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一桩苦差,但禅院甚尔端详着信玄的睡颜,感觉也不坏。
*
清晨。
昨晚并没有发生袭击事件,信玄度过了一个平稳的夜晚,睡眠质量上佳。
和信玄恰好相反,禅院甚尔并没有躺下来睡觉,他在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夜,一直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
信玄醒来时,禅院甚尔正在倒橙汁。
信玄头发乱七八糟地坐在床上,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的绷带和墨镜已经被摘掉了,外套和卫衣也整齐地叠放在床边……
信玄恢复了记忆。
他小心地说:“甚尔,早上好。”
禅院甚尔沉默不语,他微不可见地低了低头,权当回答。
信玄看着桌上的面包和果酱,惊讶地问:“擂钵街竟然能买到新鲜的食物了?”
禅院甚尔指了指楼下,大概是旅店老板所在的方向。
“老头子。”
信玄承上启下,心想面包和橙汁大概是旅店老板卖给他的。
禅院甚尔今天非常沉闷,仿佛一夜间返老还童,又成为了那个让信玄头痛的、内敛而寡言的冷漠小孩。
信玄看着他的黑眼圈,默默地倒下来,像海星一样摊开四肢,发出摆烂的声音。
“我不会还手,你揍我吧。”
禅院甚尔终于将视线转到信玄身上了:“我为什么要揍你?”
信玄看着天花板,回答:“你很不开心吧,甚尔。因为我撒谎了。”
禅院甚尔放下橙汁,默不作声地走到床边,低头俯视着信玄。
许久,他伸出手,像拍一只在树下睡觉的小猫一样,拍了拍信玄的肚子。
信玄盯着禅院甚尔碧绿的双眼,想起了许多个散发着花香味的下午。他们并排躺在缘廊里,后院的花随风摇曳……
信玄的回忆还没展开,就被一声巨响驱散了。
一只龙形的咒灵掀翻了屋顶,掀翻了屋顶,将巨大的脑袋探进来,威风凛凛地环视四周。
信玄认出了这只咒灵。
是虹龙。
虹龙也还记得信玄,朝他喷出一股冰凉的鼻息——大概是某种打招呼的方式。
紧接着,信玄听见了夏油杰的嗓音。
“老师在这里吗?”
夏油杰沿着虹龙长满鬃毛的脖颈走下来,站在咒灵巨大的头颅上,俯视着这个只剩下三面墙、屋顶不翼而飞的房间。
看见信玄平安无事,他露出放心的神色:“你没有遇到危险吧,老师?”
他的目光又移向禅院甚尔,看见禅院甚尔搭在信玄腹部的手,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了。
信玄:“……”
他刚醒来,大脑有点低血糖,还不足以应对这炸裂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喜提学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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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柳絮过敏了,眼睛很难受,这么晚才更新对不起大家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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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六位老板的营养液!久等了,真的很抱歉!
谢谢夜羽老板的地雷!老板破费啦,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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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小弟94
和信玄一样,禅院甚尔也清晰地听到了夏油杰的那声“老师”。
他一边不动声色地端详夏油杰,一边回忆着过去在道场练习体术的小孩们,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过了许久,禅院甚尔才想起来,他曾在新闻上见过这张脸——此人是诅咒师夏油杰。
他警觉地抽出手|枪。
与此同时,夏油杰也在观察禅院甚尔。
自从看见这名唇上有疤的陌生人,夏油杰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冰冷的视线,紧盯着禅院甚尔搭在信玄身上的手臂。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地问:“你是谁?”
虹龙如实地反馈着夏油杰的情绪变动,它鬃毛倒竖、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已做好攻击的准备。
禅院甚尔将子弹上膛了。
信玄察言观色,担心他们打起来,连忙出言制止:“停停停——他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这句话,是同时对二人说的。
禅院甚尔闻言,露出不赞成的神色,暗示道:“他是诅咒师,杀过很多人。那只咒灵至少一级以上,能将一群非术师撕成碎片。”
“我从未伤害他,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夏油杰危险地眯起双眼,“相比之下,明明是随身携带咒具的你,更像危险人物。”
禅院甚尔确实曾用咒具铐过信玄的手腕,但经过详细的回忆,信玄记得夏油杰在东京见到自己时,也曾放出两只特级咒灵攻击他。
信玄腹诽,你们半斤八两吧。
禅院甚尔没有放松警惕,他举着枪站在信玄身旁,俨然是保护者的姿态。
这让夏油杰不由得眉心紧蹙,不悦地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
禅院甚尔抬了抬眉梢,仍然保持沉默。
二人对彼此厌烦至极,他们同时扭过头,转向信玄,等待他表态。
吃瓜群众信玄:“……”
他缺乏血糖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棘手的局面,信玄沉思几秒,默默地转移了话题:“夏油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擂钵街?”
夏油杰今天早晨给信玄打了电话,但一直提示用户已关机,无法拨通。
他听说昨天有人闯进地下监狱、救走了五条悟,见信玄迟迟不接电话,很快就猜出他正是那个惹了麻烦的人。
夏油杰拍了拍虹龙精巧的犄角,说:“它记住了你的味道,引领我来到这里。”
虹龙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将巨大的脑袋贴近信玄,又吐出一股冰凉的鼻息。
信玄一碗水端平,先推开虹龙冰凉的脑袋,再抵住禅院甚尔的枪口:“好了,把枪放下吧。”
禅院甚尔见夏油杰的咒灵和信玄如此亲近,脸上闪过不快的神色。
他看了信玄一眼,这才顺从地放下手|枪,将它塞回枪套中。
信玄又转向夏油杰:“你也是。”
夏油杰注意到二人飞快地交换了视线,他心情有些微妙,但还是让步了。他拍了拍虹龙的脑袋,咒灵化为一颗光滑的黑色圆球,被收回袖中。
由于虹龙打碎了屋顶和一面墙壁,本就寒冷的房间雪上加霜,刺骨的风吹拂在信玄身上,令他打了个寒战。
虹龙掀翻屋顶时,不少破裂的碎砖、墙灰飞到了信玄身上,留下一大片灰白色的粉末。
他皱着眉拍掉发丝间的灰尘:“我要去洗澡了。”
房间已经被虹龙摧毁了大半,但令人庆幸的是,浴室还完好无损。
走进浴室前,信玄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
夏油杰和禅院甚尔仍旧互相提防,他们一个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则站在断壁残垣旁边,恰好位于距离最远的两角。
这两个人,似乎有点合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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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披着大衣走出浴室时,夏油杰和禅院甚尔依然站在房间左右两侧,他们默不作声,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动。
信玄正在用毛巾擦头发,他有点饿了,看着餐盘上沾满灰尘的吐司片,问:“甚尔,还有干净的面包吗?”
“有。”
禅院甚尔点点头,他走到餐桌旁,从纸袋里取出几片新鲜的面包,又打开一罐未开封的果酱。
夏油杰站在房间角落,安静地端详着信玄。
他一眼就看出,那件毛呢大衣并不符合信玄的尺寸。信玄穿上大衣后,衣摆垂到了脚踝,夏油杰因此推测,衣服主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九上下。
他眯起双眼。
信玄并没有注意到夏油杰阴郁的眼神,他给面包涂上果酱,
信玄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不停滴水,水滴落在衣服上,留下一个个圆形的深色水痕。
禅院甚尔注意到了他被沾湿的衣领,说:“不用吹头发吗?浴室里有吹风机。”
信玄含糊地回答:“先吃饭吧。”
“你衣服湿了,会感冒的。”
禅院甚尔坚持道,他放下喝了一半的橙汁,想去浴室拿吹风机。谁知,他刚站起身,夏油杰就捷足先登,先一步走进浴室。
“啧……”禅院甚尔烦躁地咂了咂舌。
夏油杰回到餐桌旁,他打开吹风机,对信玄说:“你吃饭吧,我帮你吹头发。”
信玄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一道温热的风吹在自己身上,让他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太烫了?”
“嗯,温度调低一点。”
“好。”
夏油杰慢慢拨弄着信玄的头发,他动作很轻,仿佛信玄的发丝像棉花糖一样脆弱,稍微碰一下就会融化似的。
住在擂钵街的时候,因为担心孩子们被烫伤,信玄会替“羊”中最年幼的几个小孩吹头发。
但对信玄而言,被别人照料,是非常罕见的体验。
他有些不自在,只能坐直身体,在心里自我催眠,假装夏油杰不存在。
禅院甚尔正坐在信玄对面,他冷冰冰地瞪着夏油杰,面有不豫之色。
这时,禅院甚尔的手机突然发出短信提示音。他看了一眼,将它推给信玄。
“发给你的。”
“……我?”
信玄疑惑地望向屏幕。
[禅院真希:转告信玄,高层昨天午夜召开票选会,已决定废除派遣制,将在中午通知记者。]
信玄知道高层一定会妥协,不过,这个好消息比他想象中来得快一些,至少提前了三天。
他轻松地舒了口气。
他又打下一行字,问:[五条悟呢?高层放弃追捕他了吗?]
[禅院真希:因为我在场,高层没有谈及这个话题。不过,他们一直很畏惧那个笨蛋,我猜几天内就会撤销追缉令——总之,这几天还是躲起来吧,他被赦免后,我会及时通知你。]
信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太好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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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最终采纳了禅院甚尔的意见,决定在他的护送下前往京都。
二人商量这件事时,夏油杰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耳内。
他用宣布的语气说:“我也去。”
正因如此,当信玄抱着花盆走下楼梯的时候,夏油杰和禅院甚尔正沉默不语地跟在他身边。
和昨天一样,旅店老板依然坐在收银柜后方,无精打采地计算着账目。
他听见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掀起厚重的眼皮,看了他们一眼。
看清信玄一行人后,老头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他像见了鬼似的,飞快地抛开钢笔、藏到收银柜底下。
信玄一头雾水:“老板,你怎么躲起来了?”
他还没支付房费,跨过嘎吱作响的地面,走到收银柜旁边。
信玄看向躲在柜台里的老头,坦诚道:“我朋友损坏了屋顶和一面墙,你现在上去估算维修成本吧,我会赔偿的。”
收银柜底下传出老头尖利的嗓音:“不用还了!”
信玄还记得他昨天看到纸钞后满脸放光的神色,犹豫地问:“真的吗?屋顶整个被掀开了哦,墙壁也完全碎了——”
“不用还了!房费也不用付了!你们快走!!”
老头尖叫着,从柜台底下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拼命挥动,充满恐惧地驱赶他们。
信玄认为老头的状态非常怪异,他狐疑地看了禅院甚尔一眼。
信玄问:“甚尔,你是不是恐吓他了?”
禅院甚尔非常擅于撒谎,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不可能,从未做过这种事。”
信玄:“……”
*
信玄抱着百合花坐在副驾,他们已经临近京都,可以看见京都塔闪亮的塔尖了。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车上的气氛非常微妙。
夏油杰并不清楚禅院甚尔的身份,但他还是本能地意识到,这个人和信玄的关系非同寻常。
昨晚的大雪已偃旗息鼓,今天天气晴朗,阳光落在高速路两侧的积雪上,将它照耀成刺目的亮白色。
车窗外的光线过于明亮了,信玄紧闭着双眼,将自己身上的每个口袋摸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墨镜的踪迹。
“甚尔,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墨镜?”
“在我身上。”
禅院甚尔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皮夹克里翻出那副茶色墨镜,将它递给信玄。
短暂的谈话后,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信玄戴上墨镜,抽出一张纸巾,悠哉地擦拭着香水百合的叶片。
他心想,夏油杰今天很安静。
信玄看了眼后视镜中的夏油杰,发现他也正透过那块狭窄的镜子,凝望着自己。
他们四目相对的瞬间,禅院甚尔身上忽然传来“滴滴滴”的刺耳声响,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信玄收回了视线,问:“甚尔,是你的电话吗?”
“对。我还在开车,你接一下。”
信玄心说没想到禅院甚尔如此遵守交通法,将手伸进他的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
他接通了电话:“喂?”
“是信玄吗?”禅院真希的声音传进信玄耳中,她单刀直入地说,“你的金属移动了!”
信玄原本正清闲地靠在座位上,听见这个消息,他不由自主地坐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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