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就说看着像是你们,”雪域城的继承人,Sam McCoy——据说他和城主达成协议,继任后会改姓氏为Invierno——他朝我们挥挥手,热情打开了房间门,“也想来蹚政治的浑水?”
“寻求刺激,”我将包裹扔到其中一张床上,接着跟他握手,无法忽略掉他脸上的伤疤和琥珀色琉璃做的眼珠,“我以为你会等着继承,毕竟老城主可不是Tobias,他上年纪了。”
“我得证明自己,你知道,雪域城的百姓还是有些怨念的。你见过我的新骑士Xalvador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Theophilus大喊一声:“你们怎么在这里!”
“早啊伙计!”Clearance冲进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仿佛他们许久没见——不过两个月。而他身后是Beatrix,正在努力将泡泡糖吹破。
“Tobias,还是Ian,还是他们俩?”Theophilus脸色难看得很,“听说我来参加补选,就马不停蹄派你们来看着我,是不是还美名其曰保护?”
“哦,你真聪明,完全猜对了!”
“完全不掩饰了吗?”Theophilus没好气地撇撇嘴,还是给Sam介绍了他的两个小跟班。Beatrix的人类是个拉丁美洲的小姑娘,英语中夹杂着西语单词跟我们打招呼,捎带几分腼腆。而Clearance的人类同样是个女孩,听口音来自新西兰或者哪个太平洋岛国,一进门就在转着圈做法,似乎是在清除霉运。
“这是我们民族的舞蹈,”她试图邀请我一起跳,“我预见了我们的排名一路上升!哦,还有香煎猪排的味道,以及酱香葱花饼。”这的确是我们第一天晚上的晚餐,如果不是Iwi嗅觉灵敏,就是她真的能通灵。
晚餐设在城堡的一楼大厅,不过拿到食物后,我们得挤到外面去享用。
“Captain?”
“Jenna!”我朝她挥挥手,“还有来自阿罗的Xalvador,竟然在这儿遇到你们。”
“我第二次来参加补选了,可以学到很多新的格斗技巧,”她领着她的骑士走过来跟我碰杯,虽然住宿条件简陋,但至少议会拿出了最好喝的香槟接待,“三年前有个竞选成功的日本人,将空手道和风沙技能完美配合。听说他提出了优化生鱼片的保鲜指南这个议题……哦,忘了问你,Zubair……”
“解决了,都是过去。”
远处传来敲击酒杯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伴郎致辞,但只是在别墅的露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屏幕,左右站立着一个音律骑士和一个光骑士——我们在雪域城见过,骑士大陆特有的视频通话。
“欢迎,未来下议院的成员们,”屏幕里出现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姜红色卷发,不过因为年纪而掺杂了几缕银丝,依旧挡不住她风姿绰约,“我是人类公爵Miranda Miles,谨代表我的骑士和其余十二名上议院成员,三百一十六名下议院成员欢迎大家来到今年的补选!”
有人带头鼓掌,我也只能把半截小汉堡塞进嘴里,跟着拍手。
“你们将接受一个月、共计三轮的、不同类型的决斗试炼,最终征战荒漠城的沙漠完成骑士远征历练。你们当中的五对契约搭档,将会成为新一任的议员,任期三年。我将在骑士议会等候你们的消息,并期待着你们为骑士大陆的荣誉再添新的辉煌!”
更热情的掌声响起,Jenna小声说:“每年都是一样的说辞。”
“很奇怪,”Theophilus不知何时凑到我身边,“每次都是这个女人出面,那个什么公爵已经五十多年没现身了,投票都是人类代理。小道消息声称,他已经被偷偷做掉了。”
“嘿!Theo!”
第63章 63
《契约书·远征篇》15:1
神所祝福的树木产下丰盈的果实,骑士却不被允许采摘,因他们要用劳作来获得收获的权利。神对骑士说:“我创造你,叫你不受饥渴的束缚,却仍然给你品味的特权,此乃赏赐。”
第一轮的试炼会持续至少一周,每对搭档每天要和不同的对手进行六到八场决斗,如果连续输掉三场就会被立即淘汰,直到选出最后一百对。Theophilus跟我算概率学,最终目的是选出前五名,所以如果输掉两次,就说明实力根本不达标,议会还是仁慈了些。
很幸运,我们第一天没有和任何熟人碰上。
场地有限,经费有限,就连时间都有限,我们抽签拿到的决斗规则基本都是最简单的擂台对打,或者是类似壁球的积分赛,又或是扔飞镖和保护气球。三胜两负,输的最后一场实在是恶心,对方是个冰雪骑士,一开场就在场地中间垒墙,飞镖砸了三分钟就砸出一条裂痕——那天晚上,Theophilus嘟囔好久他应该用阳光聚焦融化冰墙的,嘟囔到隔壁床的Sam不得不借口想抽烟逃离了卧房。
第二天,我们终于抽到了最擅长的模拟野外作战,只不过——“完全不公平!”Theophilus举着抽出来的羊皮纸冲那个负责监督的议员或退休议员大喊,“比赛要求是更多地烧掉对方的领地,但我们的对手是个火骑士!”
“我们为你提供了燃油和打火石……”
“我给你按上翅膀,你去跟鸟比飞行好不好?”Theophilus的声调更高,“不公平,我要求重新抽签!为什么山林骑士那组在池塘地形的决斗中都可以要求重新抽签!”
他跟议员扯皮,而那位火骑士的人类已经走了过来,脱下手套跟我握手——天啊,他的手套都是法国奢侈品牌的,而且一会儿肯定要报废掉。“Jim Dietrich,”他的笑容证明他的家庭绝对富庶,“就是那个Dietrich。”
“哪个?”德国名字,难道是二战的战犯?
“天啊,你是从哪个农村来的。河景城的首富Dietrich,我父亲的财团冠名了二十年的河景圣诞晚宴。他曾是三届下议院代表,我的叔叔也担任过两届,还有我的姑姑……”
“哦,你好。”我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歪下脑袋跟他的骑士也打声招呼。
随后我听到Jim鼻子出气,小声揶揄:“竟然真有人类对骑士这么客气。”
“好吧好吧……”Theophilus走过来,依旧是怒气冲天,我有点期待他遇上这个不可一世的富二代,能碰撞出什么火花。但他也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转身把羊皮纸塞到我手里:“去找Clearance借绑腿,你用得上。”
Jim也许是不满讨了个没趣,但他的教养还是让他朝我颔首才离开:“跟上,Al……”也就是这句话,Theophilus才第一次正眼瞧他,虽然只是瞧了个背影。
决斗开始,二十分钟的倒计时挂在地图中心的大树上,不到四百平米的空间里还好有石头和土坑遮挡视线,否则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被那个火骑士烧成灰。代表资产的是一些枯树叶,我砸开晒干的葫芦当舀子,尽可能从水坑里往外泼水淋湿他们,而Theophilus还在研究那几颗打火石。
“根本没用!”他小声抱怨着,“新计划,冲过去砍了那个火骑士!”
“嘿!”
“我知道……新计划,绕到后面,偷了他们的煤油。”
这倒是个好计划,对方似乎根本不打算用助燃剂,我轻而易举得手,却在撤离的时候和对方的骑士撞个正着。“放着我来,”Jim说着抽出他腰间的佩剑,冷钢发出幽幽的光芒,看刻字是高塔最贵的那家老店打造的,“我喜欢你的剑。”
“谢谢——”于是我用装满煤油的箱子挡住了他的攻击,在木箱破裂前的最后一秒闪身,让煤油洒满了整片草地。Jim还没回过神来,他的骑士已经出手,我看见他手心有点点火星——还得读秒,这是个机会。
于是我跳上石块然后扑到他的后背,单手抓住他手腕。他想要把我甩下去,但身形差距让我能够紧紧压住他。Jim想要冲过来,但我们缠斗得太紧,他只能抓住佩剑左右摇晃着——然后他的剑鞘被Theophilus偷了过去。“嘿!还给我!无耻的小偷!”
“决斗规则里没这条!”Theophilus引开了他,而这个叫Al的火骑士已经蓄能结束。
我本想抓住他的手让他点燃自己的领地,但他还是用尽全力将我摔在地上,然后冲着石头释放了技能。热胀冷缩让本就是道具的石头炸开,我赶忙捂住眼睛,等烟尘散去他已经跑不见了踪影。
“该死的——”我看到了远处升起的白烟,那个火骑士已经开始行动了——而我还一身的不知道什么粉末。
粉末,好像是石灰?我中学的物理课基本都是擦着及格线过去的,更何况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石灰是不是还是碳元素组成的——石灰本身应该是碳元素吗?但我记得,石灰遇水会烧起来。
等到那个富二代意识到他们被人偷了家的时候,我已经把这篇草地烧得只剩下黑色的草木灰。他抽出自己的佩剑要求来一场真真正正的决斗,我知道他很愿意这么做,因为他已经大比分占据优势了。“你从哪里来,阿罗?如果你愿意为你家乡的荣誉而战,那就别走,堂堂正正打一场!”
“我来自伦敦。”
“额,意大利?”哦,看来这个Jim是这片大陆出生的,“管这些,我要你跟我决斗!如果你想让我看得起你!”
好吧,反正都要输掉这一场,那就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富二代见识一下佩剑的正确用法。“你知道你一直都拿反了吗?”我刺过去,却在半途转为横砍,逼迫他立起佩剑抵挡,扭曲的肩膀给了我下一次进攻的空间,“以及,这是一把小剑,又叫宫廷剑,装饰用的。”
“什么?”
“然后这样,就可以缴械了。”我轻松挑掉了他的佩剑,顺势将我的那把收入剑鞘中。
他愣了片刻,弯腰将细小的宫廷剑捡起来,脸上还是挂着僵硬的傲慢:“很好,你以后可以做我的幕僚。”上帝啊,让我离开这里吧——上帝似乎听到了我的呼唤,钟声响起,我回头看去,却发现站在场外的计分骑士举起了代表着我们牌子。
“不可能!”Jim终于失态了,“绝对不可能!风那么大!”
Theophilus从树林里钻出来,抖落掉一身的灰烬:“嘿,还给你。”
他扔出去的鹅蛋形宝石被稳稳接住,那是他从Jim剑鞘上偷来的——这个家伙!他昨天就不满自己没有用光聚焦点火,今天果然做到了。“你点燃了我的树叶,”Jim还在怒吼,“可是今天阴天!”
“但我是个光骑士,白痴。”
“嘿……”我没有强制他道歉,“走吧,晚饭时间。”
我还没来得及坐在终于找到的空桌前享用来之不易的意大利面,阳光便被匆匆赶来的两人挡住。“早啊,Clearance,”我无奈捡起被刮进餐盘里的纸巾,还好没有脏东西,“还有Iwi。刚才看到了你们跟那个野马骑士对战,很精彩——哦,嗨,Beatrix,Rita,要吃薯条吗?”
“我梦到了一个黑暗的地铁站,带着手电筒才能看清台阶,一路向下只剩下青苔蔓延的石板,”Iwi拿起一根薯条,在空中画了几个圆圈,似乎是在祈福,“我的先祖给我了新的启示,你们有危险——”
所以他们围过来,搞得很大阵仗来保护我们。“那么,你的先祖怎么说?”
“他回来了!”Iwi眼中露出些许的惊恐,但并不妨碍她将薯条蘸上烧烤酱放进嘴里,咽下,“古音冥冥,他从火焰中走出来,周围的一切都在燃烧,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的身上是红棕色的疤痕,皮肤裂缝布满火星,血液像是岩浆在缓缓流淌……”
Theophilus放下餐叉,抬头:“好吧,一个霹雳火从漫画书里走出来,我们怎么会有危险?”
“在隧道的最深处,我看到了光,两团荧光的圆球缠绕飞舞,将那个怪物吸引过去……你们在冥冥之中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解不开的缘分,逃不开的束缚。而且,我今天有些感冒,这是个不祥征兆……他距离你们很近。”
旁边的骑士打闹扔过来一个鸡块,Iwi抽出怀中短刀三刀将鸡块切碎,落在餐桌上——还好不是我的盘子里——摆出了一个火焰骑士纹身的图案。
“死而复生,他回来了!”
“你们在聊死神再临吗?”Sam端着盘子凑过来,附近确实没有空置的桌子了,我也只能挪了挪给他腾出半张椅子,“我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拉博斯那边传来的,当然,还有斯科塔姆。”
Theophilus抢着问:“教堂吗?”
“书城,”Sam总有着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而且都是上层人士的闲话,“红袍骑士扫荡了一处刀锋组织的窝点,发现了一份手稿,据说是《契约书》时期的羊皮卷。”
“没有化成灰真是个奇迹。”
Sam没有被Theophilus的嘲讽惹生气,只是耸耸肩继续切他的牛排:“无论你们信不信,手稿上说被冠以死亡骑士名号的阿兹瑞尔亲手打开了光之门,也只有他的血液才能永久关闭光之门,将人类隔绝在外。”
Clearance插嘴:“为什么不直接砸了教堂的拱门?”
Beatrix按下他的脑袋:“是个时空链接,你真以为是扇门?”
“更有趣的,”Sam放下牛排刀,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手稿说阿兹瑞尔没有死,是被神驱逐到了暗之门,而且,他已经历劫归来,重新行走在这片大陆。”
阿兹瑞尔还活着?我不能否认这是伴随死神再临的传说而兴起的一个博眼球的故事,也不能否认这是真实的。但Sam和他代表的那些贵族并不介意,他似乎很有把握,阿兹瑞尔放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火骑士。
“我有预感,强烈的火焰灼烧,他就在我们身边……”Iwi站起身,环顾四周,我跟着她的视线一同张望。目前还剩下将近六百人,至少十五个火骑士,毕竟八大类元素中,水和火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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