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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的还有理所当然陪在临时搭档身边的姜姝妤，以及理不直气不壮，但不知道怎么就抽出了空跟来的沈披星。
队长坐镇，文燚猋全程十分老实。姜姝妤刚替文燚猋关上了静音室的门，便敏锐地注意到队长的意识云微不可查的波动了一下。
郑宓问沈披星要不要随便走走，沈披星说好，看上去是很正常的对话，如果沈披星没有“自然而然”地走向楼梯的话。
二楼同样是静音室，来做精神疏导的哨兵基本没几个情绪稳定的，为了最大限度减少他们的刺激，就连过道也有专门的设计，亮度、温度、湿度等等，无不是在人体舒适区间。
在这么岁月静好的环境中，姜姝妤见到了抱着笔记本的夏铮，似乎是刚结束一场精神疏导的样子，对面前的哨兵毫不客气地一通训：“下次再拖到这么晚才来的话，你也别来了，我没这本事。直接去首都吧，那里人才济济，顺便让专家看看你的脑子。”
那一刻，沈披星接到了郑宓投来的眼神，无比清晰地看懂了其中的含义：说好的温柔内向呢？？？
第79章 番外10 半夜加班的罪魁祸首竟是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三）
夏铮的领导早就叮嘱过夏铮，这段时间要好好招待沈披星，因此他去请假的时候，通过得异常顺利。
夏铮被多次投诉后的谨慎不合时宜地在此时发作，再三确认道：“那我走了？这算是正常上班的吧？不会算我休假吧？”
“……去去去赶紧的，”组长自己也是个向导，此时却像个易燥易怒的哨兵一样，几乎要跳到椅子上，山羊精神体都被气出来了，一个劲把夏铮往外拱：“不差你这点工作时间！”
夏铮被轰出了办公室，摸摸鼻子，看着笑意盈盈的向导和眼观鼻鼻观心两位哨兵，若无其事地说：“请好假了，走吧。”
沈披星话不多，同为向导的姜姝妤很有眼力见地挑起话题：“刚刚那个哨兵，会不会投诉你啊？”
夏铮摇摇头：“有的哨兵会，但他的话应该不会。这半年他的精神疏导都是我在负责，除去每次都拖到意识云紊乱了才来疏导这点，他已经算是态度很好的了。”
姜姝妤又问了些在白塔工作的情况，偶尔沈披星也会冒出两句话来，夏铮挑着些有趣的答了，并不怎么问他们的事情。
姜姝妤顿时断定，这是一个知分寸、有边界感，还体贴的人。
这样的人，不管以前和沈披星是什么关系，本身都值得交往。姜姝妤起先还想着能不能套点话出来，到后面反而主动说了不少他们相处的日常。
“我真的很好奇，我们沈队读书的时候就这么老成吗？他执行任务的时候简直像个机器人。”
“是吗？”夏铮笑着看了眼沈披星，不痛不痒地掀他老底，“可能那时候还没进化吧，我认识沈披星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假期作业写不完回来要我的抄，还热衷于给人当爸爸。”
沈披星哭笑不得看了他一眼，看着有些无奈，却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夏铮忽地被一眼戳中，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不过认真说起来，那时候就已经是很靠谱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披星心中忽地咯噔一下，还来不及思考缘由，便听到夏铮接着说道：“当初我还喜欢过你们队长呢。”
不止是沈披星，这下郑宓和姜姝妤也愣住了。郑宓下意识地看了眼沈披星，瞧不出具体心情，反倒是夏铮和没事人一样：“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啦。”
回去路上，沈披星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哪怕做地陪，夏铮的活动范围也仅限白塔。白塔最外圈已经不再是老式的、像监狱一样的高墙，然而禁锢感却丝毫不减。
沈披星的视力很好，车子开出去很远依旧能看到夏铮的神情，随着他们的离去，夏铮的表情一点点淡了下来，到转身回去时终于彻底没了笑意。
从基础科到中级科毕业，夏铮都不曾将那个词宣之于口。但如今，喜欢似乎已经是能够轻易说出来的词。
文燚猋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唯有听说夏铮学生时代成绩优异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我对学霸过敏，以后如果走狗运有对象了，对方一定不能是成绩好的。”
“就这点出息！”姜姝妤恨铁不成钢。
沈披星听着姜姝妤和文燚猋吵吵嚷嚷，大脑却已经神游天外，开始回想夏铮今天的穿着，依旧是长裤，完完整整地遮住了他那双细长白皙，目测基础科时练出来的肌肉都已经消失不见的腿。
精神连结的稳定性部分取决于哨向双方肢体接触的亲密程度，但从沈披星看到的一些工作照以及今天所见来看，夏铮似乎偏向保守，又或者说，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以至于不需要通过亲密触碰来保证稳定度。沈披星大概是为数不多枕在他腿上接受精神梳理的哨兵。
以夏铮的性格，能够这么大大方方地提及过往，说明他已经真正放下。沈披星拿出了他复盘任务的严谨，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夏铮说喜欢过自己时的语气、神情和肢体语言。
膝枕其实是一个有些暧昧的姿势。
如果说夏铮是因为精神梳理时两个人太亲密了，担心沈披星会误以为自己还抱着什么“非分之想”而刻意在半公开的场合挑开话题作为某种“澄清”，逻辑上是合理的。
但仅仅是这样吗？
“说起来，公共向导也真不容易，夏铮这个脾气，我估计他平时没少吃投诉，感觉如果我去干这个，应该和他半斤八两。”姜姝妤感慨。
文燚猋闻言，不过脑地脱口而出“听着感觉和我更八字不合了”，随即被投过来危险视线的姜姝妤制裁，文燚猋节节败退，最后被郑宓打圆场救下。这样的闹剧他们队内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遍，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哪成想沈披星忽地出了声：“原来如此。”
文燚猋不明所以，沈披星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
夏铮回到宿舍，慢吞吞地洗了个澡，回复沈披星“到了”，而后犹豫着给阮宜发了个“忙不忙”。
消息是发出去了，然而夏铮心里依然纠结着，只盼着阮宜这会在忙，没空给他回复。
事实证明夏铮不该对自己的运气有什么期待，阮宜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怎么啦，铮铮？”
“没什么事，只是有段时间没联系你了而已。”
夏铮顿了顿，道：“我之前和你说过那个，我喜欢过的人，这两天我们遇上了。”
任务零零散散地来，这次的目的地在华省西南方向一个乡镇，沈披星一个人去了两天，回来后直接去了白塔。
按照鲸小队的出勤规律，一次性消失个把月也是常有的事，在国内，又是华省这种治安良好的地方，只有沈披星自己知道这种小打小闹拿精神疏导当借口有多少心虚。也因此，他这次没有提前联系夏铮，准备到了再“顺便”发个消息。
没有提前招呼，也就容易撞上预料之外的事。
沈披星进白塔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未结合向导。在白塔撞见未结合向导可比在其他地方寻常多了，沈披星想当然地把他认成了白塔的公共向导，注意到人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没觉得有异，倒是疑惑了一下同为公共向导，为什么对方就能够轻轻松松地出白塔。
因为心中有鬼，沈披星也就没有直奔主题，像模像样地兜了一圈，这才慢吞吞地往二楼走。
结果一上楼就看到前面刚见过的小向导和夏铮在搂搂抱抱。
偏偏哨兵耳朵还该死的灵。
夏铮：“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胆子大了你。”
向导：“想你还不能来了？”
向导：“你是不是也到了该检查的时候了？”
夏铮：“……宝贝，咱们难得见一次就说这些，多生分。”
沈披星耳朵一动。
向导软绵绵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冷酷无情：“别装了，一看就知道你没有谨遵医嘱，我们检查结果出来一起算账。”
沈披星：……
“我草！”
平地一声草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夏铮只见一团黑影闪现，下意识地把阮宜拦在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影翻过楼梯一跃而下，气急败坏地乱吼乱叫。
“狗东西跑什么！”
阮宜回过神，终于看清了脚边黑黢黢一团的东西：是一只长了两只头的犬类，显然不是人类认知范围内的碳基生物。
熟悉该精神体的人此刻不难听出，两只狗头此起彼伏的汪汪叫已经算得上“夹”，换算成人类语言，大概可以理解为“嘤嘤嘤”，然而此刻被缠住的人显然不了解这一实情。
人没有任何反应，但夏铮怀里凭空多出一只浑身炸毛的，连两条尾巴都竖起来了的猫。
沈披星和夏铮四目相对，头一次从对方眼中看出焦虑和紧张。一瓶罐装物品在空中抛出一个圆润的弧线，沈披星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一瓶便携装的中和剂。
“快点，给你和你队友都喷上！”
“老大你小心……”
文燚猋还没来得及让沈披星确认内容物，沈披星已经果断地拔出了盖子，劈头盖脸朝自己一顿喷。
熟悉又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文燚猋呕了一声，生无可恋。
是中和剂。
一刻钟后，四人在茶室包房落座。
文燚猋和双头犬对骂了一路，拿起小小的茶盏一饮而尽，阮宜的精神体由他自己抱了回去顺毛摸着。沈披星看了眼夏铮，清清嗓子，把手里的中和剂放到桌上，往小幅度地推了推：“抱歉，好像一不小心把它用空了。”
……夏铮还能说什么。
阮宜已经解释过自己对哨兵信息素存在病理性恐惧，文燚猋也按着精神体的两个狗头给阮宜赔了礼道了歉，唯独夏铮看着面前小小的空瓶，有些张不开嘴。
队里说得上话的都不在，文燚猋做足了心理建设，硬着头皮“教育”沈披星：“不管怎么样，老大，还是应该要确认一下内容物再喷的。”
提醒队长这事往常都是郑宓在干，文燚猋能说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好在沈披星本身也不是那种听不得反对声的领导：“下次不会了。”
文燚猋一口气悄然松了，又听沈披星补充道：“但夏铮没关系。”
文燚猋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然而为数不多的勇气已经消耗殆尽，文燚猋只能祈祷自己的狗脑袋记性能好点，看到郑宓的时候能记得告状。
这边文燚猋心思活络，那边夏铮同样也不平静。他本来就为自己情急之下没控制住的语气而后悔，沈披星这么一说更加别扭，心中几种思绪打得不可开交，正拧巴着，眉头就被阮宜按住。
“别瞎想了，铮铮，只是一桩小事。”
沈披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夏铮深吸一口气，暂时把事情放到一旁：“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快又需要精神梳理了吗？”
文燚猋还没见沈披星这么短时间内做两次精神梳理的，当即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心中想的全写在了脸上，沈披星当即道：“不严重，就是想说趁现在方便再做一次梳理。”
夏铮不疑有他，当即应了下来。阮宜视线在两人间游走了一个来回，若有所思地夸：“沈将军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很好。”
夏铮一听到这个语气就知道不妙，果然，下一秒阮宜就把话头转向了自己：“铮铮，都是同学，沈将军的思想觉悟就比你高多了。我这次请了年假来的，等你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我再走。”
温温柔柔的声音里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文燚猋眼看着自己老大这不客气的老同学在对方的注视下坚持没过三秒，敬意油然而生。
这就是医生，这就是文化人。
“今晚就把睡眠检测做了。”
夏铮这会老实巴交的，沈披星微微皱眉：“请问一下阮医生，睡眠检测是常规项目吗？”
“算是常规，但对他来说也是重点项目，沈将军可能不知道，铮铮有过给自己下精神暗示模拟睡眠状态的前科，所以不是我盯着做的检查，我都不放心。”
“还有向导病。”
“停停停，”夏铮头都大了，“亲爱的，你确定我们这么久没见，你要说这些？”
夏铮凑到阮宜耳边，压低了声音：“阮老师，阮医生，阮哥，给我点面子。”
面前两位可是哨兵，别说压低声音，就算不出声都能读唇语，因此夏铮此刻的举动看着不大像认输讨饶，反倒有种不自知的亲昵。文燚猋狗狗祟祟地偷窥沈披星，说不出自家队长脸上算是个什么表情。
与其为自己辩白，不如诋毁别人，夏铮红了脸，瞪着眼睛，见阮宜不买账，便毫不客气地拉沈披星下水：“我同学也没有多好，别的哨兵精神梳理也就是小休小补，给他梳理起来简直是灾后重建。”
沈披星猝不及防被点名，不知道为什么，眼底倒是攒起些笑意：“是辛苦我们老同学了。”
“不辛苦，命苦，脾气再好的公共向导看到你这种不配合疏导的哨兵也要头痛，”也不知道当年那个非要让自己叫爸爸的中二学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什么都憋心里的闷葫芦样的，夏铮这么想着，原先只是转移火力的心情忽然变了质，口不择言的毛病发作，想也没用脱口而出，“久病床前无孝子知不知道啊，沈披星？”
第80章 番外10 半夜加班的罪魁祸首竟是学生时代的暗恋对象（四）
沈披星是在回到住处后看到发来的消息的，还没来得及点开，一则通讯强势地打断了他的动作。
电话那段的声音干脆利落：“还顺利吗？”
沈披星按住心中疑惑，说一切都好。
“难得在华省逗留这么长时间，不回学校看看？”
沈披星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电话那端似乎不习惯弯弯绕，象征性地寒暄了两句便直奔主题：“我看你最近连做了两次精神梳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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