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邛喜上眉梢的样子,让南荣夏有种他真是来替盛邛主持公道的错觉。
第64章 厌世恶鬼007
至于盛邛口中的姨娘说的是谁?哦, 是他新纳的小妾。小妾虽然没有小春月好看,但胜在嘴甜,她哄了他几句, 他便飘飘然地答应把原本安排给盛邛的院子给了她。
盛邛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事,本来理直气壮的南荣夏陡然生出了一点心虚。
这点子心虚吓得南荣夏连忙甩了甩被绕进去的脑袋。差点忘了,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小少爷。”翠芽被盛邛顺势挡在身后,她担忧地扯了扯盛邛的袖子。
翠芽知道,小少爷如果想在南荣家过上安稳日子,唯一的靠山就是族长。
可如今来找麻烦的却是小少爷的亲爹,族长的曾孙。族长虽对南荣夏恨铁不成钢,却对他平时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和南荣夏比起来,说难听点, 在族长眼里小少爷不过是一个被接回来一天多的陌生人而已。
接下来南荣夏的态度更让翠芽忧虑了。
只见南荣夏倨傲地抬着头,“你老实交代,你院子里那两个家丁去哪里了?”
“小少爷昨夜很早就睡了,他们去了哪里小少爷怎么会知道!您不会是轻信谗言了吧?”翠芽担心小少爷不善言辞,更何况是面对南荣夏的质问,他一定伤心极了。想到这儿,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气,于是鼓起勇气反驳道。
南荣夏冷哼一声,黑着脸道,“昨天只有那两个家伙去了库房, 如今库房里丢了贵重物品。我劝你还是承认吧。就是你——撺掇他们在帮你领用日常用品的时候顺势偷了通天桃木司盘!”
通什么盘?盛邛眯起一双眸子, 稍显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南荣夏不会以为那两个家丁畏罪潜逃了吧?还真是……不错的理由!
盛邛几乎要拍起掌来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沉思片刻, 盛邛抿了抿干燥的嘴巴, 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当然是你许了他们什么好处。通天桃木司盘能帮助无法入门的人成为捉鬼师,不是你拿的又能是谁?”南荣夏红着脖子怒道。由他带回来的人, 居然是个小偷,他怎么能不气愤?怪不得南荣少主让他多看着盛邛一点。
盛邛恍然大悟一般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父亲知道的真多。”还好心地替他编好了两人消失的理由。
“那当然了,我就是用通天桃木司盘才成……咳,”南荣夏被夸得差点飘了,反应过来后脸色通红,他连忙板起脸,“既然你承认了就快点把东西交出来。等族长回来,知道你偷东西,可不仅仅是把你赶出家门,而是家法伺候了。”
南荣夏打量了一下盛邛的小身板,啧啧道,“到时候你丢的就是命了,你可想清楚。”
盛邛抬头望了望天,有些神游,如果丢了命,他是不是就能从这具身体中跑出来了?
“小少爷刚来,根本不知道库房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司盘。”心急的翠芽赶紧替盛邛辩解。她相信小少爷不会偷东西,南荣夏作为他的父亲却不愿意相信他,何其可悲。
“嗯,她说的对。”盛邛不至于让翠芽被打脸,举起手,手里俨然是一枚青色的铜钱,红线正好从铜钱中间的方孔里穿过。
盛邛慢悠悠地看了眼南荣夏腰间与之一个样式的铜钱,“父亲说的什么盘能让人在一天之内成为一钱捉鬼师吗?”
南荣夏下意识的答案便是——怎么可能,他当初死活入不了门,借助通天桃木司盘的灵气,花了三年时间才磕磕绊绊成为了一钱捉鬼师,之后却怎么也进步不了了。
他私心觉得盛邛肯定不如他。
南荣夏仔细看了看他手上的铜线,竟然是真的。如果盛邛已经是捉鬼师了,那南荣夏的理由就很难成立了。
他握着拳头,刚消下去的脸仿佛又被人打红似的,却无论如何不肯在盛邛面前承认错误,“那你解释一下,你院子里的两个家丁为何不见了?”
这问题还真难住盛邛了,毕竟那事的确是他下的手。谁让那两个人昨晚在他饥饿的念头占了上风的时候送上了门,他没忍住才把他们那啥那啥了嘛。
何况,那两个家丁本就印堂发黑,就算没死在他手里,也活不了几天了。
见南荣夏一直盯着自己,盛邛突然想起阿厉说过道士尝起来味道更好。也不知道南荣夏是什么味道,会比普通人好吃吗?
盛邛这么想着,眼里的猩红一闪而过,却无人发觉。
“我在屋里捡到了一把刀,其余的事就只有鬼知道了。”脸色如常的盛邛将铜钱放在被包扎好的手上,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刃上微微弯曲的刀。
“这是大高的刀!”和两个家丁相熟的一人在众人之中喊了一声,“刀柄上刻着他的名字。”大高是那两个家丁中个子更矮的那人的名字。
南荣夏接过刀,扯开缠绕在刀柄上的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大高”两个字。
嚯,还真是!众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回想起了一件事,大高和壮子昨天找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小酌了几杯,等到酒意上头之时,大高突然吹嘘他要发财了,说着他以后再也不用喝这种便宜的兑水酒之类的话。
他们当时都有点喝迷糊了,纷纷表明大高说的话他们才不信。结果把大高气得直接摔杯走了。
原来是这样!
“肯定是他们两人合谋偷了通天桃木司盘,把偷来的宝贝卖掉,不就发财了吗?”众人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自以为地“明白”了真相。大高那家伙,不厚道啊!
南荣夏不禁腹诽,库房安放日常用品的地方和藏着通天桃木司盘的隔间其实并没有连在一起。今早他发现隔间的门被锐器撬开了,想都没想就把怀疑目标放在大高和壮子身上。究其原因,是他先入为主地把和他们住在一起的盛邛放在了不可信的位置上。
他握着手里的行窃工具,不得不承认,这把微微卷刃的刀确实和撬开隔间门的痕迹对上了。他对两个家丁的怀疑没有错,只是盛邛身上的嫌疑却莫名其妙被排除了。
没有证据,盛邛也没被他吓唬住,他就没有办法把偷窃的罪名安在盛邛头上了。
南荣夏不禁在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却无处发泄。
“父亲?”盛邛和善地喊了一声。
南荣夏气得直跳脚,偏偏这便宜儿子还不会看眼色,他只好道,“既然你是捉鬼师,那朱砂莲池的试炼你应该会参加吧。”他全然不再提起刚才的事,就好像他找盛邛的目的仅仅是为了鼓励他参加试炼。
末了他又暗示道,“我儿,想来一定能通过试炼。”
如果此时族里和南荣夏同龄的人在场,一定会嘲笑他。因为这话说得太厚颜无耻了。南荣夏自己的水平就那么点,却要求盛邛通过三钱捉鬼师都不一定通过的试炼。
盛邛却“听话”地点了点头。连跟在南荣夏身后的人都觉得南荣夏仗着身份欺负什么也不懂的少年,太缺德了。
盛邛如此“听话”,南荣夏没话说了,气势汹汹地来,却偃旗息鼓地离开了。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却想着盛邛刚才伸出的手的模样,那只手裹着厚厚的绷带,里面一定有一道极深的伤口。
伤口?南荣夏后知后觉地想起南荣郢的问话。对了,南荣郢曾问过他。
难道那道伤口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他皱了皱眉,却始终想不通。
院子终于恢复了宁静,一花一木却都遭了殃。翠芽叹息地望着乱七八糟的院子。她那命途多舛的小少爷,未来的日子该如何呢?
“翠芽姐姐,屋顶漏雨,外面又是这个样子,我们不如换个住处吧。”盛邛用眼神把以顽强身躯堵住屋顶漏洞的鬼魂驱散后,认真道。
翠芽无奈极了,她该怎么和小少爷解释——能不能去别的院子,根本不是她这个小小的侍女能够决定的。这个院子还是因为年久失修才没人管的。
盛邛看出翠芽眼里的意思,嘴角浮现出狡黠的笑意,“翠芽姐姐难道忘了我已经有一个铜钱了?”
看着盛邛手里的铜钱,翠芽猛然意识到面前的小少爷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捉鬼师了。哪怕他只有一钱的实力,可他作为刚被南荣家认回来的血脉,这已经足够了。
盛邛和翠芽这边稍显安心。南荣家另一间院子里却有人面色疯狂地握着一个司盘,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因为两个蠢货的失败而愤怒。
她早该想到,第一次派人去刺杀盛邛,盛邛“死而复生”,并不仅仅因为运气。不得不承认,收买两个家丁去杀盛邛这步棋是她下错了。
姜恣茜一改在外人面前温和柔弱的姿态,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通天桃木司盘。既然人行不通,那就试试鬼好了。
她从自己已逝的父亲那里学到的东西,不同于南荣家现存的符箓术法。南荣家擅长捉鬼,而她的家族却更擅长驭鬼。这个司盘在南荣家手里只能作为提升实力的辅器,而她却能借助此物驱使鬼魂替她做事。
正和翠芽聊天的盛邛突然眸子一暗,抚了抚指尖散去的黑气。如他所料,那个司盘果然是姜恣茜拿走的。
要不是他刚才在南荣夏面前拿出一枚铜钱为自己洗脱嫌疑,此时恐怕已经因为姜恣茜拿走司盘的行为,阴差阳错被打成家贼了。
“小少爷,怎么了?”发觉盛邛突然沉默,翠芽关心道,“是手上的伤口又疼了吗?”
盛邛摇摇头。
翠芽明白小少爷肯定是怕麻烦她,才忍着痛。为了维护他的面子,翠芽无奈地移开了视线。她认识小少爷的时间不长,却觉得小少爷和自己弟弟一样,又乖又懂事,以至于她忍不住想把小少爷当作弟弟一样对待。
翠芽的视线又触及了院子里乱糟糟的景,心中好不容易遏制下去的担忧又涌了上来。她不知道小少爷怎么在一夜之间成了捉鬼师。
但她忍不住想,小少爷成了捉鬼师,他今后会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日后遇到的麻烦一定比今天遭遇的大多了。
翠芽看了看盛邛脆弱得仿佛一压就能折断的脊背,心中喜忧参半。
“不管遇到什么,只要没有倒下就不算什么事。”盛邛看透了翠芽的心思,眼里的光灿烂得像朔阳。
他的话莫名让翠芽心中生出了一股安定的力量。
“少爷说的是。”翠芽心想小少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她心中的忧虑终于少了很多。
盛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面上不显,心中却对于姜恣茜之后会怎么做有了大致的猜测。
日后这院子不方便再住不下,盛邛带着翠芽出了门。躲在暗处的众鬼们不禁松了一口气,它们终于熬到这尊瘟神走了。盛邛留在这里,它们相当于他的储备粮。短短两日简直让它们度日如年。所幸他终于离开了。
盛邛出了院子没多久,却被黑袍男子拦住了去路。
盛邛舔了舔虎牙,他一看到黑袍男子板着的如同死鱼一样的脸,就觉得好笑。
他拉着翠芽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黑袍男子的动作比普通人看到恶鬼的反应还要迅速。
翠芽认识黑袍男子,也知道小少爷没见过他自然会害怕。她瞟了眼黑袍男子,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诧异。
黑袍男子敛下异色,少主让他去查有关盛邛的一切,却没查出什么问题。和盛邛当面接触后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不对劲。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对上盛邛的眼睛,他心中莫名颤动了一下。
“你怎么还不走?”盛邛脆生生的少年音色打断了黑袍男子继续往下想的思路。
“少主找你。”黑袍男子终于想起找盛邛的目的。见翠芽仍紧紧地跟在盛邛身旁,他低着嗓子,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一句,“只找你一人有事。”
翠芽被迫留下来,眼巴巴地望着盛邛被黑袍男子“强行”带走。少主向来对府里的事漠不关心,这次突然找小少爷去,很难不让她多想。
比起翠芽的焦虑,盛邛心宽得很。南荣郢又不会吃人,真到那一步了,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一路上,盛邛一直在和黑袍男子说话。只是黑袍男子的回应却不多。很多时候,都是盛邛一个人在讲话。
“盛少爷不必在我这里套话。”快到的时候,黑袍男子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嘴巴严得很。”盛邛不在意地眯了眯眼。他说着又凑近黑袍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刚才动了动嘴角。想笑就笑,何必遮遮掩掩?”
“少主在里面等着你。”黑袍男子只动了动嘴,便低下头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好吧,小黑。”盛邛朝他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不舍,还主动给了他一个称谓。
黑袍男子直起身,无声无息地候在屋外。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疑惑,他自己脸上,当真有过不一样的表情?
盛邛踏进屋子的前一刻,还在想关于小黑的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小黑居然比他的“品种”还复杂。
但他刚走进屋子,就对上南荣郢冰冷的眼睛。
“堂弟还真是难请。”南荣郢坐在轮椅上,身上的气势却让人无法轻视他。
“见一面少主,才是真的难。”盛邛直直地盯着南荣郢的眸子。啧,不就是比谁眼睛大吗?
第65章 厌世恶鬼008
“这是何意?”南荣郢抓着扶手, 深不见底的眼里映着盛邛的脸,“我怎么不知堂弟急着来见我。”
盛邛的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了他不良于行的腿上,张口就道, “少主久居室内,若没有少主召见,我又怎么有机会见到少主呢?”
南荣郢突然伸出指尖,抚过平整的扶手,轻轻向下一按,锋利无比的箭矢便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从扶手前端斜着向前上方蹿了出去。伴随着掀起的风,箭矢从盛邛耳边一擦而过。
盛邛转头瞥了眼半截长度都已经嵌进墙体之中的箭矢。若不是他的脑袋在一秒之前条件反射地向一边侧了侧,恐怕他的耳朵此时已经废了。
哎呀,这么快就生气了。
“少主, 你这……”盛邛脸上的笑瞬间放大,说着走到墙边,不费力气就把箭矢拔了下来,“射箭的准星有待提高啊。”
明明是一次试探,到了盛邛嘴里却被扭曲成了一次意外和失误,仿佛他一点都没有把他的试探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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