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泉:……
“还有皇后家的亲戚没?没有的话,那算我赢了吧?”成圆一把揽住江寒之的肩膀,看也不看地上的王泉,引着人便朝园子里行去。
王泉自是不敢再多言,只能气得捶地。
“江洄!”成小世子在江寒之肩膀上一捏,“你可想死我了,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一点没晒黑?”
“我昨日还想起你了来着。”江寒之往一旁让了半步,开口介绍道:“这是祁燃,镇北军主帅祁将军的儿子,如今在我家住着。这是忠勇侯府的世子,成圆。”
两个少年互相见了礼,连寒暄的话都没说,成圆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到了江寒之身上。
“我跟你说,这次来园子里的人可热闹了。要不是陛下提前点了你,我肯定要和我姑姑说,让你也跟着一起来凑热闹。”成圆拉着江寒之,故意和前后的宫人隔开了一点距离,也不避讳一旁的祁燃,“好像说,前些日子三殿下又闯了什么祸,陛下觉得他不学无术,责令给他换新的伴读,还把从前他身边的伴读都罚了。”
江寒之一怔,显然对宫里这些传言知之甚少。
“后来也不知是谁给陛下吹了风,说要给宫里这几位殿下,都重新选伴读,就连太子殿下都包括在内。反正那意思,此番进宫来的这些少年,除了我这种凑热闹的,都是奔着进宫来的。”成圆说着看向江寒之,“江洄,你呢?你若是想进宫,我可以帮你打听消息,不过千万别选我表哥,他不好伺候的。”成圆口中的表哥,就是那位成日闯祸的三殿下,也是如今最得宠的成贵妃的儿子。
江寒之活过一世,听成圆这么一说便猜到了其中究竟。皇帝要替三殿下选的并不是伴读,因为上一世三殿下也去了武训营,还和江寒之有一点交情。
所以此番来园子里的人,既有读书好的少年,也有习武的少年。前者估摸是给别的皇子准备的伴读候选人,后者八成是想给三皇子挑个一起去武训营的伙伴。
原来兄长说的机会,是这个?
江寒之上一世认识三皇子,如今只要想办法让对方对他另眼相待,届时选他陪着一起去武训营,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成圆走了一路把这园子里的局势都给江寒之分析得差不多了。
“我听说前几日你又把王泉揍了?可惜我不在场,那小子就是欠揍,回头你再揍他的话带着我,万一陛下追究我好给你撑腰。”
“不揍了,我爹不让我惹事。”江寒之笑道。
“看他表现吧,再讨人嫌,我可不惯着他。”
成圆在江寒之的住处又逗留了许久,还留下了好多带过来的吃食点心,直到小厮过来提醒说成贵妃要见他,他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你和他很熟?”祁燃忽然问道。
“谁?成圆?”江寒之道:“还行吧,我俩是打小的交情。”
“一直拉拉扯扯的。”祁燃嘀咕道。
“有吗?他什么时候拉拉扯扯了?”江寒之有些茫然。
“在园子门口,他抱了你一回。回来的路上,一直搭着你的肩膀,临走又摸了你的手。”
江寒之:……
第十一章
江寒之倚在窗边,一边吃着成圆留下的点心,一边琢磨着该怎么接近三皇子。
这园子依湖而建,或者说是建在湖上,亭台楼阁都坐落在湖中散布的岛上,所以无论住在哪一处,往外头一看都是绝佳的风景。
也难怪皇帝会选择来这里避暑,确实凉爽又清净。
“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明白,若陛下只是给三殿下换伴读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太子殿下他们也要一起?太子殿下都十六岁了,身边的伴读都是自幼的交情,就这么强行换了,不伤了情分吗?”江寒之道。
“也许就是想伤了他们的情分。”祁燃说。
“为什么?”
祁燃一手撑着窗框,解释道:“我记得我爹说过,他曾在武训营时,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新分配营房,所有少年打散重组。因为武训营的目的是为了各部培养武将,时常轮换同寝和班队,既能让大伙儿都互相认识一二,又不至于拉帮结派。”
经他一提醒,江寒之也想起来了。
上一世他自己就在武训营中待了两年,自然知道这规矩。
“所以陛下也是这样的用意?把与各位殿下太过亲近的勋贵子弟支走,换一批新的人进宫。近的推远,远的拉近……真有手段。”江寒之感慨。
好好的伴读,硬要给人拆了。
“这么说来,咱们两个都在陛下的挑选范围里?”
“我爹在北境,和京城的其他文官武将都无什么来往,唯一相熟的人就是你爹。你爹在京西大营,我记得我爹说过,他也不是个爱结党的人,想来也和京城那帮权贵来往不多。”看这条件,应当符合皇帝的心意。
“你想去?”祁燃问。
“我只想去武训营。”
祁燃沉默了许久,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江寒之看。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有人喊“救命”。
江寒之循声望去,见不远处似乎是有人落水了。
“走,过去看看。”
两人十分默契地一前一后从窗户跳了出去,直奔湖边而去。
“救命啊!”
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站在湖边大喊,几步之外的水里,一个少年正在扑腾。
“待着别动。”江寒之在祁燃手上一按,他知道祁燃不会游水,那意思让他别冲动。
眼看水里那少年扑腾得差不多了,江寒之这才跳进水里,三下五除二将那几乎昏厥的少年救了上来。
溺水之人一旦在水中抓到东西,为了求生会死死抱住,容易误伤救人者。所以这种时候若是想救人,需要看准时机,等对方扑腾得快没力气了,再下手。
江寒之上一世就经历过这种情形,是以很有经验。
“快上来!”祁燃与一旁那小太监合力将落水的少年和江寒之都拉上了岸。
这会儿附近巡防的羽林卫也赶了过来,带头的正是江溯。
“叫太医。”江溯吩咐人去找太医,然后目光在江寒之身上扫了一眼,确定人没事这才低声道:“快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病刚好别再受了凉。”
江寒之点了点头,跟着祁燃一起离开了湖边。
祁燃:“落水的那个少年……”
“是三殿下。”江寒之道。
“他身边怎么只带了一个不会水的内侍?”
“不好说……”
这宫里的事情可复杂着呢,这也是江寒之不想进宫的原因。说不定兄长也是担心事情太过复杂,不想让他卷进去,这才及时把他支走了。
江寒之回去后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小安去了趟厨房,给他弄了碗姜汤,生怕他受了凉。
祁燃则拿了块布巾,给江寒之擦着头发。
“你今日下了水,若是能发发汗倒是不错。”祁燃说。
“这么热的天,发汗万一又中了暑气呢。”江寒之懒得动弹。
祁燃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偷偷在他脑袋上编了一条细细的小辫子。
“别擦了,让它自己干就行。”江寒之有点不耐烦。
“着了凉不长个子。洄儿弟弟,你也不想长得比我矮吧?”
“那让小安帮我擦吧。”
“我不累,不用心疼我。”
江寒之:……
祁燃一边安抚他,一边在另一侧又编了一条。
两条小辫子垂在江寒之脑袋两侧相映成趣,看着十分可爱。
一旁的小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暗替祁燃捏了把汗。
他心道,一会儿自家公子若是发现了脑袋上的小辫子,自己是该劝架还是该躲起来免得受到牵连?
祁燃刚折腾完江寒之的小辫子,江溯便来了。他显然是不太放心弟弟,处理好三殿下的事情之后便匆匆赶了过来。
“哥!”江寒之看到哥哥眸光一亮,忙起身迎了上去。
江溯目光在他那两条小辫子上一扫,笑道:“不错。”
江寒之只当他是担心自己生病,忙道:“我回来就泡了热水澡,小安还给我弄了姜汤,半点凉气也没入体。”再说了,大热天的湖水也不凉。
“那就好,你若是在这里病了,回家娘又要数落我了。”
“三殿下怎么样了?没事吧?”
“看着有点恍惚,太医已经去了,我没来得及细问,先过来看看你。”
“也不知他好端端怎么会落水,此事不会牵连到你们吧?”江寒之问。
毕竟羽林卫负责的就是园子里众人的安全,没想到他们刚来第一日,三殿下就落了水。
“陛下若要责问,首当其冲的是他身边的宫人,不至于迁怒羽林卫。我过来还有另一件事情要知会你,今晚陛下设宴,你们都要去参加。届时陛下会着人出题考教,若是有人表现不错,便有可能成为太子和几位殿下的伴读。”
江寒之早已从成圆口中知道了此事,便问:“你是想让我好好表现?”
“陪太子读书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是怕你爱出风头,到时候弄巧成拙真被选上。”江溯一笑,“再说了,你不是想去武训营吗?”
显然,江溯也不希望弟弟进宫。
“我明白了。但若是陛下见我长得顺眼就选中了我进宫,那我也没法子。”江寒之玩笑道。
“嗯,你若是如此去赴宴,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江溯一手在江寒之的小辫子上轻轻一拽,“我得走了,你俩安生一些,莫要惹是生非。”
江溯说罢没再多留,快步离开了。
江寒之则顺手摸了摸脑袋,摸到了那两条小辫子。
“祁燃!”江寒之转身要去挠人,祁燃却早有准备,翻窗便逃了。
江寒之哪里肯罢休,跟着翻窗追了出去,非要给祁燃也编一条不可。
“你追上我我就让你编。”祁燃一边跑一边挑衅他。
“你别嚣张,我今日非要逮着你不可。”
两个少年在园子里你追我赶,跟俩活猴子似的。直到江寒之出了一身大汗,祁燃才停住脚步,立在他几步之外的地方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寒之每每欲追上他时都只差一步,气得头上冒烟。
“出了汗就保险了,这回肯定不会着凉了。”祁燃说。
江寒之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这家伙竟是故意引得他跑了一身汗。
“别以为你找个借口,我就会放过你。”
“不是借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祁燃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递给他一方巾帕让他擦汗,而后便摆出了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江寒之一看对方这么老实,反倒没了斗志,乖乖接过帕子擦了擦汗。
“晚上你若是不想中选,糊弄一下出个丑好了。”祁燃说。
“出丑?那么多人呢,王泉那小子也在,我不要面子的吗?”
江寒之最在意的就是面子,让他当众出丑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若是陛下想选你,我就说我是你的伴读,咱俩自幼就定好了的,不让你进宫。”
“你以为这是娃娃亲吗?还自幼定好呢!”江寒之无奈。
“我爹在边关,我自己一个人在京城,他不会驳我面子的。”祁燃说。
江寒之顺着他的话一想还真是挺有道理,祁燃这处境与旁人不同,他就算忤逆皇帝,皇帝八成也得给他个面子。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没必要与他计较。
“你这是打算帮我?”江寒之问。
“我帮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祁燃道。
江寒之一怔,却没想明白他们俩之间何来的天经地义?
第十二章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成圆自不远处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小厮正低声劝着什么。
“这是被谁欺负了?”江寒之问他。
“你俩坐这干嘛呢?”成圆大步走过来,直接坐到了江寒之旁边,“别提了,刚从我姑姑那里过来。惠妃娘娘正带着那个王泉献殷勤呢,我眼不见心不烦。”
“你表哥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的,我姑姑也正犯愁呢。好端端一个人,也不知怎么就掉水里了,这还不是第一回 ,今夏就掉了好几回了,我都怀疑他是自己跳进去的。”
江寒之一拧眉,“自己跳进去?”
“他就是自幼被陛下和我姑姑惯的,无法无天。这次陛下非要给他换伴读,说不定是为此事闹脾气呢,谁知道呢。”
江寒之上一世和三皇子也算相熟,印象中对方那性子的确挺疯癫的。按理说他身份尊贵,又得皇帝宠爱,除了太子的身份之外,要什么有什么。
可他却从不按常理出牌,总是喜欢干一些出格的事情,日子久了皇帝也烦了。再加上成贵妃年纪渐长,在皇帝面前不似从前那般得宠,后来三皇子唯一的依仗也没了。
想到上一世的事情,江寒之又有些感慨。
他倒是打心眼里希望对方这一世不要重蹈覆辙……
“我听说今日是你把他从水里捞上来的?”成圆问。
“他落水的地方离我的住处近,恰好碰到了。”
“我姑姑还说要亲自谢你呢,只是如今表哥那样,她抽不开身。”
“举手之劳罢了,让你姑姑不必放在心上。”
成圆忽然拉住江寒之的胳膊,道:“江洄,我知道你聪明,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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