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镇北王,手上唯一沾血的谢恒,却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摸样,脸上不见杀伐,只见化不开的稚嫩和...不着调的作风,实在无法将在刀尖上舔血的一方将军和他联系上,他更像是小太阳,总是笑盈盈的。
突然的,脑子里闪过一记灵光,柳晟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难道...你们都是私生子?”
......?
这问题问的谢恒瞠目结舌,白眼直翻,谢恒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我说哥,你是不是被迷香迷坏了脑子,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我们长得不像是因为我们的母亲不是同一个,刚好我们都长得像母亲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子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咯?”
柳晟想着谢鹭安那张与当今皇后有七分相似的脸,问道。
提起他们的母亲,谢恒整个人突然蔫巴了下去,他摇了摇头,眼中突然的悲伤让柳晟有些错愕,他听见谢恒说:“不是,大哥的母亲是前皇后,是当今皇后的胞姐。”
谢恒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的再开口:“我们的母亲,都在我们小时候离世了。”
看起来与谢宸十分亲近的当今皇后,谢宸兄弟三人的亲生母亲早早离世,看着针锋相对的三个人,实则兄友弟恭。
心里多了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柳晟拍了拍谢恒的肩头,道:“对不起,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的,事实而已。”谢恒抬手擦了擦没有的眼泪,注意力很快落到了柳晟手上的那个小匣子,他指了指道:“你不打开看看吗?我很好奇二哥送的什么!”
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架住谢恒跃跃欲试的目光,说不好奇是假的,于是在两个人同样好奇的目光下郑重的打开了那个神秘的小匣子。
柳晟心里多多少少有点猜想,巴掌大的匣子能装的也不过一些饰品,所以拿到手时柳晟就在想里面是玉佩或者类似对象。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一只冰透中隐约带粉色的雕花手镯安静的躺在匣子里,猜对了一半,是饰品。
柳晟将手镯举在眼前,略显昏暗的马车内,依然能看见放在手镯后的手指。
两个门外汉对着镯子表达了几句走心的赞扬,柳晟将它戴在手上,大小正合适,镯子上的雕花栩栩如生,像是桃花绽放在手腕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柳晟觉得自己此刻正身处在谢宸的私宅的那间小房间,依旧是坐在那个抬头就能看见满山桃花的位置,只是对面座位空无一人。
心情并没有因为收到礼物而变得轻快,反倒是睹物思人,更让人失落,从醒来时柳晟就一直瑞瑞不安,此刻看见这东西只觉得牵挂更甚。
将手镯取下来放回匣子,盖上,忍不住向谢恒问道:“我们出来的时候,宫内有发生什么吗?”
事发的太猝不及防,虽然他相信能在那个地方碰见谢宸就证明周舒不会有事,包括自己也不会有事,但他自己呢,在做完一切后能否脱身?
“有。”谢恒道。
“发生什么了?”柳晟立马坐直了身子,神色有些紧张。
谢恒摆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周侍郎突发旧疾,和太子侧妃提前离席了。”
“还有呢?”柳晟催促道。
“没有啦。”谢恒躲闪着,似乎在刻意跳过着什么。
谢恒心虚的样子太明显,显然逃不过柳晟的眼睛,已经有几分猜想的柳晟一把扯着他的手臂,语气急促:“是不是你二哥出事了?是不是?”
见瞒不住他,谢恒只好点了点头,缓缓道:“二哥他,被父皇以玩忽职守,行事不检点为由...发配北疆了。”
抓住谢恒手臂的手突然脱力的落下,柳晟直挺的背无力的向前低垂着,只有拿着匣子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你没事吧!”谢恒着急的站起了身,扶住柳晟的肩头低头问道。
“我没事,是我对不住他,是我......”要不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和莽撞,昨晚的事根本不会发生,还让谢宸担上这样的骂名,在他担下一切的时候,自己却毫不知情的沉睡在梦中。
“不是的,这不关你的事,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事对二哥来说或许是好事。”谢恒安慰道。
柳晟抬起充血的眼睛,疑惑的看向谢恒,“为什么?”
谢恒正了正身形道:“是这样的,我们临走前二哥跟我交代了,说你必然会问起他的事,他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二哥说京城他已经待腻了,你走后他也不想再待在京城,所以去北疆对二哥来说可以算的上是好事。”
“至于名声之类的问题,二哥说,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在乎你的哟!”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谢恒故意挑高了声音,并配了个wink...
好潮流(中二),潮(二)的柳晟的风湿病都要犯了...
柳晟无语凝噎,见他不说话,谢恒以为他还没放下心,又接着加定心药,“真的不必太过担心,我可是镇北王,北边能叫的上名字的地方都归我管,虽然二哥去的那地方叫不上名字,不归我管,但二哥去的那地方离我不远的,也就,不吃不喝不睡觉,骑马十天左右吧...”
听他这么说完柳晟心更冷了,比叫不上名字的北疆还要冷。
柳晟心里乱如麻,只能祝祷着谢宸在那边一切安好。
突然,马车一个急停,两个猛地往门口方向栽,还没等稳定身形,门外驾车的车夫压低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人来了。”
第25章
山贼般衣着打扮的十几个壮士坐在马上,在马车前的两三米处凶神恶煞的和马车上的车夫对峙着,势必要取他的命一般。
低声和马车内的谢恒传过话后,车夫一手纂紧了缰绳,脸色平静,眼神冷着,曲手在一旁看似装满杂物的麻布袋里抽出佩剑,翻身脚尖轻点马背,一道寒光破空而出。
“铛——铛——铛——”
一道接着一道刀剑相碰的声音在空中炸开,看着除了有点年少其他毫不起眼的车夫剑术却是精湛老练,以一敌十任游刃有余,原先很是轻敌的一行人,在几个来回后也认真起来,但毕竟敌众我寡,体力不支的车夫被抓住了松懈的空隙,为躲开从侧身袭来的那一刀,退回了马车上。
车夫翻身落到马车上时,还没等稳住身形,一道身影从马车内冲出,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待柳晟反应过来,谢恒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柳晟还保持着脸扭向门口的姿势,他眨了眨眼,确定刚才是有人飞出去后连忙弯着身子往门口走,掀开门帘,一道人高马大的巨人背影印入眼帘,是谢恒正背着手站在马背上。
谢恒垂眸睥睨着前方散乱的一群人,衣角发梢随风扬起,马上的少年身姿挺拔,气势压迫,只是静静的站着,却仿佛胜券在握。
柳晟仰起头看着,此刻站在马上的少年在与战场上的意气风发的少将军逐渐重合。
“山贼们”坐在马上,看向站在马上的谢恒时需要抬起头,一群人看着脸上眯眯笑的谢恒只觉得心里只发怵,那双眯起的双眼中迸发出的杀意让身下的马都不由得后退几步,不安的躁动起来。
山贼们不由得将拉住缰绳的力道加重几分,嘈杂了好一会儿的马儿才重新安静下来,无声的博弈了几个呼吸之后,为首的人硬着头皮往前,直觉告诉他这人绝对不简单,手中无武器的加持,且神情松弛,怎么看都只是个只会花拳绣腿的毛头小子,但那双眼睛骗不了人,那是杀过人的眼睛,是被血浸透的眼睛,有些东西是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了的,而且他总觉得这人有点熟悉。
为首的人驾着马往前走,两人相隔三米时,马就停住了,无论他这么拉紧缰绳马都不肯再往前一步,努力无果后,为首人只好作罢,眯起眼睛看向谢恒,谢恒也很乖的看向他,并对他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让为首人心里一咯噔,连忙错开视线,对谢恒点头示意,掉转马头往回走,对着他们低声耳语了几句后,一群人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小路尽头,留下了坐在马车前一脸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柳晟。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就走了?”柳晟用肩膀撞了撞旁边坐着的车夫,问道。
车夫扭过头,没什么表情的说:“这些人是假的,虽然换了衣服,换了武器,但他们的招式却是军营里的。”
柳晟没看见车夫和他们的打斗过程,但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了,这些人八成是宫里的人派来的,而且是军营里的人,刚才是认出谢恒了才走的,难怪剑未出鞘就把人吓退了。
两人回到马车内,谢恒立马凑过去问柳晟,嘴巴跟机关枪一样:“怎么样怎么样!我刚才帅不帅!是不是英气逼人!是不是!”
柳晟却没有太多心思应对谢恒,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是,很帅很英气。”
柳晟嘴上敷衍着,脑子想着刚刚车夫说的话,那些人是宫里的人派来的,为了截杀他?那谢宸呢?会不会同样有一群人去截杀?
柳晟复杂的看了眼谢恒,谢恒一定是谢宸让他留下来的,顺带着看似平平无奇的车夫也一定是谢宸特意留下的,那谢宸那边有谁呢?云间和云深?他有带随身侍从吗?能带随行侍从吗?
脑子里的各种猜想像雨后春笋一样挤着头往外冒,好的坏的,最好的和最坏的,从白天想到晚上,谢恒催他睡觉催了又催,直到谢恒实在熬不动了睡着了,柳晟还在想,想谢宸现在有没有在睡觉,还是说谢宸和他一样睡不着,又或者是说已经遭遇不测.....
马车内的蜡烛快要燃尽,烛光随着马车行驶小幅度摇曳着,坐在桌边的柳晟眼下泛青,眼皮沉重的半阖着,使劲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不好的猜想甩出脑袋。
可越是克制着自己别去想,那些猜想越是愈演愈烈,被截杀后抛尸;受重伤后没躲过追杀最终曝尸荒野......这些猜想转化为血淋淋的画面在柳晟的眼前不停的环绕着,一下下的击破柳晟的心里防线,直到心理承受能力再也无法抵挡那些想法和那些臆想出来的画面所带来的情绪。
谢恒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柳晟还保持着他睡前的姿势坐在小桌边,先前被梳的服服帖帖的头发,此刻已经被扯得凌乱,胡乱的搭在肩上。
谢恒立马爬下软榻,手脚并用的走到柳晟的面前,只见柳晟的脸上活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发丝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双眼无神涣散,神情呆滞的盯着桌上已经燃尽的蜡烛,半刻也不见眨眼。
谢恒不知道柳晟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人就变成这个样子,活像是丢了魂。
“哥...”谢恒有些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去探柳晟的鼻息,感受到柳晟喷出的热气后才猛地呼出一口气。
“你没事吧,哥?”谢恒不放心的伸出手在柳晟眼前晃了晃。
柳晟的眼球机械的朝着谢恒动了一下,张了张嘴,从唇缝里挤出两个气音:“没事。”
显然谢恒不相信,“真的吗?你看起来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还是躺下睡会儿吧。”
柳晟细微的摇了摇头,“不用。”
说完突然伸手掐住谢恒的肩膀,用那双满是疲惫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谢恒。
谢恒被他着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得屁股都夹紧了,哆嗦着问:“哥...怎么了?”
肩上的力道还在增加,他听见柳晟沙哑的声音,“你说你二哥他会有事吗?会不会和我们一样遭人截杀?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
说完他又收回手自顾自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他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见柳晟开始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谢恒连忙抓住他,“不会的,二哥他带了很多人,他不会有事的!”谢恒不由得拔高了声音试图让柳晟找回点理智。
可并没有什么起效,柳晟嘴里还在一直念叨着‘会不会’‘不会的’,手上还乱抓着头顶的头发,整个人像是受了刺激失了心神的样子。
谢恒看他这个样子,想要正常沟通怕是不可能了,避免他自己吓死自己,谢恒咬了咬牙起身走到柳晟的身后,朝着柳晟的后颈利落的落下一记手刀。
车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谢恒接住往后倒的柳晟,将他塞到毛毯下后,走出马车跟车夫排排坐。
谢恒:“嗐...(超长的气声)”
车夫禾佑:“……”(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恒:“嗐...(加重版超长气声)”
禾佑:“……(撇了一眼谢恒,发现谢恒正瞪着眼睛期待的看着他,迅速转头。)”
谢恒:“嗐...(语调上扬,语气中带着胜利的欢呼)”
禾佑败下阵,面无表情道:“ 将军有话直说。”
本来以为谢恒是又有什么八卦要告诉他,禾佑已经做好了应和他的准备,在谢恒开口前,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挂在脸上。
没想到谢恒突然凑近,伸手捏住他下巴的胡子拽了拽,惊呼道:“哦!是真的胡子,我还以为是贴的。”
禾佑的笑容立马收回,用手肘将谢恒推向一边,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末将比将军年长十岁。”
谢恒颇为上道的点头,“嗯嗯嗯,所以你会长胡子,当然了,我也会长。”
说着谢恒又凑到禾佑身边,双手并用的挽住禾佑的手臂,将头靠在禾佑的肩头,活像是小媳妇做派,“长胡子也挡不住你生的周正,还有,不是说了别在我面前末将末将的叫吗,也别叫我将军,要像你生气时那样,叫我全名,我最爱听了,小佑哥~”
禾佑:“(满脑黑线)……”
三个人基本无停歇的往江南赶,这一路上再没出现过拦车的山贼,经过因山贼而闻名的贼窝时,更是连个鬼都没见着,终于,在第九天清晨的时候赶到了水南镇。
期间柳晟醒过来三四次,但依旧像是丢了魂一样,第二次的时候甚至一度想要跳车,谢恒没办法只能再次把他打晕,直到马车现在已经停在柳宅门口,柳晟还在昏睡。
和谢恒想象的不同,富甲一方的柳家,家宅建的和周边的房屋看上去却是一般无二,都是最典型的江南建筑,粉墙黛瓦,家家户户大门敞开,能看见里面的回廊挂落花格窗,清新雅致,心旷神怡。
门前有一条人造的窄河,阳光下水光粼粼,各色的小鱼成群结队,好不欢快,难怪说江南好风景,就这么匆匆看过,谢恒就已经想在这定居了,如果边疆不起战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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