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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是棵草(玄幻灵异)——一林修竹

时间:2024-10-29 07:58:41  作者:一林修竹
  “父君已经五十年没有来看我了,他大概早已接受我不能变成人形的事实了。”容章道,“外面的人都说,我的怪病就算用草勉强维持,最多也只能活到三百岁。我每日都在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现在算算,时间快到了。”
  她的神情是不合时宜的平静,还带了一点点遗憾,一点而已,仿佛只是输了一盘鼎棋。
  “我差不多要走了。”她道。
 
 
第60章 姑摇山 病陨
  “别哭……”
  容章慌了。
  丘天翊趴在床头大哭,容章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失措地帮他揩去眼泪。他哭得连声音都含混不清:“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你不死?我不想看到你死!”
  容章摸摸他的头:“没有的。就算对神仙来说,生老病死也是常事,区别只在时间长短而已,我只不过比你们先走罢了。”
  但丘天翊还是不停地哭,最后容章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站着的人:“路鞍。”
  路鞍没有像丘天翊那么激烈的反应,眼睛里的情绪被睫毛掩盖,捉摸不透,只依稀可见黑沉沉的阴影。
  “回去后,你要多安慰安慰他。”容章道。
  丘天翊并不指望这个木头能怎么安慰他。
  之后的日子,仿佛有一团巨大的乌云笼罩在姑摇山上方,没有一日是拨云见日的晴朗。他们由每两日去看一次容章变成了每日都要去,生怕哪一天没去,容章突然死掉了。有时候路鞍没有时间,丘天翊就自己一个人去。反正有没有路鞍,气氛都是一样的。
  容章的身体果然如她所料每况愈下,每每总以为活不过当日,却又奇迹般的熬到了第二天。
  那一日,丘天翊如往常一样提心吊胆推开石窟的门,看到容章还活着,才松了口气。
  “你们来啦,我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容章似乎很开心。
  “你们陪我这几年,我总想着送点什么礼物给你们才好,可惜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她从枕边拿出来两个毛茸茸的东西,“这是我用自己尾巴上的毛做的护耳帽,冬天戴上去一定很暖和,你们试试?”
  丘天翊接过那顶护耳帽。
  容章有一条很漂亮的尾巴,洁白如雪,柔软似云。丘天翊把护耳帽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细密的触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丘天翊道,又问,“你刚才说帮忙?帮什么忙?”
  容章顿了顿,道:“我这辈子没有去看过外面的世界,你们说的凡间、九重天、南荒,我都很想知道长什么样。我以前时常幻想自己若是能走出去,一定要把六界能去的地方去个遍,只可惜没有时间了。”
  一滴热泪渗入护耳帽雪白的绒毛。
  “此番我走,只留下这两件东西,你们拿着它出去,让它看看姑摇山,以后有机会再看看南荒,就当作是我也看到了。”容章恳切又小心翼翼道,“可以吗?”
  丘天翊抱着护耳帽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点头。
  泪光里,容章的身形变成一块块光怪陆离的斑驳碎片,声音也飘得越来越远。
  “你们说过神仙身陨之后,魂魄也随之灰飞烟灭,但我只能算半个神仙,我死后会有魂魄吗?如果有的话,我倒希望能去天界看看,问问我父君,问他还记不记得我。”
  丘天翊擦掉泪水,看到容章的眼里竟然升起憧憬。
  “路鞍。”
  容章又向路鞍招手,原本站在几步之外的路鞍迟疑片刻,才走到床头。容章把另一顶护耳帽递到他手上。
  路鞍皱着眉低头注视这团东西,目光沉沉。突然,他蓦地甩手,护耳帽乍然跌落在床边的地上。
  “我不要这种东西。”他道。
  丘天翊和容章都没料到路鞍会这么做。
  容章愣愣道:“为什么?”
  “没有用。”路鞍别过脸。
  路鞍没有收下容章亲手做的护耳帽,丘天翊讨厌他。
  一连好几日,丘天翊都不理会路鞍。他自己独自抱着护耳帽,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甚至连睡觉都放在床头,偶尔半夜失眠,思绪涌上心头之时,半边护耳帽都会被浸湿。
  以往他与路鞍吵架,不管他觉得谁对谁错,总是他自己先败下阵来,主动去找路鞍百般讨好地破冰,只因路鞍从来都习惯了独处,而丘天翊受不了。
  如今,他决心一直不理路鞍。
  容章走得很平静,正值深秋,南荒没有落叶,到处都郁郁葱葱。
  丘天翊没有第一次得知她将死时的哀恸,而是平静地帮她拢好被子,生怕她着凉一样。
  路鞍把石窟里所有的物件都扔下悬崖,重新恢复原有的光秃秃的模样。过了吊桥的时候,路鞍抽出随身佩刀一挥,吊桥一边坠下悬崖,这是为了让附近看守的弟子发现异样。
  果然,很快弟子便把吊桥被断的事情禀报了苍沥,苍沥这才想起看看石窟里的那位公主。见了容章的尸体之后,苍沥又立刻去禀报天君。
  几日后,天界终于下达旨意——容章公主在姑摇山经历两百余年的清心修养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身陨了,天君悲痛异常,考虑到南荒与天界路途遥远,为不让公主遗体受累,命仍然将公主安葬在姑摇山。
  于是,苍沥大肆宣扬一番,在断崖附近修建一座公主陵园,奉为圣地,把容章葬在了那里。
  .
  容章死后,姑摇山的日子一下子慢起来。
  丘天翊和路鞍仍然是以前的关系,一个总有说不完的话,一个惜字如金,出入形影不离——当然是丘天翊单方面去找路鞍。
  路鞍本就是姑摇山一众弟子里的佼佼者,很是得魔君苍沥的栽培和赏识,越是修炼,与其他人的差距便越是拉大。饶是如此,他仍然整日埋头苦修,从未有一刻懈怠,直到达到其他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而修炼于丘天翊而言,向来可有可无。他开始履行与容章的约定,带着护耳帽下山去南荒其他部族游历,隔一段时间才回姑摇山。
  一回来,他必定要找路鞍喝酒,一边大谈他在山下所遇的种种奇事,一边问路鞍近况如何。
  五百多年后,苍沥薨逝,路鞍自然而然接手姑摇山魔君的位置,丘天翊则当了一个堂主。
  堂主是个闲职,丘天翊仍然有事没事就下山,回来也只做两件事,一件是找路鞍,一件是到处逛逛。路鞍却更忙了,时常找不到人。
  久而久之,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围绕在路鞍身边的永远是他最信任的几个亲信,这其中当然不包括丘天翊。
  但丘天翊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仍然是路鞍最好的朋友,是可以进入他密室里的好朋友。
  那日,丘天翊从南荒集市上淘到一个天界流落下来的灵织图,带回来想同路鞍一起看。
  他到处找不到路鞍,想着他可能在密室,没想那么多,便直接进入书房,打开密室门的机关。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散发着悠悠白光的鼎,那是能养护魂魄的金猊鼎。鼎上举着一团状似蓝色火焰的东西,像是魂魄。听到有人开门,那魂魄果然有了动静。
  “你来了。”
  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涌来,让丘天翊恍惚回到了当年石窟里的时光。
  他脱口而出:“姐姐?”
 
 
第61章 姑摇山 决裂
  那魂魄顿了顿,很意外:“……天翊?”
  丘天翊一瞬间大脑空白,不知道应该先怀疑这缕魂魄是容章的真实性,还是先出去找到路鞍。缓了缓,他不确定地盯着金猊鼎上的魂魄:“你真是容章?”
  金猊鼎的光障出现剧烈波动,随后,魂魄背后现出一个清晰可见的半透明的人形,正是容章的模样。
  丘天翊瞳孔紧缩。
  容章焦急地振动光障,哀求他:“我被关在这里了,你有办法放我出去吗?求求你想想办法,我想出去,我不想再被关着了!”
  丘天翊顿时六神无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第一次听见容章的哽咽:“是苍沥……还有路鞍。”
  丘天翊耳边轰轰作响。
  事情完全超出他的认知。他扶着金猊鼎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在容章一声声哀求和解释之下,逐渐清醒。
  容章不是完全的神仙,死后竟还留着完整的魂魄,却被苍沥劫持下来锁在金猊鼎里,直到后来,看守她的人从苍沥变成了路鞍。
  “你别着急,我马上放你出去。”
  丘天翊不再犹豫,立刻捏诀施法轰向金猊鼎。金猊鼎抖了起来,但打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连续不断轰炸,也有可能无济于事。
  但丘天翊不知疲倦。
  他连续不断轰打,金猊鼎有了细细的裂缝,容章的魂魄在波动下难受地喘起来,他额前也布满细密的汗珠。金猊鼎振动的闷响必定会传到书房外面,路鞍的亲信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他必须尽快把它震碎。
  忽然,外面响起嘈杂的叫喊声。路鞍的随从冲进书房,大喝着问谁闯进了密室。
  与此同时,金猊鼎“轰”的一下炸开。
  千钧一发之际,容章的魂魄以一股极强的蛮力冲破光障,飞出密室。丘天翊没想到她力气这么大,一时不稳被强风刮倒,摔在地上。
  等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看到了路鞍阴沉的脸。
  路鞍阴郁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对随从道:“追!”
  所有人都去追容章的魂魄了,包括路鞍。
  丘天翊脚步虚浮,走出书房,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到天上下起小雨才停下来,才发觉自己已然走到了山门前。
  山门边有一块空地是路鞍命人夷平的,砌了漂亮的石砖,不知道要建什么东西。丘天翊曾问过路鞍,路鞍却缄口不言。
  丘天翊在一处台阶坐下,发着呆,直到深夜。
  路鞍回来了,带着一行人,风尘仆仆,面色疲惫。
  丘天翊仰头问:“追到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他又看向后面那些人空空如也的双手,知道了答案——没追到。
  没追到就好。丘天翊轻松地笑起来。
  随从率先离开,山门前只剩下他们二人。
  丘天翊起身,警戒地与他隔开距离,道:“你不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吗?”
  小雨还在下着,他们脸上都湿漉漉的。
  良久,路鞍终于开口:“她死之后,我向苍沥进言,可以留下她的魂魄锁在金猊鼎养着,日后剥离出神格,为姑摇山所用,反正天君也不关心她。苍沥接受了我的建议。”
  丘天翊没想到会从路鞍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一千年,我不信她没有一次不向你恳求过放她走。”
  路鞍不语。
  丘天翊咬牙:“她一生都在被囚禁,死后还不得自由。她那么喜欢我们。路鞍,你没有良心。”
  雨水和眼泪交织在脸上分辨不清。
  他想起以前容章还在世的时候,路鞍每次去石窟都是丘天翊拉着去的,每次都端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得知容章命不久矣后也不曾哭过,甚至还拒绝容章临终前送的护耳帽。当时的丘天翊以为这只是他的常态,如今才后知后觉发现,只不过是他不够在意罢了。
  路鞍突然道:“苍沥是我杀的。”
  “什么?”丘天翊愕然,“老魔君不是修炼过度爆体而亡?他……”
  他闭了嘴,彻底明白过来。
  路鞍不仅不够在意,还另有所图。
  他后退几步,与路鞍隔开足够安全的距离。他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试图从这个人身后找回曾经日夜相伴时熟悉的感觉,但最终失败了。
  他涩然道:“我从来都不了解你。”
  山门前亮起长明灯,细雨绵绵下,路鞍的脸不知是被灯光照的还是被雨水冲刷的,竟显出几分惨白。他注视着丘天翊,平静道:“我无所谓你怎么说我。”
  丘天翊冷笑。
  路鞍重新开口,声音不稳:“你不该放走她,她的魂魄一旦离开金猊鼎,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丘天翊的怒气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寒芒乍现,他手中召出长刀,直指眼前的人:“我要杀了你。”
  山雨倏然变大,路鞍的面色更加惨白。
  丘天翊率先冲上去,路鞍手中刀鞘提起挡住,一段凌厉的刀风偏过眼底,劈裂了刚修好的崭新的砖石台。
  大战开始,地动山摇。
  雨幕被斩断成一串串玉珠,狂风猖狂搅弄,四周连连炸起滚滚烟尘。
  丘天翊一刀一刀狠狠劈向路鞍,每一招都被对方适时化解。他说要杀了路鞍,其实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发泄而已。他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刀锋上,很久都不解恨。
  但毫无疑问,路鞍的修为是高过他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筋疲力尽了,路鞍突然一记把他摔在地上,刀架在他脖子上面,让他动弹不得。
  路鞍欺身逼近,大吼:“别闹了!”
  泥土里的雨水浸湿丘天翊的头发,他努力睁大眼睛,但密密麻麻的雨点不断拍打脸颊和眼周,明明不算大,却莫名令人窒息。
  他听到路鞍道:“这件事我不追究,你跟我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你的堂主。”
  路鞍浑身也湿透了,发尾的水滴落在丘天翊脸上。
  “继续?”丘天翊一愣,而后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脖子上的刀微微放松,他趁势拍开路鞍的手,撑着身体爬起来,而后怒喝一声,挥刀刺入自己左手的袖子。
  “刺啦”,袖子裂开一截布料,被弃入泥泞。
  他冷冷道:“我丘天翊,正式退出姑摇山,以后不再是这里的人。”
  闷雷被云层包裹着。
  他不再看路鞍惊愕的表情,转身面向下山的路,在雨中走去。
  .
  “后来的事情,我在昆弥川边都与你说了,我去凡间做了个小卦修,和魔界再没有瓜葛。容章的魂魄也不知飞去了哪里,最后落在你们天界的碧溪湾,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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