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自己这番动作,能成功把人引过来,果然……
“我父皇此番是想给我找伴读呢,依我看这么多少年,就你最顺眼,我会秉明父皇,让他选你给我当伴读。”三皇子道。
“殿下,实不相瞒,我其实不想进宫读书。”
“为何?王泉他们都挤破了头想给我当伴读呢。”
江寒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自幼便想上阵杀敌,做梦都想去武训营。可惜我爹觉得我不行,不愿让我去,即便如此我也还心存期冀……”
“你想去武训营啊?那我朝父皇说一声吧。”三皇子道。
“不可,若是陛下无端下旨让我去,只怕我爹要不高兴。”
“那怎么办?”
“听天由命吧。”江寒之苦笑道:“若是将来殿下改了主意想去武训营,倒是可以朝陛下举荐,让我同去。”
三殿下摇了摇头,“我父皇还要给我选伴读呢,我看够呛让我去习武。”
江寒之把话都埋好了,暗道这回陛下还真是打算让你去习武。
可惜,三皇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说起来,江寒之上一世和三皇子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在围观羽林卫演武时,同时看上了一柄短.枪。若是换了旁人,见三皇子想要多半就让了,江寒之那时却犯了轴。后来两人比试了一场,那柄短.枪被江寒之赢走了。
众人都当三皇子要暴怒,却没想到两人竟是成了朋友。
三皇子这人没什么原则,遇上顺眼的人,吃软也吃硬。若是遇上不喜欢的人,那就是软硬不吃。碰巧,江寒之就是他看着顺眼的那类人,所以只要江寒之愿意,软硬兼施总有法子能把人哄好。
原以为事情到了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等着皇帝宣布让三皇子进武训营,他就能顺利成章地跟着一起去。
没想到,三皇子次日一早又找上了门。
好在祁燃起得早,把人挡在了门外,这才让江寒之睡了个囫囵觉。
“江洄,你架子可是真大,让我等了你这么久。”三皇子说着瞪了祁燃一眼,对于被拦在门外一事,显然极不满意。
江寒之忙道:“殿下恕罪。”
“他跟你什么关系?这么护着你?”
“他与我是……”江寒之一时没想好怎么说。
却闻祁燃随口道:“自幼订的娃娃亲。”
江寒之听了这话险些被口水呛到。
不过祁燃说的也没错,他还没出声时,江母和祁母确实给俩孩子订过娃娃亲,可惜江寒之出生以后是个男孩,事情便不了了之了。
“娃娃亲?怪不得呢。”三皇子似乎没觉察到什么问题,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教我游水。这样我下回再掉水里,就不用指望别人救了。”
“游水这本事倒是可以学学,虽然看着不起眼,学会了却能保命。”江寒之道。
“不行!”祁燃开口:“水凉,你万一再病了怎么办?”
“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这么热的天下个水……”江寒之看了一眼三皇子,改口道:“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不下去,站在岸上就行了,到时候找几个会游水的护卫帮忙。”
“可以。”三皇子点头。
祁燃闻言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不满。
“你真要教他游水?”趁三皇子在外间时,祁燃问他。
“不是教他,是教你们,还有成圆。”
祁燃一怔,有些意外。
“保命的本事,万一以后用着了呢?”江寒之记得,上一世他们俩刚到大营那一年,有一回出任务坐船遭到了袭击,祁燃这只旱鸭子落了水,险些被淹死。
后来还是江寒之出手把人救了上来。
“为什么要教我游水?”祁燃问。
“怕你将来落水被淹死,这个理由可以吗?”
“好吧。”
祁燃终于妥协,没再多说什么。
第十四章
成圆吃完早饭过来,本以为今天有什么好玩的事儿,一听到游水立刻就苦着一张脸。无奈几人都说好了,他只能跟着一起。
江寒之会游水是和江溯学的,他六七岁那年就学会了。不过让他教人,他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只能凭着自己有限的水平,大概把游水的要领讲给他们听。末了,他又提前给他们讲解了游水时常用的姿势,以及发力的方法。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们才出门,去了湖边。
碧园里有很多湖,但大部分都太深了,且种了荷花,不方便游水。但园中有一方清池,池底以人工铺了鹅卵石,平日里是用来养观赏鱼的,今日被江寒之给征用了。
这方清池也不深,只有半人多高,水又干净,学游水简直太适合了。
江寒之还在护卫中借调了几个会水的提前下到了池中,一方面保护安全,一方面可以随时提供指导和演示。
三皇子大概是落水的次数多,竟然是胆子最大的,下水没一会儿就学会了扑腾。成圆也不错,在护卫的指导下,游得有模有样。
只有祁燃扒着池边不撒手。
“没想到你这么怕水?”江寒之蹲在池边,像是看到了多新鲜的事儿似的。他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祁燃这么怂,两只手扒着池边看起来十分无助。
“别扒了,池边贴的石头都快被你扒掉了。”江寒之蹲在地上,扒开祁燃的手指,直接将人掀到了池中。
祁燃在水里扑腾了几下,情急之下竟真的学会了蹬水。
江寒之正蹲在池边看得津津有味,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几个玩儿得倒是挺热闹,看得朕都想下去试试了。”
江寒之一愣,赶忙起身看去,这才发觉来人竟是皇帝,一旁跟着的还有成贵妃。
皇帝还未到不惑之年,但稍微有一点发福,显得整个人气质亲切了不少。一旁的成贵妃看着刚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得雍容华贵,往那儿一站便一身遮不住的贵气。
“参见陛下,贵妃娘娘。”江寒之急忙行礼。
池中的人见了皇帝和贵妃也纷纷打算上岸行礼。
皇帝却一摆手,“没那么多规矩,你们继续学着,不必上来。”
成贵妃打量了江寒之一眼,问道:“你就是江洄吧?身体可好些了?”
“回娘娘的话,好多了。”
“那就好,你年幼身子弱,定要好好将养,莫要大意了。”
江寒之忙应是,而后垂首立在一旁,只盼着这两尊大佛能赶紧走。
可他没想到的是,随行的宫人直接在一旁的树下支起了坐具,看那架势竟是打算让皇帝和贵妃坐在那里休息。
“朕听太医说,你小小年纪身子就虚,已经命太医院选了一位太医,专门为你调养身体。”皇帝说着一指身边空着的座位,又道:“江洄,过来坐在朕旁边。”
江寒之哪里敢坐?
他现在恨不得直接跳池子里。
“过来,这是旨意。”
“是。”
江寒之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皇帝身边,那表情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如坐针毡。
“他们仨,谁学得最快?”皇帝问。
“回陛下,学得最快的是成圆。”
皇帝闻言哈哈一笑,“那小子机灵,学什么都快。”
“三殿下学得也挺快的。”江寒之又道。
“老三今年夏天,掉水里好几回,你倒是第一个动了念头要教他游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既救了他的性命,又教了他保命的本事,不错。”皇帝一招手,朝身后的公公吩咐道:“去,告诉太子和老二、老四,让他们明天都跟着一起学。”
江寒之:……
“江洄,朕交给你一个任务,等太子他们都来了,你帮朕看看谁学得最快,谁学得最好,回头记得过来说给朕听听。”
江寒之听了这话,当即汗流浃背。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啊?
让他去评定几个皇子谁学得好,这不就意味着一次得罪三个?
“怎么?不愿意?”皇帝问他。
“陛下……”不等江寒之开口,祁燃从池中上来了。
他先是朝皇帝和贵妃行了礼,而后朗声道:“洄儿弟弟身子尚未大好,不能在外头晒久了,恐怕无法监督几位殿下。祁燃斗胆,愿替洄儿弟弟领了这差事。”
“哦?”皇帝打量了祁燃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好,允了。”
皇帝和成贵妃没待太久,不多时便走了。
但江寒之却没了继续凑热闹的心情,甚至有些后悔不该答应三皇子教几人游水。他哪里会想到,皇帝会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
不对,这地方既然偏僻,那对方的出现就不是偶然。
“你今日不该出来。”回到住处后,江寒之朝祁燃道。
祁燃刚洗完澡,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裤,露出少年人瘦削的脊背。
“我不出来,你就得答应了。”祁燃说:“你忘了,我爹不在京城,我不怕得罪人。”
江寒之看着眼前的祁燃,又忍不住想起了一桩旧事。
那应该是他入营第一年,尚是个没有官职的大头兵,有个上司故意针对他,把一个堪称硬茬的任务派给了他。江寒之争强好胜惯了,当时并不觉得那是为难,反倒斗志满满。
后来祁燃非要跟他抢,还把江寒之气得够呛。
结果可想而知,祁燃带着一小队人去执行任务,险些没能回来,事后不仅没有得到嘉奖,还被打了军棍。
江寒之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涩。
可惜当时他年少恣意,似乎连句谢谢都忘了朝祁燃说。
下午,江寒之又陪着众人去练了一会儿。
他发觉祁燃刚开始下水挺怵,游到现在反倒成了学得最快的一个。
那边三皇子和成圆还狗刨呢,祁燃已经开始练习新的姿势了。
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确实很神奇,祁燃就是那种天生体格好的人,无论是习武还是游水都比别人学得快。
次日,太子和另外两位皇子依着皇帝的旨意都来学游水了。太子在众皇子中排行老大,今年十六岁,二皇子十四岁,三皇子十三岁,四皇子只有九岁。
按皇帝的意思,让四个皇子一起学,还要分出个高低来。
祁燃替江寒之把这个得罪人的差事接走了,还叮嘱江寒之不要露面,免得回头哪个皇子表现得不好恼羞成怒,再迁怒于他。
但江寒之却不听劝,跟着祁燃前后脚便到了池边。
“各位殿下。”江寒之朝众人行了礼,开口道:“昨日陛下虽然说了让几位殿下一起学游水,但这清池本就不算太宽敞,若是两三个人一起游尚可,若是各位殿下一起进去,只怕会太过拥挤。”
“不挤,我看着还行。”年幼的四皇子说。
太子却看向江寒之,问道:“依着你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回太子殿下,小人觉得四位殿下或许可以分两组,这样也能有个休息替换的时间,池中还宽敞。”江寒之答道。
太子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江寒之的目光比方才温和了些许。
皇帝让他们兄弟几个过来跟着江寒之、祁燃学游水,太子心中本就不大痛快。别人还好,他已经十六岁,早已是个男人了,怎好和一帮半大少年混在一起?
最让他觉得不快的是,皇帝还让他们分出个高低来。他若是赢了,仗着年长几岁也没什么意思,若是输了那就更没面子了。但江寒之这个提议,很巧妙地化解了这个尴尬。
“那就由你来给分吧。”太子说。
“小人斗胆,请太子殿下与四殿下一组,四殿下年幼,太子或可照拂一二。”
太子一挑眉,不由多看了江寒之两眼,对他这安排很是满意。
当天黄昏,祁燃便去朝皇帝身边的郑总管汇报了四位皇子学游水的情况。因为怕皇帝再出什么难题,祁燃汇报完就走了,没再逗留。
皇帝听了这结果很是惊讶,显然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让太子和老四一组,判了太子赢。又让老二和老三一组,判了老三赢。”皇帝失笑,“这小子挺聪明啊,太子比老四大了七岁,赢了弟弟天经地义。老三昨日已经学过一天,赢了老二也不稀奇,这安排可真是天衣无缝。”
一旁的郑公公笑道:“陛下的眼光不会错的,毕竟是祁将军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嘛。”
“那孩子聪明是聪明,但少了点圆滑,这主意未必是他想的。昨日他替江洄接了这差事,想来是没有别的主意,否则大可不必多此一举。”皇帝道。
“陛下的意思是……这主意是江小公子出的?”
“不好说,那小子头天晚上就称病没来赴宴,鬼主意多着呢。”
郑公公拿不准皇帝的意思,只笑了笑,没敢多言。
第十五章
那日之后,江寒之本以为皇帝会再给他们出个什么难题,然而并没有。
皇帝并未再提起此事,也没单独召见过他或者祁燃。除了入园当天的那场宴会,皇帝甚至没再组织过少年们集体活动,倒是太子张罗了两回,一次是投壶,一次是木射。
投壶这种项目,江寒之和祁燃都不怎么感兴趣,只草草敷衍了一番。
倒是那木射看着热闹一些,但江寒之见皇帝在场观礼,便没出风头,最后让祁燃得了头彩。
木射的彩头是一方御用的端砚,砚身雕了墨竹,看着简约大方。这东西倒也不至于价值连城,但因为是御赐的,落在少年们眼中多少还是挺有分量的。
“陛下,小人斗胆,敢问这彩头能否赠人?”祁燃领了赏之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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