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回过身,又觉得羞涩,索性闭上眼睛,慢慢地挪动脚步。
走到云浅跟前,她伸手捂住云浅的眼睛,“看过了,好看吗?”
云浅伸手,凭借着对秦湘身子的了解,拆下她发髻上的玉冠,任由三千青丝在指尖滑过。
发丝轻垂后,她伸出双臂圈住秦湘纤细的腰肢,“你放手,会摔倒的。”
秦湘慢吞吞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先主动般吻上她的唇角。
先吻了再说。
秋日夜晚,凉意入侵,一袭纱衣压根抵不住寒冷,秦湘莫名发冷,双臂间不断有寒意侵入,她为索取暖意,索性贴在云浅身上。
人的温度是最舒服的,温温热热。
岸边时光并不久,云浅很快就将人拉入水中。
水下,纱衣紧贴着曼妙的身材。
秦湘脑袋里混混沌沌,纱衣贴在身上湿乎乎的,不大舒服,她想伸手脱了。
云浅知晓她的意图,扣住她的双手禁锢于腰后。
长及腰间的发丝同样落于后腰间,手中攥着一缕发丝,指尖微微发麻。
云浅缓缓倾靠,埋首玉侧颈间,轻易窥见颈间跳动的青筋。
后背贴在池壁上,肩胛紧绷,起伏的腰线完美地贴着冰丝纱衣,渐渐地,云浅埋首于起伏巍峨之上。
女子之间,力气有存,冰丝纱衣终于为她所夺。
手指紧扣于秦湘的手臂,秦湘扬首望着屋顶上的水珠,看着那滴水珠啪嗒一声落于静面上。
“阿、阿姐……”她终于哀求出声。
****
三司会审,沿着四人交集的共同点去查,不想,温孤氏当着三司主审面前撞柱自尽,血溅三尺。
站在一侧陪审的顾黄盈被血水溅红了眼睛,其余三人皆是瞠目结舌,最后的线索也没了。
温孤氏临死前说道:“他死了,你们来审,我族人被杀,姐妹被掳,状告之际,怎么不见你们去审他问他。”
言罢,冲向堂内大柱,砰地一声,距离她最近的顾黄盈压根来不及去救,眼睁睁地看着鲜活的性命在自己面前消逝。
她抹了一眼脸上的血水,怔怔地俯下身子,试图将那双不肯闭上的眼睛抹上。
女子似有冤屈诉说,那双眼睛怎么都不肯闭上。
上座的梅锦衣撑着案站起来,踉跄两步来到跟前,伸手抚上那双眼睛。
奇怪的是,那双眼睛闭上了。
顾黄盈没有多想,努力站了起来,蹒跚行了两步,脚下一颤,整个人摔了出去。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终于反应过来,大理寺卿低咳一声,“厚葬吧。”
顾黄盈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句厚葬就结束了?她本就无辜,你们非将她拘来,如今人死了,你说一句厚葬……”
话没说完,梅锦衣上前捂住她的嘴,自己与大理寺卿开口:“是该厚葬。”
大理寺卿扫了一眼不识时务的顾黄盈,转头与刑部尚书说话了。
顾黄盈气恨难平,留下不争气的眼泪,拔腿就跑,拽过一匹马就跑了。
落后她几步的梅锦衣跑出来之际,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无奈,她抹了抹头顶上的汗水。
人死了,还得好好安葬。
免得冤魂索命。
而顾黄盈一口气跑到官衙,丢了马鞭就往里面冲,一直冲到云浅面前。
云浅正与下属商议事情,眼见着她冲了进来,一双眼睛赤红,似要吃了人。
“怎么了……”
“他们逼死了温孤氏……”
两人同时开口,下属识趣地揖礼退了出去,屋内就剩下两人。
云浅有些诧异,很快又稳定下来,说道:“只怕审案的三人凶多吉少。”
她有个感觉,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会赴他们的后程。
顾黄盈恍若没听见,“他们逼问温孤氏为何做了外室,是不是心存怨恨,逼得人家撞柱自尽。”
“前些时日,你还想抓秦默回刑部,你们不都是一样的想法。”云浅心平气和,她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局,然而她一人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只能猜,而不能去碰。
顾黄盈拍桌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去诈一诈她罢了,我没有想过带她回刑部,我更没想逼死她。云相,我想从她口中知晓更多的事情,可他们呢……”
云浅淡淡道:“一丘之貉。”
顾黄盈无力地松开书案边角,满面失望,云浅继续说道:“温孤氏已不是案件重要点了,哪怕是温孤氏所为,这些女子为保护背后主谋也不会说出实话。也就是说,你面对的或许是沆瀣一气、从未在一起谋划过的团体。你懂吗?”
有人杀了温孤氏的买家,温孤氏感激不尽,打从心底里舒了口气,她们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说出自己所知晓的内容。
这就是此案棘手之处。明明不知道谁是主谋,那些温孤氏依旧感激,装作什么都不知晓。
顾黄盈哭出了声音,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云浅默默看着,神色淡漠。
待她哭够了,从地上爬了起来,眼内一片深渊,“你觉得他们该死,对吗?”
云浅沉默。
既然都要死,不是秦湘动手,她就不会阻止。
律法无法惩治他们,是她的无能。
有人取代律法,她便不会伸手。
此刻与无能无关,而是爱莫能助。
而她,也是自顾不暇。
顾黄盈站直了身子,唇角蠕动,脸色白得吓人,“您什么都知晓,可您什么都不做。”
“顾黄盈,每日经我之手的文书上达百件,我每日熬到子时,我能及之力,实在渺小。他们做了亏心事,我派人去保护,保护不了,人死了,难不成还是我的过错?”
“你如果想用律法制服他们,拿出你的本事,哭、从来都是软弱的姿态,只会降低你的意志力与战斗力。”云浅冷笑,并非无情,而是无措。
“直至今日,你想的,与你做的,当真是一样吗?”
“我、我……”顾黄盈语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今日场面,是谁促成的。
她不甘心,“温孤氏言急及去告状,终究无果,难道不该查吗?”
“前尘已过,你此刻回头去查去问,也无济于事。如今该做的是面禀陛下,查温孤案。”云浅凝神,“从根源解决。”
“可、太后会应允吗?”顾黄盈被说得发懵。
云浅唇角翘起两分:“我说的是面禀陛下。”
顾黄盈耿直,一时间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面禀陛下与面禀太后,有何区别。
“太后若不答应,陛下也不敢啊。”
云浅朝她摆摆手,“出去。”
顾黄盈被说得面红耳赤,知晓自己困顿就是愚蠢,“您不说清楚,我也想不出来啊。如今温孤氏一死,此案陷于困境,该如何去查。”
“你不如派人跟着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云浅转了话题,不愿与顾黄盈说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此二人逼死温孤氏,比买了温孤氏更让人震怒,你觉得对方会放过两人吗?”
“可对方怎么知晓温孤氏是被他逼死的呢。”
“主审。”
顾黄盈一动不动,似乎还没明白,视线飘忽,想要反驳,又恐招来训斥。
细想过来,云相每回推测都是对的,相反,是自己不停才让事情陷入棘手中。
“我派些好手跟随两位大人,那、那梅大人了。”
“跟着。”
顾黄盈擦擦眼角干涸的水泽,双手揖礼,徐徐退出值房。
案后的云浅猛地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肩胛,这名温孤氏死了,会刺激秦湘。
如今的局面骑虎难下,不说已不成。
如何说,当斟酌言辞。
****
休沐这日,早起碧天如洗,秦湘起榻就见到桌上精致的早膳,云浅坐在一侧慢条斯理地喝着粥。
粥内放了些参,吃起来极为滋补。
秦湘坐下,云浅飘忽的目光才聚集一处,回神般起身给她舀了一碗粥。
“阿姐,你起得很早吗?”秦湘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只虾饺,里面包着一整只虾,鲜美有汤汁。
秦湘碗里的粥是海鲜粥,咸味的粥水。
舀起一勺还能看到里面还未融化的鱼肉,早起的膳□□致得让人想要都吃了。
云浅吃得很慢,一勺粥都要嚼上半日,秦湘吃了三只虾饺后才想起来,“阿姐,都是你做的吗?”
“姑爷都吃出来了,云相起来得很早,天未亮就起来了。”阿鬼在一侧接过话来。
秦湘惊讶,“阿姐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今日天气清朗,带你去狩猎。”云浅微笑,“多吃些,听闻在太医院,他们都抢你的饺子,今日想吃多少吃多。今日都是体力活,多吃些,我还备了些点心路上吃。”
一听路上还有吃的,秦湘笑得眯了眼睛,“好。”
“山中有鹿有兔,野鸡也不错,鹿肉炙烤、野鸡煲汤。”云浅笑颜。
“阿姐,你今日心情很不错啊。”秦湘一面吃一面打量云浅的神色,发觉她今日未施粉黛,素面白净,远山眉过于朦胧,乍看之下,似染了几分憔悴之色。
秦湘想起昨夜一夜好眠,阿姐难不成没睡好?
“阿姐,你累不累,若是累了,我们改日再去。”
言罢,她伸手抚摸云浅的侧脸,指腹轻轻摩挲,云浅眼中无神,在被触碰后才掀了掀眼皮,心事重重。
“吃好了吗?”
“好了。”
“换身衣裳,我们骑马走。”
“可我不大会骑马。”
“无妨,我着人领着你,长街不宜策马,慢些走,正好试试你的马术。”云浅直起身子,吩咐婢女去准备。
秦湘亦是跃跃欲试,眉梢眼角都是难掩的喜色。
换过衣裳,已至晨时。
马在府门处,云浅翻身上马,姿态飒爽。秦湘仰视她,学着她的动作上马,屁股刚坐上去,马蹄前扬,吓得她俯身抱住马背。
好在马只是与主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很快就稳定下来,秦湘更是惊魂未定,小脸红扑扑。
云浅轻扫一眼,勒住缰绳在前引路,故意放慢速度,秦湘双腿夹紧马腹,慢吞吞地驱使马儿跟上去。
一路慢行,过长街,出城门,在城楼下见到一口棺材。
作者有话说:
秦湘:呦呵,我说了不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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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套路五十四
棺材吸引了许多百姓, 魂幡引路。
云浅停下马,凝视着棺材,秦湘不明所以, 驱马而至, “阿姐,这是怎么了?”
棺材停下不走,抬棺的人停在路边休息,致使百姓越来越多。
云浅下马,相府随从拨开缝隙, 云浅顺势走到棺木前,这时,一侧的管事递来一注清香。
百姓争先恐后地上前观望, 只见一素衫女子持香拜祭,长身玉立, 林下风致。
秦湘望着那抹背影,心中怪异,云浅祭拜过后走回到她身边, 低语说道:“棺木里的人是你的族人。”
秦湘吃了一惊,不觉后退一步,然而云浅握住她的手腕,“阿湘, 你的族人, 你送上山,如何?”
“好, 那你呢?”秦湘明白今日的狩猎是假的, 其实是让她安葬族人。
心中震惊之余多了些许感动。
此时此境, 她没有时间顾及族人是如何死的, 安葬事大,待结束后再问。
秦湘上前拜祭,随着香入灰中,抬棺人一口气抬起棺木,稳稳当当地朝前走,云浅领着秦湘上马,慢悠悠地跟在棺木后面。
远远望去,众人只知云相亲自送棺。
上马后,百姓身影后退,秦湘还是忍不住询问缘由。
“她的丈夫死了,刑部审问她,撞柱自尽了。”云浅低眸,双手紧握着缰绳,掌心被绳索勒出一圈红色痕。
秦湘将马赶至云浅身侧,悄悄问:“怎么又死了?”
“不知晓,你想知晓就去查一查,我让人帮你。”云浅语气低沉。
碧空如洗,哀曲声声。
行至一处山头上,相府众人下马,抬棺人一鼓作气上了斜斜的山坡。
山坡上挖了坑,顾黄盈领着一群和尚候着,招魂蟠在空中飘荡,和尚们敲着木鱼念着往生经。
棺木放入坑中,远处一人打马而来,正是一身素色裙裳的梅锦衣。
管事将铁锹递给秦湘,秦湘顺势接过,挖起一锹土就丢到棺木中,接着,众人埋棺。
顾黄盈凝着秦湘,面色凝重,按理来说,第一锹土是家人来填。
往生经的声音越发大了,盖过了细语声,惊得满山鸟雀扑腾飞起。
随着最后一锹土盖上,棺木入土,一切都结束了。
云浅领着秦湘离开,顾黄盈立即跟上,梅锦衣慢了一步,也随后跟上。
秦湘这才询问顾黄盈:“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死了,你们用刑了?”
“不是我审的,不过也未曾用刑,她呀、她是被拐来的,当初去告状,无人理会。这回拐她的人死了,反而觉得她做的,这不,受不了刺激就撞柱死了。”顾黄盈开始扯谎,心虚地朝梅锦衣处看了一眼。
好在梅锦衣并没有戳穿她。
秦湘傻眼了,“拐卖……”
“嗯,她说是被骗来,可不就是拐卖良家妇女。”顾黄盈口不对心。
秦湘点点头,“我也是被骗来的。”
顾黄盈瞪大了眼睛,“说说你怎么拐来的,我保证,不泄露出去。”
“你都要抓我去刑部,我为何信你。我脑门上贴了傻子两字吗?”秦湘冷笑一声,快走两步赶上云浅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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