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鸢棋敏锐地从两人话语中觉察到不对劲,结合之前的一番言论,他心中有个不成文的真相。
——他妈的这个狗屁登的世子殿下,竟妄图诱拐天谪仙人的景霖!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要不然木玄澜怎么早就知晓他们的身份,要不然景大人怎么和他离开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要不然这个胡子拉渣的老头子怎么会说出“第三者”和“沉迷情色”?!
花鸢棋心头砰砰跳。
靠,景霖不会是被他们下了什么药吧!
完蛋了完蛋了。
花鸢棋心中为那个傻不愣登的世子殿下撒了把纸钱。
景霖一定会在床上杀了他的。
安息吧,能上了景霖,也算他有胆量,此生不亏。
就是可惜主子了……就说人还是不要长得那么好看,被哪个登徒子看上就完了。
“我,在下还是在这里等着吧。”花鸢棋怔怔道,“这点时间在下不缺的。”
木玄澜又疑惑地看着花鸢棋,一个头要变得两个头大了。这又是在搞哪出?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两步跨到门外,闷住一口气,冲连廊外的屋子喊道:“殿下,景大人,救命!”
“——属下求你们了!”
·
片刻后。
主厅走进来两个人。
宋云舟看着站在角落自闭的木玄澜,奇道:“难得你做出这般姿态。保家卫国的时候不喊救命,这时候却喊上了,真是活久见。是吧怀玉?”
景霖偏了偏头,盯着木玄澜。
“活该。”
木玄澜:……
宋云舟一臂框住景霖的肩,猝不及防地,他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口景霖的脸颊。
在场三人顿时惊呆了下巴,史无前例又无比自然地站在了同一阵营。
“怎么这副表情?”宋云舟把面无表情的景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努力营造出“小鸟依人”的唯美氛围,他挑着眉,“本帅蹉跎三年,终于重新抱得美人归,你们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西木安是个爱抢答的人,但宋云舟显然想自说自话,压根没给西木安机会。
“对,没变化!”宋云舟震惊中尽显洋洋得意,“脖子没断手没断腿没断。天哪,我竟然一点伤都没受,怀玉真是爱惨了我……”
刚说完,景霖就嫌弃地把宋云舟的手甩开。
“你什么意思?”
“……”宋云舟立马噤声,半响小心翼翼地呸了两下,“我再也不嘴瓢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
寂静的屋中突然一声爆嗬。
宋云舟还心惊胆战地敛着景霖的神色呢,突如其来的声音险些把他吓得要对景霖跪下。
景霖无语一瞬,转头向花鸢棋看去。
后者一脸惊恐,也可称为是史无前例的表情了。
花鸢棋声音都在颤:“主子,你他妈在干什么?!咱们还不至于出卖色相吧,我只是想想啊!”
花鸢棋的魂是真的飘走了一半了。
惊天巨雷!
望着眼前衣衫略微不整、洁白的脖颈上有几处咬痕、眼角似乎是那种类型的被人欺负狠了的那种红润的景霖……花鸢棋跟活见鬼了一样。
“额,这这这,这位公子。”花鸢棋喉间吞咽,结巴道,“麻烦从我家主子身子里出来好吗?在下可以跪下来求你。我的主子从来不这样的,你小心他报复你。”
景霖:……
“花鸢棋。”景霖面无表情地勾了下嘴角,“你本可以不说话的。”
这下好了,蠢得人尽皆知。
“哈哈哈哈哈……”宋云舟时刻观察景霖脸色,适时地活跃氛围,他对花鸢棋眨眨眼,“这就是‘戈木’公子是吧?久仰久仰哈。我就是你想见的世子殿下,大名宋云舟,小名……对你不重要。如你所见,你家主子是我的老情人,如今我们只是重聚而已,不要那么激动,你太捧场了,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嗬。”景霖嗤笑一声,“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宋云舟:……
不能这么无差别攻击的。
景霖的确打算无差别攻击。
他的气怎么可能这么快发完?
宋云舟就算了,其余两个可不能就这么随便放过。
只见景霖将视线移向正看好戏目光炯炯有神的西木安,笑了一下:“老伯,还记得我么?”
西木安哑顿了下,摸起后脑勺:“记得呀……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我见一面就记住了。”
“你和我说宋云舟死了?”景霖挑了挑眉,道,“当年看着我埋人的时候觉得好笑么?”
“……”西木安抿了抿嘴,“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景霖道,“你的迫不得已,我经历了三年的阴阳两隔。我医术精湛,快死的人我都能吊着口气。你却连个救人的机会都不给我。”景霖拍开宋云舟那只充当和事佬的手,剜了宋云舟一眼,终还是抿了口气:“西木安,你最好记住你三年前干了什么。”
西木安不笑了,单膝跪下来对景霖抱拳:“属下悔不当初,以后任凭夫人差遣,做牛做马绝无抱怨!”
景霖眼角抽了抽:“谁让你这么叫的。”
西木安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宋云舟一个滑跪,牵住了景霖的衣角:“夫君,唉,你当我夫君好吧?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有你什么事?”景霖真训起人来的时候是不讲情分的,能把持住不骂宋云舟已经是他勉强之后的结果了。景霖单手拉起宋云舟,目不斜视,“起来,我不想揍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宋云舟立马利索地爬起来了。他嘴脸换的极为迅速,反手对着西木安道:“西叔!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私下里叫夫人就好了,当着大家的面还是要威严一点的!”
景霖呼吸一滞,又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西木安。
一把年纪了……
似是在透着人影看故人,景霖咬了咬唇。反应过来后,他带着愤意瞪宋云舟。
“宋云舟。”景霖深呼吸一口气,胸口闷闷的,“我骂人的时候,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宋云舟噎了一下,正经道:“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是真触着景霖的底线了,弄巧成拙,他乖巧地往后退几步,和花鸢棋并排站着,乖乖道:“怀玉,你接着骂,我全力支持你。”
说罢,宋云舟和花鸢棋悄声说道:“和你站着更有安全感一点,友情提醒,别惹。”
花鸢棋:……
他妈的他该说什么?
西木安此时也很有眼色道:“大人,属下知错。祸从口出,属下谨记,还望大人重重罚属下,好让属下长长记性。”
景霖冷淡地看着西木安,哼了一声。又把视线移到了木玄澜这。
木玄澜站在角落,和惊吓的鹿一般,他不敢直视景霖,内心默默庆幸景霖先看到的是西木安而不是他。
景霖眼睛一扫来,他就鞠了个大躬:“属下知错,不该欺瞒大人。还望大人念在保重自己身体的份上,不要劳神伤力。夫夫一体,属下如何效忠世子殿下,今后便也会如何效忠大人。”
景霖冷笑:“还知道敛重要的点说,朝堂没待几日,官场恭维之话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木玄澜:……
汗流浃背。
“大人……”木玄澜认命了,“你尽管骂吧,属下洗耳恭听。”
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何况主子都那个德行了……他一个手下越俎代庖,管的太宽了。
袖子下,木玄澜微蹙着眉。
果不其然,景霖开口了。
“我这个人,最经不得别人骗我。”
景霖冷眼扫到窝囊的宋云舟那去,道,“即便是你们的世子殿下,我所谓的老情人。”
宋云舟:……
不要啊,隔阂就这么产生了!
“但你们和我没什么关系。”景霖移开眼,“不是我自己的人,被骗了也只得自认倒霉。”
“怎么没关系?”宋云舟及时道,“我的就是你的!”
景霖沉默地看着宋云舟。
“我的你都拿去。”宋云舟补充道。
一时间,屋中无人说话。
就连风都悄悄溜了出去。
发丝扫过景霖的眼睫。
半响,景霖对两人道。
“按我以往的心性,我会一怒之下削了你们两个,或者更恨一点,有的是法子让你们两个生不如死。”
西木安和木玄澜同时屏住了呼吸,心中不由一阵后怕。
景霖正要开口,却猛然一顿。
也许是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错过的无奈,又也许是对名士的那一点惜才之心。
或许也仅仅是他爱屋及乌。
他闭上了眼,稳住了自己忽高忽低的情绪。
“你们真该庆幸自己的主子是宋云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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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宠他叭!
第107章 三年埋伏·拾壹
傍晚时分。
景霖和花鸢棋留了下来。
木玄澜早就安排妥当一切,在两人来之前就命令打扫好了屋子。
非常有眼色的,他把花鸢棋的客房安排在自己的卧房边上,景霖的则是安排宋云舟的卧房旁边。
景霖压根就没去给他安排的客房。
他来了宋云舟屋内。
杯盏轻磕,棕褐的木桌上映照下来的淡黑影子随着摇摆的烛火动着。
白日的时辰恍然过去,如今静谧的夜晚倒显得岁月静好。
一日下来,足够景霖缓冲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弄清了来龙去脉,剩下的震惊就很好消化了。
嗯,唯独剩下一点生气。
不过这点如今也快释怀了。
谁让西木安和木玄澜护主呢。
虽然一直瞒着他,但毕竟是为着宋云舟考虑的。宋云舟是他的人,这两人也就变相是他的人了。
要说缘何产生那么大的误会。根本还是在宋云舟。
景霖终于知晓当年宋云舟偷入皇宫少府寺是干什么的了。
一切都有迹可查。
他原以为宋云舟凭着哪里的宝物和昌王木苍穹牵上线,假扮身份巧做卧底。却不曾想假身份也有可能是真身份。
成婚之时,景霖就暗中彻查了宋云舟的身份。可是一直没有眉目,或者说出了个名字和生辰,其余都如云气消散。
那时候他也不信,百般试探宋云舟,却得来个“异世人”的结果。
——不过这个异世人,如今真正落户到这个世界罢了。
宋云舟从未说过自己乞丐生活,自然不知道自己从前什么身份。
江南查案,他曾在狱中见过宋云舟。宋云舟成功与尚在牢中的昌王搭线,但他被蒙在鼓内不知内情。
自江南归京城,宋云舟急于入护国寺与昌王打照面,他知情。但昌王也和他表明是在规劝宋云舟。彼时那两个人并没有关联,这一幕也是他想得到的结果,就没有深究。
随后,机缘巧合,他们来到了永亲王的府邸。
永亲王府邸破败,单看模样就知一去无果。景霖那时候又是有意试探宋云舟幕后下手,就让他去了。
事情肯定就是变故在此处。
宋云舟肯定是在永亲王府发现了什么东西,后面才执意来到皇宫,入少府寺去查询皇宫宝物名册。
那个宝物定是不凡的物件,必然蕴藏着什么深刻含义。以至于宋云舟在关键时期还和他分府别居。
别居时候,他为了春猎事宜,并无过多关注宋云舟在干什么。
就是在那时,宋云舟成功凭借着宝物和昌王认亲了。
期间,宋云舟从未告诉他实情。
他一直是被瞒着的那一个。
昌王覆灭,景霖只道宋云舟是借信物假扮昌王“贤侄”。但如今一想,昌王怎可能仅凭一个死人的信物就判断宋云舟就是他认识的人?
自然是因为,木苍穹和宋安在的关系,宋安在和宋云舟的关系。
自然是因为,这层亲缘关系本就是真的。
暗杀失败,景霖为了不牵扯宋云舟,特意立了休书,且将宋云舟驱逐。
如今宋云舟那横贯央国的乌塔拉的羽毛,盖是那时他还在牢中时偷的。
这些宋云舟也不和他说。
时间再往后延,就更加清晰明了了。
在他从行刑台上驳回一命后,韩与给他看的宋云舟那几日的行程图。路线乱七八糟的。
——是在找旧部。
西南的西木安猎户,游暮游家;西北的木玄澜木家。
还有其余京城内的小旧部。
——霍家应该也是,不然春猎前,那个霍飞不会成为第一个出来引皇帝进去的人。
而今三年,宋云舟只是在木家打名声,却没有坦明自己的身份。
既吸引民间百姓前来投奔,又瞒住了他,不让他这么早发觉。
直到时机快要成熟,宋云舟才宣布了他的身份。这是在暗中提醒他,要他有所准备,尽快联想到宋云舟和宋安在的关系,这样不至于来日相见时他一头雾水。
……
几乎所有的误会,都是宋云舟有意无意造成的。
要真一笔笔算下来,宋云舟是始俑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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