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爬一边道,“好心人......救救我......”
他的声音又轻又哑。
白澈朝他过去,布了些灵力在他身上,就要走。
身下的小兽感受着伤口的愈合,声音大了些,断断续续道,“谢谢......谢谢......”
几人朝城门而去。
“师尊,那兽是什么?我看他四足被砍,是因为四足有药用吗?”
白澈点点头,“是金足兽,四肢是上佳的药材,故而长成些后便会被砍去四肢,炼化丹药。”
见白澈回应的话长了些,李正弦眉眼顿时更弯了些,他高兴道,“师尊,您真是见多识广!”
白澈并没有回应他,这些都是一些药理常识,李正弦不知道只能说明他读的书还是太少了。
不过想想,自己都已百岁,而他这徒弟才十六,他不知也正常。
白澈没有说话,但一旁的白茉方却忍不住嘲笑起来,“大哥,你这徒弟好没出息,一路来,你少回他几句,他就焉了吧唧,你看看,你但凡多说一句,他就乐得不知所以了。”
“大哥,你怎会收个如此傻的徒弟。”
看白茉方这样说自己,李正弦嘴角抽了抽,语气不善,“你有多好吗,我就是喜欢这样对师尊,你管我?”
“嘿,管的就是你。”
白茉方瞥了一眼白澈,扬着下巴道,“大哥是你师父,那我可就是你师叔,我不管你谁管你啊哈哈”
师叔个屁!
你算什么东西,还有脸做我师叔,李正弦心里已然骂娘,但又碍于白澈在场,只能在一旁怒目瞪她。
白澈看着眼前的徒弟,心中自然也是觉得他没出息,但面上不显,反而跟李正弦道,“正弦,不要对茉方无礼。”
李正弦一双怒目看向白澈,视线一落到白澈身上,眼中只剩下了全然的委屈和难过。
他耷拉着头道,“是,师尊。”
十足十的可怜。
白茉方不禁感慨,“好一张变化多端的脸!”
“白公子,白小姐,你们可算来了!”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迎面而来的一个守城人,他朝几人急匆匆跑来。
方才他本在敌楼中休息,结果一瞥眼,就看到几人金纹白袍的男女朝城门而来,他心中顿时大喜。
想必这几个人就是上玄宗派来查案的,而且看这服饰,还是白家的公子小姐。
白子明白子茉被别人殷勤惯了,直接忽视他朝前走去。
那人继续满脸堆笑跟在后面,粗犷的声音中竟有些沙哑。
“自从出了城主的事,如今城中百姓无不是心中惶恐,盼星星盼月亮,还好白公子白小姐你们总算来了。”
白澈朝城门内步去,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何种死法?”
白澈问的是城主。
说到这个时,那守城人顿时面露惶恐之色,“白公子,你们可得小心点,那妖人杀人之法极其阴恶,被害之人都是被撕咬而死,被发现时,全身上下就没一块好肉!”
白澈点点头,“那这边附属宗门应该派来来调查过吧,情况如何?”
“全都死了,也多为撕咬而死。”
烈日当头,大风一吹,扬起阵阵风沙,或是因为这次灭门之事,城内门户紧闭,明明是烈阳高照,却颇有阴邪之感。
白澈又问了城主所居之处,那守城人说完后,白澈便让他回到敌楼内躲着了。
旷阔的街道上,所有店门都打烊了,连只流浪犬都没有。
越是靠近温府,白澈便越感阴邪,“小心!”
他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乍起,一时间,滚滚黄沙漫布大街小巷,声声兽吼响彻城池!
“哼,他倒是找上我们来了!”
白子明拉动手中的长弓,眼皮微撩,嘴角一勾,无数长箭射向四面八方。
声声尖锐的兽鸣响彻城池,沙雾之中,只只奇形怪状的巨兽朝几人扑来。
听风路绳不动声色地将李正弦圈起,李正弦看着腰上的白金色细绳,心中喜然。
师尊果然关心我!
白澈看着扑面而来的三只天阶兽灵,心下了然,这些就是灵兽场内被剖丹而亡的天阶灵兽。
炼化兽灵,这人行的是,邪术!
修行路上,人修和妖修靠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而魔修的修炼之法,是靠吸收天地浊气。
世上浊气远多于灵气,且吸收灵气之速远不及吸收浊气,于是就有些天赋不高的修士,开始了靠浊气修炼的邪门歪道,是为邪修。
但此举逆天而行,是以大部分修士吸收浊气过多便会走火入魔,且邪修之法为正派所不齿,一遇即斩,所以如今修行此法的人已极其少见。
能剖数只天阶灵兽之丹,又能屠城主满门,看来此邪修能耐不小。
白澈朝身后的李正弦道,“跟在我身侧。”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发烧了,更新很慢,明天也不知情况如何,会尽量更
第0013章 邪境
一时之间,团团黑云翻涌聚集于奉节城上空,奇形怪状的巨兽自四面八方一涌而来,兽吼铺天盖地,简直要掀翻人的天灵盖。
黄沙滚滚中,漆黑的长刀朝虚空猛地一劈,数百道白金色刀光齐齐落至扑面而来的百足蜘兽上。
密密麻麻的黑色蛛丝倏地收回,伴随着一道黑雾,百足蜘兽烟消云散。
“师尊!”
后方刮来一阵厉风,白澈猛一回头,只见李正弦手握伏殇,挡住了朝他背后咬来的一只巨型骨尺兽。
这妖兽身形并不高大,但全身却布满棕色骨鳞,满嘴利齿森森然地张开,利齿自下颚延伸至脊背,泛着锐利的白光。
骨尺兽骨鳞所制的鳞甲是上好的护身法宝,可惜了,眼前的只是只兽灵。
白澈看着李正弦身上被抓破了的衣袍,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在李正弦身上加了道护身屏障。
呼吸间,他灌输灵力于斩万生,斩万生顿时暴涨数倍,长刀直直朝那大张血盆大口捅去。
那凶兽在半空中游走的长舌直接被刀锋削没,一双空洞的双目朝白澈的方向凝滞了一瞬,转瞬,双爪下长出更多利齿,猛朝白澈扑去。
眼看利爪就要扑来,白澈直朝上空一闪,黑云之下,他褐色的双目化为金色的竖瞳。
朝下一看,黄沙漫漫中,李正弦正与两头凶兽缠斗。
他的头发因打斗乱了,混着鲜血黏在脸颊,一身银袍红了大半,右腿不灵活地移动着,想必是受了重创。
还真是,又脏又乱。
白子明与白茉方虽也与数只凶兽缠斗,但情况却比李正弦好太多。
有断峦豹和遮山虎护主是一方面,再者二人的灵宝法器也是多得不得了,来头凶兽扔个法宝一困,再是一箭一枪。
打得像是过家家,游刃有余。
白澈双眸一闭,手指快速掐诀捏阵。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半空响起,“神佛在上,诛天伐地,虚元太荒,破!”
霎时间,金白色的光芒破开黑云,白光乍起,一个巨大的白金色卦阵朝地面威压而去。
一时间,地面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道道黑色烟雾消失于半空中。
白子明缓缓落到断峦豹身上,拂了拂袖上的细沙。
“就这些凶兽,还用上了诛元杀阵,有必要?”
白茉方却扬头看了眼李正弦,“哪是为了杀凶兽,看到没,是为了他徒弟。”
她摇头啧啧道,“我这哥哥啊,还真是心善得紧啊!”
白澈落到李正弦身侧,白金色的光芒洒落到暗红的伤口上,带来丝丝润润的冰凉感。
李正弦舒服地眯了眯眼,身上虽还痛,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开心,“谢师尊。”
他眸光闪亮,“师尊,你方才太厉害了,一个杀阵就将这些妖兽都解决了。”
白澈看着他,淡淡道,“好点了吗?”
感受到身上的伤口加速愈合,李正弦点点头,咧开嘴,“嗯嗯,我好多了。师尊,你怎么样?这杀阵应该很耗灵力吧。”
“为师还好。”
好才怪!
若不是因为你太弱,为师有必要祭出杀阵来除这些兽灵吗,白子明和白茉方又在,我总不能把你挂在身上打吧。
诛元杀阵要耗费多少灵力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为师只求日后你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白澈一阵心疼,而后,他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一旁的白子明与白茉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道,“小心雾气!”
团团黑雾弥散之际,城中刮起了阵阵飞沙。
在大漠中飞沙走石本是最常见不过的东西,但这阵沙石中却裹挟着朦胧的雾气。
这雾气无色无味,但其蔓延速度又极其之快,呼吸间,已将整座城池笼罩。
白澈闭上五感,又在身上加上数道护身屏障。
此时城中已完全被白雾笼罩,眼前的李正弦也不知去哪儿了,他催动灵力,扯着袖中的光绳,正欲将李正弦拉回来。
忽然间,眼前的白雾一点点消散开来,眼前的场景已不是黄沙漫天的奉节城。
眼前是,非麓峰,忘垣园。
白澈感受到自己的身形一点点变小,抬手一看,骨节分明的手变得只有一片小叶子那样大。
他蹙了蹙眉,看着眼前的一草一木,正盘算着要如何破阵。
忽然间,他一个抬头,整个人愣住了。
梦清潭前,芙蓉树下,白粉如雪般簌簌地落,地上的芙蓉花清濯如云霞,上面立着的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肤色很白,一双白云似的眼里泛着柔和的光,脸上漾开一个温和的笑。
那是一个多么温暖的笑啊,白澈心头一颤。
他心口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暖流,渐渐地,双目就泛了层薄薄的水光。
“母亲。”
白澈自言自语道,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气。
水波荡漾,芙蓉花动。
这一刻,他仿佛就变成了那个五六岁的白澈,他有爱他的母亲,慈和的父亲,每每他哭的时候,母亲就会把他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声声地说,不哭了澈儿,不哭了。
万千思绪抛之脑后,这时候,什么重生,什么背叛,什么查案,通通抛诸脑后。
这时候,一切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只有眼前的人,只有眼前的母亲。
眼前的女子朝他张开双臂,声音柔和,“澈儿,快过来啊,母亲抱抱。”
是白澈日思夜想的。
泪眼朦胧,白澈飞快地跑,用尽全力地跑,他的额上泛起了薄薄的汗,他多想在这条道上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啊。
他的泪水溢出眶来,雪白的脸上满是泪水。
他一把扑进了那个怀抱里,白粉凝滞在空中,他脸上的泪还在流。
那女子不可思议地朝身下看了看,一把长刀捅穿了她的腹部。
她的身体都在这一抹诧异中点点消散。
“可是母亲......”白澈喃喃道,“可是芙蓉花香,太淡了......”
白澈手持听风路绳,催动灵力。
白金色的光芒满布金绳,他用力一扯,直接将一个人扯至身前。
他左手抵着李正弦的肩,才没让他倒在自己身上。
眼前的少年双目紧闭,看来是深困幻境了......
白澈当然不相信凭自己这徒弟的本事可以破这幻境。
他缓缓吐了口浊气,将听风路绳另一端系在腕上,又在二人身上布上数道护身法阵和隐匿法阵,才闭上双眸。
丝丝缕缕的元神进入李正弦额间,白澈顿感头晕目眩。
这邪修所布的幻境确实厉害,这幻境因人而异,能令人深陷执念,而后再吞噬执念之人的神魂。
若不除执念,便不可出幻境。
他的眸光暗了暗,眼前是一座破土庙,庙内没有佛像,庙外狂风大作,将破门破窗吹得霹雳作响。
庙内落满灰尘,脏得很。
角落铺着一床破床被,那被子黑一团灰一团,薄薄的一层,连春寒都抵御不了。
被上坐着两个瘦小的孩子,皆着一身破布,头发乱糟糟的一团。
那个稍小一点的孩子,脸上很脏,但一双眼睛却透着明亮的光。
他朝那个大一点的孩子道,“谢谢你给我的馒头,我好久没吃东西了,没你的馒头我估计就要饿死了。”
他的脸上透着纯粹的笑,一脸的黝黑,就将清澈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
他身前那个比他大些的男孩,皮肤也很黑,人甚至比他更瘦。
他看着男孩的笑,像是很久被人善待似的,拘谨地回以一个憨傻的笑。
白澈静静地看着破被上的两人,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他没想过李正弦幼时是这样的。
那个矮小的孩子道,“我叫李正弦,哥哥,你叫什么啊?”
闻言,那个高瘦的孩子垂下了眸子,他缓慢地比划着手势,看着李正弦懵懂的眼睛,又卑怯地张了张嘴,指着嘴里一小节蠕动的红东西。
李正弦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的笑凝滞了下来。
小哑巴还在挥舞着双臂,指着地上一张破碗,里面还有半个馒头,他皲裂的手拿起馒头,笑着要将馒头递给李正弦。
李正弦的眼睛湿润了,他缓慢地接过这个馒头,像是在接过一块黄金。
不,应该是要比黄金还要珍贵的东西。
他黝黑的手将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小哑巴半个,“谢谢你哥哥,你一半,我一半,好不好?”
那小哑巴笑了笑,用力地点着头。
眼前的画面飞速转换,窗外风声呼啸,携着阵阵寒意刮入庙中。
白澈转头一看,庙外鹅毛大雪。
庙内寒意四起,那床破被已盖在那个高瘦的男孩身上,像是一张薄纸。
李正弦像是刚刚哭过,声音沙哑,“哑巴哥哥,你还好吗?”
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回应。
“哑巴哥哥,哑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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