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道:“……怎么了?”
傅沙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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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杨在来酒店之前给泉冶打过电话,号码拨通收到的不是对方懒散的鼻音,而是没有情感的机器录音一遍又一遍的提示你对方已经关机。
庄杨捏紧手机站在酒店楼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泉冶可以很轻易的做到在自己身边无声无息的消失,而你根本找不到他。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他留下的一切都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多半弟弟也是假的,他没有什么夺目的过往,你甚至都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唯一熟悉的,只有那副热情的身体。
或许,泉冶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可以潇洒离开的准备。
庄杨深吸一口气刷开了房门。
仍是那个奢侈高调的套房,屋内尽是黑暗,客厅唯一一盏黄色的小夜灯半死不活的亮着。
泉冶正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电视上静音放着广告,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上面的代言人唱唱跳跳。
看样子他刚刚洗过澡,头发半湿着,一双看着像被蒸汽熏红的眼睛,连带着唇色也微微发红,白色的浴袍无意的敞开着,露出一大片紧实的肌肉,唇红齿白的样子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他修长的小腿全部浸在木质的泡脚桶中,手边却放着一瓶冰凉的草莓饮料。
庄杨在门口欣赏了一会泉冶安静漂亮的样子,而后走过去在泉冶诧异的表情中,试了试对方泡脚桶内的水温。
“你用凉水泡脚?”
“……”
泉冶这才发觉泡脚桶内的水早已变得冰凉,怪不得自己刚刚觉得冷。
“哦,我热。”他嘴硬道:“洗完澡太热了,降降温。”
庄杨看了一眼泉冶暴露在外的后颈。
“为什么要带走宋明,他膝盖的两枪也是你做的?”
泉冶点点头,没否认,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起身去倒掉泡脚桶内的水。
“他在我身上留了两个疤,还不许我还给他?”泉冶揉了揉眼睛:“我这人记仇,不还给他我心里不痛快,再说了,人不是留给你们了?”
泉冶敏锐的察觉出庄杨眼里的不悦。
他大概能猜到,自己今儿弄了这么一出,不按规矩办事,肯定会惹恼庄杨,但他没想到对方连手背上的留置针都没拔,直接带病来这儿兴师问罪。
“……庄警官今天火气这么大?”泉冶眯起眼睛笑笑握住对方的手掌抚在自己暴。露在外的胸口:“不然,谢。个火?”
作者有话说:
新版网站这个样式我真是不习惯。。。
围巾词汇只能写成错别字,还望见谅。
第31章 1009修改建议重阅
庄杨扣住泉冶的虎口将人顺势推到背后的墙壁上。
他表情严肃认真,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欲,像极了一个警察该有的姿态,泉冶看着对方那双锐利的双眼,开始反思自己刚刚猴急的行为是不是太露骨了,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更符合当下的气氛,或者再做作一点更好。
泉冶的身体很凉,庄杨略带高温的身体靠近,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明明在水中,却快要溺毙的鱼,拼了命的往岸边游。
可是泉冶似乎忘了,鱼在水里会活,上岸会死。
庄杨道:“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什么时候你判够十年,就金盆洗手不做这行了。”
泉冶很想告诉他,不是判够十年就不做了,而是你找上我的那天,本就是我决定要金盆洗手的日子,可惜,你拦住了我,我也困住了自己。
心里有些苦涩,可泉冶面上还是维持着常态道:“……庄警官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了。”
庄杨冷漠的看着泉冶,一只手不带情欲的抬起对方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你知道撞警车袭警要判多少年么?”
“……不想知道行么。”
“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庄杨目不转睛的看着泉冶道:“就仅仅为了在宋明身上泄愤,泉冶,是你蠢还是我笨。你到底和宋明说了什么,或者说,宋明告诉了你什么。”
泉冶推开庄杨,走到一边将室内的空调打开。
刚刚觉得冷,现在脑细胞高度运转倒是觉得有些热了,可见,思考也是人类一种代谢的表现。
泉冶有些恼怒道:“你们警察想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就去问他啊,人在你们手上,还需要来问我,这些你们不都很擅长吗。”
庄杨看着泉冶的动作无奈的关上了一直开放的窗户。
这个季节,外面的温度很低,先不说泉冶用凉水泡脚静音看电视的事,单单是不仅开窗还要开空调这种行为,庄杨明白,泉冶有些反常。
“你能把宋明留在现场给我们,不就是料定了他什么都不会说么?”庄杨补充道:“至少关于你的部分,他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不然呢?”泉冶不明白庄杨到底想说什么,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我是线人,不是杀人犯,难道我要杀了他留给你们一具尸体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庄杨道:“为什么不说实话?”
泉冶不明所以:“什么实话?”
庄杨走到那边,拿走泉冶即将点燃的香烟扔在垃圾桶里。
他发觉自己也许真的不够了解泉冶这个人。
身为一个不算合格的线人,他轻浮放纵却又生的漂亮清冷,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欲,会满足你的一切想法。嘴硬心软又倔强执着,自己认定的事情,哪怕身上挨了刀子,他也会拼命的完成,明明身上带着枷锁,自己都被禁锢在方圆之地,却还是想方设法的保护自己家人。
只是,那个给他穿上这身枷锁的人,是谁呢。
会是泉冶的父母吗。
庄杨双手擒住对方的肩膀厉声道:“你他妈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宋明当年烧死的,是你的父母!”
泉冶淡淡的看着庄杨,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说出来也许没人信,泉冶曾经在梦里脑补了无数个庄杨得知自己身份的场景,有些场景滑稽可笑,庄杨会出狗眼不识泰山的话,捶胸顿足,以至后悔不已,像个跳舞的小人,有的场景庄杨会露出嘲笑的模样,说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也爱做梦,但其实更多的时候,泉冶都看不到对方的脸,更看不清庄杨脸上的表情。
可即便是脑补了多次,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泉冶的第一反应,还是想要下意识的否认。
“……你放什么屁。”泉冶抓了抓自己的鼻子,执着的点了支烟:“宋明烧死的是警察,怎么,我父母是兵,我是贼,你问出这种话,自己信吗?”
其实泉冶很想承认的,也很想告诉庄杨真相,也很想收获一次对方正面的肯定,说不上欣赏,总归可以收获一句赞扬的话。
但人不能太自私,活下来的人不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言炎和安宜。
事情没有了结之前,绝不能把他们也暴露在外。
“为什么不敢承认?”庄杨吼道:“你知不知道我……”
“你让我承认什么?”泉冶厉声打断他道:“那个警察,他的儿女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无一幸免,这些你不都知道吗。那我算什么,借尸还魂吗,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到的那些屁话,但你真的有话想问,不如去问问在医院的宋明,再不济,你还可以去问问那位趟在英雄园里的警察,问问他被人烧死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穿上那身警服,问问他为什么人都死了,还要把问题留给活人,问问他能不能夜里托梦,告诉你真相……”
也问问他们,能不能放过我。
泉冶发泄似得说完了话,有些脱力的靠在窗户上。
冰凉的温度透过浴袍渗透进自己身体里,他发觉自己在发抖。
“……总之,你问谁都不该来问我的。”泉冶低着头苦笑道:“况且我无论是谁都好,都是当中最可有苦无的一环,我的存在不过是为你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加速你们警察的进程而已,不用这样在意……”
泉冶喝了两口脚下的草莓饮料,明明最喜欢这些甜腻的饮料,入口却变得苦涩。
“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我看上了互相契合的身体,而你也中意我的身份。月亮注定要西沉,太阳也会按时升起,事情的发展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不如趁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利用到底吧……”
泉冶背对着庄杨换了身衣服,原本是想来酒店做点该做的事的,看了今天注定得不到了。
有点遗憾。
庄杨回头看着泉冶落寞又难过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破了一个洞,对方的眼泪像是有了生命似得从洞口流进自己的心里,让你钝痛的要命,他突然很想将这个嘴硬的人拥入怀中。
“泉冶,别哭了。”
庄杨抬手抹掉那人眼角的泪重复道:“别哭了……”
泉冶愣了愣,他下意识的抹了把脸,推开庄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他发觉自己好像学会了言炎的本领,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流泪,甚至连神经都被屏蔽,忽略了流泪的感觉。
“我没哭。”泉冶推开挡路的庄杨,冷漠道:“我从来不哭的。”
庄杨点头道:“是的,我眼花了,你从来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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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序早上睡过了,昨晚上熬了一夜,回家眯了几个小时,闹钟没响,自己又睡得死沉,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整。
八点半队里要开会,何序的身体行动先于大脑,随便抓了件衣服就下了楼。
等回到队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衣服穿反了。
好在还富裕几分钟,匆忙的在洗手间里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迎面就碰见了刚回经侦不久的周然。
因为宋明和十八公案子的性质转变,经侦抽调回了一些人手,周然就是其中之一。
何序看着周然愣了愣:“你怎么也来开会?你不都回经侦了吗。”
“我路过而已。”周然有些八卦的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你还不知道呢吧,今儿早上,杨副局去你们队里来着,和大家伙说了好些话才走。”
杨局是局里的二把手,还有几年就要退休,平日里大家能见到他的次数有限。
何序反应了两秒:“杨局不是要退了么,正职这么些年也没升上去,怎么还关心起这个案子了?”
周然挑挑眉道:“想听官方话还是非官方?”
何序白眼道:“有屁就放全了。”
“官方的话,因为你们手里这个案件本身影响范围广,关注度高,牵涉金额也许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巨大,也关乎缉毒重案刑侦三个组,况且上层筹谋了这么久,如果失利,影响会很差。”
何序摇摇头:“可关注度高的案子不仅我们一个,和每年的要案比起来,我们也不算突出。”
周然意味深长的笑道:“所以要说说非官方的,非官方就是,杨局他姓杨。”
何序愕然:“所以呢?你没见过姓杨的?”
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何序摆手道:“你不会以为庄哥叫庄杨,他爸就真的姓庄吧?”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庄队他爸姓庄,他妈姓杨他才叫……。”
周然一巴掌拍在何序的头上吐槽道:“你可真好骗,你也不动动脑子,庄队受伤住院为什么那么多人去探视,就一个小副队长,至于这么大阵势?我可在下面派出所的时候听说,杨局和庄杨的爸是同父异母。”
何序眨巴眨巴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卧-槽?真的假的?那庄队的爸呢,不会也是高层吧?”
“他爸做什么的还真没人知道,反正总归不是我们这行。”周然叹了口气:“人也死了,听说十年前就去世了。”
“……”
临走之前,周然不放心的嘱咐道:“这事儿知道的人不算多,庄队也低调,你管住你内大嘴巴。”
何序翻了个白眼,心说谁大嘴巴还不一定呢。
八卦完回到队里的时候何序明显感受到了压力。
会议室里唯一空着的座位就是他的,好在会议刚刚开始,何序下意识的看了眼庄杨的方向,刚刚听了周然说的八卦之后,他看庄杨的心态明显不同了。
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家里有背景的啊。
有背景谁在这儿受罪跑外勤拼命啊,顶多基层锻炼两年。
何序想,这人要是自己,那肯定在队里找个轻松的闲职,看报纸喝茶。
傅沙起身将手里的口供整理分发给各位道:“宋明承认自己暴力催收,也承认自己安保公司存在不正当的贷款业务,甚至他说出自己公司有参与过部分洗钱,但是对于他涉毒的非法交易他一开始并不认,直到我们给他看了从马文瑞身上得来的账本他才说了一二。”
庄杨道:“他承认是他自己做的?”
傅沙摇摇头:“他说自己是给人卖命跑腿的,那些洗钱也好,涉毒也好,除了暴力催收和违法放贷之外,都不是他的本意,他说他只想做一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赚点小钱营生。”
庄杨挑眉道:“给谁卖命?他说出十八公的身份了?”
“当然没有,他说自己是有上家,也的确在给那个人卖命。”傅沙骂了句脏话:“但是他说他在废品收购站撞到了头,忘了这个人是谁,想不起来了。”
何序笑了声吐槽道:“他怎么不说自己哑了,是把我们当傻子么。”
虽然大家早就猜到宋明不会那么轻易的说出来,可用这么个无赖拙劣的谎言,还真是出乎意料。
刘畅起身贴了两张照片在白板上。
“我去调查了宋明的手机,查了手机卡的近一段时间内的通话记录,除了快递外卖这种生活必须之外,有两个人曾和宋明有过三次以上的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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