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昀笑了笑,“我送你这身带鼠疫的人家去。”
言罢,她将自己的马丢给相府车夫,“放心,我会安全送回家的,就是不知你们云相还愿不愿意要他了。”
车夫拱手行礼道谢,自己立即将马鞭递给陆统领。
秦湘客气地道谢,转身利落地爬上马车,弯腰的一刻,袍服裹着纤细的腰肢,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陆澄昀陷入沉思,看着对方瘦弱的姿态下纤细的脖颈,那一抹白皙,胜过千万女子。
傻小子怎么会那么好看,若冠玉若杨柳,气质清闲。
陆澄昀登上马车,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扬鞭驱使马儿,神思一走,她恢复原本英气的面容。
一路驱使,马车有条不紊,遇到同僚,都在好奇车内之人是谁,能让陆统领驱使马车者不过二三。
到了相府,陆澄昀跳下马车,车内的秦湘也迅速跳了下去,照旧离她远远的。陆琛昀告诉她:“你一旦跨进这个门,云相便有多日无法回,你想清楚了。”
秦湘震惊,想了一想,自己若回去,便让云相有家不能回了,若回来,那就不能出去,同样等到过了危险期才可。她可以留下,但云相不可困于府上。
她气极了,“在宫门口,你为何不说呢。”
至家门而不敢入,抱着药草,哪里都去不得。
作者有话说:
梅锦衣:温孤家的女孩皮肤真好。
云浅:我摸过,好极了。
梅锦衣:…………
早上好呀!
第36章 套路三十六
秦湘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 在秦家的时候一直忍耐,养成了一副好脾气。
饶是如此,也被陆澄昀马后炮的行为激怒了。
她狠狠瞪了一眼, 自己钻上马车, 拿起马鞭,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不太娴熟地扬鞭就要驱赶马车。
鞭子甩到了马屁股上,马却纹丝不动,引得陆澄昀大笑。
“小秦太医,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呀,你们夫妻二人可真是绝配,云相几乎没有不会的, 你呢,没有会的。”
秦湘跳下马, 气恨在心,不管不顾的朝陆澄昀处冲过去,大家来个温暖拥抱吧。
都别走了。
陆澄昀似乎知晓她的小心思, 佩刀出手,抵着小秦太医的肩膀,小秦太医只能止步,“呦呵, 你若抱着我, 云相会吃醋的。”
秦湘怒视着陆澄昀,小嘴巴开始骂人:“黑心的玩意, 我告诉你, 你一辈子嫁不了人, 日日守孤寡, 人家做奶奶,你还是孤寡一人。”
“小嘴巴这么坏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和云相学坏了。”陆澄昀不恼,悠闲地看着人暴怒,“秦默,十年后没人娶我,我就来给你做平妻,吵得你与云相日夜不宁,后院失火。”
“我打死也不会娶你。”秦湘叉腰,不甘落后地回怼一句。
陆澄昀玩笑道:“那你去死吧。”
“你去死吧。”秦湘似街头小乞儿般怒骂,好在没有骂过分的话。
但两人站在丞相府门口对骂,引得不少人围观,旬家长子疾驰而来,得见自己的妹婿与人吵架,稚气的模样与家中小子差不多。
秦湘的模样很好欺负,旬立便直接上前,“妹婿。”
秦湘如梦初醒般看向旬立,双眸潋滟光华,旬立诧异,小妹婿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
“你来做甚?”秦湘面色阴沉。
旬立朝她拱手,“我来看望母亲。”
那日云母被扣下后就未曾出来过,旬家难有母亲的只言片语,今日忍不住来询问,恰好见到眼前稚气的一幕。
秦湘不知这件事,只当云母又来相府,朝外看了一眼,并无旬家的马车,她奇怪地看向旬立,“老夫人并未过来。”
旬立惊诧,“母亲在相府小住几日,妹婿不知道吗?”
“我忘了,你等云相回来,我做不得住。”秦湘好歹还有些脑子,云旬程三家的事情太过复杂,她至今都不明白云相的心思。
旬立上前与妹婿套近乎,“我进去只看一眼母亲,问安罢了,不算大事,妹婿点头即可。我与云相本就是血肉至亲,些许小事,何以见外。”
秦湘不吃这套,冷冷道:“血肉至亲,云相被抛弃时,你怎么不谈血肉至亲,旁人有父有母,她无父有母似无母,怎么不见你这个大弟来说什么至亲,赶紧滚,别碍我的眼睛。”
陆澄昀闻言后,也没有掺和,好心说一句:“旬公子,秦太医从染了鼠疫的地方刚回来。”
旬立脸色骤变,双腿后退,如避瘟神般避开,“我改日再来。”
旬立连跑带爬地骑马离开,马蹄疾驰,扬起灰尘。
旬家人遇事跑得极快,秦湘也不去管他,自己再度爬上马车,没等她再度扬鞭,远处一列人疾驰而来。
云浅下马,衣袖翻飞,她走到马车前皱眉,“你要学古人三过家门而不入吗?”
言罢,她看向陆澄昀,说道:“劳烦陆统领将院正接出宫送去郊外院子里养病,我已安排好,你走一趟即可。”
秦湘微微一笑,“阿姐,你都安排好啦。”
“嗯,家去。”云浅转身,伸手去拉秦湘下马车。
秦湘惶恐,双臂急忙后缩,不想,云浅扶额,连带着身子都晃了晃,似乎头疼犯了。
见状,秦湘哪里顾得上避开,双腿绷直直接跳下马车去扶她,“阿姐,你又头疼了吗?”
“嗯,有点。”云浅微勾了唇角,垂首笑了笑,“回家,别让讨厌的人看笑话。”
讨厌的人看着人家小两口抱着自己面前走过,她惊讶极了,眉间一拢忧愁,“云相,你今日进了这个门,数日难以出。”
秦湘同样蹙了眉眼,然而怀中一重,阿姐皱眉,头疼得厉害了。
抱都抱了,也没法避开,她索性停了下来,“我背你吧。”
“好啊。”云浅扬眉,不忘回陆澄昀:“我头疼得厉害,就不招待陆统领,改日答谢你送我夫婿回府。”
木杆子陆澄昀看着瘦弱的秦太医背起云相,快速回府,脚步之快,蹬蹬蹬蹬的走自己眼前走过,而自己眼睁睁地来看着两人消失。
自己是来给云浅添堵,而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的。
晦气。
陆澄昀夺过云浅的好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走不过五里路,京兆尹与人在街口争执,她下马去看热闹。周围挤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店家欺负一袭常服的梅锦衣。
现下正是西瓜上市的时候,梅锦衣挑了个瓜,转身掏银子的时候,店家换了个小一点的。
梅锦衣据理力争,对方却不将他这个柔弱女子放在眼中,扬言是她自己看错了。
陆澄昀上前,二话不说,一刀砍向店家,“重新秤。”
之前梅锦衣就已提过,店家置若未闻,刀架在脖子上,店家这才慌了,颤颤悠悠地抱着瓜重新称。
照这么一称,小瓜缺斤少两,陆澄昀砸了西瓜摊,梅锦衣站在一侧不言语,手中还抱着自己先前买的西瓜。
闹过一番后,店家一再保证不再犯,陆澄昀收了刀与梅锦衣离开。
陆澄昀将宫里的事与云浅的决定说了一通,梅锦衣神色如旧,不疾不徐地朝前走。
说完后,陆澄昀打马离开,入宫去办云浅吩咐的事情。
梅锦衣独自走了数步,前方来了一队马,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上,梅锦衣丢了西瓜忙避开。
啪嗒一声,挣扎许久得来的西瓜砸得细碎,红色的汁水流了一地,如鲜血般流了一地。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梅锦衣后退三步,避开流来的汁水,轻轻叹气,负手而望,马蹄疾驰带起满地灰尘,两侧百姓叫苦连天,却又无可奈何。
她很快整理好心情,快步回衙门里去。
云浅避门不出,带去不少双眼睛,她要办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
云浅回去后,衣裳未脱便躺下了,顺势拉着秦湘。
床上滚了一圈,秦湘急得大喊:“我身上有问题,你身上来月事了。”
衣裳歪了,衣带没了,襟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再观云浅,衣裳都是整齐的。
秦湘无声叹气,云浅歪着脑袋看她:“你又没有来月事,我伺候你,让你舒服……”
尾音拖得有些长,一朝丞相笑颜婉转,眼若横波,秦湘的心口感觉被烫了一下,吓得她不敢不顾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就算这样可以,我身上有鼠疫,我还没洗澡……”秦湘已然找到腰上的玉带、荷包里,摸索半晌,抬首却见阿姐一双纤细的手把玩着玉带,举止散漫,漫不经心,却有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秦湘感觉喉咙发痒,面色在云浅的直视下慢慢发红,“你等我用药草沐浴再、再来。”
“那我等你啊。”床.笫上拥着锦被的人面含柔笑,双腿抵着榻沿,露出姣好的身材。
腰细、臀翘。
秦湘立即捂住眼睛,“我马上去洗。”
说完,匆匆跑了。
云浅坐起身,抬手整理衣襟,眼角微绯,眼神凝重,“阿鬼,将方先生找去书房,我换身衣裳过去。”
她出不去了,但温孤氏必须要出宫。
换了衣裳去书房,方若深才刚来。
方若深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晋王入京见到了襄平郡主,听闻宫内出了鼠疫,进出更加严格了。晋王一时半会进不得宫门了。”
“很好,将消息告知皇后的母家,剩下的别插手了。”云浅迅速定论,皇后的母家与皇帝一体,自然站在皇帝的位置上,痛恨悄然离封地的晋王。
一旦被捉住,晋王处境危险。
方若深赞同云相言语,最好将自己摘干净,尤其是皇室之争。
“我即刻去办。”
“出去后,你便进不来了。遇事自己处置,记住,配合京兆尹将温孤氏带出宫。”云浅云淡风轻,心中却是风云如涌,瞬息万变。
落在方若深眼中,她低垂眼帘,神态随意。
方若深意识到自己的主子变了,以前不屑用的诡计,近日频频使出。
但这样不能证明她在权势里迷失了方向,而她所为,关乎民生、关乎百姓。士族强大,可庶民至多。
她起身,朝云相拜去,“必不负主上。”
云浅骤然松了口气,这是第二个人,她相信,她会救出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成百的温孤氏女子。
必不会让事情走回前世的道路。
只还有一事,秦湘至今不怨不恨,侧面证明她不知晓温谷惨案,多半以为温谷内依旧还有族人平安活着。
这个信念让她甘愿在秦家忍辱活着,也让她至今不敢在她面前说一句自己的委屈。
将来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她会不会又会成为秦小皇后呢。
****
中书令献女,却惹得宫廷染了鼠疫,不仅如此,就连云浅都被迫留在家里,无法出门。
太后大发雷霆,训斥中书令,勒令其闭门思过,云相何时归朝,他便何时归朝。
宫廷前朝,人心惶惶,慈安宫内外数度清扫洒药水,太医院更是倾巢而出。
太后恩赏,让人送了不少药材入相府,相府里外也如慈安宫一般清洗,各门更是紧闭不开,彻底阻断了外面视线。
云相不出,皇帝急了,悄悄派了内侍进府,不想连门都没进去,回去禀报,皇帝怒意难平,当着宫人的面大骂中书令。
“秦白真那个老东西,安的什么心,成心搅得阖宫不宁。秦白真、秦白真……”
“狗东西,闭门思过便宜他了。”
“该斩该杀。”
皇帝怒吼,怒意难消,里外骂了一通后,皇后披帛而来,衣裳色泽如云。
皇后入殿后屏退宫娥内侍,开口说道:“陛下,晋王回京了。”
“什么?”皇帝震惊,眼风一扫,雷霆怒起,“他敢回来、他敢回来。”
皇后眼里掠过重重阴云,急忙握住皇帝的双手,“陛下,眼下无法确定是不是太后亲召,倘若我们发难,太后有意偏袒,事情就难办了。”
不怕律法,就怕太后有意偏袒,到时不仅没能除去晋王,还让自己处于险境中。
皇帝彻底冷静下来了,关键时刻,云浅出不得府门,这等时刻唯有自己想办法了。
他想到了陆澄昀,与皇后说道:“你去寻陆澄昀,搜查京城。”
“陛下,只会打草惊蛇。”
“难不成任由他去见母后?”
“陛下,鼠疫盛行,眼下宫门紧闭,晋王想入宫也难。如今,先去寻他的住处,悄然杀之。”皇后心绪清明,“无人知晓晋王在京,若死了,太后更不知晓,相反,晋王不在封地,早晚有一日会揭露出来,到时收回晋王封国。”
皇帝恍然大悟,拍手叫好,立即着人去办。
皇后松了口气,皇帝奇怪道:“皇后这回聪明异常,如何想得出这等好办法。”
“妾心为陛下,每日里殚精竭虑,岂敢轻松。”皇后迂回回答。
皇帝来不及细究,屏退皇后,召了心腹过来说话。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阁楼上两只脑袋凑在一起,秦湘以药草沐浴多遍,整个人散着药草香,她看着棋局,抿了抿唇角,满盘皆输。
打不过、打不过。
秦湘如绵绵般摇头晃脑地丢了棋子,抓起葡萄吃了一个,弃城偷袭。
云浅揪住那只摇来摇去的白玉耳朵,秦湘咦了一声,下一息,唇角绵绵,贴得毫无缝隙。
无声下,悄悄的吻,带着几分日常温馨。
身躯缠绵交叠,月影重重,搅乱一池夜水。
屏风上映着两人的身影,身躯曼妙,影落成双。
38/182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