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换血仪式结束,失血过多的拉古德,精疲力尽地倒在了瓦吉摩斯身边,沉沉睡去……
那本他从藏书库里找到的古书,记载了许多久已失传的巫术,不仅有能通晓前世的“前世之灵”,还有能实现死而复生的“暗夜永生”。“暗夜永生”的修习者一旦吸食了人血,就会变成吸血鬼。虽然能获得永恒的生命,但是再也没法回到人类的世界了。
此前,他一直信奉生死有命,并不打算使用这条秘术,可当他得知阿佩普将遭遇天谴,毫不犹豫地从冥河的生死线上跑了回来。一回来,他就去找瓦吉摩斯,想当面问个清楚。
“你……是阿佩普吗?”
瓦吉摩斯邪魅一笑。“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没错,我就是阿佩普,代表了黑暗和邪恶的阿佩普。怕了吧?”
拉古德又道:“我听说阿佩普身负禁制,一旦离开冥界,就会死去。”
“哈哈哈,连这个你也知道?我哥用了个破烂禁制封印了我。几万年了,我一直被困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死亡并不可怕,没有自由比死亡更可怕。我受够了!”瓦吉摩斯笑得肆意,似乎根本不在意禁制和死亡。
原来一切是真的!回到卡纳克神庙后,拉古德立刻沐浴更衣,点燃了香薰和蜡烛,拿出了“暗夜永生”……
拂晓,天边微微泛白,拉古德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河边,用木盆送走了孩子。
“我答应过你母亲要救你,但没答应她会一直照顾你。我已经为你卜了一卦,今天你会遇到一位妇人,温柔而美丽,她会把你照顾得很好。”
太阳即将升起,他跪在河边,默默地与太阳神拉做了最后的告别。父亲,儿子不能回圣城了。
斩断了和这个世界的一切后,他返回了小屋。
瓦吉摩斯还没有醒,脸色比昨日红润了许多。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做着噩梦。拉古德伸出食指,轻轻地按抚他的额头,希望能帮他驱赶梦魇。
虽然你依然逃不脱黑暗,但你至少能拥有自由。以后,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在这个世界上,你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
突然,他的手腕上传来一股大力,瓦吉摩斯醒了,抓着他的手微微颤抖,双目通红,眼底只有恨意。“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一只怪物!”
拉古德微笑着看着他:“瓦吉摩斯,我爱你。”
……𝙓ʟ
木盆顺流而下,搁浅在城北的河滩上。
“母亲,那是什么?”河滩边玩耍的女孩发现了它,不等母亲反应,已撒腿朝木盆的方向飞奔而去。“母亲,是个小婴儿!”她兴奋地用手指戳了戳婴儿红扑扑的小脸蛋。
“哇~”婴儿被她弄醒了,放声大哭起来。
“母亲,他怎么了?”女孩吓了一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的母亲,也来到了河滩边,将孩子抱起,试图安抚。“只是饿了吧。”
这对在河边嬉戏的母女,是埃赫那吞法老的四公主涅弗尔蒙和她的女儿漠东。她们住在距离河滩不远的行宫里。宫殿的样式参照了当年阿玛纳北郊行宫的模样,甚至连院中的花草树木,都尽量还原。涅弗尔蒙很喜欢这里,这里远离政治,远离喧嚣,时常能让她回忆起当年父母姐妹在旁,嬉戏玩耍的时光。
侍女尼特丝很快找来了新鲜的羊乳,孩子有了吃的,不再哭闹,吃完了很快就睡着了,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尼特丝趁机打开襁褓,检查了一番。“公主殿下,是个健康的男孩子。看这身衣料,应该是个贵族。底比斯现在动荡不安,这个弃婴来历不明,我们不能管他。”
漠东一听急了,扯着母亲的手撒娇:“母亲,我们收养他吧,我一直想要个小弟弟。”见母亲犹豫不决,她用身体挡在了孩子前面。“他是神送给我的礼物!”
尼特丝劝道:“小殿下,他可能是罪臣之子,若是让陛下发现了,可不得了。”
漠东轻蔑地白了她一眼,对母亲说:“我们可是王室的正统血脉,如今怎么还怕了赫纳布?若没有我们的支持,他这个法老,也不知能做几天。”
尼特丝吓得冷汗直冒,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才松了口气。“我的小殿下,这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会惹祸上身的。”
漠东不屑地撇撇嘴,不言语了。
涅弗尔蒙看了眼老实巴交的尼特丝,又看了眼大胆叛逆的女儿。“我无心与赫纳布争法老这个位子,他是知道的。只是收养个孩子罢了,有我呢!”说着,她冲女儿调皮地挑了挑眉。
闻言,漠东欢呼雀跃。尼特丝则是一脸沮丧,无可奈何。
“既然是神送给你的礼物,就由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涅弗尔蒙笑着看着女儿。
漠东想了想说:“要不就叫他漠西吧。太阳从东面升起西面落下,我是姐姐,他是弟弟。”
第27章 左膀右臂
一切尘埃落定,普拉美斯立即动身返回北部军区,唯恐外敌趁机入侵。留在底比斯的赫纳布,没有如往常那般展开大规模清洗,只是关闭了城门,解除了部分官员的职务,处死了几个涉事的权贵。这种反常的举动,让依附于王后和王妃的宫内外势力很不安。
“城门关了,这是要逼我们造反吗?”
“别冲动,法老已经控制了近卫军和警卫队,现在造反就是个死!”
“难道就一直这样等下去吗?乌塞拉蒙那条疯狗,不杀光我们是不会罢休的!我可不想坐以待毙!”
……
旧权贵的倒台又催生了一批新权贵,他们趁着老臣们势微,假借各种名头打击报复,大肆侵占田产。人们惶惶不可终日,不安的情绪在底比斯上空弥漫。
……
“见到你们队长了吗?”一大清早,梅拉鲁卡就满大街地寻找乌塞拉蒙。
自从赫纳布登基后,他辞去了警卫队的工作,又做起了自已的老本行,成了名香料祭司。找了好半天,他才在中央大街上见到了乌塞拉蒙。
乌塞拉蒙身披皮甲,弓箭刀棍全副武装,正骑着他的大白马,带着一支警卫队在巡城,远远看去很是威风。
见梅拉鲁卡神色焦急、欲言又止的模样,乌塞拉蒙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将他拉到了街角僻静处。
“努弗尔进宫了,我猜一定是为了那些人。他身份敏感,这种时候本该置身事外、谨慎行事。我说服不了他,拦也拦不住,唉~你现在能不能进宫一趟?我怕他惹怒了陛下……”梅拉鲁卡絮絮叨叨地说着。
作为阿伊法老和穆特奈得梅特王后唯一的亲人,虽然努弗尔没有参与叛变,但是如今群龙无首,老臣们都指着他拿个主意。在梅拉鲁卡眼里,努弗尔就是个大傻子,心甘情愿地被别人当枪使。
见乌塞拉蒙一直紧皱眉头,一言不发,他急了。“你,是个什么意思?”
乌塞拉蒙说:“这事我不能掺合。陛下之所以敢把都城的防卫治安交给我,不是因为我是他兄弟,是因为哪儿都容不下我。只有我,不会背叛他,只有我,始终会忠于他的意志。如果这事我出面干涉,不仅帮不了努弗尔,陛下也不会再信任我了。”
梅拉鲁卡茫然地看着乌塞拉蒙,他没想过这层利害关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乌塞拉蒙拍拍他的肩膀。“你和我不同,努弗尔是你兄弟,不能见死不救。去找门纳想想办法吧,他是陛下的人,也许能帮上忙。”
陛下的人?梅拉鲁卡愣了愣,没多想,转身就去找门纳,可还是晚了一步,法老已将门纳召进了宫。
……
门纳一走进议事厅,就察觉到今天的气氛不对劲。赫纳布端坐上方,面上看不出喜怒。努弗尔跪在大厅中央,低着头,一言不发。他忙不迭地在努弗尔身边跪下,给赫纳布行礼。
赫纳布说:“努弗尔大人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竟要为那些叛臣贼子求情!你说我该如何惩治他?是不是应该治他个与叛臣贼子同罪?”
陛下这是在试探自已吗?门纳看了眼努弗尔,终究于心不忍,毕竟同窗多年,他不想落井下石。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壮着胆子大声道:“努弗尔大人一直对帝国忠心耿耿,为人处世有目共睹。他生性良善,定是被恶人挑拨,并不是有意冲撞陛下。望陛下能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次。”说完,他匍匐在地上,给赫纳布磕了个头。
赫纳布盯着他俩,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普拉美斯曾和我说,你们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将军、宰相和法官,一起辅佐图坦卡蒙法老,成就盛世。如今,普拉美斯早已成了我最倚重的将军,为我镇守北疆。塞内菲尔和哈鲁夫,本是我的左膀右臂,可惜一个英年早逝,一个重伤在家休养。他们的位子不能长期空缺,所以我想由你们两个来顶替。虽然我不是图坦卡蒙,但帝国仍是我大埃及的帝国。不知你们是否还保有当年的初心?
陛下不仅没有怪罪努弗尔,反而对他俩委以重用!门纳大感意外,忙磕头谢恩。“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努弗尔却犹豫了,没有吱声。
赫纳布皱了皱眉。“你不愿意?”
努弗尔道:“陛下,论政绩,我并不是最突出的。而且我是阿伊的孙子,穆特奈得梅特的侄子,您为什么要选择我?”
赫纳布笑了。“就因为你是阿伊的孙子,穆特奈得梅特的侄子,我才选择了你。王后谋逆叛乱,我本应严惩她的亲族。但底比斯争斗已久,积怨日深,敌对只能给外族以可趁之机。普拉美斯离开前,向我推荐了你,我也觉得甚好。我曾经答应过你,如果他们肯舍弃阿吞,过去的一切可以既往不咎。”
原来陛下还记得对自已的承诺,陛下愿意宽恕他们!努弗尔羞愧不已,恭恭敬敬地给赫纳布磕了三个头。“臣定当不辱使命!”
门纳忍不住插话:“陛下,您确有心平息纷争,但有些人却未必能与您同心。”
赫纳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可有什么提议?”
门纳想了想说:“现有的法律条文过于粗陋,臣以为应根据当下的情况修改。”
“如何修改?”
“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不论是富有还是贫穷,不论是信仰哪位神灵,都是陛下您的子民。谁都不可恃强凌弱,欺压和虐待别人,违者必遭严惩。”
赫纳布点点头,表示赞同。“法官大人,修订条文的事,就作为你上任后的第一要务吧。”
三个月后,《霍伦海布敕令》颁布。敕令规定:军人和官吏不得抢劫、虐待穷人,违者分别处以劓刑、笞刑、流放或赔偿……
至此,长达三十多年,源于埃赫那吞法老宗教改革引起的社会动荡,终于宣告结束,古埃及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第28章 联合执政
我叫普拉美斯,五十六岁,是个穿越者,距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十年了,距离那场后妃政变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我穿越的契机是一张莎草纸卷。纸卷上说霍伦海布法老会被杀死,我的使命是解救这位法老,不让悲剧重演。
起初我对这个使命是排斥的,心心念念想着要穿越回去。我觉得只要能找到霍伦海布法老,就能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这样寻寻觅觅很多年后,我终于找到了他,他就是阿布,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男人。可阿布说,他不知道如何能让我回去。我假装信了他的说辞,其实是我心里也舍不得他。
在这五十年里,我陪着他,经历了战争、政变、阴谋,最后我们幸运地活了下来,他成了埃及的法老,我成了帝国最大的权臣。
后妃政变后,我的好朋友努弗尔成了大宰相。从此,他一心扑在政务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原本成千上万的阿吞信徒,在这些年里,逐渐改变了信仰,底比斯又恢复了曾经的平静繁荣。留下的那几个顽固分子,势单力孤,再也掀不起丁点儿风浪。努弗尔一直没有成婚,虽然时不时传出他与一些贵族女子的绯闻,但从没听说他钟情于某人。
门纳成了大法官。虽说法律面前应保持公正公平,但我总觉得他偏帮穷人。不过富人们有权有势,大多数时候也吃不了亏。他和凯努特婚后一直很幸福,如今他们的儿子也成了法官。
梅拉鲁卡还是那副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老样子,也许是因为被乌塞拉蒙宠坏了。他在制香上颇有建树,制作的香料在底比斯很受欢迎。
瓦吉摩斯和坦塔舍丽的那个孩子被神秘的披风男带走后,从此音讯全无。起初我时常会做噩梦,梦里瓦吉摩斯又回到了底比斯作恶,可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今我也不明白,他为何一而再地要害阿布?
乌提的妹妹塔布很早就过世了,留下个名叫图雅的女儿。乌提死后,我把她接到了家中,交给斯特拉抚养。她和我的儿子塞提梅里安普塔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十年前成了婚,第二年就有了个儿子。可惜那个孩子命薄,刚出生就夭折了。后来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取名拉美斯米亚蒙。又过了几年,他们陆续生了两个女儿,提雅和赫努特米拉。
塞提梅里安普塔一直很崇拜我这个父亲,所以关于帕米的事,我和斯特拉都没有告诉他。他十三岁就参军去了北部前线,五年前成了北部军将军。有他坐镇,我终于可以告老还乡,不用在北部军区和底比斯两地来回奔波了。
阿布已经六十五岁了,身体依然硬朗,每天忙于处理公务,时不时还要参加卡纳克神庙的祭祀活动。政变后,拉古德失踪了,雷赫麦尔的弟弟乌坦拉被阿布提拔,成了阿蒙拉大祭司。
自打我回到底比斯后,就一直住在宫里,每天与阿布同食同宿,日日与他相拥而眠。我们有时会去郊外划船打猎,有时会在月下饮酒畅聊,有时会切磋骑马和刀箭,就像年轻时一样。人生是短暂的,我们的一生都在为帝国奔波,如今老了,只想多留点时间给所爱的人,不再错过一分一秒。
今天是元旦,每年的这个时候塞提梅里安普塔都会离开北部军区,返回底比斯。我不得不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回去陪伴家人。
斯特拉是瓦吉摩斯的徒弟,虽然没能得到他的真传,但懂些药理。我家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花草草,那些都是她珍贵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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