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鲁莽,遇事不要只会打架,跟没有头脑的莽夫似的。”
后背被拍了一下,池鸷吓得将自己弹飞,以一种很怪异的青蛙跳姿势跃进了临江楼。
好家伙,直接暴露了行踪。本来还想考虑一下出什么巧招,现在不得不正面迎击了。
在二楼的杀手探头看下来,正好可以看见蒙着面的池鸷。
无语的池鸷和无辜的白泽四目相对。白泽用嘴型道:“现在你可以去打了。”
杀手拿着一把匕首,从二楼栏杆处跳下来。池鸷在此之前关上窗户,赤手空拳的他不想在躲冷刃的同时还要去关注白泽的安全。
已经有经验的白泽把窗户纸戳了两个洞,眼睛对准洞,一双大眼转得起劲。
为了方便白泽观看,池鸷把战场固定在了他的视角区域内。
杀手的武功不强,池鸷每次都可以精准预判他的出招位置。一招一式皆在他的预判内,化解极快。
池鸷双手背在身后,不停耍帅,得空还要朝窗户抛个媚眼,做给白泽看。白泽回个白眼,以儆效尤。
白刀子捅了那么多刀,还是白刀子,杀手气急败坏,又从腿间抽出一把更长更锋利的短刃。
池鸷防不胜防,“拿两把刀!你是不是玩不起!”
两刀同时挥下来。池鸷不得不结束防御。他脚尖弹起,在空中旋转一圈,落在杀手身后,一脚狠踹在杀手的后背。
杀手趔趄地往前倒。池鸷找准时机夺过他手中的刀,“太菜了,先砍你那只手好呢?”池鸷把玩着两把干净又锋利的刀,期待它能沾上亮眼的红色。
杀手两手空空后,留有后招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全数撒向了池鸷。
那烟无孔不入,池鸷挡也挡不完,除了看不清外,没有别的反应。反而是杀手在咳嗽个不停,受了打击的他,郁闷道:“你是个什么怪物!辣椒粉对你都没有反应?!”那声音在烟雾中渐行渐远。
原来,这里的烟雾弹,是用辣椒面做的。可惜,这杀手不知道池鸷不是幻境中的人,自然闻不出味道。
烟雾散去后,大门已经被打开许久,门小幅度晃动。杀手早已不见踪迹。
池鸷懒得去追了,推开窗户。白泽进来后,道:“账本被拿走了。”
“看到了,无所谓。”池鸷手肘撑着窗棂,看着外面的夜景,“你有没有听出来,杀手的声音。”
“听出来了。”
“高潍。”
“高潍!”
同一个人的名字从他们两人的嘴里脱口而出。
等他们回到高宅时,光景又变了好几轮。整个高宅不知为何而忙前忙后,许多人围堵在秋霖的房门外。
江霓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闹剧。高苇在她不远处,正和高潍说着话。
高潍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双目红得不正常,走路姿势一瘸一拐,时不时要护一下腰。
高苇讥讽道:“我的好哥哥,你还是当心些身子吧。别熬坏了眼睛。还有你的腰怎么回事?莫不是你有孕了?那咱们那想要孙子想疯了的爹得高兴成什么样!”
高潍正欲发作,带了提着药箱的郎中的高老爷来了。他对两个时时拌嘴的儿子道:“你们两兄弟和气一些,为子孙积福。”
高苇内涵道:“我是积不了什么福了,最多积些阴德。哥哥福气大些,高家的福全由他一个人积就足够了。”
因为高苇冷嘲热讽的话,江霓舒展眉头,看向了高苇。两个人默契一笑。
高老爷踹了他的轮椅一脚,提高嗓门,对屋内人说道:“秋霖,过临盆日有些日子了。还没生,让郎中给你瞧瞧,我们好放心些。”
搞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因为秋霖借口不舒服,躲在屋内不出来,引得整个高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惊动了高老爷后,秋霖没办法再躲下去,必须得给个交代。怯懦地拉开门后,她挺着大肚子,走出来。
看见秋霖后,江霓把最后一丝笑容收好,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第10章
经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池鸷还记得江霓原来的样子,那么纯真无邪。
池鸷不禁感叹道:“江霓变化好大,那个懵懂天真的她,好像在不久之前。”
白泽道:“的确不久,两个时辰之前吧。”
池鸷有些时候真的怀疑,到底他是铁做的,还是白泽是铁做的。作为一个食五谷杂粮的生物,怎么这么能破坏氛围。
“好像有人看见我们了。”白泽拉着池鸷往墙角躲。
池鸷隐约间看见是心虚的高潍在警惕地张望,看的正是他们的方向。
似乎被发现了。
白泽伸出左手掌,右手食指在手掌中间拨弄,点点白光后,掌心亮起。他道:“牵住我。”
池鸷挑眉,学着白泽之前的动作,非常高傲地抓住他的手臂。白泽看了一眼,没有征兆地用亮着白光的手牵住池鸷。
池鸷故作忸怩道:“陛下,咱们这一天天,又抱又牵手不太好吧,这要是传出去。”
白泽忽略掉他做作至极的话,牵着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奇怪的是,他们都绕过人群,走到秋霖旁边了,都没有一个人的视线在他们身上。
池鸷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能让别人瞎掉的隐身术。
池鸷不理解道:“有这种好东西,之前为什么不用?你难道想我扛着你跑来跑去?”
白泽道:“非必要情况,我不会浪费我的法力,我最近法力有限。”
池鸷不爽道:“行吧,原来我是廉价劳动力。”
白泽道:“我最多只能维持半炷香的时间,在这个时间内,你不可松开,若是松开了,会马上现行。”
池鸷“嗯”了一声。
白泽手动了动,为了池鸷的安全,没有松开。只是出言提醒道:“牵好就行了。”
池鸷道:“牵好了,牵得死死的,拉都拉不开!”
白泽嘴角抽搐道:“我指的牵好,不是十指相扣!”
在高宅数人面前,一黑一白的身影,肩挨着肩,手牵着手,十指相扣。幸好他们看不见,不然真的很难解释。
池鸷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听你话吗。”换回正常的牵手方式。他们只是隐身,身体碰触别人依旧会被发现,只好尽力躲开别人。
高潍在出面维护着秋霖。他挡在秋霖面前,道:“父亲,秋霖身子弱,这么多人会惊扰她。”
高苇滑动着轮椅,靠近道:“我的好哥哥,爹是带人来帮小嫂子看身体,不是带人来害他。”
江霓适时应声道:“相公,你不也经常带人来给我调养身子吗?郎中不会害秋霖的。”
细细想想,好像并无不妥。高潍很在意这个孩子,于是对秋霖道:“霖儿,让郎中给你把把脉,我们都好放心些。”
秋霖嗫嚅难言,表情楚楚可怜,道:“少爷,老爷,秋霖得你们庇佑,身体无恙,既然无恙,为何要看郎中?至于孩子,到了命定的时间,自然……”
“自然不会生出来。”高潍在高老爷面前,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
求孙心切的高老爷听不得这种话,又是一脚,这次踢在了高潍身上。
江霓表情微变,手动了动,终是没有伸出来。
倒是秋霖,颤抖异常,躲在高潍身后,既不反驳亦不吭声。
高潍像没感觉一样,继续说:“女子每个月都很辛苦,总有那么几天,会有葵水在身。”
他动了动手指,贴身小厮递过来一个布包。高潍当众打开,里面是带血的衣物。他皱了皱眉,丢在地上。
高苇揶揄道:“不好意思啊,小嫂嫂,我是有些奇怪的癖好,喜欢收集这些奇怪的玩意。你别介意。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都是你的衣裳。”
那衣裳的确是秋霖的,不少人见她穿过。
高潍满脸愕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秋霖的肚子。高老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况且他自认为了解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他真的能干出收集女人衣物的事。
所有高宅的人都在,如果这事不解决,高家颜面何在?
高老爷声色俱厉道:“高潍!”
高潍双目红得吓人,犹如厉鬼索命般看向秋霖。秋霖被吓得失了声,脚步后退,来不及躲开他伸出的手。
高潍一把按在她的大肚子上。一个瘦弱的女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很是违和。
软绵绵的触感之后,他的几道加深一些,隆起的肚子凹进去一个深坑,过了好久才回弹。
“你个贱人,你敢骗我!”高潍怒火中烧,一脚踹在她的假肚子上。
秋霖几乎是被踹回房间的。
池鸷发现一个问题,道:“这两货不愧是父子,生气都爱踹人,有暴力倾向。”
高潍还想上前去,正好在附近的白泽伸出一只脚,他被绊得跌进房内。为了面子,高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关了房门,在里面故意吼得大声,以显现威严。
高老爷失望透顶,“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他甩袖离去。
江霓和高苇看够了热闹,一前一后离开。
主人们走了,就是下人们的世界了,说不准外传,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嘴长在自己身上,难免会偷偷讨论。
“今天这事我怎么没看明白?秋夫人是假孕吗?”
“还不够明显!秋霖那贱人为了上位,假装有孕。她跟了大少爷那么多年,一直无名无分,有孕后,大少爷立马将她纳为妾室!”
“可怜了大少爷,一直想要个孩子。秋霖跟了他那么多年,都没怀上。不过这让我想起来之前那个道士说的。会不会真的是大少爷有问题?”
“我觉得像,两位夫人正值妙龄,都没怀上孩子,保不齐是……算了算了,说不得,大少爷是最要面子之人。”
有了一个猜忌后,再加上下人们爱闲谈的性子,一传十,十传百,迟早闹得颂子村人尽皆知。
白泽松开了手,他们趁着暮色来临之时,又回到了屋顶上。经过那件事后,时间飞快流逝了一阵,大约过了几日。
这几日,高潍受了天大的打击,连门也不敢出,出去了迎接他的会是以子为贵的村民们的嘲弄。所有村民都在传高潍的无能,把他当作颂子村的笑柄。
他没把秋霖赶出府,只是要了她半条命,让她去服侍江霓。
秋霖芊芊十指满是伤痕,小脸肿得不成样子,鼻青脸肿地端着茶盏伏跪在江霓面前。
江霓知道,这是高潍自以为是的示好方式,认为只要秋霖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她就会原谅他。
愚蠢!她也蠢,怎么以前会爱上这么蠢的一个人。
江霓接过她的茶,“值得吗?”
秋霖始终低着头,闷声道:“回夫人,不值得。”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奴以为,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改变命运的方式有很多种,你选了我最鄙夷的一种。”
“可我,本身就已经是一滩烂泥了。”秋霖声音越来越低,“为了不被人踩在脚下,我只能向上爬,哪怕只是溅在他人身上。也能摆脱自己悲哀的宿命。”说到这,她第一次舍弃了卑贱的自称。
江霓知道她的身世可怜,自小无父无母,是高潍替她赎身,让她摆脱奴籍,加上跟了他这么多年,之前难免为情蒙蔽。
许是有共同经历,心生一丝怜惜,江霓不忍心看她如此下不来台,于是打开茶盖,抿了一口茶。
她的动作令秋霖抬起了头。秋霖眼神惊异,似乎没料到她真的会喝。
“哎,之前的事,你也是被蒙蔽了心窍。高苇拆穿了你的伪装,你亦得到了惩罚,那这件事便这么过了吧。”江霓道。
过了小会儿,江霓细细品味,感觉茶水味道与平日喝得不对,江霓发现了其中端倪。秋霖怎么敢给她下药!没想明白,却已经来不及了,药效过于强劲,她很快失去了知觉。
秋霖站起来,推动着没有知觉的她,“夫人!夫人!”
池鸷早就注意到门外有个人站了很久了。都说相由心生,那人正是近日因为种种流言,憔悴到面色难看的高潍。
“你做的很好。”高潍赞许道。
秋霖习惯了顺从,不敢忤逆他,再一次跪下。高潍走过去,把江霓抗在肩膀上,走到秋霖跟前时,秋霖抱住了他的腿。
“少爷,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是你的面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莫要太执着,一步错步步错了!”
高潍像踢垃圾一样,毫不怜惜地踢开她。她痛到蜷缩,再没有力气去阻拦他。
高潍去了高苇的房间。他把江霓重重丢在了高苇的床上。
“我知道你喜欢她。”高潍已经快失去理智了,“我现在成全你,只要你能让她怀上孩子,我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
即使再难接受,高潍也已经在心里承认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可是他怎么甘心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更何况,他已经是举人了,只要过了父亲那一关,以后整个村子都是他的,再然后他可以去当城主,步步高升。他从小便不服输,如今更不会。
这中间,出不得任何差错。不得已之下,他才想出这个计谋。反正他只是需要一个孩子,名义上是自己的就好。
地上有杯被打碎的茶盏,高苇脸色不正常的潮红,看起来在极力忍耐喷发的yu念。
高潍推动着轮椅,走向床边,“我的好弟弟,你已经帮我做了这么多了。再帮我做一件,我以后荣华富贵,便是高家荣华富贵。”
高苇一拳砸在扶手上,“你真的是丧心病狂!亏得江霓喜欢你!早知道你会如此辜负她,我就不该处处忍让!”
“我是在帮你。”高潍松开手,“你看霓儿,那么美。如果我不帮你,你怎么拥有她?”
“我现在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你一半狠心。如果我有,我一定在我康健的时候,把你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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