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给百里珍瑞安排的下人都是利索的,就算百里珍瑞眼尖看出她们会武功,一时半会也摸不到她们的底,如若百里珍瑞要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下人们也能控制得住。
提防归提防,但凭心而论,百里珍瑞确实是坦率的性子。
百里祈羲叫他好好照顾皇女,他照做就是了。能得皇女一份赏识,对他来讲多多少少有些益处。
只是。这无论如何是他和百里珍瑞的事,和宋云舟有什么关系?难道宋云舟发现了什么他不曾注意的点?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觉得她说的话很有理喽?”宋云舟还特意在“有理”上加重了音。
景霖:……
“何必跟个小姑娘过不去。”景霖叹道,又松懈了身子。
宋云舟咂咂嘴:“我总觉得她在挑拨离间!你不要看她率真,她几番言语下来处处都在贬低我,还强调她哥哥的好。可见她对你还是有私心的,她是她哥哥指派过来拆散我俩的!”
景霖一时失了笑,不懂宋云舟又在吃什么小醋。这都能被他察觉到,果真是委屈了他了。
“可是,你不就是这样的吗?”景霖笑着伸出指头,一一掰数,“没权,没钱,没身份没背景,给我惹事,还会装可怜——跟你现下这样。哦,还有,那个词该怎么说更贴切来着?恃宠而骄。”
宋云舟:“……你心里这么想我的?!”
宋云舟登时觉着头皮发麻,似乎是才经历了五雷轰顶的炮仗,这会眼冒金星,感觉老眼昏花要神志不清了。
在景霖眼里,他就是这么个……惯会打情骂俏的“夫人”?!
这不符合他呀,虽说他平常为了某些事是挺不要脸的挺装的,但他好歹也有肌肉有功夫,有实力有外貌。
再怎么说,他也不该是,这样,吧……
景霖看宋云舟一副错愕的神情,心下倒是开心了。他为他找到一个新乐趣开心——玩宋云舟。
景霖常年征战朝堂,尔虞我诈的事情数不胜数。身边能提起他兴致的东西实在不多,往往都是才开始便已经厌烦了。
就算是喜欢些什么,也得控制住,不让自己生出多余的情感,以防有心之人借此抓他把柄。
就像紧绷着的弦,积年累月地扯着,久而久之,也就松不下来了。
但令景霖惊讶的是,宋云舟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这个人好玩,无论是怎么排斥他伤害他,他总是能笑眯眯的;反倒是关心他赞扬他,他就扭扭捏捏耍心眼子了。
宋云舟这人还特别的纯情。景霖想。明明知道他对上有不好的心思,也没在府里作乱趁机害他性命,如今又因为一句“夫人”又紧赶慢赶地举上来一枚真心。
景霖的身边很少有这样……傻的人了。
逗一逗,很好玩。
马车很快行至景府,景霖绕开宋云舟,撩开帘子就要下车。
“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不是这样。”景霖回头,说出了更扎宋云舟心的话,“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你身边的下人啊,小月?刘霄?”
宋云舟:……
忍字当头,凡事忍为先。
“你以为就你能当‘夫君’是不是。”不行宋云舟忍不下去了,俗话说得好,忍到极致时无需再忍。
“什么?”景霖一时愣住,他没怎么听清宋云舟在嘀咕什么,什么夫君?
可还未等他进一步询问,宋云舟就跟个莽子一样从帘子后头冲出,一把抄了他的膝弯,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青天白日,你做什么?!”景霖惊道,“放我下来!宋云舟你害臊不害臊,说你两句就急了?”
这还是在景府外头呢,两个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下人们见到此状,连连低下头偏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门口的地是不是有点脏了。”刘霄道。
“有个小石子,是该扫扫了。”小月道。
“我怎么没看到?”坐在马车上不敢下车的成应眼睛死死盯着地。
“用心。”刘霄提醒道,“用心能感受到。”
宋云舟死不放开,还用力颠了一下手,惊得景霖死死扯他头发,眼神威胁他。
“我告诉你景怀玉。”宋云舟俨然一副“你扯你扯,反正扯的不是我头发”的英勇气势,即便被扯得眼眶里痛的湿润,也要勉强补完下一句,“即日起,你不要再喊我‘夫人’了。”
景霖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被这一句吓了回去。
不喊“夫人”是什么意思,这“恋爱”不谈了?宋云舟就腻了?
先是想到这个,而后景霖才算到,若是这层感情没了,那宋云舟还会不会像从前一样挑事,会不会和他作对。
这么一想,景霖手上的力道都松了。
宋云舟轻声“嘶嗷”一声,重新颠了下景霖,把人颠回神后抱进大门,惹得后头的下人都不约而同的懈下一口气。
“我不喊你‘夫人’,喊什么?”景霖低下头,手指微微蜷缩,慢慢靠近宋云舟的脖颈。
这姿态实在柔情,景霖这声音小,乍一听还以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敢多言。只好半是讨好半是抱怨地诉出。
然而景霖何等人物,他浅浅一个笑,就能让人失了活命的可能。
景霖看宋云舟喉结滚过一轮又一轮,内心不耐烦地想道,胆敢说错一个字,不合他心意,他就直接一记手刀下去,把人砍晕五花大绑扔柴房去。
“喊我‘夫君’呗。”宋云舟最终还是贱贱说道,“我都喊你喊这么久了,咋俩都是男人,换换也没什么。”
景霖那一记手刀说时迟那时快,听到宋云舟出声就直接下手,那叫一个快准狠。但是听完宋云舟这前半句,他顿了下。然而出势快收势可未必,于是这手刀就劈歪了。
“嗷!”宋云舟两手抱着景霖根本腾不开手,偏偏脖子突然传来阵阵酸痛,他连摸都摸不了,加上先前景霖往死里拽他头发,这眼泪硬生生给挤出来了。
“你做什么……”宋云舟声音都在颤,两行清泪是止也止不住,越哭越想哭。堂堂一个大男子汉竟然在怀中人面前落泪,他前一刻还在想着怎么在怀中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威严呢,后一刻就直接掉眼泪了。这太失颜面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简直越想越心酸,越想越委屈。
宋云舟抬头逼自己把眼泪撤回,内心默默安慰自己。
不能哭,皇冠会掉。
“为什么要打我……”宋云舟一边憋着泪,一边用着颤抖的声线质问景霖。
景霖默默把手搭回宋云舟的肩上,略显紧张地撒下一个谎言:“……你脖子上有个虫子。”
“虫子呢?”
“……飞走了。”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骗吗?”
“……”
景霖顿时心虚地抬起眼睫,偷偷看宋云舟落下的泪珠。这还是宋云舟第一回 在他面前哭,虽然是被他给打出来的。
可是事情发生了就已经是发生了,无论景霖多后悔都无济于事,更别说他鲜少有后悔的时候。
他自知理亏,两只手在宋云舟肩上无处安放——特别是打人的那只手。于是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替宋云舟理理衣襟。
脖子那块都青了……好大一块啊……
“那就喊你一声。”景霖咳了两下,别开了眼。
也就一个称呼而已,一次便罢。宋云舟这副模样,他总得说点什么挽回那颗脆弱的心灵。
“夫君。”景霖尴尬地说,“放我下来吧,等会我给你抹点药。”
宋云舟忿忿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的一句‘夫君’,快把我脖子喊断了。”
“……没断。”景霖只要不看那处青了的疤,心中的罪恶感就不那么重了。心中安慰自己,都是宋云舟的错,说一半藏一半,害得他起疑心。要是一口气全说出来,也不至于这样了。他将手藏起来,回道,“你看你,又在恃宠而骄了。”
宋云舟:“……”原来这就是景霖眼里的“恃宠而骄”么?
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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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宋云舟你笑死我了!!!!!我嘞个不能哭,皇冠会掉哈哈哈哈哈哈,生平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落泪,竟然是被媳妇硬生生打出来的。不行,容我先去笑半个小时哈哈哈哈哈哈……
宋云舟:有你这么做亲妈的吗?我这样你很高兴是不是,我身为男人的尊严死了,你现在满意了吧!【游乐娃子咆哮版.jpg】
我:对不起哈哈哈但是这真的很符合你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你看,有失必有得,霖霖也喊了你“夫君”是不是?你就知足吧哈哈哈
景霖(默默拿宋云舟头发挡住青疤)(默默后退)(默默离场):不就一句“夫君”的事,哄得好的。一哄就好。
第36章 央国谈判·拾贰
天边黄昏美景,抬眼间,云朵层层叠叠,经红霞采光,脱俏却不脱俗。偶尔有几只风筝悬在日头,边上是才露尖尖角的弯月。
景霖坐在书桌前,将商路事宜布置好后,闭眼歇息了会,又端起书来看。
如今,是三月了。
开春。
央国皇女在这里歇下数日,棘手之事没做,麻烦事倒是做了一大堆,真应上了百里祈羲那句“生性洒脱”。
先是踏入景府忽见宋云舟养的那只虎,拿着自己的鹰逗了半响,老虎长大了脾性就上来了,见到百里珍瑞跟玩猴一样玩它,趁着百里珍瑞不备就咬伤了她的鹰。
百里珍瑞对她的乌塔拉极其疼爱,心爱之物被咬了,当然过意不去,就对着老虎的嘴巴一鞭子下去。
老虎也是有人痛的,挨了一鞭子后直接跳出围栏冲进内院,闻着气味找上正在呼呼大睡的宋云舟。
宋云舟一睁眼,两只大眼睛盯着自己,距离不过半寸。
可想而知,宋云舟当时魂可差点没归西天。
老虎对着自己喜欢的人也爱撒娇,昂起头啧啧嘴,示意自己被抽了一鞭子。宋云舟要为崽崽讨回公道,就趴老虎背上,边补觉边去找欺负它的人。
而另一头,百里珍瑞眼睁睁看着老虎跑了,心道完啦惹事啦,忙跑到景霖跟头去解释。于是三人一虎一鹰,齐齐聚在了正堂。
景霖本就一堆事要处理,看着这个又看着那个,一碗水端平,摸了下老虎的鼻子,又碰了下乌塔拉的翅膀,最终叫来专门医治鸟兽的郎中,把他们全驱驱走了。
再就是百里珍瑞出去玩,周边都玩腻了就默不作声的跑到景霖和百里祈羲连通的暗桩那去了,在暗桩那里待了半个时辰。
皇女一言一行不都被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幸亏当时下人及时禀报了景霖,景霖安排楼催去接百里珍瑞,这事才没那么醒目。
好容易重新建起来的暗桩,差点就被百里珍瑞给毁了。
细想这些天百里珍瑞闯下来的祸,景霖这书没看多久,就乏味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景霖叹了口气,心中默数三声。
“梅苏那哈依!”“怀玉!”
随后才是刘霄急赶慢赶地追来:“主公。”
景霖挥挥手,示意刘霄退下,对二人说道:“你们又惹什么事了。”
宋云舟立马控诉:“什么我惹什么事?!是她,是她不省心!”
景霖瞟了眼宋云舟的脖颈,那里的青块已经彻底消失了。这才把目光移到小惹事精百里珍瑞身上:“皇女,出什么事了么?”
“方圆百里,有处凶宅。”百里珍瑞说道,“我听乡亲们说了好久,那里阴森森的,听说谁在那里过夜,就出不来啦!我可不信这些鬼话,我要去探探,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还不等他回话,宋云舟便抢道:“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平日里玩我的崽崽玩我的头发也就罢了,现下竟然还要出门。”宋云舟抱胸瞪着百里珍瑞:“小百里啊小百里,你可是一个皇女!”
“皇兄又不是没和你们说我是来玩的,皇女怎么啦?皇女就不能疯不能闹啦?”百里珍瑞气势不减,一句话拿捏了宋云舟,“怎么,还是说,你个男子汉大丈夫,怕鬼啊!”
宋云舟:……
要这么说的话,说出来吓死你。
景霖撑着下巴,等着两人辨嘴,辨完了,才不慌不忙地接道。
“鬼神之说在我中原流传甚广,皇女不知我中原习俗实属正常。”景霖道,“既然百姓都避讳此处,那想必是有要避讳的必要的。皇女金枝玉叶,还是不便涉险。”
“梅苏那哈依不同意?”百里珍瑞惊讶了下,旋即失落,“皇女皇女皇女,你们都只知道我是皇女!哼,我这都是在淮国啦。”
平日里拿“皇女”身份保全己身的也是她,如今叫别人不要把她当“皇女”的同样是她。可见确实是金枝玉叶。
宋云舟看到景霖是站自己这边的,松下了一口气,对百里珍瑞说道:“小百里,你可得听哈依的话。”
“知道了。”百里珍瑞鼓着腮帮子,两脚跳出书房,“胆小鬼,喝凉水!”
宋云舟:……
景霖:……
宋云舟指指自己,对景霖问道:“她想见鬼,我去给她看看?”
景霖撑着下巴的手作势要抬起,终究还是无奈收回。
凶宅……景霖内心叹道,哪里是什么凶宅,不过一处荒废的王府罢了。
幕地,他抬起头。
“晚上不要睡了。”景霖提醒道,“睡了也不会有个好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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