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云见山拿了其中一幅画,出了斋舍,去找谢老。
他,准备给这几幅画,搞一个印章。
他记得,上次给自己雕刻印章时,谢老还多刻了几个印章,他还好奇问了。
本以为是给别人刻的,谁知谢老却说,想到一个好字号与好玉相配,索性就刻了,就是无主的。
无主的印章配暂时无名的天才画师,倒也是缘分。
第100章 院子
谢老一向爱画惜才,云见山隐去苏信源的身份,将事情略微一说,请求谢老帮忙。
谢老虽遗憾不能得知画师的身份,还是大方借出了自己私藏的印章。
那是一枚红玉所刻的印章,刻有“岁青”二字。
云见山小心接过印章,郑重谢过谢老:“多谢师父,见山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印章。”
谢老叹了口气说:“老夫痴迷画道半生,于画之一道,却无甚所长。能在花甲之年,收你这么一个徒弟,再遇这样一个画师,圆满了。”
谢老转而看向云见山拿来的画说:“即是要卖画,想必画师生活不易,望吾徒尽力相帮,也盼为师有与画师一叙之日。”
云见山很是惭愧,正色道:“师父放心,此事见山定会上心。这画师确实不易,一度弃了画艺,所幸他又捡了起来,这次,见山定不会让他再放下。”
谢老欣慰点点头说:“帮我带句话给那画师,老夫等着他来买这枚印章!”
苏信源听到谢老托云见山带给他的画,心下感动。
有人认可他的画,有人期待他的话,真是让人滋味难辨啊!
云见山知他心绪繁杂,拿出印章,开门见山问道:“信源,可愿印上印章?”
苏信源看着血玉温润的色泽与似血的颜色,想到了那年冬天消逝的寒梅。
他双手颤抖,接过印章,在自己的三幅画像上决绝而又庄重的印上红泥。
云见山见状,笑了,走出这一步,不容易,苏信源能主动走出这一步,相必日后,再没有什么能够困住这位年轻的天才画师了。
苏信源看着雪白宣纸上的岁青二字,笑了。
是啊,困住他的,从来不是家人与世俗,是他那颗甘愿沉沦、日渐麻木的心。
岁青,岁青,岁岁长青。
他会的,苏信源会的,连同他的画一起。
将画让招财送到云家的店铺,嘱咐一定要好好卖,卖出名气,卖出高价。
招财不识货,觉得难度有些大。
但招财又不负责卖,他不管那么多,只管传话就是。
“少爷,我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送走!”
打发走招财,云见山去了荒院。
书院学子自发建设荒院也有一段时间了,他正好有时间,去看看。
果然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来帮忙,效果是喜人的。
原先被熏得黢黑的墙壁已经重新粉刷,地上焦土不在,而是重新覆上新泥。
看来,可以动工了,云见山心想。
事不宜迟,云见山立马去找了宁大哥。
院子的规划,自然得找宁大哥。
只不过,宁大哥刚刚收到糕点铺那边送来的钱,正准备去采购物资,实在没有时间。
宁大哥想了想说:“我之前画过一个庭院的规划图,和书院那院子差不多,你看看行不行?”
宁大哥翻找半天,翻出一堆泛黄的纸张,又在这一堆纸里面翻翻找找,终于从里面翻出一张图给云见山。
云见山拿过来一看,图上院子确实和书院荒院的规格差不多,而且宁大哥这张图纸设计比较简单,也方便他们修改和操作。
云见山收下图纸,笑着说:“合适,太合适了,多谢大哥!”
“能用就行,书院还有些能用的砖头、泥沙,我让人送过去。”
“你也别带着甲班那几个学生自己瞎弄了,书院杂役大多都会这些活计,我让他们抽个一天半天的时间去帮你弄。”
这可真是帮大忙了,云见山惊喜地说:“大哥真好,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这话把宁大哥逗得哭笑不得,他挥挥手说:“好了,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大哥,你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有了杂役和物资的支持,正逢书院的劳动课,云见山就开工了。
按照图纸,铺好鹅卵石的小路,就地砌好花坛,只等着大家送来各色花木,种下就行。
休息时间,云见山把大家都叫过来,指着图纸上的水池说:“按理说,该挖一个池塘的,但这活累,挖不挖?大家商量一下吧。”
秋昭捶着酸痛的肩膀,咬着牙说:“挖,回头种荷花!”
洛之源不太乐意动,反驳道:“种荷花,用个大缸不就行了!”
宁文洲鄙视地看了洛之源一眼,不屑地说:“是荷花的问题吗?蠢货!”
洛之源摊摊手,有气无力地说:“今天累,小爷不跟你计较!”
徐晨星指指图纸说:“虽然有些累了,但庭院无水,确实不美。这庭院好歹也是我们甲班修的,未来若是旁人看到,怕是丢人啊!”
读书人最重面子,徐晨星这话一出,乐意的不乐意的都得乐意了。
察觉徐晨星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云见山心里暗笑,哎呀,居然让人猜出来了。
没错,云见山就是想趁着大家一起挖的时候,把灵泉放出来。
云见山指着院子的西北角说:“喏,就是那里了,大家努力挖吧!”
说完,云见山率先起身,扛着锄头去了西北角,其他人也随后跟上。
挖土这活毕竟累,加上准备种荷花,大家都不准备挖得太大太深。
趁大家都在挖土,云见山把灵泉的位置定在了锄头挖的位置。
云见山一锄头挖下去,地里居然冒出了水,混着泥土喷了旁边的宁文洲一脸。
大家纷纷停下动作,看向宁文洲。
宁文洲被迎面而来的水弄蒙了,一边擦脸一边急躁地问:“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水?”
田修斐又尝试挖了几锄头,地里又咕噜咕噜冒出源源不断的水。
田修斐面带犹豫,语气不是很确定地说:“这里好像是个泉眼,我们挖出地下水了?”
宁文洲擦干净脸,低头一看流水汩汩,十分惊讶:“还真是泉眼?居然挖出水了!”
宁文洲语气十分惊喜,挖出水源,这可是十分吉祥的事情啊,他只说过,还是第一次遇到。
其他人也很高兴,云见山趁热打铁地说:“我们继续挖,若是这水真是山泉水,也别种荷花了,就修个泉眼,大家来逛院子还能喝点新鲜的山泉水。”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帮忙干活的杂役,杂役们过来查看情况,听到云见山的话深以为然。
领头的一个中年杂役就说:“云管事说得对,这修泉眼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保证修得漂漂亮亮。”
挖出泉眼可是大喜事,大家都想沾一份光。
云见山笑着应对热情的众人,对着大家保证修泉眼的话,一个都不会少,一个都不会漏,杂役们才安心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很快,荒院挖出泉眼一事就在书院传开了,大家纷纷抽空去看。
见真有泉眼,学生们都很兴奋,一想到挖出泉眼的院子以后就是他们的专属,自是无比逍遥畅快。
反观宁山长,那是暗地里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啊。
宁山长十分惋惜自己居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云见山院子专属学生的要求,现在就是反悔也不行了。
消息传出书院,更是引起芸州人士的热议。
学子们的家长得知学生们还可以给书院的院子捐献花木时,一个个地十分上心,精心挑选了奇花异木,期待能够与泉眼一道摆在院子里。
学生们倒是来者不拒,家里人给了就收下送到书院。
但大家也不忘初心,如约把自己准备送的萝卜花、韭菜花等送过来。
云见山陆陆续续收了不少东西,棉花韭菜萝卜,高粱土豆棉花,山间挖的野兰花、夹竹桃、迎客松、玉兰花,还有人送了云见山一些油菜花种子,云见山准备也给撒下去,金灿灿的油菜花也好看。
于志这人最有意思,特意给云见山整了一盆大蒜,用白瓷花盆种着,还特意挑选矮胖的品种密密栽成一团,咋一看还以为是水仙花呢,真是应了那句话:水仙不开花——装蒜。
田修斐送来一株金桂一株茉莉,他这人就爱香,也爱香气浓郁的花。
徐晨星另辟蹊径,送了两缸荷花,光是搬上山就费了不少劲,说是弥补没有荷花池的遗憾。
不过,院子里最镇得住场子的,还得是吕坚送来的重瓣红梅树。
这是吕坚不知道翻了多少次山才找到的珍惜野梅树,又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挖出来送到书院。
饶是吕坚天生神力,也累得够呛。
吕坚不识货,只以为是普通梅花,他就是见着这野梅合适,才挖了送来的。
但别人识货啊,特别是宁大哥,看着野梅树被砍掉的枝条心痛不已,仿佛被砍掉的是自己的手指。
云见山看得好笑,为吕坚解释道:“吕坚是为了方便搬运,方才砍掉梅花树的一些枝条的。”
宁大哥抚摸着梅干上的砍痕,心疼地说:“大哥知道,就算他不砍,这树挖出来,隔几日再种下去,也要砍去多余枝条的。大哥就是心疼!”
“事已至此,树都挖了,只能以后好生照料。见山才疏学浅,不通园艺,这梅花珍奇,还要托付大哥了!”
“好说,好说!”
第101章 眼色
将大家送来的各色花木一一安置好,一个庭院就初步成型了。
云见山看了看,有宁大哥帮着把关,乱中有序,错落有致,精致的花木间杂质朴的作物,倒是别用一番趣味。
荒院建设暂告一段落,云见山抽空回了云家。
吕坚不识货,将珍奇的野梅当作普通的梅花送来。
云见山可不能装聋作哑,得了人家的东西,也该想着回报一二才是。
此次回家,一来看望云母,二来就是和云母商量该如何回报才好。
云母事务繁忙,这日难得有空闲,云见山陪着云母上了山,两人一同在书院荒院逛了逛。
看到院中栽着的梅花,云母也是有见识的人,哪怕未到梅花绽放的时节,还是一眼看出了此花的不凡。
云母指着梅树问:“这树,是哪家送来的?此物珍奇,寻常人哪里舍得送来书院?”
云见山笑了,扶着云母走进梅树,笑着说:“是呀,是吕坚送的,他以为这就是普通梅花,自己一个人挖来的。”
原本云见山不想收的,但吕坚都搬到书院门口不肯走了,云见山无奈,只得收下。
云母有些意外,想到吕坚的性子,无奈摇头:“为了让你收下,这实诚孩子怕是又耍无奈了吧!”
“可不是,娘,你帮我出出主意,人家送了我这么大的礼,孩儿不知道该如何回报啊?”
贵重的财物,吕坚不会收的,就算忽悠吕坚收下,改日就会被吕坚的哥哥和母亲退回,还得连累吕坚。
这一家人都认为云家对吕家有大恩,吕坚敢收云见山送去的财物,就等着被混合双打吧!
云见山是真心想感谢人家,而不是走过场,所以这才犯了难。
云母手指轻点云见山额头,笑着说:“平时机灵,怎么这个时候变笨了。你贸然送礼送钱,依吕家人的品性,也不会收。不如略备薄礼,亲自上门道谢,聊表心意。”
说完,云母手轻抚梅树的躯干,自信地说:“这梅,云家受得起。”
这梅便是价值千金又如何,云家给吕家母子三人的难道就少了吗?
吕母养病的药,也不便宜,长年累月的供着,花销不知多少。
云家珍藏的书籍,随意由吕弥观看,又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授吕坚武艺。
之所以如此相帮,一是云父心软惜才,二就是吕家品行绝佳。
寡母体弱,长子聪慧,幼子体壮,换作一般人家,吕坚早就沦为一家人的长工了。
但吕家没有,供吕弥上学的钱财,全靠吕母卖糕赚取。
吕坚偷偷去干活挣的钱,吕母虽然收下了,但并未用在吕弥身上,都给吕坚存着。
吕弥平日也寻了些抄书的活计,补贴家用。
若不是吕母多年积劳伤了身子,需要金贵汤药好生养着才能活命,其实吕家日子也过得下去。
一直以来,吕母也并不偏心,挣钱供大儿读书,也存了钱为二儿成家。
只不过吕坚一直没有成家的想法,连谈几门亲事都被他自己搅和黄了,他的婚事才一直耽搁下来。
云见山一想也是,当即揽着云母的胳膊说:“还是娘厉害!”
“没有你的嘴厉害!”
“对了,听说你和晨星月底要去桃花镇?”云母眉头一挑,问起了其他。
云见山嘻嘻一笑,反问道:“娘亲也想去,不如一起?”
云母摇摇头说:“你们小年轻的热闹,我就不去凑了!”
这话也就是客套客套,真不想去云母根本不会提这事,云见山心里门清。
自云父去世,云家人再没人提去桃花镇。特别是在云母面前,就怕云母故地重游,触景伤情。
既然云母如今乐意一起去,云见山也想邀请云母一起去。
云母难得乐意外出游玩,能有机会陪陪云母,他也觉得好。
想到这里,云见山抱着云母胳膊不撒手,强硬地说:“不行,娘你得去,难得出去游玩,一家人就该一起,就算娘嫌我们烦,也要一起,谁让你是我娘呢!”
云母被哄得心花怒放,乐不可支地说:“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时间如水,缓缓逝去,很快就到了月底休沐的日子。
云见山和徐晨星早早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田修斐倒是不急,慢悠悠收拾东西不说,还在一旁打趣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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