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耶,这么大的背景!
“自旧王朝覆灭,永王府被肃灭,剩余部下四下逃窜。他们是永亲王的人,自然认永亲王为主,这事估摸连昌王都不知情。”楚嘉禾道,“游家便是其中一队。”
景霖凝眉细想。
游暮说过他是朝堂的兵不错,难怪会将他错认成什么世子殿下。
难不成游暮把自己认成了永亲王的儿子?
永亲王姓宋名安在,且生前确实有过几个孩子。按照年龄,可以被封号为世子。恰恰他出门藏匿的身份就以宋冠姓。
这阴差阳错的……
宋安在的儿子叫什么名?总不可能也叫做“宋平安”吧。这也太奇怪了。
可惜在永王府被灭九族抄家时,那些族谱就全被淮王毁了。关于宋安在有几个儿子女儿,儿子又叫什么名字,景霖无从得知。
景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要是刚开始游暮将他认错,那晚偷偷摸摸进花鸢棋屋内就不该是向他夺宝,而是直接认主!
可见游暮并不清楚宋安在的儿子是谁。
游暮把他错认成世子殿下是因为什么?信物!
那枚玉佩!
“部下认主,总该依靠什么信物吧。”景霖试探道,“永亲王给部下的信物是什么?”
楚嘉禾摇摇头:“这就无从打探了。貌似是个价值连城的东西——永王府家世显赫,信物总不会低调。”
景霖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信物可能会是个玉佩,但绝对不会是他的玉佩!
他的祖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他爹娘也从未和永王府打过交道。这玉佩就算祖传多少代,都绝不会和永王府产生交集。
游暮一家靠玉佩识人,识错人会怎样……
景霖也感觉两眼一黑了。
游暮都已经跟了他两年了。
他这回是真心忍不住想骂游暮,人怎么可以这么睁眼瞎?!
楚嘉禾注意到景霖神色,谨慎确认:“他……?”真认错了?
景霖抿了口气,点点头。
楚嘉禾:……
人怎么可以呆到这个地步……
识错了信物,认错了人,就这么把自己全族身家押上去了,一呆呆两年。游家子弟知道自家家主是这副窘样么?
整间屋内就花鸢棋是不知所以的。他是惊讶一阵接着一阵。花鸢棋没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还以为景霖和旧朝的永亲王扯上关系了,内心由衷佩服景霖了。
人怎么可以厉害到这个地步?!朝堂江湖……景霖这背景雄厚的很啊!
不及景霖气叹到一半,楚嘉禾又说了个惊天消息。
他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了,心也跟着砰砰跳,道:“还有你那什么羽毛……”
景霖:?
乌塔拉的羽毛?
那不是彻底丢了么,一根羽毛而已,淮国人肯定不识得。景霖那时候把这个任务交给楚予禾时,只是想让楚予禾快回京干活而已。
怎么连这个都有消息?!
楚嘉禾自己都快不敢往下说了:“……近来,商路流窜着一根羽毛。奇得是,皇女及她的下属对此并不知情。由此楚予禾也断定,这羽毛绝对不是你放出来的。”
“……对。”景霖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艰难道,“他探到了吗?”
“……探到了。”楚嘉禾道,“是木家放出来的。”
景霖莫名其妙地松下一口气:“不知木家何时得到我这根羽毛的——或许是我被抄家时?”
楚嘉禾吞咽了一下:“不知,不过……”
“怎么?”
景霖的心又莫名其妙地被提起来。
“木家近年来出了个能人。不是木玄澜。”楚嘉禾道,“他身怀绝技,能造出奇物。譬如火药,他能够定时定点爆炸,又譬如军营帐,他把外层布料加精,简直能和花草融为一色,难以分辨!我来的路上,听闻武太尉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过些日子想去瞧瞧。”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自诩身份尊贵,和旧王朝某位皇族贵宦关系甚密。”
旧王朝某位皇族贵宦……
景霖缓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会,事情这么赶巧吧……
“我要去探探。”须夷,景霖道。
楚嘉禾抬眸,对上景霖坚定的眼神。
“探什么?”探人家的真实身份吗?
若是真的,这识错了人的游家该当如何,拱手与人?
那样的话,这两年的筹划,不都成一片散沙?
“游家我还不打算送出去。”景霖道,茶盖子一盖,发出砰的一声。他的手下意识攥成一拳。
“我要去探,那个人的‘能’,究竟是不是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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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章信息量极大啊!写得我又哭哭唧唧又热血沸腾的。
全局唯一不知道游家认错人的花鸢棋:我去!我跟对人了!
全局唯一不在场且被主公吐槽的游暮:我去!我跟错人了?!
全局心情最跌宕起伏的霖霖:林珏和沈遇汶,我看走眼了?什么木家才子,真的游家主公出现了?
全局心情最心如死灰的楚大人:我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年假不休跑来这吃寒风……本就心烦,更加心烦,这差事能不能谁爱当谁当啊……
全局唯一知内情且故意不在场的云舟:只有我是最高兴的吗?
第104章 三年埋伏·捌
岁和二十二年年初,楚嘉禾接头成功离去,景霖留成应游暮镇守无望角,与花鸢棋暗探商路。
经半年时间蹉跎,景霖确认楚嘉禾所言非虚。他借用手中皇女的乌塔拉羽毛混淆视听,并得知在商路流传的羽毛正是百里祈羲的。
二十二年六月,花鸢棋下蛊,他冒充线人,得来了几件奇物的模仿品。即便是仿品,做工也极为精致。一颗小小的弹珠,弹在地上竟能发挥出巨大威力!如果说摔炮是击起小水波的浪,这弹珠就是直冲苍穹的风。
无色无味却又极强腐蚀能力的水、靠着燃料能迅速移动且会不时放出暗器的木靶子,剑身薄如蝉翼却能削肉如泥的剑……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有很多。
二十二年七月,景霖得知木家那位能人有谋权篡位的意图。武太尉自六月初到达木家后就再未出来过——这消息闭塞,若不是他冒充线人搭线,是打探不到的。各地有雄心大志的谋士也纷纷赴往木家,听闻与那位身份尊贵的能人彻夜畅谈,好不畅快。
彼时无望角物资充沛,景霖有意无意向木家投去消息,意在结识。
不想木家向来来者不拒,却唯独拒绝了他。不仅如此,木家还拒绝接收他的一切消息,甚至于他传出消息后,木家行事都低调了不少。
景霖:……
二龙齐聚,既谈不到一起,便你死我活吧。
景霖联合花鸢棋暗中潜伏,以民间谋士的身份潜入商路探查。
二十二年十月,商路传闻。来自江南的谋士京雨公子和戈木公子在一月之间名声大噪,且近日有西行打算,木家线人估计,是来投奔木家的。
木家雀跃,为笼络贤才。转手继续放出消息——才人身份乃是旧王朝世子!
且好巧不巧,要问这世子殿下是哪位皇族贵宦亲子,世子殿下有言,正是那昌王谋士,永亲王宋安在!
岁和二十三年初,朝堂似乎听闻木家风声,然而楚廷尉、韩中丞及尚在西北的武太尉暗中操作,将此事一力瞒下。底下臣子欲大胆直谏,可还未出声便被阻止。于是皇上对此一无所知,从未表态。
沈丞相和林大夫似是面色不快,但与楚嘉禾韩与对仗,还是败下阵来。也不再和皇上禀报。
二十三年三月,开春之际,万物共鸣。
京雨戈木两公子终于“到达”商路。但在商路时期却没有主动去找世子殿下,反而只是来吃喝玩乐的。
这似乎是在和那位不显山色的世子殿下说:想要人才,自己出手。他们给了世子殿下机会,世子殿下也要懂得把握。
百般试探,你进我退。世子殿下终于和京雨公子意见达成一致。直到岁和二十三年六月,世子殿下邀请京雨戈木两公子赴往木家,正式成为盟友。
盟友,这个词很有韵味。
景霖以“宋平安”的身份相邀盟友,世子殿下说什么也不肯;如今拿“京雨”的身份,世子殿下竟一个劲撮合起来了。
景霖:……嗬。
·
六月初六。
商路界外,小沙飞扬,有两人正行往界外。
略跟在身后的公子模样打扮像个书生,穿着一身墨蓝的衣衫,头发束起。发带与风缠绕。面上遮了层面具,只能看见公子一双无论何时都眯着的眼。
这般模样在众人面前已是出挑,然而所行之人路过,却是在他身前那位公子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无他,只不过是他身前那位公子模样比他更出挑啊!
身前那位公子立于风前,脸上的金链子混着纱甩进众人心中。头上只简单簪了个发髻,墨发轻起,却是说不出的神韵。此人风度翩翩,身上一席洁白似月的衣衫,腰封暗云钩纹,配了块金银勾丝的汉白玉佩。众人望去,竟不知是天上的太阳更摄人,还是此时地上的公子更加摄人了。
公子眉目只是轻轻扫来,甚至都不需要掺入多余的情绪,自有人将一颗真心奉上。
抬臂间,衣袖滑下,露出那指节分明的手。那只手只需宛宛一转,指着哪方,众人的视线便追随到哪方。
公子不苟言笑,路上除了身后公子,谁都没搭理。
走了一会,两人终于到目的地。
木家。
面纱飘动,景霖抬头,直直与木家旌旗对望。
三年不见,木家已有大变化。
且不说房屋兴建几座。但是门前看守的护卫多了一倍,就知木家近年来实力增进不少。
再者,虽然有些人褪下军服,但景霖一眼辨人,心中便知士兵来历。
武樊没和他联系,倒是在这过得有滋有润的。
三年前,景霖曾派遣成应借宋平安之名抽调一队军卫,并提醒武樊注意央军动向。彼时他“身死”的消息传的还没那么快,武樊派人十分勤快。然而算算日程,在他身死消息传过去时,武樊也未及时收回军队。
两年前,楚嘉禾借口来看商路时与武樊碰面过。不过那时候楚嘉禾是先和武樊碰面,在和景霖碰面。楚嘉禾事先不知道景霖想走民道还是官道,就先没打草惊蛇——尽管走两条道都必须要有武樊参与。
一年前,武樊自打进入木家,就像着了魔一般。景霖还未探得世子身份,也不敢轻举妄动,和武樊说明自己金蝉脱壳的计划。
景霖深呼一口气,向木家迈出坚定一步。
武樊认识他,不知这“京雨”和“宋平安”的身份褪去后,那位不显山不见水的世子殿下表态如何。
若是骤然反悔了,他又该如何从木家全身而退,以及让那着了魔的武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在下先去解个手?”花鸢棋朝景霖挥了挥手,袖口处一只小蛊虫探出了头。花鸢棋示意道,“等会就赶来。”
以防万一,还是先下手为强。
景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使了个眼色。
等花鸢棋走后,景霖跟随木家小兵,成功与木玄澜会见。
木玄澜对来人长相并不在意,眼神自上而下扫视一番,在景霖眉目间顿蹙一会,又移开了眼,未查景霖身上有何危险。就垂下了眼,作了一辑。
“京公子,世子殿下正在屋内候着。请随我来。”
景霖跟在木玄澜身后,试探地问道:“世子殿下如此能人,怎么如此眼光独到,幸临木家?”
木玄澜毫不避讳:“这是自然,我木家本就世代效忠宋氏。旧王朝覆灭,永亲王亲子流落民间,我们木家是永亲王部下,和殿下关系最亲近,殿下不来与我木家相认,又有何人能寻?”
景霖眼睛眯了眯:“听闻江湖游家也是世子殿下附属。”
木玄澜脚步顿了下,下一刻又和没事人一样往前走:“公子从哪打探来的消息?是的,永亲王部下繁多,不止游家,武太尉手下有名新生,曾与我一同入仕的霍飞霍家也是,云诏丽豇还有大片。”木玄澜敛了下神色,接着道:“他们为藏匿踪迹,甚至练就了换脸绝技,出神入化。”
景霖蹙了下眉头。
木玄澜是不是对他有点太过信任了?
以前景霖与木玄澜合作时,木玄澜之性格不可谓之不谨慎。如今面对一个外人,明明对他有所疑惑,却还是全盘托出。
这是否不太合理?
还是说,木玄澜想提醒他什么?
行至门前,木玄澜转过身,对着景霖作辑,鞠了个躬。
“大人,到了。”
景霖的心在这一瞬间突然提起。
不知为何,心乱如麻。
他将一只手抚上门,却没有推开。
指腹静静擦拭木板上的花纹,景霖眼睫垂下,试图降下突然烦躁的心情。
木玄澜似有所感,抬头道:“大人,需要属下陪同吗?”
景霖呼吸一滞。
木玄澜认主认得也太快了。
莫不是早发现他的身份了?
“……不需要。”景霖挥了挥手,让木玄澜退下,“你家世子殿下有伤人的癖好不成?”
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怎么还需要陪同?
木玄澜:……
“没有。”木玄澜尴尬道,“世子殿下民间蹉跎二十余年,性格却是活泼的很。想必与大人聊天会很投缘的。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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