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可!”
见云允城还想说话,云见山抬手说:“允城兄你是知道的,此次查账匆忙,并未请得合适的见证人前来见证,以示公开公平。”
“所以,方才将地点设在这里,前有夫子一直监督,后有书院学生时不时的观摩,如此才能公平公正,也能让查账的结果服众啊。”
“挪到大家看不到的屋内,这查账的过程和结果可见说不清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请合适的见证人,当然是因为云允城、云鸿安两人心怀鬼胎啊,他们要的是抓书院的把柄,而不是搞垮书院。
没了书院,他们可没法向侯府交差。
见证人要么是衙门的人,要么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乡绅之辈。
云允城笃定书院账本有问题,查出问题之后,衙门就得上手管,乡绅也得上报衙门请求官府处理。
这样一来,云雾书院就保不住了。
衙门的人和当地乡绅都不是能够被轻易收买的,故打着自己小算盘的云允城、云鸿安父子根本没想找见证人。
云允城仍旧不死心,说:“可这也太晒了!”
云见山心里翻了个白眼,要的就是你晒,面上云见山却是一脸遗憾:“书院的条件就是这样,只能暂时委屈一些允城兄和几位账房先生了!”
云见山咬死不换地方,云允城倒是想耍无奈直接搬到阴凉的廊下,但他一带着账本走到廊下,就被云见山指使人抢走账本。
对此,云见山十分无奈的表示廊下视野不好,账本容易被做手脚,希望云允城秉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谅解一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允城没办法,只得恨恨拿着账本回到太阳底下的案桌旁。
见他铩羽而归,查账的几个账房对视几眼,眼里俱是遗憾。
其中一位账房凑近云允城,一脸为难地说:“云少爷,你请我们的时候,也没说要在大太阳底下看账本啊,这也太伤眼睛了!”
云允城不说话,脸色阴沉,眼神狠厉。
这可吓不到说话的账房,见他没反应,账房说话更不客气了:“云少爷,你给个准话,若是要在太阳底下查账,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云允城心里十分不满,什么另请高明,分明就是得加钱。
明明已经付了高价,这些该死的账房还不知足,真是小人!
云允城心里疯狂咒骂,面上却是面色转晴,一脸笃定:“行了,不就是要钱吗?我付双倍的价钱。”
账房微微摇头,对云允城比了一个手势。
十倍工钱,怎么不去抢!云允城差点破口大骂,此时的他恨云见山,更恨这群坐地起价的账房。
但形势比人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这笔工钱足以掏空自己,云允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云见山对他百般刁难,反而让云允城更加坚定了账本有问题的想法,云见山的为难,不过是想要自己知难而退了。
简直是做梦,他云允城今天势必要把书院的账本查个底朝天。
顶着烈日,差点看瞎一双眼,忙活了好几天,云允城和请来的账房才算查清楚书院的账。
“怎么会?怎么会没问题?”云允城一张脸煞白,不可置信。
一旁的云鸿安早就按捺不住了,见状心头顿感不安,走过来低声问道:“云允城,这账你查出什么问题了?”
云允城下意识摇摇头,云鸿安抓住他的肩膀,语气狠厉:“你说啊,什么问题?当初是你说的,一定有问题,老子才闹着查账的。要是查不出什么问题,老子要负责的!”
书院的账本可不是想查就查的,云鸿安无缘无故提出查账,若是没有问题,云鸿安就得吃挂落了。
更别提云见山事后暗自的报复,云鸿安可有些怵云见山的手段。
云允城脸色灰白,一脸失望:“没有,真没有!”
云允城想不通,账本他也跟着查了,怎么会没有问题?
但事实容不得他作假,就算他想作假,这些请来的账房可不会。
云见山见他们嘀嘀咕咕半天,也不耐烦等他们了,守了这些人几天,大家也累了。
“允城兄,这账本已经查完,当着众人的面,说说结果吧!”
书院的人都来了,等着云允城给结果。
被众人眼光注视着,云允城整个人如坠千斤,喉咙仿佛粘住说不出话。
但事情容不得云允城逃避,在云见山再三追问下,他只能摇摇头,灰溜溜带着账房走了,留下一地烂摊子给云鸿安。
云见山没有拦云允城,不说别的,光是请账房的银子,就足以掏空云允城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云鸿安按下去,这人有着监院的身份,最是难处理。
云鸿安看着云见山不怀好意的眼神,一股凉意涌上心头,眼前一黑,就这么晕过去了。
第99章 求助
云鸿安一晕过去,众人赶紧七手八脚把人抬进屋里。
人可以死,但不能死书院里。
陈忆安上前,望闻问切,一番折腾。
最后得出结论——惊惧攻心,简单地说,就是吓晕了。
听到这个解释,云见山嘴角一抽,他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这老家伙至于嘛!
“忆安,能让他醒来吗?”
陈忆安嘿嘿一笑,拿出闪着寒光的银针,自信地说:“那当然!”
“来来来,帮忙按住云监院!”陈忆安指挥张全武。
云见山眼皮一跳,他怎么觉得这针有些粗,等听到云鸿安杀猪般的叫声,云见山明白了,这针就是粗!
一针扎下去,疼得云鸿安惨叫连连,其他人惊喜地说:“神了,一针就见效!”
见陈忆安还想扎第二针,还没太反应过来的云鸿安凭着直觉翻下床,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
云见山虚伪地关心道:“云监院,你没事吧!”
“没事!”
老子有事,快扶老子起来,云鸿安心里骂骂咧咧。
见云鸿安躲过这一针,陈忆安十分遗憾,颇为可惜地把针收好。
见没人扶自己,云鸿安只好费劲爬起来,抬头一看大家都在看自己,便问:“这是怎么了?”
“云监院,刚才你中暑晕过去了,多亏忆安妙手回春,这才让你醒来!”
“哦,是这样吗?”云鸿安十分怀云见山的说辞,他今天又没晒太阳,怎么可能中暑?明明就是云见山把他气的。
“云监院不信,大可问其他人。”
云鸿安又不傻,书院上下都穿一条裤子的,他是中暑还是气晕的,重要吗?
云鸿安捂头,装作不舒服的样子:“这样啊,既然中暑,那我就先回屋好好歇着了。”
说完,云鸿安就想开溜,云见山可不会放过他,拦着云鸿安,冷声道:“按理说,云监院不舒服,是该好好休息,但查账一事,需要云监院给我们一个交代。当着众人的面,云监院正好说说,无故查账,挑起争端,该如何处罚啊?”
纪夫子冷哼一声:“还用他说,直接罢黜一切职位,赶出书院!”
“不行,坚决不行!”
云鸿安厉声反对,要是失了监院之位,别说日后谋夺书院和云家困难,怕是侯府那边现在就很难交代。
云鸿安很清楚,若是他们办事不力,侯府可不会心慈手软,定会重新派人取代他们父子。
届时没了侯府支持,他们父子就完了。
“怎么不行,历来的规矩就是如此!”
云见山厉声质问,眼睛死死盯着云鸿安,给了云鸿安极大的压迫。
云鸿安被云见山的眼神吓到,后退一步,心生退缩,但想到失去监院之位的下场,他还是咬紧牙关说:“老夫的监院职位,乃是刺史大人亲定,岂容你们随意罢黜,真是荒唐!”
别说,短短几息,居然让云鸿安相处这么一个能用的理由。
见云鸿安反应过来,云见山也不可惜,他们原本就没有想赶尽杀绝。
书院一直清楚一件事,他们的敌人,不是云鸿安父子,而是侯府。
故书院这边一直与云鸿安周旋,而不是一击必中,直接将人弄走。
侯府不倒,云鸿安这样的狗腿子就不会少。
打了一个会来一个,打了一个个会招来一群。
还不如就现在这个,好歹摸清了脾性、能力、路数,也好应对。
此次查账,云鸿安父子损兵折将。
此事过后,他们着急的必是如何稳住侯府那边,最好能从侯府那边要钱,书院反而不是他们最着急了事情。
云见山给宁山长一个眼神,对着云鸿安冷笑一声说:“云监院所言极是,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纪夫子所言,也是规矩,便是到了大人面前,书院也是占理的。”
云见山寸步不让,那就得宁山长退步了,只见他轻咳一声,对着云鸿安说:“云监院,出了这事,无论如何,你得给书院一个交代。要不然无法服众,便是到大人面前,也是这个理。”
“不过。”宁山长话音一转:“罢黜的话,就不提了。依吾所见,云家监院暂时搬出书院,暂时思过如何?其间,一切待遇停发,如何?”
云鸿安本想崽犹豫犹豫,但听云见山根本不接受宁山长的安排,不依不饶,和纪夫子一唱一和,就是要罢黜自己,云鸿安赶紧点头应是。
“山长,就听你的安排,我下山思过一月。”
云鸿安还是有些贼的,一段时间偷偷换成一个月。
宁山长自是察觉不对,但他不在乎,出了书院,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滚吧你!
在云见山不甘心的视线下,云鸿安大摇大摆走了,后面还跟着宁大哥,是督促他早点离开书院的。
等云鸿安一走,屋内气氛顿时活跃起来,终于赶走了云鸿安,大家都很是高兴。
唯有一个格格不入,是云允文,秋昭察觉他的失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允文,别多想,你安心在书院念书!”
“嗯!”云允文点点头,压下心里翻腾的思绪。
甲班其他人见状,也无声拍拍云允文的肩膀,给他无声的支持。
一开始,大家以为云允文跟云鸿安是一伙的,后来发现这人跟老爹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云允文为人也还成,平日念书也努力,渐渐地也不排斥了。
查账事了,云见山跟徐晨星说一声,就回云家了,跟熬鹰似的熬了云允城几天,他也累了。
回到云家,云见山先去跟云母把事情简单交代了,见云见山神色倦怠,云母没有细问,叮嘱云见山赶紧回去休息。
“哎呀,还是娘心疼我!”临走前,云见山还不忘说些俏皮话。
云母无奈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不累是吧,不累来给娘捏捏肩。”
云见山赶紧溜:“娘,儿子回去休息了!”
回到东跨院,招财就迎上来,十分兴奋地说:“少爷,发了发了,咋们发了!”
“什么发了?”云见山觉得自己脑子转过度了,现在转不过来了。
“少爷,糕点统统卖出去了,供不应求啊!”
原来是这个,这几天净折腾查账的事情了,云见山早把糕点生意抛之脑后了。
听见糕点生意好,云见山也不激动,按住差点就要一蹦三尺高的招财说:“生意好,那你就多辛苦一下,多盯着,特别是让账房赶紧把要交给书院的钱尽早算出来,给书院送过去,说不一定还能赶在月中给书院学生发点东西。”
招财点点头,按捺住激动说:“少爷,我明白了!”
冷静下来,招财这才注意到云见山一脸疲倦,连忙说:“少爷,小的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在云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云见山方才回了书院。
哪怕书院已经没有事情,他也习惯了去书院。
不为别的,只为看一人罢了。
云见山起得早,来到书院时,书院还显得有些冷清。
一阵风吹过,树叶摩挲的声音响起,更显得清净。
顾老头早早就开了门,倒是免了云见山叫门的烦恼。
往斋舍走去,时不时遇到前去讲堂的学生,纷纷跟云见山打着招呼。
路过苏信源,云见山被叫住。
云见山停下脚步,望向这人,有些好奇:“信源,有何事?”
苏信源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他对云见山行了一礼,温声道:“见山,我有一事请求!”
云见山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道路,指着一个隐蔽的角落,对苏信源说:“信源,借一步说话。”
苏信源松了口气,跟着云见山来到那个隐蔽的角落,说了自己的来意。
“见山,我画了一些画,想托你帮我卖出去。”
“哦,画!”
云见山有些吃惊,苏信源前几天连他颜料都不肯要,现在居然找他主动卖画,这转变真够大,真够快的!
云见山爽快应下,见苏信源舒了一口气就说:“信源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时辰不早了,你先去上课吧,挑个时间把画送来就行。我斋舍门一向不锁,你也可以直接放我斋舍。”
“见山,多谢!”
“谢什么,小事一桩!”
回头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苏信源的画,这么好的天赋,若真的放弃,真真是可惜!
等苏信源把画送来,云见山打开一看,是佛像图。
看来这人还做过市场调研,知道现如今最好卖、最难得的就是上好佛像图。
苏信源画了一幅观世音、一幅如来佛、一幅送子菩萨。
不同于之前的糕点图,这些画像个人风格十分浓烈,画中人物栩栩如生,透着佛神悲悯的威严。
看来,苏信源更擅人物画,云见山觉得有趣,这倒是和他相反。
对着画像看了又看,云见山觉得就这样随便卖了,有些可惜。
既然答应卖画,索性他就好人做到底,只希望卖出一个好价钱,能帮帮苏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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