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闻言后,气恨二字难以形容她的心情,“你们没有追问汤药秘方?”
“问了,她们都不知晓,听闻这个只有族长才知。可族长早就死了。”霍良可惜,目光落在云浅的神色,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云浅微微颔首,“领头人是谁,还有,其他十六人的身份,你可知晓?”
“这等大事岂会用真名。”
“霍乃北疆大姓,你父是谁,母又是谁?”云浅并不上当,十八人议事,怎么会不互相猜测身份,细枝末节总是会有的。
且霍良说他的人没有进入山谷,若真是这么说,毫无功劳,其余人怎么会分他一杯羹。
她一点都不相信!
霍良垂眸,此时此刻已从方才的惊慌中沉静下来,他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说了实话会不会死。
云浅并不催促,甚至都不抬头看他,只低头慢慢地把玩匕首。
修长的指尖轻拂刀背,指甲在刀刃上轻轻弹了弹,‘当当’两声后,霍良吓得坐了直了身子,下意识看向那双洁净如玉的双手。
美人如玉,艳而不妖,远观若神明,唯不敢直视。
霍良被匕首弹出的声音下的坐立不安,张口说道:“我只知晓那件事后,京都发生一件大事。”
“什么事?”云浅轻轻掀了掀眼皮。
“大将军霍明控制了京都。”霍良面色隐隐泛青。
霍明是皇帝的舅父,也是霍家庶出的儿郎,武功了得,计谋成双。早些年,并未听过这人名声。云浅对此人最大的记忆,便是前世将死之际听到霍明在边两国交界处练兵,谎称自己的侄儿不见了,要入南朝疆土搜寻。
后果如何,她便不知晓了。
前些时日,周碧玉说北疆在交界处演练兵马,也是此人领兵。
“你的意思是十八人中有一人是他?”云浅的声音沉沉,思考后才敢斟酌说出来。
霍良摇首,“领头人被仇家追杀,寻常人怎么会被追杀呢,我一直都在猜测,领头人是不是霍明。霍明阴狠,不折手段,你怕是不知他上位的手段。”
“还有谁?”云浅继续问。
“其余的人都猜不出来,但我也凭借着记忆画出他们的相貌,但已过十年,物是人非,只怕早就改变容貌。”霍良也是害怕,这是他唯一拖延时间的办法了。
云浅睨他:“画之前先说出你的住处,将那些还未卖出的小娘子交出来,还有之前的买家,一并说出来,你该想想,我是谁,我杀一人,犹如处置一条狗,没有人会说我不对。”
霍良闻言,眼睛凸出,抖若筛糠,死死盯着云浅手中的匕首,而云浅淡然回视他。
“自己写,我没空听你说。”云浅将匕首收了起来,无视霍良的眼神,招手示意外间的侍卫进来,简单吩咐几句。
“我是北疆的士族,你不能就杀我……”霍良蓦然挣扎起来,朝着云浅大喊大叫,面目狰狞。
云浅止住脚步,手中的匕首轻颤,这一刻,想任性一回,将匕首插入霍良的心脏,狠狠地搅碎,让他痛不欲生,甚至悔恨自己做的过往。
她握紧了刀鞘,宝石硌得掌心发疼,她在一刻回过神来,淡然转身,对上霍良阴鸷的眼神,“士族又如何,终将有一日,我会踏进你们的都城,收复北疆,还我朝国土。”
“霍明在,你就是做梦。”霍良挣扎起来,连带着整张椅子都跟着他起来,侍卫们即刻按住他,掌劈他的脸颊。
接连两掌后,霍良的双颊红肿起来,云浅嘲讽:“霍明是霍明,但你,若不配合,我可以让你试试南朝诏狱中的一百零八种刑罚,皮剥了,你都还好好活着。”
轻言细语,冷言嘲讽,霍良顷刻间就安静了。
云浅转身离开,吩咐侍卫们盯紧了。
****
秦湘今日没出门,在药房里待了半日,出门时见到前院侍卫在后院走动。
她看了一眼侍卫的方向,不以为意地转身回望澜阁。
药丸没了,她要补上,因此今日就不能出门。
小小的瓷瓶里装了七八颗药丸,梨花香气淡淡裹着。瓷瓶在进入望澜阁后就被塞进了枕下,她再度数起了自己的银子。
数来数去,都是那么一点。
秦湘泄气,将箱子塞进床底下,转头又瞧见了少看一块毛的地毯,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阿鬼、阿鬼。”
外面的阿鬼小跑着进屋,秦湘立即质问:“这块毯子坏了,你怎么不换呢。”
“我想过换的,云相说很别致,不需要换的。”阿鬼也是一头雾水,两人怎么不一样。
一个要换、一个不换,到底换还是不换呢。
眼见着姑爷可能要发脾气,阿鬼说道:“库房里没有这类的地毯,若换的话,整个屋子都要换,您看,要不要等改日得空再换?”
秦湘哑口无言,为这么一小块就换了整个屋子的,暴殄天物啊。
“那就先不换了。”秦湘做出妥协。
阿鬼悄然退了出去。
秦湘不愿待在那里,索性出来走动,面带愁绪。
一人走到小桥上,桥下锦鲤流动,附近的婢女立即去取了鱼食递来。秦湘接过鱼食后,又看看水下锦鲤,拿起一块丢入水里。
鱼食入水,立即引来数条锦鲤争先恐后的抢夺。
水下清澈,池底石头清晰可见,可见相府景致。
看了会儿鱼,秦湘还是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卧房,她选择待在外间,不进里屋。
等到天色漆黑,才见云浅姗姗归来。
秦湘抛下手中的医书就迎了上去,“你回来了,今人回来得有些晚,你白日是不让回来了,回来怎么不找我。”
走入屋檐下的脚步一顿,“我白日并没有回来。”
“我瞧见后门方向多了些侍卫,只当你回来了。”秦湘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憨憨一笑缓解尴尬,觉得笑容干巴巴的,忙又表功般说道:“我补上药丸了。”
云浅:“……”速度可真快!
作者有话说:
秦湘:我可真贴心啊!
秦湘不是笨,只是单纯。
晚点捉虫!
第57章 套路五十七
不得不说, 秦湘很勤快,小事上体贴周到。
云浅深深看她一眼,“你的铺子里卖药丸吗?”
“不卖, 上回给梅大人送去了一瓶, 也不知她用得可好。”秦湘老神在在。
云浅凝眸,“你给她送的药丸,与你吃的是一样的?”
“一样啊,滋补呢。”
云浅:“……”你可真厚道。
“你不怕她吃了和你一般如狼似虎?”
“吃一颗提神呢,阿姐, 这不是催.情药,这是让人提神的、提神。”秦湘受不住阿姐奇怪的眼神,忍不住再三解释。
真的是提神, 吃多了,才会兴奋。
云浅含笑, “若是提神,你怎么不拿去铺子里售卖?”
“药材可贵着呢,不好定价, 定价高了,她们骂我奸商,若是定价低了,本都回不来。”秦湘说道, 言行举止俨然像真正的商人了。
“你想的很好, 但你想要知晓,贵人求取, 不在意价格。”
“阿姐, 吃多了, 可就真是催情的药物了, 我怕人家骂我。”秦湘还是不肯,药是救人的,不是给人添加麻烦的。
万一有人拿去做催.情药,自己便罪孽深重了。
云浅忽而问道:“吃多了,会怎么样?”
“神经兴奋,伤身子呢。”
“那、那吃上一瓶呢?”
“那可就真成了催.情药。”
云浅听闻后,眼神闪烁,抬手拍拍秦湘的小脑袋,“那你再去做一些,我送去刑部做审问犯人的药物。”
秦湘不疑有他,“要多少。”
“多做些,就当我是拿货的买家。”云浅语气轻快良多。
说完,她走到床榻前,慢悠悠地将枕头下的药瓶取了出来,“你先用晚膳,我去书房与人说事。”
“与人说事、你拿我药做什么,晚上不需要吗?”秦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云浅不与她解释,嘱咐阿鬼跟在姑爷,莫要让她靠近后门。
****
秦湘的药丸,以滋补为主,都是些难得的好补药,价值千金。
云浅曾吃过一颗,确实可以提神。但吃两颗、三颗乃至七八颗呢。
她迫切想知晓结果。恰好,相府内有个人,可以正好试药。
霍良被关了半日,精神萎靡,依旧被绑在椅子上。云浅推开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云相、云相……”
“莫急,困了吗?”云浅招手示意侍卫靠近,将手中的药瓶递过去,“先喂三颗试试。”
云浅手中的瓷瓶让霍良挣扎起来,神色惶恐,云浅含笑告诉他:“不是毒.药,不必害怕。我家夫君新研制了滋补的药,我便拿你试试。”
两名侍卫按住霍良,一人倒出三颗药丸,掰开霍良的嘴直接塞了进去。
霍良不肯吞,浑身痉挛,试图想要吐出来,侍卫直接捂住他的口鼻,憋着气,就会自己吞进去。
吞下后,霍良万分惶恐,云浅好整以暇地注视着他的动静。
“有没有感觉浑身力气用不完?”
霍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前的女子面若观音,心却如蛇蝎一般狠毒,他恨得咬牙切齿。云浅眉眼如画,温柔地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霍良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大概是药少了,再喂一颗。”云浅招手侍卫继续喂。
第四颗下肚,霍良面露狰狞,额头青筋毕露,两颊肌肉颤抖。
云浅细细观察,发觉他已经露出汗水,似乎真是是热了。她点点头,让人去准备凉茶。
“药内含有大量滋补的药材,恰值千金,只怕你的身家都不够。但你放心,我很仁慈,不会收你银子的。”云浅换了一副温柔的面孔,将人吓狠了,就看不到真实药效了。
“你这个、蛇蝎女人……”霍良双眼泛红,肉眼可见额头上落下大滴汗水。
云浅不予回应,掐着一刻钟的时间让人又喂下一颗。
五颗药了。
霍良已然从死亡的恐惧中走了出来,浑身燥热,脸红眼睛泛着红,整个人开始暴躁,不停地辱骂云浅。
凉茶送了过来,云浅当着霍良的面轻轻摇晃着茶盏,接着轻轻饮了一口,“凉茶甚是解渴。”
霍良眼内的红意增添,神色阴鸷,狠狠地盯着云浅,好似她是他如何也捉不住的猎物。
他想将猎物拿下,狠狠撕咬。
云浅又使了个眼色,第六课药喂进肚子里。
随着时间消逝,霍良脖子上肌肤通红,躁动不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努力挣扎,试图挣开绳索。
见状,侍卫去取了铁链,将人捆住。
铁链坚固,如何也挣脱不开。
第七课药喂进肚子里,云浅唇角添了一缕几乎谈得看不见的笑容,“将我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便绕你,若不然,还有两颗药呢,你能熬得住吗?”
七颗药入体,已然成了最厉害的催.情药。
霍良浑身通红,衣裳湿透了,如同暴躁的狼,下一息就会挣脱束缚朝你奔过来。
霍良拼命挣扎,两三名侍卫拼命按住他,可依旧被他震开,他想冲到云浅面前,想要按住她。
云浅恍若瞧不见他,“再喂一颗。”
“我说……”霍良痛苦地嘶喊,浑身热血倒流,脑门上的汗如大颗雨水般滑下。
“说吧,我想听当年的真相。”
“我、不是领头人,我也没有躲在谷外,我杀了数人,他们手持棍棒反抗,我们的刀削铁如泥,他们不是对手。我们也损失惨重,死了一半的人。可温谷内的女人死了太多,留下的都是些不懂事的孩子。我们分了这些孩子,也有女子昏迷后被我们救醒。我们杀了多少人,按照比例分配这些女子。”
“她们的血真的很奇怪,但我们发现只能让人减缓衰老,什么长生、救人,都是假、都是假的。没办法,我又买了些女子,冒充温孤氏女子去卖。”
云浅问:“其他人是谁?”
“我们没问,但我认识他们,再见面,我还会认识的。”霍良迫不及待地表明忠诚。
云浅让人取了苏三的画像,“有这个人?”
画从苏家找出来,是多年前画师为苏三所画。
霍良点点头,“我记得他,他最差,不敢拿刀杀人,却想分那些女子,最后,他跑了,绑了些女人就跑了。跑回南朝,我们只得罢休。他带走的都是些及笄乃至花信的女子。听说他死了,死得很凄惨。也是报应。”
云浅疑惑:“为何说是报应?”
“无能还想要好的,事后偷窃,不是报应是什么。”霍良嘲讽。
云浅点点头,轻应了一声,骤然间,眼前一亮,她想到了些美好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都是霍明杀的?”云浅慢慢地出声,声音缓慢,似有疑惑,又有几分笃定。
霍良对上女子深邃如海的眼神,一瞬间,他浑身颤栗,“对、是霍明、霍明,您放了我,我再也不入南朝。”
云浅莫名笑了,“好,将方才的话写成供词,我明日带你去见太后陛下,你是我南朝这么重要的证人,自然会好生招待的。”
“你当真会放了我?”霍明浑身湿透了,热流涌动,如大火炙烤,将他烧得面目全非。
“那是自然,待你见过太后,我便送你回北疆。”云浅颔首,语气坚定。
霍良疑惑,但不敢招惹面前的女人,眉眼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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