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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真的朝着苏慎玉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结婚之后,程栩真的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每晚都会提前从公司回家,和苏慎玉共度晚餐。
他也会在周末给苏慎玉购置一些没什么用却很昂贵的小礼物。
更重要的是,他没再和柳南初说一句话,他只是沉默地把柳南初养在家里,像是对待一盆花。
但对待苏慎玉的时候,他那些让人烦不胜烦的小动作日渐增多。
他会在外人面前刻意将手臂伸到苏慎玉身后,作出怀抱着苏慎玉的假象。
他也会常常把苏慎玉禁锢在墙角,逼问他何时才能待他如初。
在苏慎玉耐心耗尽之前,他得到了证券监管机构的批复。
批文上说,对于指控荣程集团的证据,由于不符合合法渠道收集的要求,因此不能作为定案的根据。
对于这个答复,苏慎玉倒没有太过失望,他从不指望能一次性就钉死程家,他要做的,是循序渐进地,让程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再也无法翻身。
很快,新的时机就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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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苏慎玉看见单丛走进了程栩的书房,十分钟后,他和程栩一道出来,像是要出门一样。
单丛很少在程宅里出现,当他出现的时候,往往程栩会很晚回来。
苏慎玉怀疑,单丛在为程栩做一些见不得人的阴暗工作。
他叫住了单丛:“单哥,你要出门?”
此时程栩已经走出去了,单丛回过头,就看见程太太站在楼梯上望着他,他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放松,那衣服虽然宽松,但却越发衬着他的腰不盈一握。
单丛往常是不理睬苏慎玉的,但可能此时因着那句“单哥”的缘故,他的内心微微一动,不由得应了一声“嗯”。
程太太的秋目仿佛浮上了一层水光,轻声道:”那程栩今天是不是回来的也依然很晚。”
原来是想念程少。
在这一瞬间,单丛心头简直涌上了几分无从言明的焦躁,他一字一顿道:“程少工作繁忙,自有安排。”
他就要出门,下一瞬间,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苏慎玉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仰着头轻声道:“我想和程栩说,我想陪他一起工作,你说,他会同意吗?”
单丛低头看着他,只觉得苏慎玉简直可怜,当真是菟丝花一样的人,想来那日的勇敢决绝只是暂时强撑的而已。
他本该拒绝的,但他突然想到,如果苏慎玉真正见到程栩那些阴暗漩涡下的东西,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死心塌地了。
于是,出于怜悯,他道:“我去问问程少。”
他没看见当他转身后,苏慎玉瞬间冷下来的表情。
二十分钟后,苏慎玉坐上了程栩的车,目的地是郊区的一个仓库。
程栩笑着说:“那仓库旁边有一个很有名的湿地公园,据说是本地情侣出游top3选择,你既然想让我陪你,今天我正好有空,回头办完事可以陪你看看。”
苏慎玉表面乖巧答应,但他心里记挂着却是那个仓库。
过来这一路,他已经隐隐觉察到了程栩此行是要亲自押一批货,然后把那批货送往港口渡轮。
然而对于货物是什么,无论是程栩本人还是单丛都讳莫如深。
荣程集团本身属于房地产业,能有什么货物,需要程栩本人亲自押送呢?
到仓库后,程栩让苏慎玉在外面公园门口的长椅上等着,他带着单丛往工厂里面急匆匆走了。
苏慎玉表面乖巧地坐在公园长椅上,手握着买来的面包碎屑喂鸽子。
洁白的鸽子飞过来,扑棱着翅膀,叼走了苏慎玉手掌心的食物。
五分钟后,徒留面包碎屑被均匀地洒在地面上,喂鸽子的好看少年已经不翼而飞。
苏慎玉在工厂门口谨慎地听了半天,没听到明显的脚步声,也没看到可疑的人,于是他压低了呼吸声和脚步声,悄悄走了进去。
工厂里灯光大亮,但可视的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通道两旁都摞着成堆的货物,货物被编织袋严丝合缝包裹着,并用绳子紧紧地捆着,让人看不出其中有什么。
苏慎玉有心想走过去,悄悄撕开包装纸的一角,看看那货物究竟是什么,但那样就会位于监控的扫描范围之内,他只得作罢。
他继续沿着唯一的通道往里走,这里很空旷也安静,只能听到他一个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甚至那脚步声还带有一点回音。
突然,苏慎玉猛然止住了脚步。
那回音的频率不太对,不像是紧贴着他的脚步声发出的,倒像是可以自己调节快慢一样!
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脑勺贴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件,那是一个枪管。
“程太太,你进来是要找什么?”
苏慎玉一僵,但他知道此时万万不能露出紧张的情态,一旦说错话他就完了,他故作轻松道:“单丛,是你呀,我的面包屑用完了,也不想再喂鸽子了,就直接进来找你们了。”
他仿佛完全不知道有管枪抵在他脑后一样,直接扭过头,然后看到单丛手中的物件时惊讶地说:“怎么,这个地方我是不能进来的吗?”
单丛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苏慎玉,他眼中的惊讶不像是作假,细看之下,那惊讶中还有些许受伤的情绪在,简直像是有人把他欺负狠了一样。
每当被欺负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水汪汪的,明明还没流出泪来,但那委屈含情的神态,只会让人想要把他欺负得更狠。
单丛一记手刀把他敲晕了。
单丛单手抱起苏慎玉,走到通道的尽头,来到了交易场地。
程栩正在和交易的对方敲定运货的最后细节,见到单丛怀抱中的人时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僵:“你这是……”
没等单丛回话,程栩就单手夺过了苏慎玉,抱在自己怀里,笑容尽失地盯着单丛。
单丛垂着眸,明明身高极高,姿态却极其卑微,低着头道:“程太太在工厂门口左顾右盼,我问他,他说想要进来看看,我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于是我就把他敲晕了带进来了。”
程栩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和一晃而过的不爽。
程栩道:“他看见什么了吗?”
单丛顿了一下才答道:“没有。”
程栩:“那就好。”
紧接着,他敲打单丛:“不过慎玉毕竟是我的妻子,把主子的老婆抱在自己的怀里,可不是一个合格下属的做法。”
单丛称是。
苏慎玉被程栩揽在怀中,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不知道单丛在敲晕他的时候,是力道太小,还是找错了穴位,他竟然在短短五分钟的昏迷后就清醒了过来。
于是,他见到了刚才包装齐整的货物的真容。
透过破裂的编织袋,他看见,袋中密密麻麻放置摆放的,竟是各种冷武器!
苏慎玉过去也玩过一些冷武器体验馆,对其中的一些武器并不陌生,但他能看出,这些被运输的武器绝非是为了娱乐目的所打造,其精良程度,竟像是制式武器一样。
程家究竟在涉足什么生意?
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他的呼吸不免瑟缩了一下。
就在下一秒,他感觉到程栩紧紧环抱着他的手臂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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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在本文中看到任何违法犯罪现象,请默念三遍“本文是架空”“本文是架空”“本文是架空”
本文对各种违法犯罪行为坚决秉持决不姑息的严惩态度
第18章
这一刻,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苏慎玉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耳朵来感受他的处境。
苏慎玉尽量控制着呼吸,平稳缓和地进气呼气,但在他的脑中,他不停地思考着应对方案。
“唰——”耳边突然响起了破风声,他感觉到程栩的手掌朝着他的脑后拍了下来!
那手掌在距离他后脑勺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了。
苏慎玉的呼吸声仍旧平稳舒畅,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前一刻死里逃生。
程栩低头打量了苏慎玉一会儿,抱着他的手稍微放松了些许,然后继续商谈行动的细节去了。
过了一会儿,苏慎玉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着走出了工厂,之后又被放到了一辆陌生的车里。
车辆大概行驶了半小时左右后,苏慎玉被扶下了车,他的眼前被蒙上了一层黑纱布,但他能听见一阵阵汹涌的海浪声,能闻到海水咸腥的气味。
他心里有数,这估计就是运输的港口了。
荣程集团虽然主营房地产业,但在船舶业也有着数额可观的投资,拥有着数辆先进的货轮。
他猜测,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那批违禁货物的卖方和买方才会让程栩负责中间的运输工作。
他们在港口大概拖延了一个小时,直到苏慎玉再次坐上来时的轿车,他才“恰到好处”地悠悠转醒。
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发现自己靠坐在程栩怀里,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程栩微笑道:“小笨蛋,你睡着了,喂个鸽子你还能睡着,真的是……”
“啊,真的吗?”苏慎玉脸上露出羞愧难安的表情,然后他问道:“你的工作没因为我的缘故拖延吧?”
程栩:“放心吧,货物都安全地运输出去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笑容不改:“你猜猜是什么货物?”
这一刻,苏慎玉简直以为他看出来了。
他谨慎地打量着对面人的神情,摇着头道:“我可猜不到。”
他的小心谨慎换来的是程栩的大笑,他抚着掌笑道:“是你最爱的朱丽叶玫瑰,足足有五千万束!为了你,我还私下买了几十束,回去就送给你。”
苏慎玉:……
他想,如果不是他这次吃一堑长一智,在衣服上安置了针孔摄像头,否则还以为自己记忆错乱了呢。
他的目光在雪白衬衫衣领上别着的胸针处一掠而过。
程栩把苏慎玉的双手捧到心口,温柔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心在为你怦怦跳吗?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在为我过去所做的错事置气了,那些都是过去时了,真正重要的是我们美好的未来。”
苏慎玉眨了眨眼,忽然笑起来。
这是他自从嫁给他后展露的第一个笑意,程栩竟然看呆了。
程栩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几乎化为了一滩水,他有些难过地想,原来曾经那些他自以为触手可及的事物,在失去再得到时会拥有如此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听见苏慎玉轻声问道:“你当真什么都愿意为我做?”
程栩心头像是被羽毛轻飘飘刮了一下,整颗心简直要跃入天堂,他郑重允诺:“我愿意。”
苏慎玉再次露出了笑靥,他一字一句道:“那我要你去死,你愿意不愿意?”
说这话的时候,他歪着头,天真无邪地盯着程栩,仿佛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拥有怎样的含义。
……
归途比来时的路沉闷多了,单丛在前面沉默地开车,后座程栩和苏慎玉再没说一句话。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荣湘园的时候,程栩终于开了口:“回什么宅子,去海月楼。”
情侣约会公园最终没有去成,但程栩没忘记今天原本就打算忙完工作带苏慎玉吃一顿大餐,早在他们新婚那日他就订下了最顶层的包间。
只是没想到真正去的时候,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会如此生硬。
程栩没叫小提琴家来演奏,也没让工作人员帮忙剥虾,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用自己的手剥好了一个个的虾。
然后工整地摆在苏慎玉的盘子里。
苏慎玉没看那些晶莹剔透、令人闻之食指大动的虾肉一眼,他只是沉默地舀着自己面前的鸡蛋羹,一口又一口。
程栩苦笑了一声,用双手捧住脸,抹了一把才道:“苏慎玉,你到底想怎样呢?”
“我不知道。”这句是说的真话。
程栩眼睛慢慢红了:“那我们之间的过节,是再也过不去了是不是?”
苏慎玉抽出一支叠成玫瑰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冷静道:“程栩,你有些鬼迷心窍了,你其实爱的不是我,是柳南初。”
程栩站起身:“直至今日你还要这样想吗?实话告诉你,苏慎玉,我是从未来来的!上辈子我对你不够好,你后来……的结局很不好,之后我醒悟了啊,你知道我是如何每天一日一日数着没有你的日子度日的吗?我让人在卧房门口栽了一丛玫瑰,每当我思念你的时候,我就撕下一枚花瓣夹在书里,到了后来,我的每一本书、几乎每一页都夹上了花瓣,无论我何时何地翻开哪一页,都能第一时间想到你。”
苏慎玉半天没说话,像是在默默消化他话里的信息,良久,他才开口:“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呢?苏家是被你坑害的,我父亲是你要害死的,也是你口口声声承认你喜欢柳南初的,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苏慎玉噗呲笑出了声,幽幽地说:“程栩,你不觉得可信度太低了吗?”
程栩的眼睛更红了。
苏慎玉继续道:“你刚才问我到底想要怎样,程栩,我希望你和柳南初一辈子都不分开。”
臭鱼配烂虾,缠缠绵绵一辈子。
程栩的目光简直绝望了:“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呢?”
苏慎玉心想,自然是为了报复你。
但他出口的却是:“我不知道。”
这是假话,但程栩的目光却倏忽亮了。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没怎么动筷子,海城最美丽的月色也无暇欣赏,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一阵枪声。
是单丛在和人对打,单丛躲到掩体后,借着对方换弹的空隙把程栩和苏慎玉拉到掩体的后面。
程栩皱眉道:“怎么回事?”
黑夜已经降临,无法看清对面有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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