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古德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催促道:“你在牌上看到了什么?”
女人嫣然一笑。“你是拉古德吧?拉神大祭司拉宏的儿子,即将前往底比斯。这张牌是斯芬克斯之轮,斯芬克斯象征着权力,而权力的中心正是底比斯。恭喜你!去了底比斯后,你定能如鱼得水、前途似锦。”🗶ᒑ
这女人还真有点本事,竟能轻易识破了我的身份!
拉古德皱了皱眉。“我去底比斯只是为了办点事,无意追逐权力。而且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底比斯现在很危险,即将爆发一场惨烈的争斗,我不想卷入其中。”
女人一脸风轻云淡。“乱世之中,人们更需要神的指引。我们身为祭司,肩负使命。神会保佑我们的。”
拉古德心中冷笑。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个祭司。神教导人要诚实,这个女人刚才买托大赚了一笔,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对他说要履行祭司的使命?
第45章 神的领地
第二天一早,拉古德来到渡口。
来时这里停满了船只,一夜间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艘大船。船上有个中年水手,正埋头忙碌着,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一身腱子肉若隐若现。
这人名叫吉塔斯。吉塔斯告诉拉古德,奥西里斯的祭祀结束后,信徒们就陆续坐船离开了。这艘大船,其实也早就被包了出去,只是东家还没让他开船而已。拉古德若是想去底比斯,怕是要在阿拜多斯多等几日了。
这可怎么办?
见拉古德愁眉不展,很着急的模样,吉塔斯想了想说:“跟我来。”
他带着拉古德下到船舱,走进一间储藏室。储藏室没有窗,只有夹板缝隙能透进一点微弱的光。舱内杂乱肮脏,角落里还堆着不少箱子。
吉塔斯道:“这船途经底比斯,若你不嫌弃环境简陋,我可以捎上你?”
拉古德大喜,取出两个德本作为报酬。
吉塔斯摆摆手,没有收。“举手之劳。只是,在船上你千万别出声,万一被人发现了,就会被赶下船,那时我可没法帮你。”
……
安顿好了拉古德,吉塔斯去了船长室。在得到允许后,他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舱室干净整洁,陈设简单,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正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画着眉。
吉塔斯向女人恭敬施礼。“他上船了。”
女人点点头,将眉笔递给吉塔斯,示意他帮自已完成。吉塔斯没有推脱,在过去的二十年里,他被这女人使唤做这做那,已经习惯了。
拉近的距离,点燃了船舱内暧昧的气氛。女人盯着吉塔斯的下巴出神,那硬朗的曲线,隐隐可见的胡茬,坚毅的唇角,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动!她的脸微微泛红,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阿吉,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吉塔斯的手顿了顿,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将剩下的画完,把笔还给了女人。他后退了一步,刻意拉开了和女人的距离。“您若是没别的吩咐,我去开船了。”
女人不屑地轻哼一声,叮嘱道:“别把他弄丢了。”
……
大船徐徐出发,随波摇晃。拉古德只觉着困意阵阵,眼皮很快耷拉了下来,不知不觉靠着旁边的箱子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成了个贫苦的放羊娃。
每天出门前,母亲都会反复叮嘱:“千万不要靠近月亮山,那是神山。踏足神的领地,就是对神的亵渎,会遭天谴的。”
“知道了,母亲。”他不耐烦地附和着,赶着羊群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蔚蓝的天空,耀眼的阳光,金色的石头山,和在山间慢悠悠吃草的羊群,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可这一切在放羊娃的眼里,没有半分美好。干旱已经肆虐这片土地三年了,连绵起伏的山丘越来越荒凉,到处是裸露的黄色石头,在太阳的暴晒下,逐渐风化碎裂,滚落在山间峡谷。只有在这些石头的背阴处,才能见到少许绿意。为了喂饱自家的羊,他不得不越走越远,每天翻山越岭往返十几个小时。
走着走着,远处出现了一座山,半山腰以上绿意盎然,和山下广袤的贫瘠荒原相比,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座山就是月亮山,牧民口中的神山。所以,即便山上鲜草肥美,也没人敢踏足,怕不小心惊扰了神灵。
拉古德绕过月亮山,继续前行。转过山头的时候,他照例清点了一遍羊群。这次,少了一头小羊!
他急忙四下寻找,远远望去,在神山的草坡上有团雪白!小家伙一定是嘴馋,被山间葳蕤诱惑,偷溜着跑去吃大餐了。
怎么办呢?拉古德虽然畏惧神山,但又舍不得小羊,只得赶着羊群往回走。来到山脚下,他冲那团雪白吹了声口哨。
小羊听到了召唤,愣愣地抬起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那十几头羊,发出了“咩咩咩”欢快的叫声。
还没等拉古德反应过来,羊群丢下他,撒欢地朝山上奔去,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啃得欢快。
拉古德无奈,只能追着羊群上了山。山上很安静,没有飞禽走兽也没有神灵,他松了口气。也许神灵今天不在山上吧?这么想着,他干脆靠着棵大树坐下,看羊群吃草,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盹。
“乒乒乓乓”山顶的方向传来异响,拉古德被惊醒了。难道山上的神回来了?神都长什么样子?
他耐不住好奇,寻声而上,很快就到了山顶。
山顶狂风呼啸,沙石满天,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土正杀得昏天黑地,斗得难分高下。他们分别穿着黄金和白银铠甲,手里都握着一根棍子,不,是一道光柱,还会发出“嗞嗞嗞”的怪声。
黄金战土义正言辞地斥责道:“还不知错,快跟我回去受罚?”
白银战土轻笑出声,语气里尽是无奈。“哥,因为那个女人吗?”
黄金战土没有回答,继续道:“大地干旱,江河逆流,都是因为你一意孤行!”
接着他们又说了些拉古德完全听不懂的话,最后两人一言不合,战在一处。两道光柱在空中扫来扫去,所及之处,飞沙走石,搅得天地变色。
拉古德从没遇到过这么威武的战土,从没见识过如此厉害的武器,吓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后悔没听母亲的,应该远离神山。神真是太可怕了!
突然,一道光柱袭来,大小石头纷纷落下,其中一块砸中了他的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拉古德迷迷糊糊地醒来,脑门上挂了彩。山顶一片狼藉,碎石遍地,两队人马已不见了踪迹。他的身下躺着一条浑身是伤的小白蛇。
你也是被刚才的石块砸伤的吧?你还活着吗?拉古德捡起一根小树枝轻轻地碰了碰小白蛇,小白蛇微微动了动。
“轰隆隆”乌云密布,雷声大作,要下大雨了!久违的大雨!他不敢再耽搁,找了块麻布,将奄奄一息的小白蛇包裹起来,急急忙忙下山去找他的羊了。
第46章 惊魂一夜
午夜时分,“扑通,扑通。”两记响亮的落水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拉古德。而后,甲板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很多东西被打翻,瓶瓶罐罐摔在地上噼啪作响,几个粗鲁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说着脏话。
“女人呢?”
“跳河跑了!”
“找到钱了吗?”
“还没。”
“给老子仔细地搜!”
拉古德蹑手蹑脚地搬了只箱子给自已垫脚,把脸贴近甲板,透过缝隙往外张望。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匪人正拿着刀在船上四处搜寻,为首的正是昨天神庙前的那个憨傻大叔。原来他不仅接坑蒙拐骗的活计,还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在甲板上搜了一圈,没找到钱,匪徒们又涌进舱室,一间间地翻找。拉古德急忙爬进杂物堆,随手从旁边扯过一块破布,将自已盖了个严严实实。
过了好一会儿,匪徒们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甲板上,除了逮到了十几个水手外,一无所获。水手们被五花大绑,丢在船头。面对匪徒们明晃晃的弯刀,他们瑟瑟发抖,忙不迭地跪地求饶。
大叔瞥了眼这群水手,皱了皱眉。他本是冲着那女人的钱来的,哪知竟让她给逃了。水手不是奴隶,只能带去黑市交易,卖不了几个钱。这一趟真是个赔本买卖!他心中忿忿,吩咐小弟们:“带上这几个人,把船给我烧了。”
要烧船?还躲在储藏室里的拉古德大惊失色,他不想出去束手就擒,可继续藏在这里,怕是性命难保。怎么办呢?他心中焦急,一时也想不出对策。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异动,而后是匪徒们的呼救:“啊,别过来,别过来,啊啊……救命啊……”
甲板吱呀作响,一群庞然大物黑压压地从拉古德的头顶上方经过,追得匪徒们上蹿下跳。短暂的搏斗和几声凄厉的惨叫后,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像是骨头断裂发出的“咔咔”咀嚼声,在森森暗夜里让人不寒而栗。血水顺着甲板的缝隙“滴滴答答”落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压得拉古德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没动静了,拉古德壮着胆子,又爬上箱子向外偷瞄。原来刚才那可怕的庞然大物是尼罗鳄,这个世界上最凶猛的猎食者!甲板上竟有六头之多!
在这群尼罗鳄的中间,站着个年轻女人。她全身湿漉漉的,紧贴着的衣服勾勒出了一副凹凸有致,充满诱惑的性感身段。
是昨天的女祭司!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女人毫无惧色,眼神依然清亮,似乎还透着点小兴奋……拉古德顿生寒意,脊背阵阵发冷。
一个同样湿漉漉的男人走上前,一声不响地将一件羊毛斗篷裹在了女人身上。随后,他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不远处。
是水手吉塔斯!他和这个可怕的女人是什么关系?他的腰上还挂着把弯刀,不像水手倒像是个侍卫。
正当拉古德胡思乱想之际,女人突然开口:“拉古德,你还活着吧?”
见没人应答,女人面露讥讽,大声喊道:“拉古德,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快出来,你个胆小鬼。”
拉古德无奈,不情不愿地爬上甲板。此时,六头鳄鱼已经把尸体残骸清理得干干净净,正趴着打盹休息。月光下,满地大滩大滩的血水,晃得人心惊胆战。那十几个被绑在船头的水手,早就吓破了胆,没有晕厥的也瘫软在地上,两眼失神,形如鬼魅。
女人从怀里取出只陶笛,置于唇边。悠扬的笛声响起,六头尼罗鳄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晃悠着庞大的身躯,排着队爬回了河里。它们动作慵懒,显然是吃撑了。
拉古德想起了个传闻:在埃及南部,有一座叫“康翁波”的小城,当地人尊奉鳄鱼神索贝克为守护神。二十几年前,康翁波发生了场百年一遇的水灾,田地尽数被毁,苍生流离失所。索贝克神为了拯救他受苦受难的信徒,附身在一个大叔身上,来到人间。他到处奔波,尽心竭力,却忘了人类的肉身是需要吃饭休息来维系的。几天后,他终因体力不支饿晕在路边。幸好这时有个小女孩路过,好心地把自已仅有的面包喂给了他,才让他脱离了险境。出于感激,索贝克教了小女孩一些巫术,让她拥有了驱使鳄鱼的能力。从此以后,小女孩依靠巫术,屡次帮村民们躲过了灾祸,被当地人奉为圣女。
拉古德惊呼出声:“你是康翁波的坦塔舍丽!”
女人的笛声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算是默认了。而后,她又吹起了另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曲风古怪,隐隐似有魔力,十几个水手瞬间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拉古德大骇,质问道:“你个恶婆娘,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女人委屈巴巴地看向吉塔斯,嘟着小嘴嚷嚷:“阿吉,他凶我。他凶我呢!我好怕,好怕啊!”说着,她扑进了吉塔斯的怀里,“嘤嘤嘤”地小声啜泣起来。
吉塔斯皱了皱眉,轻拍着哭哭啼啼的女人安抚,转头对拉古德解释:“圣女大人是出于好心。这些人明早就会醒来。对他们而言,还是忘了今晚发生的事比较好。这首曲子名叫《梦魇》,他们会以为只是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很快就会统统忘记。”
拉古德半信半疑,伸手探向其中一个水手的鼻尖。果然呼吸均匀,只是睡着了。原来是自已错怪了女人,他赶忙道歉:“对不起!我还以为……”
女人挑了挑眉,抢白道:“你以为,你以为什么呀!你以为我是个恶毒的坏女人。拉古德,你可给我记住了,这次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说完,她瞟了眼身边的吉塔斯,向他伸出纤纤玉手,换了个娇滴滴的声音:“阿吉,我好累啊,快扶我去休息吧。”
吉塔斯迟疑了一下,无奈地牵起了她的手,领着她回了船舱。
第47章 阿蒙神妻
注:女祭司就是坦塔舍丽,之后用她的名字继续故事。
刚走进舱室,坦塔舍丽突然停住了脚步,吩咐道:“阿吉,把门关上。”
见她收起了调笑之意,吉塔斯以为又有秘密任务,没多想,转身去关门。可等他再回头,只见坦塔舍丽衣衫滑落,一丝不挂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女人白皙的皮肤、丰腴曼妙的身姿……吉塔斯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慌忙背过身去想要逃离,可他的手抖得厉害,门怎么都打不开。一具滚烫柔软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光滑的肌肤触感,女人身上弥漫的芳香,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僵住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阿吉,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细碎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吉塔斯紧张到声音颤抖:“大人,我是您的仆人。”
“阿吉,明天就到底比斯了。去了底比斯,我就是阿蒙拉的女人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哀怨,说着说着就“嘤嘤嘤”地小声啜泣起来。
明天,底比斯,阿蒙拉的女人……吉塔斯顿觉热血上头,犹豫片刻后转身抱住了女人,任由自已在那双凄楚迷离的眼眸中彻底沉沦……
静谧的夜色,铃虫低吟,坦塔舍丽靠着吉塔斯结实的胸膛,安然入眠,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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