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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笙箫(古代架空)——疏影残雪

时间:2024-11-20 12:40:28  作者:疏影残雪
  师徒二人不经意对视了一眼,目光交错的刹那不约而同地弹开,好似多停留一瞬就会被对方的眼神烫伤似的。
  苏铁丝毫没有注意到空气中浮动的微妙的尴尬,继续说道:“二位公子是打算在木床上挤一挤,还是另外在地上铺个褥子?”
  “另外铺个褥子。”
  两人异口同声,目光却又毫无默契地瞥向不同的方向。
  苏铁笑笑,摸着下巴评价道:“城里来的公子,到底是讲究些。”
  她搬来床褥子,打点好一切后,关了房门。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
  墨玉笙和衣坐在床头,元晦穿戴整齐地坐在床下,两人视线在这巴掌大的地儿乱飞,就是碰不到一块。
  最终元晦率先开口道:“这会儿熄灯?”
  墨玉笙“嗯”了一声,元晦起掌掐了油灯。
  屋内顿时漆黑一片,墨玉笙摸黑除了衣袍,迅速钻进被窝。
  末了,他又觉自己可笑:“我在害怕什么?他毛没长齐的时候,还往我怀里钻过呢?”
  这么想着,他僵硬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些许,却不太敢动弹。
  黑暗中,元晦抱膝端坐着,迟迟没有躺下。
  他的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已经能借着微薄的光亮勾勒出床榻间那人如画的侧颜。
  他顿了顿,开口道:“师父,睡了吗?”
  墨玉笙自然没有睡,非但没睡,还大有失眠的前兆。
  他却不敢开口,只敢闭嘴躺尸。
  李鬼夫妇怕是上天派来消遣他的,送的黄石酒非但没能辟邪还引得小鬼上身,弄得自己酒后失态,做出那等……禽兽之事。
  好在当时借醉酒的名义糊弄了过去,又有他精湛演技的加持,只消抱头睡上一宿,再装聋作哑半日,此事大概率可以就此翻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七姑从天而降横插一脚……
  他怕极了元晦问出那句:“你真的醉了吗?”
  因为时至今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是醉是醒。
  元晦见墨玉笙没有吭声,顿了片刻,忽地站起身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
  墨玉笙那不太管用的耳朵变得异常灵敏,细碎的脚步声,衣料上下浮动的摩擦声,还有身边人克制又隐忍的呼吸声都一丝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里。
  墨玉笙登时心跳如雷,几乎是屏住呼吸,连吞咽声都压在喉间,他分不清,是害怕元晦看出他在装睡,还是害怕元晦有些别的什么举动。
  好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丫头苏铁端着鼎暖炉走进屋。
  “主人说墨公子体寒,吩咐我加点碳火。”
  边说,边将暖炉放置在床尾,出了屋。
  就当墨玉笙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元晦的气息又陡然逼近。
  墨玉笙后襟湿了一大块,心道:“他若是误会了,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举动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该装醒了?”
  胡思乱想间,元晦却只是卷起挂在床沿的被角,轻轻覆在墨玉笙身上,将他裹严实了,而后退下。
  墨玉笙辛苦地闭着眼睛,全部意识都集中在一双耳朵里,直到听见元晦睡下,他才微微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却是泉涌般的忧思。
  今日是蒙混过关了,明日呢?
  是夜,师徒二人不谋而合地……失眠了。
  一个拼命摁住僵化过度渴望翻滚的身子,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生怕闹出半点动静。
  一个辗转反侧,手脚无处安放,活脱脱一条搁浅的游鱼,往哪儿蹦跶都不对路。
  最终,元晦起身,从外袍的暗袋中掏出香囊,放在枕边。
  桂花余香尚在,还未散尽,与安神香交织,平了元晦纷繁的思绪和躁动的春心,终结了他项上灵魂的流浪。
  他轻轻合了眼。
  另一边,好不容易攒了点睡意的墨玉笙,在闻到那股熟悉的桂花香时,头脑轻微一声轰鸣,彻底清醒了。
  所以他在崖底醉酒时闻到的桂花香,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他没醉……
  其实墨某人年轻时混迹江湖,人送外号“千杯不倒”,区区一壶驱邪的黄酒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
  他心里也隐约明白,只是不想承认。
  因为公子有心,可惜……是将死之身。
  墨玉笙就这样睁眼到四更天,直到眼皮打架不得已合上,才迷糊了一会儿。
  醒来时,天已亮透。
  床下的褥子被人整齐地叠放到墙角,屋内空无一人,除了两眼青黑的他。
  他活动了一下僵如石柱的身子骨,只觉得每个关节都在咆哮,控诉他的无情。
  墨玉笙自嘲道:“我的苦水又能向谁人倒?”
  正这当,元晦推门进了屋。
  他一眼便见到坐在床头的墨玉笙,边取过外袍给他披上,边问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墨玉笙“嗯”了一声,见他手中捏了根翠绿色的草,细细嫩嫩的,像根头钗,问道:“这是什么?”
  元晦道:“四叶草。”
  墨玉笙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便又道:“捧束鲜花回来多好。”
  元晦笑笑。
  四叶草是苜蓿草的一种,大多是三叶的,十万株苜蓿草中,才出那么一株四叶草。
  亦如纷繁错杂的蛛丝中两人间牵出的那一线缘分。
  倘若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要有多深的缘分,多少个前世,多少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在墨玉笙面前驻足停留这么些年?
  他没有吐露心迹,只是淡淡道:“早上出门遇到苏铁姑娘,说幽泉涧有种叫蜉蝣的花,人称月下美人,夜里开花,一见朝霞便败。得空你我一同去瞧瞧?”
 
 
第67章 前尘
  说曹操曹操到,恰逢苏铁推门进来。
  “二位公子先随我去用早膳。饭后请墨公子移步佰虫居,主人要见你。”
  她瞄了一眼元晦手中的四叶草,惊道:“吉祥草。元晦公子好手气。”
  元晦笑笑,“希望是个好兆头。”
  早膳过后,苏铁领着墨玉笙二人来到佰虫居。
  佰虫居听着瘆人,实际与寻常的药坊无异,屋前竹篓里晾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多以草木为主,偶有虫兽。
  前院长满了花花草草,高矮各一,形态各异,没有被人精心料理过的痕迹,随性疯长的样子倒是随了谷主的性子。
  元晦跟着墨玉笙,一只脚刚踏进屋,被苏铁截在门外。
  苏铁道:“元晦公子请留步,主人只说要见墨公子。”
  元晦横跨门槛,全然没有收腿的意思。
  苏铁不好强行赶人,只得求助地看向墨玉笙。
  果然,这泼皮无赖被墨玉笙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请出了门。
  半柱香后,苏铁开门出来。
  元晦正坐在石阶上,无知无觉地拨弄着院中花草。
  他听见开门声,飞快地站起身子,迎了上去,手中还无意识地刁着片奄奄一息的海棠花瓣,“如何?”
  苏铁见满地残枝,几乎要抽过去。
  鱼腥草,幽灵兰……这可都是炼制百化丸的上等药材……
  主人若是知道了,大概会气得投毒……
  元晦见苏铁一脸菜色,疾声道:“我师父他如何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铁扶额缓了口气,指着满目疮痍几乎被薅秃的地皮道:“公子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吧……”
  佰虫居内,七姑一身红衣,端坐在里屋。
  墨玉笙大大方方迎了上去,嘴皮子像抹了蜜糖,“原以为青春永驻只是美好的愿景,见了师叔祖才知,是弟子孤陋寡闻了。”
  世人皆爱溢美之词,何况还是出自这么个颜如玉树的男子之口,七姑面上不动声色地啐了一句,“油嘴滑舌,叫我七姑”,看向墨玉笙的目光却是柔和了不少。
  她伸手搭上墨玉笙的心脉,旋即惊道:“你中的是茴梦香?”
  听那语气,仿佛墨玉笙获了头赏。
  墨玉笙苦笑道:“七姑明察秋毫。”
  七姑点点头,“此毒取自茴梦草,乃西域三大奇草之一,为稀有物种,传说长在精绝戈壁,掘地三尺也难得一株。”
  墨玉笙自嘲道:“如此说来,我运气还不赖。”
  七姑不做理会,继续道:“茴梦香不会马上致死,会逐步侵蚀脏器和筋脉,让中毒者清醒地看着自己无限接近死亡,可谓是阴邪残忍至极。偏生此毒天下无解,当年古墓仙子白龙与银狐大侠韩柳双剑合璧,天下无敌,连他俩都没能逃过一劫,最终死于茴梦香之毒。”
  说话间,语气流露出少有的惋惜。
  她原是对这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嗤之以鼻。满嘴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背地里却两面三刀,阳奉阴违,坏事干尽,这些人落在七姑眼里,连条恶犬都不如。
  唯有白龙和韩柳二人是个例外。
  当年二人感情惊世骇俗,既是年下又是师徒,即便放在当下也大逆不道,有违人伦。为斩断情愫,还韩柳半世清白,白龙服下茴梦香,许下十年之约悄然离去。然而韩柳却并未遂她意,她离去的第二日,韩柳人间蒸发。
  有说他寻到精绝戈壁,以一株茴梦草,随了自己半生缘。
  前尘往事,回首向来萧瑟处,多是一声叹息。
  七姑顿了顿,问道:“你是何时被人下得毒?”
  墨玉笙:“约摸八九年前。”
  七姑面无表情地评价道:“你能苟延残喘这么些年,一来你筋骨清奇,内功浑厚;二来你祖上积德,祖坟冒烟。”
  墨玉笙苦笑道:“七姑过奖。若不是师父费尽心力,为我两次洗血,我坟头的杂草怕都有三尺高了。”
  七姑又道:“既有师兄为你做主,为何不早些接受洗血术?若能及时洗血,你身子不至于被侵蚀到这份田地。”
  墨玉笙摇头道:“少时轻狂,不懂惜命。”
  七姑点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钟意,眼前人随性疯魔之态,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床榻,话锋一转:“宽衣躺下。”
  前一刻还在谈论生死,下一刻直接让人宽衣解带,饶是墨玉笙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也没能马上进入状态,僵在原地半晌,愣是没动手。
  七姑冷眼看着他,哂道:“要我动手?”
  墨玉笙退后半步,捂住腰间系带,他丝毫不怀疑七姑的真诚,“不……不必……”
  七姑面无表情道:“放心,你不是我的菜。”
  墨玉笙:“……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墨玉笙除去上衣,躺在床榻间。
  七姑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个玉盒,做工精致,也不知里面存放了何种的灵丹妙药。
  墨玉笙好奇心重,撑起半个身子,朝玉盒里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差点没将他送走。
  只见巴掌大小的玉盒里,密密麻麻的蛊虫在攒动。
  墨玉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明知故问:“这……这是什么……”
  七姑:“金蝉蛊。”
  墨玉笙有种不祥的预感,结巴道:“作……作什么用……”
  七姑惜字如金道:“排毒。”
  墨玉笙蜷了蜷身子,绝望地问道:“如何?”
  七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条斯理道:“爬进你的身子,吸食你体内的顽毒。”
  墨玉笙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墨玉笙其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尺虫,其中又以那种圆滚滚肉乎乎捏一下能爆汁的为最。
  那是在脑海中匆匆一过都能激起浑身鸡皮疙瘩,叫人头皮发麻,身体痉挛的程度。
  如今不是一只,是一群,还得容它们进入自己体内撒野,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换做从前,他早就翻身而起,拍屁股走人了。
  可如今,他只是面目狰狞地躺在床榻间,任人鱼肉。
  因为今非昔比,他不再孑然一身。
  七姑取出一粒药丸,递到他跟前,“服下这枚金蝉丸,你会陷入无知无觉的境地。到时候我会以哨声为引,催动蛊虫,他们会寻着金蝉丸的气味自你耳鼻口处爬入体内。”
  墨玉笙挣扎了半晌,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服下了药丸,软若无骨地趟在床榻间。
  金蝉丸的药效来得极快,半盏茶的功夫,他便觉得昏昏沉沉。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之际,他涣散的眼眸倏地聚起凌厉的光华,他骤然起身,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用尽全力抓住七姑的腕子,似在滚滚湍流中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他收了平日里惯有的轻浮,表情显得极为凝重,“我会死吗?”
  七姑皱眉道:“怎么?忽然知道怕死了?”
  墨玉笙垂下眼睫,沉默地点了点头,“是。”
  七姑冷言宽慰道:“你早晚会死,但不是今日,不会死在我手里。”
  墨玉笙沉吟半晌,又道:“我还有多久可活?”
  七姑回得委婉:“积重难返。你被茴梦香蚕食鲸吞七八年,又遭两次洗血的反噬,身子骨早已枯如朽木。即便是圣手在世,也无法叫你回春。”
  墨玉笙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还有多久?”
  七姑斟酌半晌,道:“你不愿留在药王谷,我只能另寻他法,倾我全力,或可保你三年。”
  墨玉笙点点头,嘴角微蜷,无声地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够了……足够了。”
  足够与他好好地道别了。
  而后,他的意识被金蝉丸抽离了体内,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留下一抹轻愁挂在他隆起的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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