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来看,红棍之位的两位机会更大。宋玉珂并不意外,她风头太盛,堂口很多人觉得她背有靠山,资历尚浅,对此忿忿不平。
其中的白纸扇之位,怕也是柳山青在中间周旋才得来的,要是没有这个职位,更是难以服众了。
宋玉珂倒是不觉得自己德不配位,要是没有点实绩,元老堂的那几个老辈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松口。
满月和元老堂打了十几年的交道,当然明白,这一次的话事人是把自己排出门外了,她不用想就知道是柳山青的意思。
叫她怎么甘心?
满月敛下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语气冷冷:“十五要做话事人,我无话可说....你不行,我不信你。”
第129章 来接我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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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回回在拘留室外视察到的就只有两个警员,手里配枪,方巾半蒙着脸,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来。宋玉珂大约看了眼,这条长廊约有十几个房间,她这两边都是六一道的人和社会闲散人员。
和她一起带来的熟人应该都在另外一边。
就两个人来回看了一晚上,就不见别的人了。
宋玉珂坐不住了,她靠在栏杆前面,眼神示意经过的警员“过来”,那个警员只看了她一眼,就目视前方的走过去了。
“....这联防的警员还真是够尽心尽职的,从昨天晚上工作到今天早上,都不用休息的,盛安苹真够压榨人的。”
阿凤凑过来,把脸挤在栏杆中间,眼睛斜斜地瞟向旁边的几个房间,除了伸出来的几只手,什么人都看不到。
她放轻声音问宋玉珂:“你和山姐那些事是真的?你真喜欢她?”
见没人理自己,宋玉珂松松地垂了肩膀,抓着栏杆往下滑,阿凤就跟着她往下滑。
“是真的。”宋玉珂暗暗叹气,又补充道:“我不喜欢她。”
阿凤眨了眨眼,肩膀挨着她的肩膀撞了一下,“那你就是因为话事人的事?山姐承诺你了?听满月的意思,元老堂看好十五啊,你怎么办?”
“十五……”宋玉珂没想好,顿了顿,转而说道:“至于山姐……算是吧。”
阿凤不是竞争对手,宋玉珂也不用刻意隐瞒什么,“也不算,我看不懂她想做什么,不过目前来说,她放在我身上心思多一些...”
阿凤猜测道:“或许她喜欢你?”
宋玉珂猛然回头看向阿凤,两人的眼睛里几乎闪动着同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阿凤咧着牙笑笑,“开个玩笑。”
宋玉珂轻轻叹气,她是真猜不到柳山青怎么想的,也懒得猜了,问道:“你呢?怎么做起了甜may的事了?十姑信你?”
“我跟着may姐是图她的钱,后来may姐进了寨子,我被托付给了波波,伤好了之后,听说may姐被抓进联防了,我就跟着波波了...”
阿凤低着头,拨弄着手指甲,上面贴上的小钻脱落了一点,她扣了一下,就彻底掉了下去。
“谁有钱我跟谁呗...十姑也就是看中我这一点,又看我正好跟着may姐学了两手,她就让我暂时顶上了may姐的位置了...信任倒是没有的……不过她也不怎么在乎,大概觉得我只图钱和权正好合她心意吧……”
宋玉珂张了张嘴,又不知道从哪来开始问,阿凤看她,“怎么?想问什么?”
“那你对甜may……”
宋玉珂想说甜may的事,又不知道从哪里说。
“还是有点丢了老板的那种可惜的.....”阿凤明白宋玉珂想问什么,开了句玩笑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好,补充解释道:“本来以为呢,有钱就可以了,养养家买买包,争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干嘛。到后来才发现,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最不犒劳,她喜欢你的时候打发你点钱,不喜欢你了,看到你都恶心...”
宋玉珂问,“是十五对不起你了?”
“讲什么对不起啊?”
阿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乐了,“你也太天真了吧……我和甜may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就是觉得讨钱的生活太累了......不过说到底,也是我这个人比较贪心,有了钱就想有权,总不能一直被人当作垃圾一样扔来扔去吧?现在我是看不上波波了,要是可以,我准备吃下阿丧....”
宋玉珂提醒道:“阿丧很危险。”
阿丧是跟在杜江蓉身边最久的一个,听说五六岁起就被杜江蓉收为养女,曾经数次拒绝红棍之位,甘愿为四九,表赤胆忠心,绝无背叛之意。
对杜家两代可谓是矢死不二。
阿凤歪着头笑:“放心吧,没戏我就撤退,保命还是要钱,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宋玉珂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放轻声音说,“甜may是被六一道的人算计进寨子的,有人要杀她。”
阿凤手一顿,另一颗钻石也掉落了下来。
“我知道,波波要杀她。”
预料之中,宋玉珂不怎么意外,阿凤的反应却不在她的预料之中,看来她在六一道也不太容易。
“其实....”
宋玉珂还是想把阿凤带回到自己身边,在十姑那边,她总是不放心的。阿凤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抓着栏杆的手拧了拧,很快说起了别的事情。
“阿玉啊。”
阿凤好像没有这么叫过宋玉珂,宋玉珂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忘了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我觉得十五做话事人不如你做...你要是不去争,到时候一边是话事人,一边是山姐,就你没权没势,被人压制,还是仍由她们将你抛来抛去,谁会给你选择权....这样好可怜的……”
宋玉珂不是没想过。
十五做话事人只是个备选项罢了,她不是不信任十五对她的感情,只是十五这个人太仁义,对满月是,对她是,对柳山青也是。
“我明白。”
阿凤点到即止,她相信宋玉珂能看明白。
阿凤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趁着联防队员走进长廊,点了火,抽了两口,递给宋玉珂,宋玉珂吐出一口烟后就递了回去,阿凤还没放进嘴里,后面的满月走过来,定定地盯着她看。
“想要?”
阿凤拨了拨头发丝,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打趣似的看着满月。
满月也不是真的一定要抽这一口,只是这里太闷了,左右不是六一道的人,就是宋玉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脑子里来回转着话事人的事,柳山青的事,十五的事,整个人都憋闷得不行。
阿凤看她不说话,勾了勾手指,“过来。”
满月不动,阿凤吸了口烟,凑近,全都吐在了她的脸上,扔掉还没抽完的半截烟后,还特意阴阳了一句:“没情趣,难怪山姐不喜欢你。”
宋玉珂往旁边挪了挪,下一刻,当啷一声,满月就把阿凤压在了栏杆上,后面六一道的人一时间全都围拢了过来。
阿凤顺势将手搭上满月的肩膀,扣着她的脖子往下压,两人的鼻尖抵在一起,从宋玉珂的角度看,两人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直接亲上了。
后面的人顿时挺住,脸上凶狠的表情变换成挑衅,起哄声一片,甚至有人开始在满月后面推推搡搡,阿凤毫不在意地笑着,时不时手指刮弄一下她的脸颊、耳垂,调戏满月。
满月黑着脸回头,推她的人早就躲进了人群里,找也找不见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六一道的人不来找麻烦就很好了,宋玉珂默不吭声贴在栏杆上,余光看到走廊尽头的大门打开,她马上站了起来。
“别吵了!”
林飞敲了敲铁门,吼道:“这里是局子,不是你们吸上头乱搞的地方,发骚就出来挨打,别在里面搞黄!”
阿凤没放开满月,紧紧贴在栏杆上,回头笑问:“警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
林飞举着棍子抵在阿凤的背上,把人往里面推了推,“让开...有人来保释你了...”
“真的?”阿凤立即放开满月,眼睛微微发亮:“谁啊?”
林飞没理会她,点了几个名字,和阿凤一起进来的几个稍微有点名气的人物都跟着出去了,阿凤走出门口之前,留了一句话。
“等你做了话事人,来接我过档。”
宋玉珂抬头,阿凤已经快步跟着林飞走了出去,出了门没多久,她听到阿凤惊呼声,似乎喊得是十姑阿丧。
阿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痛心疾首地喊着要回去凑钱保释十姑和阿丧。
林飞不耐烦地催促了好几声,阿凤才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拘留室。
不过几分钟,大门又开了,这一次进来的是老熟人。
白燕从宋玉珂面前经过,再折回来的时候,带着柳山青和罗姥,柳山青和进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衣服整洁干净,神色淡然,没受什么折磨的样子,就连头发丝都安安静静地垂在肩背上,活像是在自己家里走动。
罗姥显然没有柳山青这么无所谓,嘴角下压,神情沉沉,看起来很不痛快。
柳山青和宋玉珂的视线一触即分,宋玉珂总觉得她“说”了什么,但是她没看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不用她明白,白燕再一次进来的时候,把她、满月,还有相隔五六个房间之外的十五和狗灵儿都带了出去。
“怎么样,你们?”十五急急问道。
“没事。”
满月回道,一抬头看到十五只盯着宋玉珂看,脸色更黑了,哼了一声,越过几个人,走到了最前面。
十五不明所以,看到宋玉珂摇头,彻底放下心来,紧接着说,“这次的集会……”
“别说了。”宋玉珂打断她,“我明白。”
几人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口,十五顺着宋玉珂的视线,看到了里面的柳山青,只能闭上了嘴。
“.....昨天是十八堂口的社团集会,怎么这么有空到联防来喝咖啡?”
盛安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对面是柳山青和罗姥,桌上摆了三杯咖啡,没有宋玉珂几人的份,她们自觉站到了柳山青的身后。
“你们要保释几个,都带出来了,保释表格填写一下,等钱一交来就可以走了…”
白燕坐到盛安苹身边,把手里的文件表格和水笔都放到柳山青面前。
柳山青扫了一眼,把文件递给宋玉珂,宋玉珂接过来,找了笔蹲在旁边填写表格。
罗姥“哼”了一声:“盛局要来请人,下次提前知会一声,你这样做,我们十八堂口的很没面子的。”
“我们要做做样子。”盛安苹喝着冲泡咖啡,“又是有人举报……毕竟宣传了这么久,我们一点实事不做也不行,你们说,是吗?”
话语中示威味道极重,似乎是想要敲打敲打十八堂口。
柳山青没有去拿咖啡,靠在沙发上,说:“盛局,有话不妨直说。”
第130章 谁的场子被扫了?
这两天有点降温,室内有些湿冷,盛安苹双手捂着咖啡杯,口中呵出一股淡淡的白气。
“这段时间,你们又是盘地、又是搞话事人,前段时间还搞出聚众斗殴的事情,见了血死了人,旁边居民连着半个月都不敢晚上出门……群众举报的热线都要被打爆了……”
“干我们什么事?”罗姥拐杖敲地,她不是来听这些的,厉声打断道:“要抓就抓相关的人去,别人搞出来的事,要我们背锅?你别以为我们不敢和你们拼,这里是离港,不是你们大陆人来撒野的地方!做样子需要关一天一夜?你们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做样子是抓了就放,关个一整天,任那些平头百姓不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家里的人会不清楚吗?
看来这一天一夜让这把老骨头难受得不行。
“稍安勿躁。”
盛安苹喝着咖啡,面对罗姥只随意地安慰了一句,转头就对着柳山青解释:“这次请你们来,就是演出戏给上面看....关一天最短了……还有就是提点一句,你们做事不要太明目张胆,别到时候翻脸了,还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翻脸……大家都是在离港做事,安安稳稳的,不是很好吗?”
“安稳?”罗姥举着拐杖打开桌子上的咖啡,“你这样做,安稳不了。”
“罗姥,别气坏了身子。”
盛安苹扫了眼打碎的咖啡杯子,语气平和劝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听说你家的孙女和你关系很好,每天要你接送上下学,幼儿园现在都是十点上学,罗姥再不走,就赶不上了……这些事....”
盛安苹喝着咖啡,看向柳山青的方向,以及她身后的几个人,“.....还是放手给年轻人吧。”
元老堂是没有实权,但谁见了都要给一两分面子,敬重地问候一声,好声好气地孝敬着。盛安苹话里有话,有什么事都直接找上话事人,全然没把元老堂当一回事。
“阿山,你觉得呢?”
罗姥斜斜看向柳山青,柳山青手一滞,放下杯子,沉默两秒后,这一次没给罗姥面子。
“罗姥,快过年了,早些回去,别叫华华担心了。”
华华就是罗姥的小孙女。
洒在桌子上的咖啡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沾染了洁白的地砖。她一辈子都活在旧时代,哪里会喝这种洋咖啡,盛安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元老堂得了堂口的敬重,才能督促、制衡、甚至限制话事人的权势,恐怕柳山青早就想打压元老堂了。
借着联防来敲打她这个老婆子。
还真是很给她面子了。
罗姥忽而笑了,撑着拐杖站起来,锐利地盯着柳山青,微微眯眼:“好啊好啊,想打折我的脊骨?想都不要想!”
柳山青嘴角又很浅的笑意,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罗姥说的什么话,您还是元老堂的罗姥,我只是请你先回家而已,这些糟心事,我会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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