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击未中,他气急败坏地冲身后的亲卫队嚷道:“把他给我射死!”
亲卫们不敢违抗,箭如雨点般落下。普拉美斯无处躲藏,只得拔刀格挡。赫纳布冲了过去,与普拉美斯并肩战在了一处。
见赫纳布不要命地护着普拉美斯,纳克特敏气结到咆哮:“你想和他死在一起吗?那就成全你!”
众人愕然,不知这位殿下为何发疯,但碍于他的身份都不敢阻止。突然,从人群中飞出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射中了纳克特敏。他口吐鲜血踉跄着倒下。亲卫们这才停下了攻击,冲过去抢救,所幸这一箭未及要害,纳克特敏只是晕了过去。
刚才出手的是雷赫麦尔,他见普拉美斯有难,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了。待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已闯了大祸,也不逃跑也不反抗,老老实实地跪趴在地上,双手将弓托举过头顶,束手待擒。
纳克特敏的亲卫队从城头冲了下来,将他团团围住。只等副官布诺一声令下,便要将他就地正法。
“慢着!”普拉美斯挡在了雷赫麦尔的前面。他手下的土兵们纷纷亮出利刃,与亲卫队对峙,眼见着内讧一触即发。
第38章 我的梦想
“普拉美斯,你是要带头叛乱吗?”布诺手执明晃晃的弯刀,厉声质问道。
普拉美斯愣住了。这是要诬陷他犯上作乱吗?纳克特敏想要杀他,难道是得到了法老阿伊的授意?
赫纳布上前一步,护在普拉美斯前面:“布诺队长,这里可是北境!”他这么说是在提醒布诺,在北部军的地盘上,生杀予夺还轮不到他置喙。
布诺环顾左右,几千双眼睛正盯着他,全副武装严阵以待。他只带了支亲卫队,不可以卵击石。
他缓了缓语气,对普拉美斯说:“将军大人,雷赫麦尔伤了王子殿下,你打算如何处置?”
普拉美斯瞥了眼雷赫麦尔,自已不好徇私,只得吩咐左右:“带下去,严加看守。”
雷赫麦尔被押走了,布诺这才悻悻作罢,收刀入鞘,带着亲卫们去照看纳克特敏。纳克特敏若有个三长两短,法老绝不会轻饶他,恐怕他们整支亲卫队都得为此陪葬。
风波暂时平息,但普拉美斯没法安心。纳克特敏为何突然发难,要置他于死地?纳克特敏受了伤,阿伊岂能善罢甘休?雷赫麦尔这么做是为了救自已,如何才能保他脱罪?
见普拉美斯愁眉不展,赫纳布安慰道:“只要纳克特敏还活着,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安努斯走上前,热烈地拥抱了普拉美斯。“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阿蒙拉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祈祷。”突然,他脸色大变,后退了几步,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怎么这么冷……还活着吗?”
赫纳布抓过普拉美斯的胳膊,摸索着想要找到脉搏的位置,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心惊。普拉美斯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却成了一具没有心跳的躯体!
“你……还好吧?”他努力地让自已看起来镇定,其实心里早已兵荒马乱。
四目相对,普拉美斯也有些慌张:“也许,应该,没事吧。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将领们都察觉到了异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几个胆小的,吓得一直往后躲,就差没跑路了。
赫纳布沉默片刻,转身冲众人大声道:“普拉美斯将军获得了冥王奥西里斯的赐福,才得以死而复生,他是阿蒙拉赐予埃及的不死战神!”说完,他面向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太阳,顶礼膜拜,口中高喊:“阿蒙拉,阿蒙拉……”
夕阳西下,北风呼啸,他的声音高亢嘹亮,在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干涸土地上,声声回响。
众将领面面相觑,普拉美斯的复活让他们惊恐,但听赫纳布这么一说,半信半疑地跟着跪了一地。从此,西亚战场上,又多了个普拉美斯是“不死战神”的传说。
这一波封神的操作把普拉美斯给彻底整懵了。他迷迷糊糊地被众人架起,抬回城中,沿途尽是赶来膜拜的土兵和百姓。
待一切喧嚣复归平静,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赫纳布,他才清醒过来,戏谑道:“你还真能忽悠人!”
赫纳布给自已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压压惊。“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普拉美斯摸了摸自已的胸口,那里冰冷一片。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如此真实……所以,帕米是死了吗?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吗?可我现在这副模样,是死还是活?✘|
他注视着赫纳布,讪讪地说:“我在梦里遇到了帕米,是他把我从梦里拉回来的。阿美尼亚曾告诉我,你爱着一个叫帕米的人。木匣子里的那张画,画得就是他吧?当时我还傻傻地以为那是我。”
赫纳布以为他说的是这一世的帕米,忙辩解:“你误会了,我画的不是他,那是……”那是另一个帕米,他突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见赫纳布欲言又止,普拉美斯轻哼一声,抢白道:“那是帕米的前世。”
“你怎么会知道?”赫纳布一脸震惊。
普拉美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群星黯淡、月色清冷的夜空,淡淡的哀伤涌上心头。“我曾听过一个古老的传说,人若是怀抱着巨大的遗憾死去,即便转世,记忆也不会被抹去。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总梦到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在梦里,他和你出生入死,患难与共,携手走过了几十个春秋,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梦里的我好像成了他。我以为这些梦是我一厢情愿、求而不可得的幻想。直到这次,我终于在梦中和他相遇,那些梦都是他记忆深处最珍贵的回忆。”
赫纳布沉默了。许久,他走到窗边,和普拉美斯并排站在一起,喃喃道:“是我对不起他。”
普拉美斯苦笑着说:“帕米从来没有忘了你,而你也没有忘了他。你每天眼里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却知道那是我,是不是很痛苦?”说着说着,他的眼眶红了。
赫纳布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疼。“不是你想的那样。帕米是我兄弟,你和他不同。”
普拉美斯道:“我和他有什么不同?难道我不是你兄弟,那我是什么?”
“你是……我兄弟。”赫纳布的心中本就充满了对帕米的歉疚,现在又多了对普拉美斯的。
普拉美斯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帕米觉得你的梦想很伟大,还劝我陪你一起去实现。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年,这里也是我的故乡。我也希望这片土地没有战乱,人们能安居乐业。”
“太好了!普拉美斯,太好了!”赫纳布大喜过望,庆幸普拉美斯终于想通了。
普拉美斯继续说:“帕米喜欢了你一辈子,死了都放不下你。赫纳布,我绝不会学他!从今天开始,你我是兄弟!我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期许。”
你我是兄弟……赫纳布突然有点怅然若失,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39章 父慈子孝
“帕米喜欢了你一辈子,死了都放不下你。赫纳布,我绝不会学他!从今天开始,你我是兄弟!我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期许。”
时近午夜,月色清冷。赫纳布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深秋的寒风“啪啪”甩在他的脸上,许久才让他那颗纠结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吱呀”门被推开,安努斯走了进来,对赫纳布说:“纳克特敏伤得不重,已经醒了。”
赫纳布松了口气,问安努斯:“白天的事,你怎么看?”
安努斯想了想说:“今天的纳克特敏太古怪了!他竟然想当众射杀普拉美斯。若是让他成功了,他打算如何全身而退?我们北部军可不答应!这一定不是阿伊的主意,他才刚登上法老的宝座,羽翼未丰,此时挑起争斗,实为不智。”
赫纳布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阿伊向来老成持重、心思缜密,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踌躇片刻后,安努斯问:“将军,你相信附身吗?就是某个人的灵魂操控着别人的身体。”
赫纳布吓得一个激灵,自已和普拉美斯都是灵魂附身,难道这个秘密被安努斯察觉了?
安努斯从怀里掏出一幅手绘,递给赫纳布。“那日纳克特敏晕倒,我在他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我确信自已没有眼花,看得真真切切。可惜我的画技远不如你,只能抓住他三分的神韵。”
赫纳布接过手绘,细细端详。画中的男子丰神俊逸、气宇轩昂。这不是……他大惊失色,转身就往外走。安努斯见他神情有异,紧紧地跟在后面。
两人来到了纳克特敏的居所,这是座两层的石砌小楼。赫纳布和安努斯卸了兵器,在亲卫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走到门口,赫纳布突然停下了脚步,抽了抽鼻子,眼神中透出一丝警惕。他指了指纳克特敏的房间,轻声对安努斯道:“小心,瓦吉摩斯!”
瓦吉摩斯在里面?难道是那位鲜少露面,传闻中拥有神秘力量,像神一样存在的先知?
安努斯还从未见过这位高贵的先知,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恭恭敬敬地随着赫纳布进了屋。房间里除了纳克特敏和副官布诺,还站着个陌生的男人和他的小厮。男人身材颀长,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散落,那双眼睛……这不是赫梯大祭司美朱拉吗?站在他身后的小厮,不正是美朱拉的跟班小白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安努斯脱口而出。赫梯大祭司夜探埃及军营,他是想做什么?
男人不理会他,笑着和赫纳布打招呼:“将军大人,好久不见!”
赫纳布迎了上去,给男人行礼,客套道:“先知大人,大驾光临,为何不差人通知在下,也好让我备好酒宴,款待贵客。”
安努斯大惊,这个男人是瓦吉摩斯,美朱拉竟然是瓦吉摩斯!震惊之余,他不忘小声提醒赫纳布:“大人,这人我在赫梯见过,他叫美朱拉,是赫梯大祭司。”
“别胡说!”赫纳布制止了安努斯,继续与男人寒暄。
纳克特敏在布诺的搀扶下,支着胳膊,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身上缠着麻布,脸色苍白,但看起来已无大碍。
赫纳布来到他身边,神色复杂地上下打量着他。“王子殿下,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纳克特敏愣了愣,示意所有人退下。
男人会心一笑,带着小厮转身离开。安努斯赶紧跟上。现在的他,心中既震惊又不安。他想问问这个男人:你到底是谁?
布诺不放心纳克特敏,想要留下。纳克特敏摆摆手,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带着亲卫队走了出去。
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赫纳布和纳克特敏二人。
赫纳布冷着脸对纳克特敏说:“父亲大人,您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纳克特敏知道自已的身份已经暴露,懒得再隐瞒,反问道:“那你来这儿又是想做什么?哼,不说我也知道,你竟然帮着那小子和我作对!不孝子!”
赫纳布没理会他,继续问:“是您让他又回到这个世界的吧?”
纳克特敏说:“没错!让他这么轻易地回去,我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赫纳布皱了皱眉,换了个温和的语气。“父亲大人,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您还放不下吗?您要怎样才肯放过他?”
纳克特敏指着赫纳布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逆子!除非我死了,不然休想我放过他。”
赫纳布不愿放弃,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有奥西里斯的庇护,是半神的存在,就算肉体会死,灵魂依然不灭。父亲大人,您现在只是个凡人,如何能弑神?您还是放弃吧。”
“半神?”纳克特敏有些错愕,但旋即面露喜色,来了精神。“原来是这样!我还纳闷呢,为何他能死而复生。哈哈哈,杀人有杀人的方法,弑神也有弑神的手段。你知道奥西里斯当年的情形吗?哈哈哈……真真生不如死!”他的脸在狂笑中扭曲,狰狞得就像来自冥界的厉鬼。
奥西里斯曾被切成十四块,抛尸到不同的地方。赫纳布仿佛已经看见了在血泊中痛苦挣扎的普拉美斯,他心中大骇,目光落在了床头的那只花瓶上,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有那么一瞬,他萌生了击杀纳克特敏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放弃了。“父亲,我绝不会让你动他的。”
纳克特敏哈哈大笑。“如果我坚持呢?你能拿我怎么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要忘了,你来人间是来赎罪的,弑父罪加一等。即使你不管不顾地杀了我,阿伊能放过你吗?现在的你,可有把握战胜他?难道你要拿成千上万的阿蒙拉信徒来为你陪葬吗?”
赫纳布被他掐住了软肋,心中愤懑但一时无计可施。
第40章 珍贵礼物
“嗖”一个影子窜了进来。还没等赫纳布看清是谁,那人已从他身旁越过,来到纳克特敏的床边,只轻轻地一划,就在纳克特敏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纳克特敏翻了个白眼,没吭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鲜血喷涌而出。
是瓦吉摩斯!再没有谁可以出手如此迅如闪电,干净利落,不带半分犹豫。做完一切,他从身上取出块帕子,嫌恶地擦掉了溅在手上的血渍。
安努斯、布诺和亲卫队这时才冲了进来,但为时已晚,纳克特敏已气绝身亡。
安努斯和赫纳布对视了一眼,趁着亲卫们还沉浸在王子暴毙的震惊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两把佩刀,手起刀落,一下子干掉了四个。布诺见势不妙,拔腿要跑,被赫纳布堵在了门口……
激战只持续了一刻钟,以赫纳布和安努斯的胜利告终,地上多了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瓦吉摩斯坐在床边,吃着小白递过来的葡萄,悠哉悠哉地欣赏了整场血腥屠杀。
赫纳布顾不得擦掉脸上的鲜血,拿刀指着瓦吉摩斯,喘着粗气吼道:“你为何要如此行事?”
瓦吉摩斯瞥了眼躺在床上,已毫无生气的纳克特敏,笑道:“你不是下不了手吗?所以我勉为其难做个好人,帮帮你。”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杀了纳克特敏”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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