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上了什么药?”
“不知道。”
医生大概了解了情况后,拿起剪刀剪开纱布。
柳山青坐在后面的凳子上,看着剪刀慢慢沿着纱布中间剪开,一层一层剥落,解到后面,还有一点红黄的渗透液,分不清是血还是药。
有一部分交缠在纱布上的衣服背血液黏住,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了中间的连接处,最后一层纱布落下,露出里面两个因为重新拉扯又重新渗血的伤口。
柳山青微微蹙眉,肩膀上的莲花因为两个血洞而变得怪异扭曲。
“可惜了这纹身……”
医生说出了柳山青的心声,啧啧叹息,手上动作不落,“衣服旁边有些血,我这一块就剪掉了。”
宋玉珂‘嗯’了一声,她想歪头看一眼,就被医生挡住,推着偏过头去。
“别动。”
消毒水和碘伏气息掩盖了墨香,宋玉珂没转头,没看到、也没发现从后面逼近的柳山青。
柳山青俯身仔细地观察着肩膀上被损坏的莲花图案,有一处血洞沿着后背破开了一寸,方向很有可能已经穿透了下面的皮肉,柳山青向医生指了指下面一片被遮挡到的衣服。
“这里剪开我看看。”
医生经常处理这种伤口,知道柳山青的意思,说道:“这一处进去应该会卡到骨头,没有很大的力气砍不进去的。”
这么说着,她还是利落的剪开了下面的衣服。
观音像露出了一个脑袋,医生心里一惊,下意识瞥向柳山青,没有预料之中的惊诧。于是不动声色地压下了失态,继续说道:“山姐,你看没有问题吧...”
柳山青抬起身,示意继续。
医生看过伤口后,下了定论:“伤不重,只要预防感染就行了。”
乔千屿那边的医生已经说过了,宋玉珂知道阿凤没有下死手,这种伤什么都伤不到,只是有点疼而已。
这种痛到今天也就只剩下一点点了。
撕扯塑料袋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宋玉珂感受到沾着碘伏的棉球按压进伤口里面,碾压到每一处血肉缝隙中,为了清洗掉鲜血脓水,这种痛不比刀子扎进去少痛一些。
宋玉珂咬着牙,难忍得微微颤抖起来。
“有点痛的,忍忍。”
医生一边安慰着,一边毫不留情地往里挤压碘伏清洗伤口。
医生从背后绕到前面的时候,宋玉珂已经痛的嘴唇有些发白了,看到医生终于结束了,还笑着开玩笑,“医生,你是不是往里面加了酒精,怎么这么痛啊?”
“是啊,我加的是昨天没喝完的红酒。”
医生也开玩笑,把手上的镊子棉球扔进垃圾桶了。
“等着,我去拿纱布。”
医生一转头,宋玉珂就呲牙列嘴地嘶了好几声,正想转头看看,突然感觉肩膀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刮挠搔过。
“你这莲花上好像有一点不一样的红色。”
柳山青的的语气很平缓,可一字一字都像是敲击在宋玉珂的脑子里突然紧绷起来的弦上。
乔千屿确实在上面留恋过一会儿,但是她警告过她,不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乔千屿怎么说来着。
【来不及了……不过,在莲花下,看不清。】
这么大一片红里面有一点点红而已,很难看清的吧……
宋玉珂自我安慰。
宋玉珂笑笑,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可能是前天被人打伤的。”
宋玉珂很明显感觉到柳山青的手指停在了一处地方,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疼吗?”
宋玉珂吞咽了一下,有些紧张。
“有点。”
柳山青突兀地沉默了,她垂眼看着手下毫无一点痕迹的肌肤,视线移向距离自己手指好几寸远的位置。
那里是紧紧挨着观音的位置,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只有一块红斑,指甲大小,不如莲花鲜红,但足够抓眼。
根本没有莲花。
宋玉珂看不到,只隐约记得大概在纹身区域,只是她半边背都是观音莲花,自己都不确定那个吻究竟落在哪片莲花下。
柳山青什么话都没说了,宋玉珂心跳很快,快到堵嗓子的恶心,那是极度不安的生理反应。
医生已经拿着纱布出来了,一圈一圈缠好绷带,比乔千屿的医生缠的少了好几圈,不会影响平时的动作。
但宋玉珂还是有点不太敢动肩膀,道谢后,惴惴不安地跟着柳山青出了清创室。
“跟我来。”
出了清创室的门,柳山青就在对面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宋玉珂只见过一次,在被发现纹身是观音的时候。
她的瞳仁和墨玉一样深黑而平静,暗沉沉的,让宋玉珂想起了风雨前的离港的天,想起了那种乌云压顶般的窒息闷气。
柳山青带着走出医院,她写字抄经的房门外站着两个黑衣服,柳山青动了动手指,她们就退开到远处去了。
一进堂屋,那种油墨书纸味就包裹过来,整个屋子好似都是柳山青的气息,要说柳山青真的喜欢读书念经,宋玉珂是一点都不相信的,这种没有理由就能杀人的人,怎么看的懂经书里的慈悲。
【嗒。】
宋玉珂看到了柳山青放在桌子上的手枪。
“山姐...”宋玉珂握紧了发麻的指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恭恭敬敬地询问:“我们要做什么?”
晨风洗去夜里的浮尘,流动的早云从连绵的屋顶掠过,鸟鸣声雀跃欢喜.....窗外的一切好似都在晨光中新生,宋玉珂只感觉到一丝从外涌来的苍凉。
她想,大约是要入秋了。
“你不是说身心都是观音的吗?”
柳山青的视线从手枪移向宋玉珂,语气像是随和的一问,后面却跟着不容人拒绝的命令。
“我怀疑你的衷心,我要检查。”
宋玉珂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神情呆愣了一瞬后,又微微蹙眉,“山姐,你怀疑我的衷心?”
好似对柳山青的怀疑很受伤,语气在质问后,反应过来,然后瞬间低落下来
“要检查什么啊....”
关键时候,柳山青还是不吃宋玉珂这一套的,手轻轻搭上枪。
宋玉珂扫一眼枪,又不动声色地扫一眼门口,跑是跑不了的......她身上什么都没有,柳山青不一定能检查出什么来。
思考两秒后,宋玉珂摊开手,坦然面对着柳山青。
第94章 “我诚心很足的。”
柳山青绕到宋玉珂的背后,宋玉珂后腰感受到一片冰凉,枪口抵在她的脊骨中间,游移着推开衣服。
宋玉珂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打着商量:“山姐,能不能不拿枪?”
柳山青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一声不吭地查看着手下的皮肤。
书房里的光线不太明亮,光影交杂,柳山青要凑很近,才能看的清楚。
时间总会在昏暗中被拉长,宋玉珂感觉柳山青的呼吸在她背后停留了很久很久,好似要把她每一寸皮肉研究透彻了才好。
背上有什么,宋玉珂看不到,宋玉珂只能不安地等待着,时间越来越长,宋玉珂慢慢觉得柳山青不说话也好,至少能说明她没发现什么。
就是时不时被枪口抵着骨头的感觉不太好,宋玉珂在某一次实在没忍住,害怕地往前躲了躲,柳山青似乎不满意她的躲避,从后面环着手臂压住她的腹部,不让她躲开。
“去书桌那里。”
书桌靠窗的这一边光线明亮,大概是因为知道柳山青在这边抄经,很少有人往这里走动。柳山青还是随手把帘子一拉。
这样只有光能照进来,外面的人全然窥看不到里面。
有些灰暗的肌肤在一瞬间白得晃眼。
背后已经看完,宋玉珂后靠在书桌上,柳山青手里的枪抵在桌子边缘,以一种半包围的姿势禁锢着宋玉珂,似乎为了防止宋玉珂逃跑。
宋玉珂完全没有逃跑的想法,她不知道柳山青的手枪有没有上膛,她很恐惧这种不完全受人控制的武器。
柳山青从背后看到前面,看得非常细致。
这种什么都不干,扯起衣服就盯着看的行为让宋玉珂很不自在,甚至有点尴尬。现注敷
她轻声开口:“山姐....要检查这种地方吗?纹身不是在后背上吗?”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柳山青总觉得宋玉珂身上有很浅的红斑,似有若无,却无法确定。
能确认的只有背上的红斑。
出自谁之手,柳山青不用想就猜到了。
她要确定两人亲密到了什么地步,宋玉珂对乔千屿究竟是在虚以为蛇,还是动了真心……
宋玉珂看到柳山青抬手上了膛,冰冷的枪口重新抵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衣摆还堆叠在起伏的边缘,宋玉珂看着枪口一寸一寸往上移动,最后停在了她的腰腹上。
她的呼吸声缓缓加重,嗓子已经哑了:“山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柳山青垂着眼睛,目光跟着枪口巡视每一寸。
“你上了乔千屿的床。”
柳山青根本不想问,怀疑的种子种下就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她能看到宋玉珂还不算完美的掩饰。
在这种大亮的天光下,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会被放大,不自在、尴尬、心虚,恐惧……
“你怎么敢骗我?”
枪压在了宋玉珂的心口,没有衣服的阻隔,这种冷几乎越过骨骼直达心脏,她意识到她后面的每一句话都将会决定她下一刻的生死。
在这种怪异又紧张的对峙下,宋玉珂极度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选择咬死。
“我....我没有....”
柳山青直视着宋玉珂的眼睛,那种即将溃败的眼神根本没处可藏。她这段时间对宋玉珂太纵容了,才会让宋玉珂有胆欺瞒自己。
“要我继续往下查吗?”
宋玉珂下意识摇摇头,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抿着唇,强忍羞耻,踮脚坐上桌子,避开柳山青的目光,故作冷静。
“山姐要是不信我,就查吧。”
还在演。
宋玉珂想不到别的办法,除了自证清白没有别的法子,可是她哪里来的清白。
柳山青真没预料到宋玉珂这么嘴硬,也就是沉默的两秒间,宋玉珂已经主动颓干净了衣酷。
“山姐,要我自己来吗?”
主dong权似乎一下子落到了宋玉珂身上。
她轻轻妖唇,手指已经沿着内酷边缘往下拉扯了下去,柳山青没有动,没有说停止,神情也没有任何松动,好似再看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宋玉珂心一横,勾起腿,把ku子拖下来,扔在了桌子上。
满是经书的书桌上放了件贴身内衣,在柳山青眼里是辱没。
带着观音的人仿佛看透了自己的虚伪,叫这一桌的经书都沾染上yin恶。
藏着的部分终于显露,如架子中摆放着那两盅纯白的瓷器一般,圆润,形状工致,她曲腿落在两侧,脚腕轻触柳山青搭在一边的手指,不论视线落在哪一点,每一处的肌肤都有一种明净的光彩。
柳山青对宋玉珂的印象从一如终——这女人美的十分肤浅。
就是这种肤浅的美才会让人无法忍耐。
她要是清高孤傲,要是温雅柔美,柳山青就更容易忍耐。
但宋玉珂所有的举动都是暗示,她知道宋玉珂是故意的,这是显而易见的。
观音怎么会落在这种人身上。
柳山青看着被强制打开的艳花,宋玉珂肩膀有伤,费力地后撑着书桌,似乎疼到了,脸和眼睛一样发红,喘息轻得发颤,倔强又委屈。
“山姐,你看....”
柳山青确认,她是装的。
“....看出什么了吗?”
持续了五六秒后,确定柳山青的目光往中间偏移过后,宋玉珂收回手,手指轻碰柳山青的手背,指尖抵着柳山青扣着手枪的指尖。
“要进去检查吗?”
得寸进尺。
柳山青在宋玉珂眼睛里看到了隐秘的期盼,她似乎猜到了宋玉珂在打什么主意,她并不想让她得偿所愿。
柳山青没有动作,也不说话。
背着光的柳山青平静地审视着她,眼底的光很浅,却有柔波轻漾,这种波纹不像是什么清风和煦下的湖面起的涟漪,而像是深夜海上过风时的小浪。
宋玉珂不能坐以待毙,起身试探性搂上柳山青的脖子,坐在桌子上的她矮柳山青一些,她不得不抬起身子去够柳山青。
不说话就是默认,默认就是还没踩上红线。
宋玉珂心跳已经疯狂跳动了好几分钟,她把自己逼迫得有些发昏了,偏偏柳山青只是看着她,她明明看到了她眼里翻涌起的雨望,却等不来她的动作。
她亲吻上柳山青的唇,感受到了柳山青的唇干的发涩。
她们离得很近,柳山青的垂落的发丝落在宋玉珂的脸上,宋玉珂也很清楚看到了自己舔了她唇之后,柳山青的瞳孔极小地颤动了一下。
柳山青原不想让她如意,但如她所想的那样,宋玉珂是个让人无法忍耐的、极度肤浅的人。
【嗒。】
宋玉珂看到枪落回了桌面上,柳山青的手心贴上了她的后腰。
她满意地笑了,轻声调侃道:“山姐,你想沾染你的观音啊?”
柳山青呼吸微微滞住,周围的空气跟着她的心跳加速,而变得暧昧。
为什么会有宋玉珂这么难以掌控的人。
整个房间只有这张书桌在亮光处,经书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黑暗吞没,墨汁四散,浸染了丰肌弱骨,好似写满经书里的慈悲,这尊浊骨凡胎就真的能和观音似的,坐上莲花座,洒下仙脂露,度尽柳山青的恶浊。
不会。
这尊观音的低目不是慈悲,是鄙弃。
柳山青一边亲吻观音像,一边要宋玉珂伏拜。
“山姐,你这样看着观音.......”
宋玉珂的话碎成了一滩湿软的水,柳山青一声不吭地翻过她,堵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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