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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桥只能承担两个人，”Zopyros不需要睡眠，他已经打探好了接下来的路程，“但是两座悬崖之间的山涧会在早晨充满迷雾，风又大，需要煤油灯才能认清路。”
“我和你可以照明，带着自己的人类过桥，”Theophilus说，“Kent提灯带着他的骑士过去，独自返回，再让Beatrix和Rita提灯过去，其中一个回来接Kent。”
“或者把煤油灯挂在中间，我们一人站在一端用技能，尽可能多地照亮桥上的路，”Zopyros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我先出发，把煤油灯挂在中间，向前走的时候，第二个人也可以出发了，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回头接他。”
Theophilus沉默片刻，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没有说出“如果你自己跑了”这种话——也许昨天的河流历险让我们更加信任彼此了。
小桥过后便是没有尽头的山脉，越走树木越稀少，最后甚至连荆棘丛都看不到了。失去Xalvador意味着我们必须珍惜淡水，在太阳暴晒下行走更加艰难。Graham是第一个撑不住的，Zopyros取消了之前收缴下一轮物资的约定，我和Rita将解暑的药和一瓶水给了他们。
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前，我们赶到了中点的营地，治愈骑士赶来接走Graham，也给Rita处理了脚腕的扭伤。我们获得了新的补给，但因为Zopyros之前写了零这个混蛋操作，物资的数量不多，我还是分了一半给Theophilus。“我不要了，”他说，“我需求很少。”
“有想法？”
“Zopyros真的是阿兹瑞尔吗，”他轻声问着，我跟他一同看向另一间帐篷里忙碌的治愈骑士，以及坐在治愈骑士身边忧心忡忡的Zopyros——厌恶人类的死亡骑士不应该如此上心，哪怕是伪装，“又或者，阿兹瑞尔真的是《契约书》里描述的那样吗？”
我们休息到了深夜，裁判突然叫醒我们，因为另一组也抵达了营地，我们需要外出搜寻捕猎野兽，按照猎物数量排名，争取明早更快出发。Theophilus还在发起床气，我拿了佩剑跟他一同出发，碰到别的队伍的人，又争执了一会儿如何划分搜捕领域，这让他更加恼火。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人类，别瞎猜。”
“跟我说。”
Theophilus将光球砸向远处的沙棘堆，里面蹦出来一只兔子，飞快跑远。“我梦到你穿过了光之门，”他说，背对着我，没有光亮我甚至无法看清他的轮廓，“你很久很久没有回来，我一直在担心忘记你。”
“那估计是很遥远的未来，没必要现在就担心。”可这件事一定会发生的，Theophilus的生命趋于永恒，但我只剩下三五十年——如果幸运。
“我知道。”
第76章 76
《契约书·本初纪元篇》6:12
格里高利睁开双眼，只看见连绵的山脉和雪白。他问：“我的神西别安，你将我带到哪里！”神于是说：“你将在这里获得应该属于你的龙，它将常伴你左右，是我赠与你的荣誉。”
即便我们带回来了二十多只旱獭、野兔，最终的数量依旧少于另一组。毕竟他们人多，而且都是之前Zopyros的队员。“我的那片区域简直是荒原，连个蚂蚱都没有，”Kent小声埋怨着，“划分区域的时候，他们强迫我接受这块破地……”
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同样发生在下一个关卡。我们要划船到对岸去，却与另一个组遇上，裁判给出了半页纸的要求，简单来说就是必须要保证在河同一岸人数相差不超过一人，否则人多的那队可以发动攻击，围剿人少的。其他要求比如骑士元素或者人类性别，乱七八糟，我听着都费劲。我们和那组都有四对搭档，Zopyros用木棍在地上计算着，Theophilus却心不在焉，一直盯着河对岸。
“怎么？”
“那边是格里高利山谷，”他指着远处最高的那座山，似乎因为海拔和冬日，山顶满是积雪，“《契约书》上写，神在这里送给了格里高利一条龙，叫他成为龙骑士，也是第一骑士。”
“难道不是因为他的族群最强大，他才是第一骑士？”
“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吧，”Theophilus走到Zopyros身边，说道，“根本不用计算。一次过去三个人，一个划船回来，然后一个去草地里，一个去山洞边，相隔有三百米，他们根本打不起来。”
裁判面露难色，我认出他就是最后一天守关黑暗山谷的那位悲惨老兄，抱歉地冲他笑了下。“好吧，”他终于屈服，“你们可以这么做……格里高利山谷里，你们将遇到野兽袭击，随后是二十公里的绝对无人区。最先到达的五对搭档将会成为本年度的补选议员，祝你们好运。”
希望不要遇到龙——格里高利山谷的龙在很早之前就被龙骑士抓光了，毕竟从这里抓住的龙自带着骑士的次高荣誉——最高当然是战死在决斗场。谈话里，若是说自己的龙来自斯莫克山谷或者伊迪斯山谷，总会显得低人一等。至于现在，大多数的龙都是被圈养出来的，像是Tobias这样有钱又闲得慌的贵族通常会驯服一两只，然后高价卖给龙骑士。
扯远了，进入山谷之后，我们才知道规则有多么不合理。
“这里有两条岔路口，面对的敌人将会是同样量级，”穿着灰色袍子的裁判说道，“你们必须选择三组搭档走一边，另外一组单独行动。”
“单独行动？”Kent惊呼，“可是，那不就是铁定要出局了吗？”
“不要这么悲观，但是，”裁判故意停顿了一下，望向我们，“敌人的确很凶猛。”
Zopyros依旧是站在距离我们三四米远的地方，声音中不带一丝波动：“必须经过的考验之一，团队内部的分裂……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但是，走个过场，我们投票吧。我们选择Beatrix和Rita单独行动，理由是她们最强。”
很简单直接的投票，很合理的理由。但我们都知道这个游戏不是这么玩的，他在第一轮选择放弃自己的团队，转而来压榨我们的资源时就应该预测到这个时刻。
“我选Zopyros，他的技能比我多。”Beatrix这么说。
Theophilus抬下下巴：“一样。”
我看向Kent，他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我认为Zopyros的确很强，Beatrix也很强，他们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骑士。只不过，Graham的身手并不如Rita小姐，所以……我选择Beatrix和Rita。”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Theophilus就已经转身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为什么？”他问，“你知道二比二的话，因为Zopyros是队长，所以要跟着他的决定来吗？”
Kent眨了下眼，张张嘴几次变换口型，最终说道：“我只是觉得，Graham单独面对野兽会不占优势，我们这里最强的一组搭档的确是Beatrix和Rita。”
事态升级之前，裁判将我们引领到不同的入口，Kent局促地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跟随Zopyros进入了狭窄的通道，我也跟着走进去。两边都是高耸的悬崖峭壁，中间大约有三米宽的一条路，紧接着，我听到了如同山林呼啸的声音。
“三眼荒漠虎，”Zopyros说，“它只有两只眼睛，但是额头中间的花纹很像是第三只眼睛。小心，它能一巴掌拍碎一块巨石。”
“你们骑士起名字能不能走点心！”真的遇到了那只老虎，我才开始呐喊，倒不是因为它有多难对付，“明明有六条腿，两根触手还有犄角，你们竟然只关心额头上的花纹！左边！”
Zopyros的火焰让这只长得像蜘蛛又像章鱼还有点像是犀牛的老虎后撤几部，喉咙里发出野兽捕食的嘶吼。Theophilus用光砸他的眼睛，老虎前腿腾空似乎要拨弄走可恶的光球，这给了我足够的空间扑过去用锋利的佩剑刺破他的前胸。
蓝色的血液和内脏散落一地，Graham将我扑出去，那庞然大物在我原来的位置重重倒下，后背急促起伏几下后终于没了动静。
“下一关一定是一样的选择，投票推出一个人单挑，”往外走的时候，Kent提着他的弯刀快步跑到我们身边，顺势回头看了一眼Zopyros，“所以，我们要把他搞出去了，对吗？”
Theophilus忽然驻足，回头像是看马戏团的猴子一样看着他：“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上一轮投票给Beatrix，因为你知道我针对Zopyros，只有三个人的时候，我会选择你，然后让他出局。”
“额，没错，不是吗？你不是一直很讨厌他？”
“但我更讨厌背刺同伴的家伙，再恶心的阳谋都比不过阴谋，”Theophilus冷笑着，“我是想要战胜Zopyros，但我同样不喜欢胜之不武。而且，我为什么要让他出局？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我的目的。”
Kent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惊讶，随后是慌张：“所以，你的意思是……”
“Graham的作战能力的确太弱，他怎么可以单独行动呢？”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Theophilus耸了下肩膀原谅了我不合时宜的嘲讽。Kent立刻开始紧张快速地解释，但是两三句之后他就停下了，估计是认清了现实。Kent这种利己主义者，同样也知道什么人不能惹，他们精得很——感谢Tobias给Theophilus当保护伞，哪怕这有点像是炫耀特权。“为什么，”Kent的声音沙哑，像是在隐忍怒火，又或者是他知道自己太窝囊，“你这么在意Zopyros？”
“你为什么要撒谎诬陷Jim Dietrich？”
“我，我没有。”
“对，你只能算是暗示。暗示我们Dietrich的骑士在盥洗室伤害了Iwi，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动机——不想让人发现在三圣塔做手脚，”Theophilus的声音不大，但是山谷狭窄，回响之后仿佛是将一条条罪状用最平和但是最残忍的方式掀开，扔到他脸上，“你那天晚上同样喝了很多酒，想要对Iwi不轨，被拒绝恼羞成怒。”
“我——不，并不是——”
“其实我也是根据你刚才的进攻方式和Iwi的伤痕推测出了百分之三十而已，恭喜你的慌乱补全了剩下的七十，证明了我的猜想。Dietrich他们不过是偶然捡到了你发酒疯砸坏的阻断器，而你，偷听了Anna Smith的谈话，拼凑了一个还算合理的故事。”
“那些都是我的猜测。”
“这才是你恶心的地方，引导别人产生联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也许议会的老爷们会喜欢你，但我不。”
我们已经见到了下一位等待的裁判，Theophilus什么都没说，只是指了指Kent，然后跟上已经超过我们的Zopyros——他是一点听八卦的闲心思都没有啊。第二个山谷里的怪物同样是一只长得奇怪的野兽，我猜它们不是珍稀保护动物，不然就太罪恶了。解决掉它不算难，Theophilus在《远征篇》里读到过当年光的骑士如何引诱、阿兹瑞尔如何突袭，最终复刻了那一记绝杀。
最后一名裁判在山谷外等候我们，治愈了所有的伤痕，只不过我还得等找到水源才能洗澡，也多亏了那只老虎的血液不是很难闻。“你们将重走远征之路，在这里，第一骑士格里高利、死亡骑士阿兹瑞尔与圣洁骑士伊莱亚斯带领族群风餐露宿，最终找到暗之门，剿灭了恶灵，避免骑士大陆生灵涂炭。”
“目的地在哪儿？”
“你们将要找到圣洁骑士播种的十颗沙漠橡树，摘取果实，继续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走三百六十步，那座悬崖便是旅途的终点。”
带上补给，我们继续上路，眼前是苍茫的黄褐色山崖，不见一点生机。从现在开始只剩下长途跋涉的疲劳、痛苦和无聊——最后一项对Theophilus来说最致命了。“真的没人跟着我们吗？”他挠了挠耳朵，踢开一颗小石子，这三个小时他说了太多话，也只有他还有心思说话，“这时候蹦出来一个恶灵才是最考验骑士的——看！”
远处轰轰烈烈呜呜泱泱冲出来至少三十人，大多骑着马，每个人手中的兵器都锃亮反光。
第77章 77
《契约书·远征篇》14:18
神将树木的骑士伊莱亚斯叫到身边，并许给他十颗种子，叫他每隔一百步种下一颗，隔日便能长成参天大树。伊莱亚斯问道：“我的神！你为何要奖励我！”神说：“因你心地善良，乃是圣洁的骑士。”
“这有点太欺负人了吧，”我低声埋怨着，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准备迎战，“找到领头的，突出封锁，跑进右边的河道。”
四个人突出三十多人的封锁圈哪有那么容易，我好不容易切断两匹马的缰绳，后面的人又迅速补上空缺，而且用的都是长矛这种被三圣塔禁止的兵器，一招一式带着杀意。“Theophilus！”
“等等！”
两个骑士加起来不到十个技能，怎么敌得过接二连三飞来的金属、火球、羽毛和冰块，我手腕都快转断了，仍旧被纸片刮破了脸颊，好在只是皮外伤。“六点钟有空缺，冲出去——”
“你的六点？我的？”Graham还没说完，被一根带着倒刺的长矛戳中了衣领，整个人被甩向天空，然后坠落到他们后方，本就交错的马匹受惊抬起蹄子。灰尘弥漫，杀伐声中我听到了Graham痛苦的叫喊。
补选委员会是有多讨厌新的议员加入？他们怕什么，我们投反对票？
Theophilus被震荡骑士击退，我转身接住他，没能挡住身后的攻击，被石锤重重砸在后背，超前扑倒。“没事吧？”Theophilus难得惊慌，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哪怕是扶我一下，一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前。
“别动了，”我小声说道，“打不过。”
“我知道，”Theophilus乖乖居高双手，有个骑士下马走过来，掰着他的下巴看他脸上的纹身，还伸出拇指抹了一把，“别碰我！滚开！”暴躁的后果便是被打了一拳，我挣扎着爬起来，同样被刀尖指着，只能放弃反扑，任那人叫同伙过来，扣住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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