领口,锋利的刀尖往他心口的位置比划了一下。
裴玉廷轻声说:“抱歉。”
下一秒,刀高高举起,又狠狠扎了下去!
第80章 田埂
刀尖将要戳到何田熹衣服上的一刹那, 何田熹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呜咽,那呜咽冲破了堵在他嘴里的衣料的阻隔,像是从鼻腔中、从灵魂里的嘶鸣。
与此同时, 有人高声尖叫:“裴玉廷——”
裴玉廷的手顿了一秒,她没有回头, 又坚定地把刀扎进了肉里!
接着, 她猛地拔出刀,举在眼前看了一下, 鲜血从刀尖缓缓流向刀柄,裴玉廷取出一个保鲜袋,将刀装了起来。
——这把刀, 有裴玉廷的指纹,和何田熹的血。
邢冬诚不是傻子,他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 只能动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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