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过得那种情感,在逐渐生根发芽。
裴南袁眉头紧蹙,像是陷入噩梦似的,时添注意到额头包扎的绷带上又一次溢出血。
他想要帮他看看是不是伤口又裂了,手还没来得及触碰的到就被一双炽热的双手攥住。
大手长年习武,虎口和指节上也留下了厚茧,与时添白皙的手相比之下还要明显。
时添心尖一颤,下意连呼吸都缓慢了下来。
裴南袁刚睁开眼时,瞳仁里是带着令人寒颤的冷意,可当反应过来的后又一刹那的呆滞。
“抱歉……”
那么多年的警惕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正回来的。
所以当有什么靠近自己时,他下意识反应就会控制不住带着很浓的杀意。
时添感觉到手上用力的力道骤然一松,抽回手时还有点不适应的抿唇。
“你头上的伤口……又溢出血了。”
“我帮你看看吧。”时添只觉得心情复杂,尤其是感觉到男人疲惫的样子后更加担心了。
裴南袁点头,任由他在自己眼前帮他摆弄头上的纱布。
本来早就不疼了,但是偏偏随着男子的一举一动,神经也跟着敏感了起来。
“又裂开了。”时添从怀里掏了掏,拿出先前那瓶伤药。
正想着用指腹沾着上药,马车忽然就颠簸了起来。
时添一个没站稳,就朝着一旁失重倒去。
就在要撞上座塌的一刹那,腰上又被人揽住顺势带到了一个温暖的壮实的怀抱里。
呼吸声炽热的喷洒在敏感的脖颈里,骚痒感从一处蔓延至全身。
“还好吗?”男人的嗓音低沉沙哑,下意识环住坐在自己腿上之人的腰。
时添瞬间脸红,整个人一动不敢动,连带着声音都打颤,“没……没事。”
他们之间萦绕着一股暧昧的氛围,却因为外头驱车小厮的声音打扰了。
“公子,国子监到了。”
时添回过神立即窜起身,头很不巧的敲到了马车顶,“咚”的一声回响在马车内。
“你……还是自己上药吧……我……我先下车了。”
说完,他拔腿就从车里跑了出来,下来时脸上的红晕也被微风吹的淡下去了些。
可是心脏砰砰声未歇,时添下意识捂住胸口只觉得内心酥酥麻麻的,让人只觉得眼花神迷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随后也不等裴南袁,抬步便朝着国子监里头大步流星而去。
蒋阁老原本便是文坛大能,向皇帝辞官后便留在了国子监。
里面的学子尊他敬他,将他奉为恩师,就连面见都需要再三提前预约,课程也是很抢手的。
而蒋阁老所知道的亲传弟子也只有裴南袁一个。
时添拜见了旧时的教学夫子后,就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里收藏着许多稀奇古怪的书籍,有旧时的古籍也有史书。
时添轻车熟路的朝着往年,灾癔和政策讨论的科考卷筒收纳的方向走去。
他先是看了眼往年皇帝的殿试测题,发现无一例外都是寻问如何对国家政策有利的一点。
还有一次的例外,就是漠北蛮奴进犯的决策,一是与其谈和,二是兵刃相向。
二选一。
可时添却没看到这个测题的结果如何,因为后面有人为撕过的痕迹。
时添垂眸沉思,最终将竹简卷好又重新放了回去。
正当他思考打算去找蒋阁老求知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哭腔凄厉的令他难以忽视。
他未曾离开藏书阁,只是借着薄薄的纸窗台前,看见了两个人影。
第273章 封侯将军的契约未婚夫(18)
“殿下!”一名穿着茧色细锦衣长袍的女子,忽然猛的抓住面前尊贵男人的衣袍,声泪俱下“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漠然的看着她失礼之举,甚至神色中却藏着深深的厌恶,“高絮你失了礼数。”
高絮柳眉敛翠,温淑如画的容颜却在此刻煞白无神。
她嘴唇蠕动,许久才在冰冷的视线中找到一丝清醒。
“玄参的死……殿下难道就不想说什么吗?你明明知道他的重要!”
“那又如何!”男人不屑的甩开她的手,织金锦刻丝锦袍,四爪蟒纹彰显着他无上高贵的地位。
“不过就是个书生罢了,难道你还要为了他来质疑孤吗!你只是孤的太子妃!”
高絮咬着淡色的唇,艰难的说出那个藏在心底里最深的话,“可殿下真的有把我当成太子妃吗?”
“在你的眼里,是否只有我的那个嫡亲妹妹高媛媛!”
太子被人戳了短处,怒不可遏当即抬手打了她一巴掌,眼含怒意,“放肆!你当真以为孤不敢休了你吗!不过就是个高家养女。”
高絮被毫无头绪的打了一巴掌,整个人犹如折翼的鸟儿坠落在地,盈盈秋眸里满是错愕和悲戚。
她早就该知道的,眼前的太子铁石心肠同龙椅上坐的那位天子一样,薄情寡义。
以至于她一次又一次的隐忍,最终也落得这个下场,被他羞辱的体无完肤,毫无尊严。
“殿下既然这样看不惯我,何不把我废了,以免脏了殿下的眼。”高絮狼狈的爬起来,她捂着半张通红的脸,眼里再也没了顺从。
“您害了玄参,家兄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殿下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带着仅剩的坚强,转身离开,只是被打乱的钗环发型,依旧历历在目。
时添通过打开了一道小口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浑身发寒。
那个人就是太子?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时添百思不得其解,可正当困惑就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挣扎着以为暴露了,但身后熟悉的声音却令他下意识的就放松了下来。
来者是裴南袁,只不过此时的他散下了束发,只在后头随便用一个玉簪子绕着盘了耳上部分的青丝。
遮挡额间的伤疤他还留了遮挡的刘海,男人站在他的身后,一片寂寥。
时添瞪大了眼刚想问他怎么进来了,就发现嘴被捂住了也发不出声。
于是他还拍了拍男人的手,示意松开。
裴南袁自然接受到了,没用多大的力道这会儿松开,与转过头的男子对视。
“怎么了?”裴南袁眼里噙着笑,直接忽视了时添恼怒的神情。
但没来得及装傻充愣,就看又被他带着自己的头转了回去。
“快看,又有人来了。”
时添本来不相信的,但是被他捧着脑袋给转了回去,目视前方,没想到会遇到眼前惊奇的一幕。
一名身着鸦青色航绸袍子的男人,款款朝着凉亭中驻足赏莲的太子靠近。
藏书阁对着就是一处很大的人工湖,里面栽植重培的荷花和荷叶,木板小桥都是值得令人驻足欣赏的存在。
男人在逼近太子跟前将近一臂的距离,缓缓行礼,“臣,高即白参见太子殿下。”
男人文质彬彬,容仪如玉即便是淡着一张脸也很好看,是那种隔绝于世的清冷气质。
太子见到他并不觉得意外,可是回想起方才的事情难免焦躁不安。
“平身吧,即白孤有一件事要问你。”
“殿下请讲。”
“孤要同太子妃和离。”
高即白一愣,蹙眉道:“殿下,可是太子妃做错了什么吗?”
“孤与太子妃并非良配,既然离心为何不能和离。”
话说的轻巧,若是太子毫无意义和理由便和太子妃和离,先且不说他会经历多少人背后的私下言论。
并且高絮也会被世人指指点点,受尽的嘲讽无法估量。
至此,高即白旋即弯腰作揖,“请殿下顾念着这场婚事是陛下亲自指婚的份上,能够饶恕我们高家。”
若真的因为这个婚约,而导致高家成为了众人戏谑笑话的口中谈资,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太子不喜欢高絮,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再怎么不喜欢,也都没有提起和离的事情。
这一次到底怎么了?
高即白脸上也有了一丝不悦,“殿下若是要和离,臣也无话可说。”
“只不过高絮是臣妹妹,若是她无才无德被和离也就罢了。但是臣知道,她恪守成规,绝不会做出失礼之举。”
“殿下若是要和离还请和陛下商讨,以免平我高家之惑。”
高氏族出了不少的权臣贵女,是真正的承袭大族。
太子闻言抬眸时带着一丝戾气,“你是在威胁孤吗?”
“臣不敢,但请殿下不要寒了高家之心。”
“呵。”太子黑着脸,冷嘲热讽道,“先前便是你告诉孤,你的妹妹德性淑良,可是却因为一个书生,屡次三番的失了礼数。”
“这便是贤良淑德?”
高即白一愣,“什么书生?”
“你还是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吧。”太子甩袖离去,丝毫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但是语气里的高傲自大,也是令高即白本就冷峻的眉眼更寒了几分。
太子不过就是靠着高家替他拉拢人脉,才能有如今狂妄之气。
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个草包罢了。
高絮是二房的养女,也算不上真正的高家人,但偏偏就是她许给太子当了太子妃。
这也是皇后的意思。
虽然高即白很是不满,但此刻他有些担心。
太子所说的那个书生到底是谁?能让高絮失了礼数?
他的心隐隐不安,貌似他许久未曾见到那个人了,自科考后便不见身影。
——
时添抿了抿唇,看着外面不知道思索到了什么举步生风而去。
连带着能够依稀瞧见一丝急躁的模样 。
“我从未见过他那么焦急的模样。”
裴南袁静静的注视着远处的方向,神色不明,“他和之前好像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曾经也是同窗,只不过他们选择的路不同罢了。
时添好奇的问,“他以前什么样的?”
第274章 封侯将军的契约未婚夫(19)
“他可不是安的下心的人。”裴南袁依稀记得之前的他,可是个性格恶劣的人。
怎么能变化那么大,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会不会是经历了什么?”时添回想起他们刚才所说的,顿时恍然大悟,“他们所说的那个书生是玄参,那么……高即白和玄参会是什么关系?”
裴南袁看着他包扎好的伤口隐隐露了出来,平平多了些难耐的意味,“他们什么关系,或许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毕竟玄参的人都死了,至于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不是在找试题的方向吗?有头绪了吗?”
经过裴南袁提醒,时添这才想起来,“没有,我想去找一下蒋阁老,向其讨教。”
裴南袁勾了勾唇,“那走吧。”
蒋阁老居住的,是在国子监最内层的阁叶阁。
在那里总有些上了花甲之年的老者,会在此议论文博,其中便有文坛大能,邱骆先生。
那也是个风云人物,先皇在世时也是当着众人的面,中了状元还拒绝不要的。
时添原先在国子监的时候,没什么资格能够踏入阁叶阁。
但是如今非但跟着裴南袁进来了,还可以去见到蒋阁老,果真的因祸得福呢。
蒋阁老本名蒋御风。喜好酒、写绝诗,一身扎染水墨长袍半簪发,宛若画里走出来的诗仙一般。
裴南袁带人拐弯到了一处庭院水榭,走在木栏悬水桥上。
小鱼儿戏水在莲湖里,时不时冒出水面吐泡泡。
卯榫结构的凉亭上远远看见两人对弈,一白一黑与棋盘和棋子相对应。
还未靠近,就有朗笑声传来。
“哈哈哈,云嵩承让了。”水墨袍的男子笑的肆意,垂足而坐,对面黑袍男子只浅笑着略显无奈。
“御风,你已经耍赖了四次了。”邱骆敲了敲玉石做的棋盘道,“怎么算?”
蒋御风真是将耍无赖用到了极致,直接把棋局给打乱了。
“你……”邱骆彻底无话可说了。
但他们两人还没争执完,就看到了朝着这里来的裴南袁和时添。
一时间,也不在乎谁赢谁输这个话题了。
“云峥来了。”蒋御风虽然四十之年,但是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和身旁的邱骆对比起来也不分伯仲。
裴南袁和时添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随后蒋御风的目光便停滞在时添身上。
“时公子。”
“蒋阁老,邱先生。”
邱骆嘴角勾了勾,“你们今日来此可是有事啊?”
裴南袁道,“是子规有事请教。”
“哦?”蒋御风许多次见过时添,只不过都没时间能够说的上话了。
“是何事啊?”
时添许久才向他们道明来意,“陛下要在下想出殿选时的测题,但是往年的殿选,都各不相同且毫无头绪。”
邱骆将黑色棋子都一点点收回竹盒里,“是陛下请点的?”
裴南袁点头。
蒋御风闻言小酌了口一旁木托上放的桃花酿,不慌不忙的开口,“殿试一般都不会由你来想,想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时添早就料到他们会提起,只不过眼下也只能如实招来的点头。
毕竟他们现在可不是朝堂的人了。
要说蒋御风先前,也是朝堂上的风云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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