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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没有悬崖(近代现代)——眉十二

时间:2024-11-25 08:16:40  作者:眉十二
  “我从小就知道,生命好脆弱的。”于磐的温柔目光,如水草一样坚韧。
  密密麻麻的痛感爬上李朝闻的心,他又想脱口而出“对不起哥哥”。
  还没等说,于磐就被那副可怜的小表情,萌得浑身暖融融的,他抬手揉揉李朝闻的头:“你不用这么小心啦,以后想问什么,就问吧。”
  “以后?”
  “以后。”
  如果说“永远”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横杠,那“以后”就是无限延长的箭头,哪怕变得很细,也可以逼近无穷。
  李朝闻忽然很感动,心猛地一颤,不能自持地去牵住于磐的右手。
  他左手在拉安全带,怔了一秒,然后使劲单手拽着扣上。
  两个人都没有戴手套,于磐手很凉,也有点粗糙。
  他目视前方,右手翻过小李温热的手掌,摩挲着,把手指一根一根地,嵌进他指缝里。
  十指相扣。
  于磐莫名地紧张,他用闲着的左手扒拉着手机,去看Aurora的极光预测,而李朝闻只顾把手握得更紧,含情脉脉地直视着于磐。
  良久,他才终于回头望他。
  夕阳余晖映进小李眼中,他盈盈的泪光像羽毛,轻轻掠过于磐的皮肤,然后咣当一声,落在心里。
  他又有以后了。
  “走啦,今天有极光喔。”于磐笑着松开李朝闻的手,又拍拍他手背:“乖。”
  趁于磐在开车,小李给姐姐发:“姐,你弟马上就有男朋友了。”
  现在是国内凌晨四点,今天李沧澜睡得挺踏实,因为她喝了半瓶酒。
  事情要从傍晚说起,她倒霉的“相亲对象3”,陈博士,以工作的名义邀请她共进晚餐。
  李沧澜本以为,他俩再也不会见了,因为第一次见面,陈野就踩了大雷。
  约在合肥的网红街罍街,吃个饭看个电影,因为介绍人姑姑对陈野说,热热闹闹的好,实则恰恰相反,李沧澜特讨厌嘈杂的地方。
  说话都得喊。
  那天是周末,罍街上熙熙攘攘,灯红酒绿,每个商家都挂着网红招牌,横七竖八堆在一块,李沧澜感叹了一句:“这色彩平衡怎么调的?叠床架屋的。”
  陈野附和道:“真是,没屁搁楞嗓子。”
  “啊?”李沧澜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也是东北话吗?”陈野挠头:“就是形容没啥话说还愣讲,说它这玩意没必要。”
  她受妈妈的影响,从小就是淑女,笑都要捂着嘴别露牙,哪能想象跟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张口闭口就是“屁”字。
  不是说他是中科大的博士吗?怎么这么没文化?
  再看一眼他的黄毛和一堆骷髅头耳钉,李沧澜心里下了定论:
  这人不行,pass掉。
  “我们实验室研究的是自然语言处理,往白了说,就是让电脑通过深度学习,学会分析人话,关于旅游这块,我们能做的基本就是文本聚类、舆情分析和观点挖掘。”
  陈野戴着个无框眼镜,把专业讲得头头是道,李沧澜听得很恍惚:这跟那天那是同一个人吗?
  陈野这会在翻手机相册,想给她看看他师兄之前做过的广告推广项目:
  “就是吧,可以拿这个数据,分析他啥样人、爱去那不爱去哪旮,然后咱咔整个精准推荐。”一个不留神,东北味又变得贼冲。
  李沧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很好看。
  “你干哈?”陈野蒙了。
  “没事,我困了。”李沧澜以极强的心理素质,把笑变成打哈欠。
  “咋了?”
  “没事没事,最近有点失眠。”
  “害,我有一偏方,指定好使。”陈野说罢,神神秘秘起身。
  拎了两瓶啤酒回来。
  啊?李沧澜酒量还不如她弟呢,哪可能在外面喝酒,尤其是跟刚见两次面的男生,就更不用说了。
  她已经做好了防御姿态,准备严词拒绝,陈野却抢先开了口:“你是不不能喝?你回家喝,回家喝,听我的,老管用了。”
  他拿出了过年那会,家长给孩子塞红包的架势。
  李沧澜回到家,窝在沙发上看那两瓶啤酒,觉得没准是个好办法。
  哎,那就喝点吧。
  冰岛东部,Djúpivogur小镇。
  于磐把车停在废弃码头边的一片滩涂上。
  晚餐吃了很浓的海鲜汤,像是把番茄和土豆扔进破壁机里搅碎,再加点鱿鱼牡蛎煮出来的,吃完李朝闻觉得肚子很胀,便下车在黑沙滩上来回散步。
  这是个夏天观鸟、摄影的好地方,有着冰岛所能有的最丰沛的植被,海水倒映着蓝天,镜子一样,渐渐消弭进沙子里。
  不过现在是冬天的夜晚,这里空无一人,面包车的两盏车灯是仅有的光亮。
  于磐站在车边抽烟,李朝闻走过来,清脆地叫了声:“哥哥。”
  他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你觉得今天极光会来吗?比如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但最后一个也没问,只说:“好冷,我们回车上吧。”
  于磐叼着烟给车开火,李朝闻摘掉上霜的眼镜,再抬头看夜空,月亮孤单地挂在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作伴。
  据说月亮太亮的时候,微弱的极光就看不见了。
  李朝闻眯着眼,想从天上找出一点极光的影子来:“哥哥,你看过多少次极光?”
  “记不清啦。”于磐说。
  或许二十次、三十次,有工作时他领团员一起去,初见极光的人们激动得恨不能开香槟,于磐就在一边旁观,时常感受到巨大的抽离和孤独。
  “不带团的时候,我带着猫和望远镜出门,也看到过几次。”
  小白猫坐在副驾驶,想想就可爱。
  “你的猫叫什么名字啊?”李朝闻问。
  “没有起啊。”
  李朝闻感到诧异:“猫多大了还没有起名字?”要是他养猫,接回家第一天就得起八个名字,发进亲友群里投票决定。
  “家里只有我和它,它不需要有名字。”
  于磐把烟蒂按灭,烟气散去,李朝闻模糊地看见他眼中流露的渴求,这是连于磐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那我明天见到它,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李朝闻说。
  他们明天就要回到雷克雅未克,于磐早就说晚上带他去看星星的。
  这话要是别人说多少有些冒犯,但是小李说的,只会让他感觉很自然。于磐反应了一下,笑出了虎牙,说,好啊。
  十一点半了,极光还没有来,他俩已经聊完了小猫,谈到了类星体,和法国电影新浪潮,于磐比划着盘状的遥远黑洞,李朝闻眉飞色舞地给于磐讲特吕弗导演的《四百击》。
  “特吕弗十五岁就创办电影俱乐部了,而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李朝闻说。
  说没有年龄焦虑是假的,他至今不但没摸到拍电影的门槛,而且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
  “你刚说他拍的是半自传,那他自己就跟男主角一样,家里、念书都一团糟喔。”于磐沉思着,手里的Davidoff白烟盒,被他捏扁又变圆。
  “差不多吧。”
  “你跟他的差别就在这了啦,你有很好的家人,有很好的现状,拥有的越多,就越害怕。”于磐说完顿了半天,又轻声道:“我就不怕。”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不怕涉险,但也没有什么愿望能让他舍身以求。
  “可能是吧。”李朝闻说。
  他内心的困境,三两句话说不清,他知道这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他只是迷茫,像没戴眼镜就看不清月亮。
  “但这样也挺好的。”小李微笑,难得笑不露齿:“哥哥,我想试试,从精灵王子开始,认真拍自己的微电影。”
  “好。”于磐笑道。
  他再抬头看天时,极光已经降临。
  光带像挥舞的彩绸,轻盈地跳跃,仿佛冥天深处点燃了绿色的火焰,被凡人窥见了幽光。
  “哇!”李朝闻眼睛亮亮的,惊喜地拍着于磐的胳膊,他打开车门蹦下去。
  蓦然回首,那彩绸已经变作三条,夜空像用来泼墨作画的绢布,极光在忘我地恣意挥毫,瞬息万变。
  于磐站在他旁边,笑容满面地注视他。
  李朝闻忘记了录像、拍照,也不再想其他无关紧要的,他看看震撼人心的天穹,再看看于磐的笑眼,便捂住嘴巴开始大笑,幸福从他弯弯的眼角淌出来,沁得冬夜的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他真的不能更开心了。
  天空像被敲破的流沙晶球,极光像无数条山间瀑布,此起彼伏,有的如溪水潺潺,缓缓流动,有的如惊涛骇浪,来去匆匆。
  浪花哗啦啦的声响为它们伴奏,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到用绿色,把天空的黑壳砸了个粉碎。
  李朝闻被极光吸引得移不开眼睛,等它的千变万化稍微慢了点,才抽出一点视线,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坐着。
  此刻,于磐坐在足有一人高的岩石上,笑着拍拍旁边的平坦处:“来喔!不太高啦。”
  哪有那么怕高啊?小李自己爬了三两步,于磐伸出手,一把将人拽上去,小李没站稳,几乎撞进他怀里。
  石阶的视角遮蔽了海岸,也看不见面包车,唯有漫天的绿光,在黑夜和白昼的缝隙里,仿佛创造了一个平行世界。
  这块平台很大,但他们的肩膀紧紧贴着。
  心知肚明的暧昧最是致命。
  “今天的极光,在你见过的里面,是比较好看的吗?”李朝闻问。
  “当然啦,是最好看的喔。”于磐不假思索地说。
  冰岛的极光常有大爆发,于磐除了第一次看到的确心潮澎湃之外,后面的无数次都是静如止水。
  因为有你在,才好看。
  话在于磐嘴边打转,却说不出口。他望向李朝闻,数九寒天里,他感到莫名的燥热,而眼前的人像一泓清泉,能解他的口渴。
  小李专心致志地看着于磐,他不知道自己迷离的眼睛有多诱人。
 
 
第20章 第二十章
  两个人呼吸的白汽喷在彼此嘴边, 李朝闻忍不住了。
  他微微侧过头,吻上去。
  小李用手撑住身下的石头,跟他凑得更近一点, 他觉得于磐也是石头做的, 不是用来雕塑的光滑大理石, 而是海岸悬崖,这种常年风吹雨打的粗粝岩石。
  他面部凡有棱角处都极锐利, 唯独唇边是丰润的曲线。
  嘴唇厚厚的,亲得好舒服。
  于磐没有闭眼睛,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有一种柔软但威力无穷的能量包围了他,他感到强烈的不安,像冻僵的人乍一下烤了火, 最初只有灼热的痛感。
  这痛里泛着他难以分辨的酸和甜,于磐受不住, 双手扶住李朝闻的头,亲吻戛然而止。
  此刻极光已经溢满了天穹, 仿若天光大亮, 把眼前的山水都染成了绿色。
  咫尺之遥彼此凝视, 于磐拧着眉,眉心的痣在抖动。
  李朝闻是一颗彗星,不打招呼地闯进他死水一样平静的生活, 于磐不知道, 自己到底是否做好了迎接他的准备。
  小李默然回望他,其实他一点都不缺爱, 感情但凡有一丝犹疑,他便宁肯不要了。
  不过如果是于磐, 他愿意多等等。
  李朝闻低眉敛目,想退一步,再缓一缓。
  于磐捕捉到他失落的神情,心蓦然被攥紧,痛感变得更尖锐。
  那就勇敢点。
  他扣住他的脑袋,义无反顾地啃回来,这个吻凶得不像于磐,又急又重,他揽住李朝闻的腰,亲得他支持不住,软绵绵仰倒在石台上。
  宇宙在旋转,天和地颠倒过来,好像在乘舟渡海,一夜间看遍了所有星河。
  燃烧吧,就当这是地球最后一个夜晚。
  吻毕,于磐把李朝闻搂在怀里,珍重到好像怕他是美人鱼,天亮就要化成泡沫。
  “哥哥,你说的以后,是多少年?”李朝闻眼中闪烁着极光的颜色。
  于磐俯身看他,声音喑哑:“五百万年够不够?”
  李朝闻听了,喜不自胜地开始咯咯笑,笑得双眼眯成两条细缝,他捧起他的脸,雨点一样的轻吻落在于磐的鼻尖、额头、睫毛,以及所有他梦中无数次亲吻过的地方。
  夜空下,他看着他的眼睛,说:“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有多久喔?”
  “按我们的余温纪年法,二十万年。”
  于磐被他的甜笑击中了心脏,只好给他更热烈的拥抱和亲吻,小李发出餍足的哼声,像吃饱的小白猫扬起四只脚,在等着被人摸摸肚皮。
  于磐坏笑着,弯着手指捋捋他的鼻梁:“那我也有注意你喔,我说念大学的时候。”
  “嗯?什么叫注意?”小李瞪大眼睛,像猫竖起耳朵。
  “注意就是注意啊。”于磐说。
  他会关注李朝闻的一举一动,每次复盘动作,他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他记得他吃小蛋糕时鼓起的腮帮,记得他拍视频时专心致志的神情,有时候于磐满脑子,都是他笑的样子。
  只是当时,没有往爱情那方面去想。
  “那个时候我超乖喔,循规蹈矩的,觉得男生就应该谈恋爱啊,找个聪明漂亮的妻子。”
  “但我没办法,”于磐顿了一下,又把小李拉过来,对着嘴唇轻啄两下做示范,他说:“哎,没办法像亲你这样子。”
  “后来她受不了,跟别人在一起了,我居然一点都不难过的喔,我才明白,我并不喜欢雨荷。”
  其实于磐还说轻了,杨姐跟他坦白移情别恋的那天,他的心情是如释重负。
  于磐在谈很严肃的性取向认同话题,可李朝闻没办法抑制住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多年的“情敌”根本就是虚空索敌。
  李朝闻抱住于磐胳膊,得意洋洋地靠在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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