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帮腔:“是呀,再说了,也没说一定要珍惜花木,不拘是什么。我决定了,我就送盆韭菜,能食用会开花,还好养活!”
韭菜一出,众人都笑了,有人笑话苏恒:“那是庭院,不是菜园!”
苏恒摇头,一脸不赞同:“唉,此言差矣,韭菜不好看吗?我觉得跟兰草没差啊,我还就送韭菜,大家别跟我抢!”
陈忆安捂嘴偷笑,连忙说:“放心,绝不于你抢,我送油菜花!”
“那我送萝卜花!”
“我送棉花!”
膳堂外,徐晨星瞅着云见山喜怒不变的脸色,试探开口:“见山,大家都是说笑。”
云见山露出满意的笑容,反而劝起徐晨星:“我倒是觉得挺好,韭菜花、萝卜花、棉花也挺好看的,也能让大家识识庄稼作物,这是好事啊。”
见徐晨星点头,云见山提高音量说:“大雅就是大俗,大俗就是大雅,有你们这群文采不凡的书生在,书院不缺雅气,该添点凡物才是!如此甚好,甚好!”
见云见山也赞同,大家更来劲了。
一时之间抵触之心全消,纷纷拉着云见山谈论起荒院如何建设,该移栽些什么东西才好。
云见山如鱼得水,和大家相谈甚欢。
徐晨星见这众星捧月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又白操心了。
和大家好一番谈论,云见山才得以脱身。
徐晨星早已拿了两份饭菜过来,就等云见山过来吃饭了。
见徐晨星未动筷,云见山有些愧疚:“晨星,抱歉,让你久等了!”
徐晨星将筷子递给云见山,笑得温和:“无碍,事情解决就好,吃饭吧!”
吃完饭,目送徐晨星回斋舍午休,云见山一转身去了山下的糕点铺。
休沐刚刚结束,糕点铺正是冷清的时候,云见山到了一看,卖糕点的小二斜靠着柜台,在打着瞌睡。
云见山也懒得提醒这个小二,打工人无事的时候摸摸鱼也正常。
正准备提脚去铺子后面的院子找人,瞌睡的小二清醒过来。
见云见山在,小二吓出一声冷汗,立马站直身体,哆哆嗦嗦地说:“少爷来了。”
云见山脸色温和,态度和煦,笑着说:“无碍,我来找人,别多想。”
“是,少爷!”
两人说话间,后门走来一个人,正是招财。
看见云见山,很是惊喜地说:“少爷来了,你吩咐小的事情,小的正好有了一点思绪,正准备找你禀告呢!”
“哦,那可是巧了,我也惦记这事呢,走走走,找个地方坐下细谈!”
招财将云见山带到铺子的账房处,先给云见山端来茶水,方才和云见山谈论起改善糕点生意一事。
不得不说,招财显然是花了心思的,说得十分有条理。
“少爷,这做生意,一看货物好不好,二看卖得多不多。”
“咋们铺子的糕点,味道那是没得说。书院那群学子,大多家境富裕,嘴早就养叼了。学生的家人自是不用说,锦衣玉食,不是好东西入不了口。铺子的糕点能得他们喜欢,就证明味道好着呢!”
见云见山连连点头,招财受到鼓舞,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问题啊,还是出在卖得不多。一个原因是铺子地处偏远,一个就是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要想卖得好,一是可以在城里繁华之处重新弄一个铺子,二是可以做一下宣传。”
说到这里,招财颇为感慨:“少爷你看,哪家铺子开业不满街发些单子,或是广邀亲朋故交、街坊四邻,或是请来舞狮戏班,或是放几串鞭炮,总得热闹热闹,让人知道有新铺子开业,欢迎大家来捧场!”
去芸州城开糕点铺?云见山心里过了一遍这个想法,犹豫几番还是否了。
“开新铺子就未必了,少爷我不是单纯想要挣钱,而是想要多赚点可以光明正大补贴书院的钱。”
“铺子开在书院附近,借书院的名头,自是无碍。”
“但若是离得远了,一来不好借书院的名,二来恐有心之人模仿,假借书院之名开店,届时损了书院名声反而不美!”
招财一听这话,深觉有理,惭愧低下头说:“还是少爷考虑周到。”
云见山摸摸茶杯,触手温热,刚刚滚烫的茶水已经适合入喉,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招财啊,既然开新铺子行不通,你说要怎么宣传这铺子啊?你刚刚说的那些,可不怎么适合这荒郊野岭的店。”
招财思索一番,缓缓开口:“少爷,我觉得一个是可以去芸州城发些单子,另外一个就是举办宴会或是别的活动,邀请城里的大户人家前来赴宴,回头宾客回城为我们铺子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的这名声不就打出来了!”
“啪啪啪!”云见山鼓掌,招财说得真好!
“招财啊,你说得非常对。就这样办吧,事情都交给你处理!”
招财有些为难:“少爷,宴会还得你撑场子!”他一个下人,可撑不住场面。
云见山起身,拍拍招财的肩膀:“放心,这是自然,别说我,我娘、山长,还有书院有名有性的才子,我都是要请来的,你只管筹备,定期向我汇报进度,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少爷,小的明白了!”
突然想到什么,招财紧急开口:“对了,少爷,我可以请书院的学子写铺子的单子吗?”
反正都是要找读书人,何不便宜自家书院的人。
云见山一听,觉得不错,就说:“也不仅仅是单子,铺子不缺钱,也可以找书院的学生画些精致的糕点画册,不拘是做传单,还是请帖,留在铺子给客人看,都是极好的。”
招财有些犹豫:“少爷,愿意干这活的,大多是贫寒学子,他们会画画吗?”
云见山一拍招财脑袋,点点他的头说:“别的不论,我记得苏信源清明节会不就画了一幅画,画得不错还赢了比赛,你不问怎么知道人家不会,还没做就自己打退堂鼓了?”
“哎呦,少爷真是英明,思维敏捷、才智不凡、智勇双全、威武不凡!”
“滚滚滚,一天天的,就会瞎用成语,再啰嗦我把你送给纪夫子做小厮,让夫子好好教教你!”云见山十分嫌弃地说。
“少爷,可不敢,小的这就走,纪夫子还是留给进宝伺候吧!”
谈好事情,云见山没有在铺子久留,打包了一点徐晨星爱吃的核桃酥,揣在兜里就准备回书院了。
不料在山路的拐角处,却听见云鸿安和云允城争执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还追到书院来了?”是云鸿安不满的声音。
云允城的语气更加不满,云见山在一旁瞅着他脸色都有些发青。
云允城拉住云鸿安的袖子,满脸不耐烦和急躁:“爹,要不是你不肯来城里见我,也不听我的劝,我至于追到这里吗?”
云鸿安恶狠狠扯开云允城的手,眼神十分不屑:“听你的劝?我疯了,查书院的账,云见山那个兔崽子好不容易消停了,老爷子我能在书院过些安生日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爹!”云允城苦口婆心地劝他:“你不能被他一个黄口小儿的手段吓到,我查过了,云家的产业有些不对劲,云雾书院又只接受了云家的钱财,查书院的账本,肯定有收获。”
云鸿安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动摇躺平的想法,只见他连连摇头,语气坚决:“说的轻巧,被折腾的不是你,你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云允城见这方面说不通,只得耐着性子换个说辞:“爹,我这次有把握,再说了,那云见山这么对你,你难道不想报复回去?”
第93章 颜料
云鸿安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一听报复心里就有些心动,面露几分犹疑。
云允城趁热打铁接着说:“云见山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哪里有什么信用,他不过是暂时稳住爹你罢了,迟早要找法子收拾爹你啊,爹你现在不抓紧打压云家和云见山,等他们反扑就来不及了。”
见云鸿安还在犹豫,云允城继续说:“爹,你可别忘了,若是那件事被云家察觉出端倪,云家定要和我们不死不休。”
“我们父子与云家,早就无和解之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望爹不要被眼前的一时安逸所麻痹!”
云见山心头一惊,那件事?什么事?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提到那件事,云鸿安倒干净了脑子里被云允文灌的迷魂汤,恶狠狠地说:“你说得对,我这就回书院,找机会要求查账,到时候你也来书院,帮我看账本!”
账本这玩意,云鸿安看不出名堂,得云允城这个精通账本的人来。
接着,两人又细细谈起了该如何逼迫山长和宁大哥要求查账。
云见山无心听他们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悄悄回了书院,派人通知宁大哥和山长,云鸿安密谋查账一事。
此时的云见山无比庆幸,自己找了程忍冬来做账。
程忍冬这人也有良心和效率,之前休沐回家根本没休息,硬是加班加点把账本做出来了。
休沐回来,别人都是容光焕发,就程忍冬一脸憔悴,眼下的乌黑都遮不住。
把账本交给云见山和宁大哥时,看见两人眼里的心疼,程忍冬还十分无所谓地说:“宁司库,见山,别这样看我,虽然累,但轻松多了,不用面对我娘!”
闻言,云见山心里一阵心酸,下定决心要全力帮程忍冬解决这个家务事。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为了程忍冬这番帮忙,他云见山不妨断上一回家务事。
荒院的事情先告一段落,那院子估计还得再来几次劳动课才能收拾干净。
云见山也不着急,将自己的心思放在糕点铺的推广上。
招财找了进宝,进宝引荐了于志,于志又拉上书院的贫寒学子,帮着铺子抄出了大量的宣传单。
云见山看了单子,不禁佩服这群读书人,脑子是真好,字写得好不说,编的宣传语与口诀更是朗朗上口。
云见山拿着单子对着前来糕点铺送单子的于志一顿夸,直把人夸得面红耳赤。
云见山打趣道:“难得啊,于志兄弟居然也会害羞,这可真不像你平时的为人啊!”
于志摸摸鼻子,面带羞赫,语气满是无奈:“云少爷,你这话说的,我是脸皮厚,不是不要脸。”
“这单子要只是我一个人功劳,我也就受了你的夸奖。可这可不是大家的功劳嘛,总不能我帮忙送来,就昧下大家的功劳!”
“于志兄弟太过谦了,他们有他们的功劳,你亦也是有自己的功劳,自是各论各的。”
云见山放下单子,看着于志十分认真地说。
于志指着单子说:“云少爷,你不看看,下面可是有惊喜哦。”
惊喜?云见山拿起单子,接着往后翻,翻了大半,才在厚厚一摞单子的底下看到几张精美的糕点图。
见到这几张图,云见山眼前一亮,他自己浸淫画道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画虽然稚嫩,但灵气非凡。
“这是谁画的?”云见山拉着于志,十分激动地问。
于志不太理解云见山的激动,就算这画得不错,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于志扯着自己的袖子说:“苏信源画的,我瞅着画得挺好的,想着应该能让你们满意。”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云见山眼里满是赞叹,他松开抓着于志袖子的手,拿着图纸欣赏,时不时摇头,发出啧啧的赞叹。
别人或许看不出这图的蹊跷,但云见山不同,他自己是个绘画天才,自然有发现绘画天赋的嗅觉。
苏信源的这几张画,初看不过是精致、细腻、写实,但云见山一眼就看出绘画者所用的技法和理念是独有的,更别提画所透露出的独属于画家的意蕴。
只一眼,云见山就断定,画的主人是个难得的绘画天才,更确切地说,是个被埋没的绘画天才。
别人看不出这画的厉害,只源于画主是个新手,没有系统学过绘画,一笔一触,皆出于本能,故作品显得稚嫩与青涩,旁人看不出厉害之处。
当然,也有可能是画家故意收了自己的神通,毕竟云见山也这么干过。
自古英雄相惜,云见山作为天才,能有一个人的天赋让他看得上,也是难得。
苏信源?云见山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回忆起这人有关的一切。
这人曾在清明节会靠一幅寒松图夺胜,可惜当时未能得见,云见山想起,心里不免涌上阵阵的遗憾。
云见山侧头,见于志还站在一旁等他回复,连忙放下画对他说:“单子和画都极好,特别是这画,劳烦于志兄弟转告信源,请他多画一些,笔墨颜料,皆由铺子出,价钱也好说,肯定比单子高!”
“好,我会转告苏兄的。云少爷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慢走!”
于志走后,云见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继续回想这苏信源有关的事情。
只是苏信源为人低调,性子沉默寡言,在书院循规蹈矩,记忆中这人没做过啥出格或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很多时候就仿佛背景板一般立在甲班众人中。
云见山只记得,苏信源家境贫寒,于读书一道有天分,故家里砸锅卖铁供其念书。
甲班学子中,属他家境最差,故其他甲班学生不约而同推举他做了斋长。
云见山之所以记得这件事,是他曾见苏信源因为此事在一偏僻角落沉默发呆。
记得当时,云见山与苏信源还聊过几句。
彼时苏信源还年幼,不太能够坦然接受同窗的好意,被推举为斋长后,自己一个人在角落收拾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
当时的云见山没有多想,只对着苏信源夸了又夸,夸他负责、夸他细心、夸他认真,必定能够胜任斋长一职。
还道同窗的推举,不仅因为他的家境,更因为他的为人。
给云见山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苏信源听完云见山的话,抬头望向云见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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