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顾黄盈拿起一对玉镯就套到秦湘纤细的手臂上,玉珠套在脖子上,玉佩塞进口袋里……
秦湘胖了许多,几乎走不动道。
原路返回去后,卡在了窗户上,爬不过去了。
恰好云浅察觉,忙上前去拉拽,“你去哪里了?”
“吃肉去了。”秦湘喘着粗气,指着自己的‘胖肚子’,“瞧,吃得肚子都撑起来了。”
云浅忍不住笑了起来,趁着人不注意,伸手揽住秦湘的腰肢,将她拉进了人群中。
顾黄盈也卡住了,只她运气不好,云浅不管她。
费了一番力气后,她才气喘吁吁地爬过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抬眼的时候,皇帝已不见了。她震惊,忙去中云浅问明经过。
“太子护送陛下回宫了。”
顾黄盈张了长嘴巴,愣住了,秦湘拉她一把,两人在人群中找地方坐了下来。
云浅还在,众人有了主心骨,也是不吵不闹,静静地等候。
京城月,凌空照,芙蓉花,庭中凋。
一番闹翻,众人都没什么精神,一直熬到了天亮,外面响起了动静。
接着,杀声阵阵,众人慌乱的站了起来,纷纷询问云相该如何是好。
云浅被众人推了出去,秦湘气不过,指责众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是要推她出去送死,你们的心怎么那么恶毒。”
“她的丞相,管万民之事,就该她去住持。”
“所言极是,云相去看看,我们候着就好。”
秦湘气得脸色发白,云浅将她推进屋里,“我去看看。”
不等她出去,门开了,一队兵冲了进来,服侍与昨夜的兵士不同,她们的盔甲上有块红色。
“红林军来了……”
“襄平公主来了……”
云浅止步,红林军挥刀斩杀了留守的甲士,杀出一条血路。
襄平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脸上染着血渍,她冲到云浅跟前,“宫里由禁卫军把守,我进不去了。”
昨晚的甲士是禁卫军。
司马意与太子合谋逼宫。
天色大亮,院子里的尸骨堆积如山,尤其是承恩侯的尸体被悬挂起来,没有脑袋,吓得一众宾客不敢睁眼。
襄平吩咐人将尸体放下来,自己拉着云浅商议如何冲破宫防。
“红林军只三千余人,宫里的禁卫军有两三万余人。”云浅皱眉。
“最多万余人,都是司马意的人,其余的人今日换防不在宫里。我们召集其余的人围住宫廷,巡防营与北军在,尚可一试,就怕陛下顶不住,传位于太子,他便名正言顺的称帝了。”襄平忧心忡忡。
云浅负手而立,道:“强攻,就算登基,他也是弑父的奸佞,没有人会承认他。”
得位不正,她们便可推翻。
“还需云相出面。”襄平说道,北军与巡防营是独立的,眼下唯有领头人才可调动。
皇帝被挟持,这是大事。北军与巡防营必然会听云相的。
云浅点点头,“你派人将县主与顾侍郎送回府邸,我们一道过去。”
襄平挥挥手,召来副将,耳语几句,然后自己与云浅一道离开。
副将走进屋,看向秦湘:“安平县主,殿下吩咐我等送您回府,莫要随意走动。”
秦湘拉着顾黄盈一道,顾黄盈感动得就要哭了。
门外没有马车,副将示意两人上马,奈何秦湘太‘胖’了,爬了半天爬不上马背。
她回头骂顾黄盈:“都怪你,快推我一把。”
副将也曾见过秦湘,今日见她行动缓慢,腰与肚子胖了几圈,皱眉想笑。
顾黄盈更是笑了不停,扶着她上马,轮到自己的时候也傻眼了,她也爬不上去。
这回,秦湘笑趴在马背上。顾黄盈不甘心,撸起袖子再试,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也没有成功。
秦湘笑得招呼副将去帮忙,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笑意。
不行了,笑得浑身都没力气。
好不容易等顾黄盈爬上马背,副将也上了马背,振臂一呼,“出发。”
一路疾行,路上少了许多行人,商铺也都关了门,萧索无人。
秦湘询问副将,“宫里如何了?”
“不大好。”副将谨慎道。
秦湘便也不问了。
到了侍郎府,副将打马走了,秦湘努力迈过门槛,气喘吁吁。
府门一关后,她就忍不住了,将东西都拿了出来,浑身一身轻松。
她只将带回来的册子拿走了,其余都给了顾黄盈。
顾黄盈感激不尽,吩咐婢女收拾好送去房间里。
昨晚闹了一夜,两人各自去洗浴休息,又从相府调了些侍卫过来守门。
可到午时,相府管事来请两人去相府住上几日,比起府内的规制,相府比侍郎府强了很多。
两人合计后,还是决定搬去相府。
入相府后,管事让人封锁各门,府内婢女婆子不准走动,各门都有侍卫守着。
两人躺在阁楼上吹着风,喝着香蜜引子,舒服地睡了一下午。
云浅晚上没有回来,两人吃了烤肉。
半夜时候,外面轰地一声炸开了,两人被惊醒,毫无睡意。
阿鬼取了些酒来,两人坐在阁楼上饮酒,看着东边慢慢地变亮。
天亮后,动静也没有了,一直等到午时,都没有消息回来。
顾黄盈叹气,“攻城失败了。”
秦湘托腮不语,不会那么容易的。但成功了,便是一大步。
黄昏在期盼中而来,厨房准备了暖锅,两人坐在阁楼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锅子,一面注意着宫廷方向的动静。
白日里一直都很安静,天色刚入黑,又是一声巨响,天地跟着晃动。
****
强攻不下后,北军死了不少人,红林军开始扛着梯子翻阅宫墙。
云浅与襄平一直都在盯着,看着面前的战况,都陷入沉默中。
内讧,消耗的是我朝的地基。
襄平数度想要罢手,想到后果,又狠着心下令继续进攻。
月上高悬,门内传来尖细的声音,“陛下有令,传位于太子殿下,云相、云相,快罢手。”
“是内侍长的声音……”
“是内侍长的声音……”
襄平看向云浅,云浅面无表情,似未曾听到。
内侍长又在门内大喊:“云相、云相、云相,太上皇召见云相、你们快罢手。”
“云相。”襄平此刻也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继续强攻,死的人太多了。
“殿下,你该自己做决定,毕竟我为臣你是君。”云浅转首,月下双眸幽深难测。
天地间骤然安静下来,门内的内侍长也停止了呐喊,红林军扛着梯子停了下来,都在等着吩咐。
襄平坐于马上,紧握缰绳,面色通红,内心中天人交战。
时间在呼吸中消逝,襄平咬着牙,浑身紧绷着。
“云相,继续攻,内侍长受了蛊惑,不可信。”
说完这句话后,她哭了,抬手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大喝一声:“继续攻,陛下在等着我们去救呢。”
声音落地,红林军翻身上了宫墙,北军子弟们继续攻击宫门。
月色依旧皎皎,杀声响彻云霄。
门从里面开了,北军子弟趁势猛冲,刀起刀落,红林军先他们一步,冲入内庭。
襄平骑马追上,云浅随后。
东方破晓,宫门大开,红林军冲进椒房殿,襄平冲入皇帝的寝殿。
云浅慢悠悠走进椒房殿,皇后一袭凤袍端坐在主位上,两人对视一眼,云浅先行礼,“皇后殿下。”
“不愧是你,云浅,你从未信过我。”皇后语气悲悯。
“皇后在宫里多年,怎么会因一婕妤就病得倒塌不起。其实,你病与不病,与我无甚关系。你那日邀请我过来,无非是让陛下对我生疑罢了。可你低估了我,低估了陛下。陛下对我,很信任。内侍长也是受您吩咐,在椒房殿外等着我,是想让我觉得陛下猜疑我。”
“除夕夜宴那日,只怕也是您的所为。这么多年来,陛下恪守分寸,从不越雷池一步,在他眼中,美人虽好,不及江山稳固。”
皇后面露失望,“我高估了陛下,他对你,不敢生色心。”
“我好奇,内侍长为何听您的话呢。”云浅疑惑。她也不知内侍长会成为皇后的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皇帝对朝堂都不重要了,小小内侍长又有什么用处呢。
“您一直在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殊不知我对陛下并未寄予厚望。皇后娘娘,同为女子,我不想成为天下之母。我想要的,你从未想过。我要女子入朝、女子自由,太子殿下给不了我,陛下也给不了我。所以,我谁都没有选。”
皇后震惊,掀了掀眼皮,对面的云浅亦如往昔般沉着冷静,“你……”
“听闻太子殿下杀光了自己的亲弟弟,陛下一脉的男儿,只余太子殿下一人了。”
皇后站了起来,目视云浅:“你要扶持晋王、不对,晋王做不成皇帝、齐王谋逆、你……”
“你要自立不成?”
云浅含笑,道:“臣云浅、只是臣,从未想过殿下说的那些。”
“你要扶持谁、永宁吗?”皇后脸色苍白,唇角发抖,整个人如同风中落叶。
云浅摇首,“殿下不必知晓了,您早些去见太后娘娘,告诉她,臣云浅一直都在,替她收拾逆子。”
声音落地,一群红林军涌了进来,手持白绫。
两人快速上前,攥住皇后肩膀,另两人上前将白绫套在皇后的脖子上。
皇后努力挣扎,双眸圆睁,“我是皇后、陛下发妻,陛下还未曾杀我、云浅,你敢……”
“云浅、你才说那个犯上逆臣、云浅,你不得好死……”
云浅面无表情,心平气和道一句:“送皇后殿下上路。”
作者有话说:
顾黄盈:一夜暴富,哈哈哈哈。
秦湘:我是一夜胖三圈!
第137章 觉醒(九)
皇后畏罪自缢了。
消息传到大殿, 太子正挟持皇帝号令群臣,皇子们的尸体被红林军找到,直接抬上了殿宇。
皇帝膝下儿女几十, 光是皇子便有十多人, 年长的十二三岁,最小的不足两周岁,数具尸体放在殿上,皇帝眼眶通红,想都没想就扑向了太子。
“逆子、你个逆子……”
“他们才多大呀, 刚学会走路……”
皇帝掐住了太子的脖子,愤恨难平。太子艰难地出声,“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了, 你杀了我,你还有儿子吗?”
皇帝猛地被提醒了, 怔怔地松开手,太子得意地笑了,“你若给我赐婚, 怎么会有今日的事情,是你、是你宁愿信任旁人都不信我,赵家是个什么东西,敢染指我的太子妃, 他们都该死。”
朝臣看着疯狂的一对父子, 脚步下意识朝后挪去,云浅却朝前走了一步, 扬首看着皇帝:“陛下, 臣来迟了。”
望见云浅, 皇帝终于抬起了脑袋, 泪水横流,手指着太子:“云浅,你不能杀他,杀他,朕便无后了。”
云浅摇首,“陛下,您还年轻呢,皇后畏罪自缢了,她已供认不讳,养子不孝,替太子殿下承担了所有罪责。”
“不、孤没有罪,赵家有罪,你杀了孤的母后……”太子怒吼,怒视着云浅,“你为何不帮孤,孤说过,你想要的,孤都可以去办。顾支持你北伐、支持你让女子应试,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陷害孤。”
“你不该做这些吗?”襄平被气笑了,“你为谁做的?你为国家做的这些,还有脸来邀功?”
太子这才注意到身穿铠甲的襄平,心口一惊,转身看向皇帝:“父皇、父皇、襄平才是罪魁祸首,她要扶持二叔做皇帝,他才是谋逆者。”
云浅神色一沉,道:“太子殿下,司马意已伏诛,您已无路可退。”
“不、孤是太子、孤是太子,孤没有罪。”太子看向皇帝,拔腿冲上前,一手抓住皇帝的手腕,一手掐住他的脖子,顿时怒吼:“云浅,杀了襄平,陛下已传位于孤。”
“云浅、云浅,你听这逆子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皇帝急得大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帝王形象。
云浅不为所动,甚至吩咐红林军准备弓箭。
看到架起弓箭,太子不急,皇帝急得脸色通红,“云浅、云浅,休要胡来。”
“陛下,莫急。”云浅稍加安抚一句,随后退开,由弓箭手上前,她一面与皇帝搭话,“陛下,太子所为,天地共怒,弑父杀弟夺位,今日若放过,天下人效仿,律法何在,纲常如何约束百姓。”
“朕的性命在他手中。”皇帝神色忧郁,“云浅,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了,江山该托付于何人。”
话音落地,云浅接过弓箭,搭弓扣弦,“太子殿下,放下陛下,可饶你不死。”
太子冷笑连连,“云浅,你看似正直,可你想的那些,与自私何异,你一直在想做自己的事情,从不为天下百姓着想,孤错信了你。”
云浅所想,皆为女子,她踏着男人的肩膀替女子谋福祉。
他看着云浅:“你若为男儿,必是孤的左膀右臂,孤不比父皇差,甚至,孤勤勉,孤想为百姓做事,可你毁了孤。”
“殿下,是您自己的毁了您自己,云相从不结党营私,于您于旁人,并无区别。”襄平叹气,太子毁在陛下手中,若没有赐婚赵家,太子何至于跳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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