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思绪,摆出冷肃的面孔组织语言:“去教堂出任务那天,除了教堂内有变异事件,教堂外服用一日轻的人并未异化,但那夜各大区都有不同程度的暴动事件,我推测服用一日轻的人才会变异,但变异一定有某种触发条件。”
“至于爱兰为什么要推崇一日轻,我觉得和他的异能有关系,他可以近距离无差别操控人群,无论人群是否服用药物,这点已经得到证实,但远距离是否可以尚不明确,他的异能可能和信号一样有局限性,而一日轻正好可以辅助他,帮助他扩大精神控制的辐射范围。”
“我不确定。”章纪昭边说边偷看解平,解平薄唇微扬,可能算对他满意,他压下心悸装作心如止水。
“至于这药和他有什么关系,还需要查他本人和这间药厂、乐鸦集团有什么关系,结论,无论是精神控制还是人群变异,它们目的都是破坏联邦的安全秩序,按照我的经验来看,最后估计会查出浮水帝国在捣鬼,看来他们手段又升级了。”
浮水帝国坐落于浮水联邦北侧的漂浮大陆,国土面积三倍大于浮水联邦,生物科技发达,爱搞小动作,去年他们生物改造了一头深海的未知巨型生物钻到第九大区底下,时不时叫那东西出去顶一下海上的悬浮陆块,吓得第九大区几次开启建筑锁,生怕翻面沉船,后来联邦几枚水原弹出去炸了他们的秘密能源实验基地,那深海巨物再也没作妖。
“还有呢?”解平饶有兴致地多看他一眼,像突然觉得他这个人很稀奇。
“药有问题,肯定是生产蛇胆汁的饲养蛇出了问题。”
章纪昭慢半拍摸了下自己的脸,没长花,喉咙倒是被看得发紧:“你有其他任务吧,你留下,我去抓条蛇来。
姓曾的绝不会让他们碰那药用蛇一下,一是他靠那赚钱,不会把专门吞金的宝贝疙瘩让给别人,二是那蛇身上有他违法犯罪的证据,要是他们随意取证,将他工厂的药和那几起社会治安事件串联起来,他这辈子时不时从牢里拉出给手不稳的联邦实习警察练枪都是最基础的。
解平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车开下高速,收费站排队等待的片刻,章纪昭没事找事:“聊会天吗?”
解平好像就等他这么一问,转过头温和地对他说:“喜欢吵架分手还是和平分手?准备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在酒店分个手你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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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谈上,但提前体验和单恋对象恋爱+分手的感觉,超过99%单恋选手
第9章 主场游戏
解平提出分手意味着他们的假性亲密关系即将破裂。
于章纪昭而言,解平和他的感情就像一扇模糊的窗户,他拿干报纸拼了命地想擦掉污垢,但他需要直面的事实异常残酷——这扇窗根本擦不干净,它本来就面目全非。
解平对他真的没有感情。
章纪昭坐在副驾驶座上,精神几近一蹶不振。
“傍上摇钱树的人会轻易善罢甘休吗,不让你脱层皮也会刮掉你一层油水吧。”
他尽可能平静剖析自己的角色,感觉自己是个割裂的疯子,一面歇斯底里在坍塌,一面还在谨小慎微的保证自己不要在解平面前失态,吐字异常清晰。
“我已经过惯了好日子,你让我回去当没人爱的三陪,这种情况下我该恨死你了,不发生情杀都算你命好,和平分手,怎么可能?”
不是没可能和平分手,是对象是解平所以没可能和平分手。
章纪昭没法想象自己有天和解平在一起后,怎么还能有分手这种选项,分手就算了,居然还有和平分手这个选项。
解平对他的小心思一概不知情,提供选项就说明他两种分手方式都能接受,和平分手更加省时省事,但吵架分手的感染力与可信度更强,章纪昭说的不无道理。
时间一晃而过到第二天早上,解平照常早起做了早餐,与平日不同的是他没做章纪昭那份。章纪昭彻夜未眠,昨晚解平按照他们的剧本逻辑仍然揽着他睡,但是不像之前那样热络,并且没过多久就把他推开,自己换了隔壁的房间睡。
解平演的太好,演的他还以为他是对方曾经爱过的妻子,这会是离婚的前奏,自己还在焦灼,对方已经抽离干净。
解平走后,章纪昭挪到了他的位子上,借着枕头上熟悉的味道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天就亮了,他洗了个澡,披了件浴袍往外走去。
解平已经吃完早餐在套房客厅的沙发上看爱兰的那本杂志,米色长袖和休闲长裤的家居打扮,高挺的鼻梁上佩戴了一副不知道有何作用的无框眼镜,整个人焕发着一股冬日阳光的动人气息,面前的茶几上还摆了杯热可可。
章纪昭最近才发现解平会在没人的时候给自己准备一些高糖的食物,但应该是在队里遗留下来的习惯让他只会浅尝辄止。
他路过解平往厨房走,从刀架上拔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冰箱里没有水果。”解平抬头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食材也没了。”
放在前几日,倘若章纪昭想要什么,解平会即刻帮他办到,哪怕现在没有章纪昭想吃的水果,解平会先帮他做些可口的点心垫肚子,现在章纪昭已然失去了那种特权,连基本的早餐他都没份。
章纪昭没仔细和解平商量过这个分手戏码究竟如何演,所以是随机应变,但他没告诉过解平,他本人代入感有点太强了,现在被解平分手,他实在委屈。
有些人委屈会哭,有些人委屈会转为愤怒,章纪昭属于后者。
他拿着水果刀冲解平去了。
“你拿刀做什么?”解平瞳孔中一晃而过的讶然,他放下杂志,“别冲动,先把刀放下,你不高兴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买点喜欢的东西?”
看来解平以为他要演勒索,可惜不是。
刀刃淬光,章纪昭的面容在寒光之下冷冽,他缓慢逼近解平,语气之中裹挟着决算的意味:“玩腻我了,解平,我好玩吗?你最喜欢我哪里?”
赤脚站在解平身侧,抬高男人的下巴,抹奶油般将冰凉的水果刀在解平脸庞上剐蹭着,章纪昭面无表情道:“还是哪里都不喜欢?”
这个动作只要解平稍微一侧脸,刀锋下就会渗出血丝。
解平果真没动,他手无寸铁,坐在沙发上任人拿捏,却没有落于下风的气势,置身事外的平静让章纪昭觉得他手中的刀都是软弱的。
“前段时间我们相处非常愉快,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解平的表情柔和中带有庄严,他高仰起脸看着章纪昭,右手向前摊开,温声劝阻道:“刀很危险,把它给我好吗?”
章纪昭正儿八经干了十年特工,头一回觉得自己业务能力太差,做不了一点情绪劳动,“不好。”
他把解平按在沙发靠背上,刀刃起了震慑作用,解平只好引颈受戮,男人的脆弱叫人着迷,不过多久这种着迷就被委屈和空虚的愤怒所吞噬,章纪昭不解释,骑到解平身上挥刀落下,没收力,因为他知道解平会拦下那把刀,解平总比他快,也确实是这样,两人扭打在一块,最终还是搏斗起来,解平夺下他的刀丢到几米开外的地板上,咣当发出震颤的响声。
他咬在解平的肩颈,脖子上,留下血紫的印,解平没动他,只是想把他从身上扯下来,看样子是这样,但解平越这样,章纪昭越是来劲地往他身上贴,以至于两个人搏斗也没个重点,中途章纪昭看见解平费解的眼神,章纪昭单是在他身上咬一下,黏着,没有后文。
这很奇怪,解平放弃将他从身上撕下来了。
但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章纪昭掰过解平的脸吻了上去,他想,如果无法刺激解平生气,倒不如就做一个奇怪的人,让解平疑惑算了。他压着解平,带着一丝变态:“我不要你的钱,和我打个分手炮吧哥,你比钱值钱。”
解平感到了超现实主义的荒谬,他抬高声音重复:“分手炮?”
三分钟后。
章纪昭被拎着丢出了酒店套房门的时候还有点懵,他裹着浴袍跌坐在铺满地毯的过道上,解平脸上未有颜色变换,从钱夹掏纸币的样子也没有气急败坏,但章纪昭就是感觉解平被他惹生气了。
喜欢的人被自己惹怒竟会让他有种意外的成就感,他坐在地上吃吃笑了几声,解平已然将钞票卷好塞进他的浴袍敞口。
“别再回来。”解平嗓音依然温润好听,他回身合上门,隔绝青年低灼的视线,章纪昭取出胸口的那卷钞票,他旁若无人躺下,酒店地毯不算干净,但此刻他不在乎,他把钞票盖在脸上,那钱也算不上干净,可他也不在乎。
章纪昭闻着铜臭味唇角高扬,他彻底完蛋了,解平用这点钱打发他的样子他都觉得性感的要命,他对着那几张钞票翻来覆去地看,余光瞥见后侧方拿着对讲机的侍应生,对方见到他,立马将对讲机背到身后去。
将钞票塞进浴袍内袋,青年手撑地一骨碌起身,面无表情朝那人比了个中指,裹着浴袍湿着长发从应急通道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解平回到沙发上坐着,指间燃了根香烟,方才闹着玩似的打斗残留的那把刀在地板上躺着,他也不去收,单是坐着,赶在香烟燃尽前放在唇边吸了极呛的一口,如此算是让烟履行了应有的使命。
茶几上的银质座机落了灰,随后心有灵犀般响了起来。
解平耐心地听这台报废品阴阳顿挫叫唤两声才低头按了免提,对面率先发难:“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难道我打扰你和那小孩的雅兴了?”
“不会。”解平笑了笑,“我在听座机的铃声,我家没有这种东西,挺新奇。”
“我方才听我员工说你那小孩拿了钱跑出去了?”曾厂长默了会儿,“现在的小孩怎么这样,要不要我帮你追?”
解平依然是满不在乎,泛着淡淡的笑意:“小孩玩够了都要跑的,外面那么大,跑着玩好了,追什么。”
曾厂长哈哈笑了两声:“解总已经超然物外了,是我境界跟不上,对了,你的钱已经到我账上了,谢谢啊!”
“不用谢,我该做的。”
解平抬起冷掉的热可可喝了一口,巧克力和可可粉强烈调动味蕾,甜的齁腻,于是放下马克杯换清水漱口解腻,寡薄的眼皮上青色血管明晰可见,虹膜的深紫色泽在阳光的折射下变得浅淡。
曾厂长在监控器中对着他的脸放大,金色的毛发、细腻的毛孔、健康的肌肤,一切如常,这是一位随性俊美的年轻人,然而是什么让他感到不妙?
老男人空口白牙说不出有什么怪,但他的直觉让他多次大难不死,密林虎口逃生、住宅区失火等案中他都是幸存者,他能闻见空气中无形的血腥味。
“对了,我看了你发来的配方,里面没有蛇胆汁的详细说明,养的什么蛇,怎么养的全没有,只一个‘略’字,我正在想这个‘略’字。”
解平嗓音沉和,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商业合作伙伴对他的私生活都了如指掌吧,曾厂长谨慎万分,却还是莫名其妙地汗流浃背,他已经很久没有初出茅庐时那种幼鹿的迷惘,这是在前几日未曾有过的感觉。
还好曾厂长能在高压下无数次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们的蛇胆汁有专门的供货商,用不着养一窝新蛇,那东西娇贵不说,他们还有特别的养法。解总啊,我跟你透个底,我们多少年的老员工都折腾不来,一养一个死,况且多麻烦呢,到时候你只管拿货就好。”
“这违背我的初衷,我最初的要求是舍去运输环节,我理解你有难处。”解平将杂志放在腿上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我想和供货商直接聊,你能帮忙推介吗?”
解平的单刀直入让曾厂长慌了神,他掩饰着焦急,手伸进后背隔开汗湿的上衣:“当然,这没什么难的。”
“明天上午——”
“等下,”曾厂长突然打断他,“我想起他这段时间都不见人,他那人很古怪,有段时间要闭门谢客的,不然这样,我替你去问清楚。”
“这样吗?”解平也不深究一看就是扯谎的话,眼镜架下玻璃似的眼珠子直视前方,那瞬间曾厂长想起了曾经在密林对峙的成年雄虎,起初它也是那么安静地注视猎物,倘若只看眼睛,绝不会想到无害如猫似的双眸下有庞大发黄的獠牙。
“好啊,我等你问到。”
年轻男人不知想了什么,好似信了有人兜底而丢了认真,随性温柔的声音透过座机和监视器双声道传到曾厂长耳边,曾厂长连嗯几声,拢了眉心关上监视器。
这家伙肯定不对劲,他的直觉没错过。
出了监控室,曾厂长眉心的皮肉仍然揪在一起,他走两步停下来打开终端去了个电话,那边秒接:“厂长,怎么了?”
“才到的那笔钱原路退还。”曾厂长沉下声,“那个账户打来的款一概不能收,多少钱都不要,后厂的蛇窝给我看好,听到没有?”
“……厂长,是有人发现什么了吗?”
“你他妈给我少问,再问嘴给你削了!”曾厂长烦躁地说,“知道那么多对你有什么好处,真出事了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那边欲言又止,最后支支吾吾地:“好的,我叫人加强后厂的巡逻。”
根本等不到曾厂长的后文,解平才在套房坐了二十分钟便收到了一日轻酒店的逐客令。
“解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这边是酒店前台,提醒您需要在下午两点前办理退房手续呢,如果您需要续住的话可能需要到其他酒店去了,我们这边最近比较火爆,目前没有空缺房间,您比较忙的话,这边可以帮忙预订其他酒店的房间。”
前几日曾厂长还对他说尽管住,房间一直为他保留,这会儿一下子变卦赶客,大概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
但他们并未暴露什么,大概是曾厂长对于危险的嗅觉天生比较灵敏,解平对此既没有表现出愤慨也没有表现出不悦,商人间的合作常有破裂,他应了声挂断通话,不太苦恼地想,曾厂长恐怕不会再愿意与他见面了。
搬酒店不算麻烦,解平刚出酒店门便被车送到了十日谈区最大的酒店,他不认识司机,但司机显然认识他,对方应该是当地情报网分支的联络员,多次从后视镜偷看他。
车开到一半下起雨来,透明的雨水在车窗上淌下,雨刮器发出轻微的运作声,许是太过安静,年轻的司机向他搭话:“解先生的眼睛颜色和水一样都是淡淡的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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