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资本家都知道要让马跑必须给马吃草——所以盥洗室都密不透风,给足了这些欲望强烈的成年人做各种事情的机会——再说Theophilus怎么开的门?
“看到你的裸体不会让我产生性欲——你身体唯一吸引我的一点就是经过火骑士灼烧后越发稀疏的胸毛,可以让我来验证毛囊实验。”他的语速飞快,不等我说什么,他走过来将我的右手塞进一个镶嵌了铆钉的手套,然后抬头:“打我。”
“我会打你的,对上帝发誓,我总有一天要把你打成筛子。”
“快点!”
“至少你得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不能每次都靠猜,然后去救你!”
“我要让Erastos信任我!我已经接触到他的小弟了,现在需要卖惨,”他把手套的系绳勒紧,似乎是怕我袭击他的过程中掉下来——哦,他是认真的,“做你祖上最不骄傲的职业——奴隶主。”
“天啊,我才不是——”
“得了吧,当年真正的穷人早就死光了,能活到现在的白人家族,谁没有腰缠万贯过。”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挑了下眉毛。尤其是骑士的长相并不会真的符合人类人种的分类,他像是某个太平洋海岛的原住民,这更让我内心愧疚了。“你入侵过阿富汗。”
“别帮倒忙了!”
他似乎是等不及了,直接拽着我的拳头朝我撞过来。半秒后:“啊——你用力了——”
“士兵的本能,”他尖叫的声音三层楼上的劳工都能听见,但是很快自愈,只留下触目惊心的蓝色痕迹,不得不说我这一拳条件反射得真爽,“Erastos能上通缉名单说明他足够危险,他至少有六个技能,你最好小心一些。”
“好痛……”
卖惨必须持续下去,而且要让Erastos注意到另一个车间的我们,唯一的方式便是大富翁转盘。说起来,伦敦的场景让我有一点想起故乡,特别是我们成功买下伦敦塔的时候。有时,我甚至能感受到海风的寒冷。
这一层更加不顺利。哪怕我已经发现了对面火骑士的弱点,或者成功打断了人类敌人的手指,最终都会被对方赢得比赛;或者输掉比赛之后,用乱七八糟的规则偷走我们的收益;再或者,我们永远扔不到奖励的格子,仿佛骰子长了腿。我开始怀疑这个公司的老板和那些开赌场的混蛋一样,用甜头让人在昏昏沉沉的工作后沉迷这短暂的快乐,迫使我们参与,下注,期许着扳回比分。
我眼睁睁看着墙上的数字从接近六万变成了一千,最后变成负数。
“他不可能有置换卡!”Theophilus暴躁地捶墙,这几天只有傍晚的转盘边我才能见他几分钟,“绝对不可能,我计算过!”
“也许是有人跟他交换了?”
“已经三天都是匹配到能克制光属性的组合了,这是人为操纵的算法!”Theophilus情绪越发激动,或许他不适合能承受在这方面输掉比赛,“我们还有两个筹码……还有一张翻倍的奖励卡和一张技能克制卡。”
“不,Theophilus,我不会让你冒险。”
“这不是冒险!两个色子加起来十二面,我们有百分八十的机会能够翻盘!”他甚至想来抢我的口袋,那里面只有借贷卡,“我们只要面对水骑士或者雷电骑士就能保证胜利,我计算过——你不相信我?”
“你有些偏执了。”
他咬着牙,仍旧不肯面对自己的失败。“你是我的人类,你必须无条件相信我。”
“Erastos的小弟给你灌迷魂药了吗?”我也不想继续跟他吵下去,正打算离开,忽然瞥到谈话中到了另一位主人公正走向棋盘。Theophilus拽住我的衣服,示意我演戏,我也正好想发泄发泄,哪怕我不能将这些怨念的根源全部理清:“你是我的骑士,你要做的就是服从!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你说话就别乱叫!”
Theophilus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不可思议,不过,他也通过黄铜柱子的反光看到了来人。我抓了他的领子过来,语气更冲了一些:“混蛋家伙,这些天自己往外跑,见都见不到你,是打算造反?”
不能怪我斥责的言语中多了几分幽怨——毕竟是英国人,我们是最绅士的强盗。
“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他的演技也不能恭维,又或许是并不打算真的跟我低头认错,恳求的话语中还带着几分生硬的抗拒,“不要惩罚我,求你了,不要伤害我!”
“需要我的时候就殷勤得很,现在摆副臭脸给谁看?决斗场上谁都打不过,我要你干什么!”
“不要抛弃我,先生……”他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符合人设的颤抖。我尽最大可能摆出冷酷无情的神色,将他扔到一边的台阶上,正好挡住了Erastos的去路。他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不修边幅的棕色卷发遮住冰冷的眼神,最后他也只是侧身绕过了我的骑士,打了两个补丁的灰褐色皮衣擦过台阶。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离开中心棋盘区的时候,侧身朝这边看了一眼。
第48章 48
《契约书·本初纪元篇》7:1
东边的骑士获得了火的能力,西边的骑士获得了水的能力,南边的骑士获得了山林的能力,北边的骑士获得了鸟兽的能力。神命令他们行善事,有能力者必保护无能力者,能力强者必保护能力弱者。
Theophilus回来的时候拿了两个牛皮纸,草草揉成一团塞到床底下,招呼也不跟我打一个,转头睡去。他现在几乎每晚都会出门,别的人类当他是在努力劳作,但我知道他是去接触Erastos,那个像是流浪汉一样胡子拉碴的老男人。
但我还是不放心他,偶尔几次偷偷跟出去。但Theophilus说彻夜工作的骑士太多,刀锋又痛恨人类,只允许我远远观望——但我还是顺手解决了两个同样紧盯着Erastos的赏金猎人。
而Theophilus一直没有进到Erastos的核心圈子,他的演技一如既往糟糕,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嘴太毒。
好巧不巧,这一天,我们在棋盘上相遇了。
我扔出最后一颗筹码,被棋盘操控的两个色子腾空后自由落下,点数是十六。我看着那只小狗蹦跳着走到了马车道,同时停驻在那里的,还有Erastos的金属左轮手枪。我抬头的瞬间和正对面的他对视,而他却迅速俯身撑住栏杆,死死盯着棋盘,或者我的腰——希望他不是个喜欢解剖人类的变态。
决斗在棋盘正中间开始。规则很简单,我们守护着六个玻璃瓶子,Erastos需要在三分钟内击碎尽可能多的,随后三分钟互换攻守。如果最后数目相同,单人骑士自动获得胜利。
他是个飞羽骑士。我们之前见过,但能将技能用得炉火纯青的,Erastos是第一个。我甚至怀疑他能单枪匹马打赢Tobias。
Theophilus的策略是将两个瓶子藏在胸口,用外衣包裹,随后躲到木箱子后面。我学他拎起两个,但是动作笨拙反而不利于防守,便将瓶子扔给他,准备偷袭。周围围观的劳工忽然开始吹口哨,我回头看去,地上是可怜的玻璃碎片。
“你干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
好吧,他应该不是演的,他就是手脚不协调。
飞来的羽毛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拔出铁剑去挡,奈何工厂分配的决斗武器都太过劣质,竟然能被羽毛折弯。“想想办法啊!”我朝着Theophilus怒吼,不管饰演的还是真的,“上帝啊,我当初为什么选了你!”
“你没得选!”
他的技能还没到达Erastos眼前就被羽毛劈了个粉碎,光点掉落在地,像是烟火燃尽前最后的挣扎。
我藏在树后面的两个瓶子暴露无疑,Erastos冲过来的时候,我只能用自己的佩剑去挡。果然,出鞘瞬间他便认出来了。“阿罗城子爵的佩剑,”Erastos曾是阿罗的红袍骑士——他回头看向Theophilus,快速打量一眼,也不忘用力将我推开,“我听说Tobias找了个小孩当继承人。”
“拜托,”Theophilus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万幸没有假到那么糟糕,“我只有两个技能,那个什么ass怎么会看上我……”
“这把剑?”
“伙计,你没去旅游过吗,”我一剑刺过去,顺势说,“阿罗城的纪念品商店,两千银币一把。”Erastos的近身格斗能力明显比我差一截,但是他的飞羽可以绕到我的背后,还能多出来一片贴紧Theophilus的脖子。“嘿,伙计,冷静点。”我只能后退一步,同时注意到,Erastos的目光落在我的右腿上。我低头,发现裤子被撩起来一截,急忙甩下去。
“你在乎他。”
“什么?”
“你的骑士。”哦,天啊,他用像是匕首一样锋利的羽毛指着Theophilus的喉咙,我还能做什么?Theophilus也只能收起他拙劣的演技,埋怨地看我一眼,随后是两声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我不喜欢跟这么弱的对手打交道。”
Theophilus满身的碎屑狼狈不堪,还挺不满:“嘿,你什么意思!”
下半场的钟声响起,Erastos没再说话,走回自己那边放置玻璃瓶。我将Theophilus从地上拉起来,看着山林骑士用技能将散落的碎片清扫干净。“你能跳到天花板上去吗?”Theophilus问我,表情告诉我他是认真的,而且他被Erastos的轻视激怒了,“左边那棵树。”
“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他走到水潭旁边的时候跳下去。”
我就这么做了。Erastos用左轮枪的皮套腰带装了两个瓶子,完全不好近身,除了我从树上跳下去把他扑进水潭里的时候。水花四溅,他的羽毛因为沾了水而十分笨拙,飞了不到半米就掉下来,飘在水面之上。水潭很浅,但足够那两个瓶子挣脱束缚浮上来,然后被我的剑柄击碎。
“搞偷袭?”他咬牙切齿,将我掀翻,脑袋狠狠磕在青苔和泥土里。
“是的,我没有骑士风度,”我忍痛笑着,“我是人类。”
当然,我还记得他滥杀无辜的癖好,没有纠缠过多。Theophilus用光束不断炸开草垛和箱子,找到了另外的两个瓶子,但是最后两个始终不见踪影。Erastos带着几分蔑视轻笑,擦了下脸上的泥土:“你找不到的。都是四个瓶子,我赢了。”
Theophilus站在我身后,我能想象出他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有四十秒。”
“足够教训你一顿。”他又冲过来,这次的羽毛轻而快,我抽剑劈开两支,被最后一支割伤了手臂。鲜血让观众们更加激动,虽然因为隔着保护层听不见多少讨论声。他的技能太多,看起来像是没有冷却一般,但就在他想要发力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玻璃声传来。
Theophilus找到了?
“不可能!”他明显急了,回头望去。
“在树干里!”Theophilus抢先一步跳出去,我用剑挡住Erastos的去路,被他推到一边。
我摔在地上时,恰巧手边是一个不规则的大理石块:“Theophilus!”他回头,差点又没接住这不到两磅的石头,不过还好,在钟声响起之前,他砸碎了那两个瓶子——是的,是两个。
“六分,”他高高举起沾满泥土的双手,“我们赢了。”
“不,不对,刚才那一声……”
“是我的瓶子,”Theophilus摸向怀中,“上一轮的两个瓶子没被收回去,我砸了一个,引你张望。你得承认,有个人类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有点太得意忘形了,我轻咳一声提醒,他也只是悻悻耸肩。
Erastos迅速回复了冷静淡漠的表情,等玻璃防护层落下的时候,他说:“你很聪明。”
“公认的。”
“聪明过头。”
“哦……”
“来为我做事吧。”等等,什么,Erastos要收Theophilus做小弟了?那之前卖惨是为了什么,虽然能揍这家伙的机会不多,我也确实过瘾了。“你的积分榜是负分,但据我所知,你有十二张不同的卡牌,对吗?”
Theophilus抿着嘴唇思索,其实不需要想就知道,Erastos一定有很多收集情报的小弟。“然后呢?”
“以你的能力,如果好运,三天内就能到下一关。但最近,你们和运气不沾边。”
“你的目的是什么?”
“去最高层,”他说,“我要见这个游戏的发明者。想通的话,独自来找我,然后想办法解决掉你的人类。”
“啊?”我就站在他们面前啊!那我现在是不是要随时提防着,有骑士想把我弄死。
“你没那么需要他。”
我开始小心周围的骑士.每晚抱着佩剑睡觉的时候,我偶尔会想起坎大哈的沙漠。而且Erastos那句话真的很膈应,Theophilus为什么会不需要我。这两种感情连带每日繁复又枯燥的劳作让我身心疲惫,但我偏偏开始失眠。
一门心思想要揪出刀锋的Theophilus躺在我上铺,只顾着嘟囔Erastos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狠,至少他不会在决斗大获全胜时趁机杀人解乏。“那太明显了,”我无奈,“教堂要是参与进来,那群使徒可比高塔派出去的赏金猎人强很多。”
“他跟其他的邪教徒不一样。”
“你把他当偶像了吗?”这种想法离谱,但并不妨碍我心头一紧。他好像挺支持自由骑士的,如果——算了吧,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失眠继续困扰我,甚至让我开始思索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如果只是在工厂里拧螺丝,我为什么不去利物浦呢?
那个老兵又出现在了我的隔壁,一边嚼着烟草一边嘟囔:“我真不知道干嘛来到这儿……”
“你是被选中的,我们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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