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愣了一下赶紧凑上来,“他真非礼你了?”
“滚!”
看到吴牧风这么难看的脸色,麻子有点困惑,“你不就好这一口吗?瘦瘦高高的。你不觉得他和那个东先生长得挺像吗?”
“谁他妈好这口?!”吴牧风彻底怒了,冲着麻子吼道,“老子不喜欢男的!恶心!”
因为麻子曾亲眼见过吴牧风给东先生出头,也见过两人在一起说话,所以也就理所应当觉得吴牧风好这口,只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当然在醉生楼这种欢愉至死的地方,这种事也是见怪不怪。直到现在看他发这么大脾气,麻子才意识到,自己猜错了。
他赶紧顺着吴牧风的话说,“我错了我错了!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觉得那个挺恶心的。真不知道这种有啥好的,自己又不是没有,还非找个一样的……那两玩意硬在一起……多膈应啊……”
他话还没说完,吴牧风就闷头进屋,使劲摔上了 门。
————
训练台上热火朝天,所有死斗士们都赤着上身,在教头的口号下练习动作,他们身上满是汗水,眼里是腾腾杀气。
在后台的某个角落里,两双眼睛正在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这一幕。
戴着帽子的男人一脸阴沉,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他指了指训练台上的一人,“那个人,叫什么?”
梁管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殷勤介绍道,“哦,他叫吴牧风,三个月前刚来的。他最近打得都不错,在我们这人气也很高。您看他的块头和动作,一看就很有潜力。”
男人没说话,阴冷的目光又扫过演武场上的每一个人,过了一会才问,“就这些?”
梁管家点点头,“是。符合您要求的都在这了。”
“再没有别人了?”
“呃……您要是能再放宽点条件的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不要别的。”
像梁管家这种专做人口买卖生意的——无论卖的是脸蛋还是拳头——按说什么奇怪的顾客需求都见过。但眼前这个神秘男人还是让他猜不透。
一般顾客来挑死斗士,要么选能打的去角斗,要么选机灵的当护卫,要么选好看的充门面。而这个男人的要求却是——要老家是北境十二州的人,而且来这里不超过半年。
“刚才您看的那个矮个子,他是平县的,也属于北境人。”梁管家提醒说。
男人摇摇头,“那个,长得不像。”
梁管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多问。只好垂手站在一旁。
男人又看了看手里的名单,然后看着舞台中央那个身材魁梧、眉眼深邃的男人,“买下他,要多少钱?”
“他啊……可不便宜。”梁管家眼珠一转,“您也听过我的介绍了,他那个水平,可是我们这拔尖的,而且他还是个新人,还有大把的潜力。”
“我买了。”
“您……就直接买了?不先让他比划两下,试试?”
“开价。”男人声音依旧冰冷。
一听这话,梁管家有点不敢相信,他试探性地报了个高得离谱的价格,但没想到,男人同意了。
梁管家心中大喜,“您可真是太爽快了。那您什么时候要,我送去——”
男人再次打断了他,“我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您说。”
男人终于摘下了他那个神秘的帽子,梁管家这才发现,他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纵然干这行的和三教九流都很熟,可这个狰狞的刀疤,还是让他心里微微一震。
男人冷冷地看着他,“我的要求是,抹干净他存在过的痕迹。”
“您是说……?”
“他的卖身契,档案,训练簿,比赛水牌……我要让他,从不在你这里存在过。”
第17章 17-21一个奴隶,一个妓,倒还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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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滚远点。你不配
在屁股快被颠成四瓣后,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吴牧风赶紧冲下车,狠狠地活动了一下手脚,又伸了个懒腰。
这一次外出打比赛,他也坐上了马车,而且,是独享整个马车——但这倒不是因为他也混成了头牌,而是因为这次的目的地太远了。
自他打出来点名堂后,找他出去打比赛的人越来越多,梁管家乐于多赚一份车马费,他也乐于出去见见世面——毕竟就算醉生楼再繁华好看,看久了也会腻的。
但这一次却不太一样。
一般出来打比赛,都是好几个人一起,而这次却只找了他一人。而且是临时通知——他是今天上午在演武场训练时被突然叫出来的。都没有准备,就直接上了车。
而且他没想到,这次比赛的地方,好远。平时他去的都是京城富裕人家的宅院,虽然偶尔也去郊外的庄园,但这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才到的地方,连他都不知道是哪里。
这里看起来像个避暑山庄,建在半山腰上,占地很大,围墙里修建着很多精致的小楼,但围墙外却都是荒芜的山景。而且环境很冷清,大门口除了站着几个带刀侍卫,什么人都没有。
他从小门进,由仆人领着走进角落的一处小院。
“你住这。”
这里的房间不大,但也倒干净。吴牧风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什么时候比赛?在哪里?我的对手是谁?”
以前和队友一起出来打比赛,还能互相照应,可这次只有他自己,而且一路上也没人告诉他任何信息。他只好尽量自己打听清楚。
但仆人却是一问三不知,甭管问什么都是同一句话,“等通知。”
吴牧风只好作罢。
他明白,像他们这种最下等的奴隶,是不配问问题的——老爷一时心血来潮想看斗蛐蛐,还需要提前和每只蛐蛐商量时间地点比赛规则吗?
他在屋里转了转,实在是无聊,就走出了院子。
这山庄虽然很大,但他的房间窝在一角,前面的院墙还锁着大门,他进不去,只好往后面的花园里走。
这边倒是一片清净的园林。鹅卵铺地,假山嶙峋。各种植被非常茂密。虽然不如醉生楼的花园精致,但胜在占地极大。
不过这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太奇怪了,既然是来打比赛的,那至少得有个对手吧?怎么什么人都没见到呢?
吴牧风逛了半天,终于在花圃里看到一个老头,他头发花白,拿着一把扫帚,正在扫地上的落叶。
他赶紧迎上去,“大爷,你知道这是哪吗?”
“啊?”老头扯着嗓子大喊。
吴牧风只好更加大声地问,“你知道这是哪吗?”
“啥奶妈?”
吴牧风一脸黑线——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还是个耳背。
“奶妈早死了……扔进温泉里……淹死了……” 老头睁着混沌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喃喃道。
吴牧风更无语了——这老头不仅是耳背,还老糊涂了。老头还在原地自言自语,“十八年了……都变了……就温泉……还在 …” 吴牧风索性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这里树丛茂密,越走路越狭窄。
走着走着,吴牧风突然觉得周围湿漉漉的,似乎温度也比刚才高。他想起刚才老头的话,虽然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他说这里有温泉啊,难道是真的?
正在四处张望时,他听到树丛掩映处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让奴才扶着您吧……”
吴牧风先是一喜,随后又一怕——喜的是逛了这么久,终于遇到人了,但怕的是……听这说话语气,像是个下人,这他要是冲撞了有钱人家的老爷,罪过可大了。他虽心里好奇,但也不敢再往前走。
树丛里又传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后那小厮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听起来格外紧张,“您慢点您慢点……”
小厮话音未落,就被一声愤怒的吼叫打断——“滚!”
吴牧风吓得摒住了呼吸。
植被很高很密,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随后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挨了骂的小厮跑掉了。
眼看这老爷的脾气这么大,吴牧风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于是赶紧往后退。但他太紧张,脚踩到一片叶子都没有注意到。他脚下一滑,发出刺啦一声摩擦。
那声音其实极轻微,但却被里面的人察觉到了。
“谁?”警惕的声音伴随着嗖的风声同时传来,吴牧风人还是懵的,但身子已经本能地避开了。
啪嗒,一块鹅卵石擦着他的胳膊飞过,落到地上。而它穿过的地方,花木被砸穿,露出一块空。
透过空隙,吴牧风看到了里面的人……
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男人——醉生楼里混得最好的男倌人,东书,东先生。
他坐在水池边,裤腿卷到大腿处,腿泡在温泉里。他一手扶着膝盖,一手停在胸前,还保持着刚才投掷石子的动作。他满脸警惕,却依旧压不住脸上的痛苦。
吴牧风立刻意识到,刚才的呻吟,源于他。
“你……怎么了?”吴牧风紧张地问。
男人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但并没有理他。他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可他的腿似乎吃不上劲,刚抬了一下身子便又狠狠跌坐回岸边。溅起一片水花。
吴牧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你没事吧?”
刚才离得远没有看到,走近后他才发现,男人虽然腿上皮肤雪白细腻,膝盖上却有一道狰狞的疤。而且那疤痕的边缘清晰笔直,不像是意外受伤,倒像是……故意冲着膝盖最脆弱的连接处刺了一刀。
纵然吴牧风这种见惯杀戮和血腥的人,也感觉浑身一凉。
“你……你膝盖……”
一听这话,本已痛得动弹不得的男人突然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推开了他的搀扶,“滚!”
吴牧风从没见他如此失态,吓得赶紧退后了半步。
听到声音,刚才被斥走的小厮小卓子也匆匆跑来,看到这一幕他脸色一沉,忙上前一把推开吴牧风,然后扶住男人,“您没事吧?”
他搀扶着男人走出温泉,又俯身帮他放下裤腿。轿辇早已抬到水边,仆人们扶着他上轿后便匆忙离开了。
小卓子走在最后。在经过吴牧风身旁时,他停下脚步,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厌恶——“滚远点。你不配。”
————
吴牧风一夜都没有睡好。
他先恨自己多管闲事,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又恨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
他一个没爹没妈的穷孩子,从小挨的打、受的骂多了去了。小时候村里的人笑他“小屁孩还想去学做炸药”“、军营里的兵笑他“放牛娃还想学念书”,来京这一路上所有人都笑他“乡巴佬还想去京城”。可他都没脸没皮地一笑而过了。可怎么偏偏被他身边的人说一句“你不配”,他就放在心里了呢……
吴牧风更恨自己了。
但好在第二天也没有比赛,他可以尽情休息。那些人好像把他接来后,就忘了他了。除了送饭的仆人外,也没人理他。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又见到两个角斗士。
他们两人来自其他奴隶场,都是刚刚赶到,三人一聊才发现,居然还是老乡,都是北境人,离他老家蒙县不远。本来他乡遇故知很值得高兴,但吴牧风心情不好,也只是随便聊了两句,就又回房间躺着了。
而第三天,他是被其他两人的敲门声吵起来的。
“吴大哥,你起来了吗?咱出去逛逛吧。”
这俩人是亲兄弟,分别叫大丁和小丁,年纪只差两岁,对这里的一切都特别好奇。
“吴大哥,那边有个马场,家丁说咱们可以去骑马。”
蒙县地处北境草原,所以那里的孩子打小就会骑马,也爱骑马。吴牧风虽然依旧闷闷的,但一听到可以骑马,还是挣扎着爬起来了。
自从离开老家,他还没骑过马。在草原上,马是再寻常不过的牲畜了,而在这里却成了只有有钱人才玩得起的稀罕之物。
“你们骑马的时候注意点,就在这一块骑,别越界,也别冲撞了那边的老爷少爷。”马夫给他们牵出马,又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木围栏,嘱咐道。
这马场很大,但被隔成了两块,大的那块土地平坦,绿草丰沛,是老爷们专用的。而他们这些下人,只能在旁边这块边角区域骑。
“师傅,你这马岁数都快赶上我了吧,该送回去养老了。”看着面前这匹老态龙钟的马,大丁忍不住玩笑道,“我看马厩里明明还有好马啊。”
马夫道,“好马是有,但那是给老爷们预备的。你们有的骑就不错了。”
小丁年纪小,好奇心最重,“师傅,我打听下,这是哪家老爷的宅子啊,真气派。”
“这不是谁家的。咱们这是个客栈。”
“客栈?还有这么豪华的客栈?”
马夫笑笑,“是啊,咱这客栈可不是什么客人都接,那都是大人物,非富即贵的。所以啊,你们骑马时一定小心点,千万别冲撞了。”
“这庄园这么好看,既清净又凉快,还有温泉,跑马场,这得多有钱的人才能住啊?”
“甭管多有钱,咱们是甭想了。“
大丁和小丁在一边感慨,吴牧风却听得如针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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