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孩子很像,遭遇了不公,只能失望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南荣家,他们世世代代,全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姜家,哼!”阿花气恼地握着拳头。盛邛和小黑,都因为南荣家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盛邛好好一个道士,成了恶鬼。而小黑,都已经不人不鬼了。
盛邛灵光一闪,忽然想明白了很多模糊不清的事。南荣家?当年屠尽原身全族的极可能是南荣家。
他的族人中有很多是道士,能够结婚生子的那种道士。他们有时会替别人抓鬼,有时看看风水,很少与人为恶。
唯一可能对他们下手的只有那帮认为自己比普通道士高一等的捉鬼师。而如今在捉鬼师当中,以南荣家为首的捉鬼世家风头最盛。特别是南荣家,他们在一百年前并不是捉鬼师里最厉害的。
那么他们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呢?还有姜家,驭鬼术?那是他们的东西吗?
盛邛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司盘,如同榔头敲在人的心头上。
·
南荣郢带着守在禁地附近的人回去后,南荣家每个人的脸都染上了不同的颜色。有的高兴,有的震惊,有的沉下了脸。
“郢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姜恣茜闻讯赶来,蹲下来急切地打量起南荣郢,他看起来瘦了,也憔悴了。
“母亲,我见到了姜默。”南荣郢靠在她的耳边,低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姜恣茜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他和我打了一架。”南荣郢举起手臂,把身上的伤口指给她看。
怎么可能?姜默是她派去追杀夙沙瑙的。姜恣茜神情一变,除非,郢儿已经和他们碰上了面。
“郢儿,你听我解释。”姜恣茜咬住嘴唇,却给了南荣郢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何况南荣郢已经不会再相信她的话。
“我听说,南荣家附近的村子又莫名其妙死了好几个人,可有此事?”南荣郢说着把视线放在了各个心思各异的族人身上。
众人都不敢回话,生怕成了南荣郢发泄怒火的出气包。
“试炼者和村民的死,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南荣郢抬起杀气腾腾的眸子,比他们从前看到的样子更加骇人。
仔细想了下他的话后,众人一惊,什么叫试炼者的死?难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南荣郢冷眼看着姜恣茜,驱动轮子往后,和她拉开了距离。
“郢儿,咳咳,你总算回来了。”南荣谥被人搀扶着从里屋走了出来。他默默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姜恣茜,安抚地看了她一眼。
“父亲。”南荣郢喊了一声,语毕依旧面不改色地盯着姜恣茜,面色冷淡。
“朱砂莲池试炼的事,你有眉目了?”得到南荣郢坚定的神情,南荣谥长长地松了口气,“若是能给他们一个交代,总归是好的。他们都有父母要赡养,如今不明不白死了,若是不查清楚,怕是会死不瞑目。”
姜恣茜紧张地拉着他的袖口,手指不由地颤了颤。
“父亲说的是。”南荣郢动了动指关节,侧头看向大门。
大门的方向,风风火火地走来一人。
“夙沙瑙!他怎么还有脸来这里?”众人七嘴八舌地指着他。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夙沙瑙从朱砂莲池附近仓促逃走,如果他不心虚,为何要逃走?
夙沙瑙察觉到他们的话语,暗暗磨了磨牙。要不是为了正事,他才不会来南荣家受这份折磨。
见南荣郢伸出手指,夙沙瑙一伸手,递给他一个布袋,“全在这里了。”
说着他退到一旁,擦了擦头上的汗。这堆破石头,在深山老林里一个个找过来,差点没把他累死。
南荣郢解开布袋,倒出所有的袖玉石。看着他那干脆利落的动作,众人不禁在心里捏了把汗,生怕袖玉石被磕了碰了。少主这次回来,不仅脾气变得更加喜怒无常,连这么难得的东西也越来越不在乎了。他不在乎,他们在乎啊!
“我想在座应该没人不认识袖玉石。”南荣郢说着朝身后的下属招了招手,下属立刻会意。
“少主这是要做什么?”有人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南荣郢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稍后便知。”
等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摩挲了第三下的时候,下属带着一众人赶了回来。
“南荣少主,你叫我们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找到我们家孩子了?”其中一个捉鬼世家的人焦急地问道,因此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南荣郢看人齐了,指尖瞬间甩出数十张燃烧的符箓,“今日请你们来,就是要你们好好看看朱砂莲池试炼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恣茜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
南荣谥叹了口气,向南荣郢指出,“这袖玉石,随机记录画面,郢儿怎么确信一定能显示出发生了什么?”
“这个您放心,”夙沙瑙在背后举起手,“这些石头全是我在朱砂莲池附近挖来的,我还特意用朱砂莲池的水洗过。所以能记下真相的可能性极大。南荣伯父,我可是最希望能够看到真相的,好证明我的清白。”
“我保证不了,但不试试岂不是更辜负了逝者?父亲应该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南荣郢一挥手,数十张画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画面里,有的只有成片的参天大树,有的是清澈的湖水和浮在上面的莲花。这些只有花草树木的画面很快消失,最终只留下了几个显现出人影的画面。
有一个画面上显示出夙沙瑙划着船,嘴里念念有词。整整一刻钟,都是夙沙瑙在费力地划船。
众人不禁汗颜。
夙沙瑙抬起下巴,“我就喜欢划船,怎么了?要不是我那时在划船,又怎么能逃过一劫呢?”
南荣郢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夙沙瑙腹诽了一番,手上却打了个响指,正色道,“看下一个。”
下一个画面先放出了一片丛林,接着是一个人快速奔跑的双腿。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看向画面,画面里的人越来越清晰。
“姜夫人!”众人看清人脸后,震惊地看向姜恣茜。她一个弱女子,没事在山上跑干什么?
“夫人去山上,难不成是去看风景的?”夙沙瑙拍了下脑袋,故意说反话。
“你怀疑我?我要是那么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姜恣茜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反问道。她的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幽光,只是几乎没人发现。
南荣谥扶着她的肩,点点头,补充道,“夫人孤身一人,如何把那么多试炼者杀害?夫人之所以去后山,是为了给我找一味珍贵的草药,那草药外表与普通的杂草无异,只有夫人能分辨出。她担心我的身体,便亲自替我去找了。”
见众人不信,南荣谥拿出了一味草药。如他所说,这的确是一株难得的草药。如此一来,画面里姜恣茜的着急也得到了解释。
“父亲的话,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南荣郢看了眼草药,冷静地说道。
“算了,下一个。”夙沙瑙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后一个画面里,映出来的恰恰是朱砂莲池附近。
姜恣茜的身影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其中。
“假的,假的,不要看了!”姜恣茜突然狠狠地砸向画面之下的袖玉石。
第79章 厌世恶鬼022
袖玉石当场四分五裂。
“不, 不是我……”
看着溅开的碎石,始作俑者的姜恣茜也懵了。她满脸愕然,连连退后了几步, 跌到了南荣谥跟前。
“够了!”南荣谥突然怒吼了一声。
脸上表情各色的众人被他吓得噤了声。南荣谥平时温文尔雅,倏地发了脾气,他们一下子都没缓过劲来。
“那剩下的袖玉石……”唯独尚未洗清污名的夙沙瑙不怕尴尬地伸出了手指。
他的话却被无视了。
南荣谥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他冷冷地咳嗽了一声,“郢儿,这是你母亲!”
姜恣茜不顾形象地伏在地上接话道,“郢儿,你是我儿子,你要相信我。”
她语气之急切, 却让人很难不怀疑她。
所有人都跟着她的目光看向南荣郢——看他会做出什么决定来。
南荣郢毫无表情地扫了眼地,他看穿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灰蒙蒙的眼睛仿若精疲力尽一般,他最终侧过头,朝夙沙瑙道了声,“继续。”
“好嘞。”夙沙瑙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给众人展示了下一个画面。
血淋淋的死亡画面逐一展开。
最后,姜恣茜几近癫狂的脸定格在画面中。
“你这个毒妇!我的儿啊,竟然被这个毒妇给害死了。”看完这些的白胡子老头恨不得当场弄死姜恣茜,“你给我纳命来!”
所幸南荣谥及时挡住了他, 旁边又有人拉着, 老头这才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姜恣茜。
“这袖玉石怕不是中邪了, 放的居然全是姜恣茜差使恶鬼杀人的画面。”自觉清白回来了的夙沙瑙扯嘴嘀咕了几句, “反而是盛邛那家伙,连半个影子都没露。这运气, 也没谁了。”
“夫人,你——”没等众怒如水火而群起攻讦,南荣谥猝不及防地喷出了一口血。
看起来是被气坏了,大概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吧。
“送父亲回去休息,今日之事无需父亲操心。”南荣郢冷心冷面地说道。
此时此刻,南荣谥神智有些模糊,也没力气反驳他的话,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扶着离开了现场 。
没了护着姜恣茜的人,她孤立无援地蜷缩在地上。
“敢问南荣少主打算如何处置她?”众人发现这事还是由南荣郢做决策的,纷纷盯着他,生怕他的回答不让人满意。
“呵,一堆不知道真假的石头,你们怎知画面里的一定是我?”姜恣茜突然放肆地抬起头 ,语气狂妄,“若是我真能驱使那么多鬼杀人,你们还有命活到现在?”
这话虽然不太好听,但莫名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诚然,姜恣茜是凶手的几率很大。但这世上从来没有仅仅依靠袖玉石给人定罪的道理。
见众人没有进一步动作,姜恣茜摩挲着手指,“郢儿,你安全回来了,是万幸。 ”
“不过,”她突然话锋一转,“你可曾见过你那个堂弟?”
南荣郢眉骨不由地跳了跳。
站在一旁的夙沙瑙也皱了皱眉,他刚才有些话好像说早了。盛邛,怎么就牵扯上盛邛了呢?
两位少主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禁地的事。被发了疯的姜默攻击,盛邛现在估计已经变成一缕游魂了罢。
见众人虽然起了疑心却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姜恣茜脸不红心不跳地站了起来。
她接下去说道,“郢儿的堂弟非人非鬼,乃邪祟也,他还能号令群鬼。对他来说,假扮成我害死晚辈们轻而易举。”
“否则,他怎么没出现在刚才的画面里,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回来?”姜恣茜不容置喙地看着众人。
南荣郢表情严肃,却难得没有反驳她。就连一向话多的夙沙瑙也缄默了。
有些真相,被挖掘出来远比被掩盖来得麻烦。
一阵沉默后,白胡子老头动了动嘴。他压低声音,抬眼质疑,“姜夫人,口说无凭。”
“是啊,你有什么证据?单从袖玉石的画面看,你的嫌疑比一个刚被南荣家认回来的小儿大多了。”有人随之附和道。
姜恣茜的两手用力又隐蔽地攥着衣角,她好不容易维持住了面上的平和,“证据吗?”
“他是我儿。”她冷静地说完这几个字后,眼角轻轻上挑,仿佛这个事实让她极度不齿,“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异常精彩。他们这是听到了多大的世家辛秘啊!
自然而然被牵扯到此事里的“南荣夏”被人从角落里挖了出来。他搓了搓手,面对众人探究的神情,简直是大写的尴尬。可这不关他的事啊!盆盆心里忿忿地想着,忽地察觉到了姜恣茜凶狠的目光。
虽然姜恣茜目光再狠毒也不会如何,可旁边还有个一脸冷漠的南荣郢,盆盆好怕自己的皮被南荣郢扒了。
于是“南荣夏”哆哆嗦嗦地垂下了头。
而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他默认的表现。他们不禁脑补起了一场爱恨交织的大戏——
南荣郢的堂弟盛邛,是禁忌之恋的产物。他从小被抛弃在外,好不容易回来,却发现南荣家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至于姜恣茜说那一切都是盛邛做的,他们不予评论。但他们心里清楚,要想让如一座巨山般的南荣家杀人偿命,很难。还不如默认了她的话,趁机从南荣家手里获得赔偿。
惨死的天骄们是他们的族人不假,可有时比起天骄们,天赋平平的他们也难免在心里嫉妒过、记恨过他们。
最终,在激烈的讨论后,这场闹剧以南荣家赔偿了其他捉鬼师们一大堆符箓、法器等宝贝收场。
姜恣茜则被南荣郢软禁了起来。
不管她如何狡辩,南荣郢都认定人一定是她害死的。她驭鬼杀人,一如从前她生生弄断了他的双腿一样,残忍又无情。
“为什么?”南荣郢眯起眼,冷意肆起,“你杀了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我!”姜恣茜举起被锁起来的双手,反驳之意刚起,又渐渐消了下去,弱弱道,“我不知道,我当时被阴气迷了心智,我不是有意的。”
南荣郢怒极反笑,既然她不承认,他也不再和她就此事掰扯下去,而是问,“盛邛到底是谁?他真是你……”
余下的话,他甚至不愿说出口。
沉默良久,等姜恣茜通红着脸也没解释出什么来后,南荣郢仅剩的一点耐心终于消耗殆尽。
他执起手,霎时间金光迸现。一团火焰迅速从他的掌心飞入姜恣茜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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