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清心抽了一下,无奈说一句:“她二人之间隔着长姐的仇恨,只怕有缘无分了。”
“什么……”顾黄盈被噎住了,拼命吞了下去,猛地灌了一杯水,整张脸都红了。
谢扶清拍拍她的脊背,“你急什么呢,和你没关系,毕竟是云相的吩咐。”
“完了完了,她两又要闹了。”顾黄盈哀叹一声,“你说,怎么就那么难呢。她们又不能成亲,没有名分,中间还扯这么多事,云相怎么想的,好歹将人救下来呀。”
“可是杀人偿命呀。”谢扶清提醒一声,“律法不容,云相徇私,还是我们认识的云相吗?”
顾黄盈缄默。
这时,秦湘换了一身衣裳走了出来,两人立即不说话了,顾黄盈悄悄打量她,默默地将她爱吃的菜挪到她的面前。
秦湘没在意,夹了一块排骨,说道:“你们都不开火了,自己不吃,他们也要吃呀。不能让他们吃芋头呀。”
“他们自己会做的,不必担心。”谢扶清小声说了一句,“你别太伤心。”
秦湘看着两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扶清要说,顾黄盈立即按住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是我的家呀。”秦湘白她一眼。
顾黄盈憋着话,谢扶清忧心忡忡,两人都跟着安静。
外面突然来人了,两人心口一颤,齐齐朝外看去,见是云浅后,吓得脸色齐齐白了。
秦湘招呼云浅过来吃饭,和和气气的,顾黄盈与谢扶清对视一眼,拼命扒着碗里的饭,在云浅进来后,两人声称吃饱了,匆匆离开。
走后,门就关了起来。两人又不走了,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半晌后,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接连哐当几声。
顾黄盈道一句完了,“云相肯定说了处决的事情,两人吵了。”
话音落地,砰地一声,两人浑身抖了抖,对视一眼,顾黄盈吞了吞口水,“肯定是秦湘生气砸的。”
两人缩着脑袋考虑要不要进去劝的时候。屋内的秦湘托腮看着砸盘子推椅子的人,“寻常吵架就是这样的吗?”
云浅罕见地露出迷茫,“幼时,我母亲与父亲吵架,必然先砸东西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是泼妇呢?”秦湘提出疑问。
作者有话说:
云浅:嗯?
第103章 祖宗(六)
云母程氏其人, 难以用优雅端正来形容。秦湘对她的印象,都不大好。
每每见面,都会询问彩礼一事, 恨不得拿女儿的银子填补自己的小金库。
一句话也让云浅陷入沉默中, 气氛莫名有些微妙。
“你自己想想,我吃饱了,先走了,我们别一起出去。”秦湘也想不通寻常夫妻吵架是什么样的。
她幽幽起身,无计可施下, 推倒一张椅子,砰地一声,然后, 她打开门,‘气冲冲’地走了。
屋内的云浅陷入沉默中, 一人坐在桌子旁,显得孤单。
屋外偷看两人组对视一眼,默默地走了。
云浅想了许久也没明白, 帝后几乎不吵架,就算吵架,低头的也是皇后娘娘。
但她们不是吵架,是冷战, 各自沉默。
想不出结果, 她只得回家。
管事迎她,她顺势询问:“你与夫人可曾争执过?”
管事讪讪笑了, “吵架是常有的事情, 您怎么问这个。”
“怎么吵的?”云浅立即追问。
管事懵了, “您、您怎么问这个呢?市井夫人吵架骂得尤其难听, 污了您的耳朵。”
云浅觉得也对,她与秦湘,不可能会像她们一样吵得不可开交。
方若深来了。
云浅也问了一句。
方若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云相,我还没有成亲呢。”
“你有许多行走的小弟子。”云浅一句话戳破她的秘密。
方若深低眸,轻咳一声,无奈道:“吵架、大约就是大声争执两句,各自分开,许久不说话。”
“如何闹得满城皆知。”云浅虚心请教。
方若深又犯难了,疑惑道:“您想做什么。”
云浅遮掩道:“吵架罢了,秦湘说大吵大闹像泼妇,她不喜欢。”
方若深:“……”
“要不,我给您送个女人,您堂而皇之地迎进门,人家都会知晓您二人不和了。”
云浅古怪的看她一眼:“万一弄假成真,她与我生分,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县主会信您的。”方若深极力劝谏。
云浅摆手,“换一个。”
“那换一下,郡主与梅锦衣同进同出,如何?”方若深继续说道。
云浅陡然变了脸色,“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谁的脚?”
再度驳回,方若深撂挑子不干了,“您自己慢慢想,刑部的事情已办妥了,时辰不早,我先走了。”
云浅再度陷入沉默中。
翌日,她去找傅缨。
傅缨还在忙要债一事,焦头烂额,只当云相过问债务,拿了账簿就要禀报,云浅先声夺人:“你与张世子……”
“怎么了?”傅缨伸出的手拿了回来,紧张道:“他又做什么了?”
“他没做什么……”云浅支支吾吾,“你们有没有不和的时候,付出的代价特别小。”
傅缨松了口气,好笑道:“您虽说前言不搭后语,但下官听明白了,他喜欢纳妾,旁人就知晓我二人不和,我一般都不在意,吵也无用。”
云浅白她一眼:“除了纳妾呢。”
“寻花问柳,出入楚馆青楼。”
“还有呢?”
“动手打人?”
云浅依旧不满意,傅缨无奈,道:“您不想吵架,作何来问我呢。”
“我想要影响力大,事后可以快速和好的。”云浅也很纠结。
傅缨冷了脸色,“没有。”
云浅无措,“你再想想。”
“您、具体想做什么?惹她生气,闹得满城皆知后再快速和好?”傅缨揣摩上司的心思,“是不是?”
云浅沉默。
傅缨当她默认了,便说道:“我给您一个主意,让她换身衣裳,遮住脸颊,您二人城门楼逛一圈,再各自回家,数日不要在一起。旁人就会以为您有了新欢,记住,一定要是她,别找旁人。”
聪明的云浅在这时没想明白:“为何一定是她。”
傅缨翻了白眼,“若是旁人跟着您那么亲密,您绝对哄不回来。”
云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您千万记住了。”傅缨见上司懵懵懂懂之色,忍不住再提醒一回,“您二人骑一马,过城门就好了。”
云浅颔首,“明白了,您去忙吧。”
傅缨松了口气,“要账一事,您可要听一听?”
“等全部结束再说。”云浅摆摆手,深思不解地走出去户部。
登上马车,却见襄平策马而来。她停在原地,襄平疾驰至她跟前,“云相,您要处决温孤妩?”
“郡主想说什么?”云浅走近一步,拉住她的手,低语一声:“你可以先大声骂几句。”
气冲冲的襄平闻言后陡然消了气,一时间,睁大了眼睛,云浅朝她一笑。
顷刻间,襄平明白过来,微松了口气,张口说道:“你因谣言而杀人?”
“她自己承认罪行,与谣言无关。”云浅答道。
襄平质问:“若与谣言无关,为何在此时处决。”
“我本以为她不是凶手,你也见到了,自从她入狱后,便没有人再遇害,说明刑部抓对了人。”
“这不过是你们的臆想,再者、再者,她是秦湘的长姐,您应该网开一面。”
“律法严明,怎么可以偏袒。”
襄平怒气上涌,“你这人,冥顽不灵。”
云浅转身登上马车,将襄平一人留在原地。襄平气得朝马车抽了一鞭,高声骂道:“你、你这人、这人、你会毁了秦湘的。”
车夫扬鞭而去,襄平对着虚空大骂。
户部内的人看了个热闹,襄平又羞又恼,上马离开。
****
户部定在三日后处决,秦湘这两日便日日去大牢陪长姐,一待便是大半日。
温孤妩疯疯癫癫,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几句话,秦湘问什么,她也不去。
顾黄盈蹲在角落里吃地瓜,吃一口看一眼。
黄昏时分,她再陪着秦湘回家。
家里备了饭菜,谢扶清更是笑脸相迎,热情招呼她坐下吃饭。
秦湘扫了两人一眼,两人笑吟吟地望着她。谢扶清更是热情地给她盛饭,恨不得将她捧上天。
吃过饭,顾黄盈贴心地陪着她散步,提议要不要在后院空地里种些药草。
秦湘睨她一眼,“你以前不答应的。”
“以前是以前,日后我们要常住,肯定要互相配合的。”顾黄盈笑成了一朵花。
秦湘好像明白过来,以前是觉得她不会在这里常住。
“不种,我让人在外面买了地。”
顾黄盈笑了笑,“你高兴就好。”
“你回去吧,我到了。”秦湘朝她挥挥手,真是操碎了心。
屋里早就有人候着秦湘。
秦湘走进屋,关上门,脱了外袍,说道:“您何时进来的?”
“她们吃饭的时候。”云浅放下手中的书,望向进屋的人,“顾黄盈送你回来的?”
“对我可体贴了。”秦湘发笑,想起两人颤颤惊惊之色,不觉叹气:“她们很好的。”
顾黄盈性子直了些,改变了很多,如今的她,算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云浅提议:“休沐去狩猎,换身衣裳,我们骑马出城。”
“你还有心情狩猎吗?”秦湘不理解,“我出不了城,我要去安排长姐的事情。”
“你乔装出城就好了,旁人也不知晓。”云浅心中有了主意,“演一出戏就好了。”
秦湘算计着日子,也不再拒绝。
到了‘处决’这日,秦湘换了一身霜色衣襟,将长姐的‘尸体’从大牢内挪了出来,放入提前备好的棺木里。
出城之际,梅锦衣早就等候。
顾黄盈莫名提了口气,谢扶清上前打招呼,“梅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秦湘没理会,继续带着人赶路,城门下许多人看着她,指指点点。
“瞧,那就是安平县主。”
“自荐枕席的那位县主?”
“长得很好看,怎么做了这种事呢。”
“就是长得好看才做的,你看哪个丑的有人稀罕。”
“那也找个郎君呀……”
“哪个郎君有云相位高权重。”
过了城门,梅锦衣骑马追来,与秦湘并肩。
秦湘没理会她,径直赶路。梅锦衣也没有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走过一半的路,秦湘勒住缰绳,她望向梅锦衣:“梅大人送到这里就好。”
梅锦衣点点头,“节哀。”
秦湘也看向顾黄盈与谢扶清:“两位姐姐也回去吧,我一人可以的。”
谢扶清担心,想劝一劝,顾黄盈唤住她:“走吧,这是她的意思。”
“我们在府里等你回来。”谢扶清无奈应下,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秦湘一人赶路。
回去的路上,顾黄盈故意走到梅锦衣身侧:“梅姐姐,你喜欢县主,这时可以去陪着她。”
“顾黄盈,你说什么呢。”谢扶清打断她的话,“县主与云相不过是吵架而已,又不是一辈子不会和好。”
“那是吵架吗?”顾黄盈反问呆子,“都吵成那样了,隔着一条认命呢,你的书别写了,写了也是讽刺。”
谢扶清说不出话了,心中气不过,还是忍不住骂一句:“谁那么坏,竟然搞得满城谣言,来的时候,我都听到百姓说县主,话可难听了。他们家里就没女孩子吗?积点口德。”
顾黄盈冷笑,“都是些不过脑子的东西。”
梅锦衣沉默,望着虚空,面无表情。
顾黄盈骂了一通后,看向她,“梅姐姐,你怎么不说话。”
“此番不像是云相的作风。”梅锦衣终于开口。
谢扶清不解,“不是她自己承认的吗?大长公主都堵路骂人了,这不是平息众怒最好的办法吗?再闹下去,就会影响北伐。”
“满城风雨又如何,她何时怕过,再者,与秦湘有关,她必会慎之又慎。”梅锦衣依旧不相信。
顾黄盈开口:“不是她下决定的,是陛下,陛下觉得此事影响朝廷声誉,下旨于刑部,云相无奈,才应下的。云相一心促成北伐,这时怎么会容许有人影响呢。”
梅锦衣看她一眼,“是吗?”
淡淡一眼,看似平静,可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阴沉。
顾黄盈被看得脊背冒汗,“尚书与我说的,你为何会不信。梅姐姐,我觉得你变了,变得疑神疑鬼。”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梅锦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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