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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8 18:13:06  作者:斜阳边鹤
  汪惊蛰却不肯多说,“我自有门道。”
  她放弃顾悄,转而紧盯顾影朝,“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只要你将我送往渡口,登上北上的船只,我就将当年事,前因后果细细说与你听。”
  为了说动他,汪惊蛰更是许下承诺,“只要我顺利抵达京都,见到秦大人,一定一并替你哥哥讨回公道!”
  顾影朝皱眉,显然并不尽信。
  “你一时攀扯秦大人旧案,一时又提我兄长旧事,说来说去都是捕风捉影……”
  汪惊蛰焦急地望了眼来路,“叫你多知道些也无妨。”
  她被软禁在这乡野许多年,几乎快要熬干心智。
  春末秦大人复起的消息传来,才叫她勉力重燃生机。
  自春到夏,她又蛰伏许久,终于抓到这根救命稻草。
  这次,她绝不能再被汪铭逮回去。
  “大历二十一年,汪……我爹赴京会试,正是与私自离家的顾影晨同行。二人途中又结识柳巍,引为莫逆。三人约定共闯京师,待汪柳高中,顾影晨就作二人幕僚,一起施展拳脚。”
  她缓缓诉说着过去,明明看着不大,言语间却颇为沧桑。
  “可柳巍此人,狼子野心。他有意亲近,不过是看重二人背后的权势。彼时我……爷爷拜刑部侍郎,顾准、秦昀也都是六部九卿重臣。
  可惜两家不过面上风光,内里都是纸糊的老虎。
  入朝不久,柳巍就敏锐地发现,顾家牵系党争,已是岌岌可危,我爷爷势单力薄,并不得神宗看重。所以,他背地里又攀上如日中天的锦衣卫指挥使——徐乔。
  后来……”
  “后来怎样?”小猪听得甚是投入,不由紧张问道。
  却见汪惊蛰立马翻脸,“天下哪有白嫖的秘辛?”
  呵,感情这位还是知识收费的先驱。
  她盯着顾影朝,一脸不给好处就烂尾的意思。
  顾劳斯在里头听了许久,知道这女人绝不简单。
  他也看出顾影朝的为难,“大侄孙,这交易做不做,由你自行定夺。”
  顾影朝静默片刻,有了决断。
  “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汪惊蛰也不啰嗦,从发间拔下一枚素木簪子。
  一旋一拧,簪子便成两节。
  她从中空的簪芯取出一截残破的明黄碎纸。
  小心翼翼送到顾影朝跟前。
  那残纸不足小儿半个巴掌大,周围尽是火痕。
  所剩两行字,叫顾影朝不由攥紧手中缰绳。
  半晌,他突然轻轻一笑。
  眼里有释然,有慰怀。
  “原来哥哥至死都不曾忘记长房长孙的责任,是我们都错怪了他!”
  他轻拭眼角热意,调转马头,已是战意凛凛。
  “小叔公,此事牵连甚广,与顾家亦息息相关,我想助她!”
  “那便叫这姑娘收拾好,上车吧。”
  顾悄很有叔公风范,“你是未来族长,家族大事,我们自会以你马首是瞻。”
  “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
  顾劳斯摸摸下巴,“叔公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少年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动容。
  顾劳斯:莫名有种初为人父的自豪感是肿么肥四?
  一旁的小猪简直要原地炸裂。
  这畸形的爷孙情,他真的真的没眼看。
  残页所书,不是别的,只八个字。
  ——截秦灭顾,死无对证。
  左下尤存神宗私印一角。
  哪怕看不到全印,明黄贡笺,一个宁字,就是铁证如山。
  秦大人官复原职,虽与谢大人一同救下太子,扳倒太后。
  也叫神宗断臂,舍了徐乔。
  可他一家老小,仍是枉死冤魂。
  离最终的正义,始终差着一步。
  而这一步,却如天堑。
  只因时代久远,罪证不存。
  徐乔咬死一个搞错了,便再拿他无法。
  而汪惊蛰的这八个字,送来的正是时候。
  不仅能证徐乔是有意灭口,更能证——
  神宗弑君,帝位名不正言不顺。
  顾劳斯心念电转,终于想明白最后一件事。
  满川灯火背后,这才是谢昭要送他的真正礼物。
  他不由想起现代时,他常坐谢景行副驾。
  闷骚学长话其实不多,相顾无言时,封闭空间里流转的,便总是那几首不变的车载歌单。
  一首《洋葱》,尤其令顾劳斯心塞。
  杨宗纬的歌声,从来是由淡渐浓,透着欲说还休,无人倾诉的痴和癫。
  歌词也格外动人。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发现你会讶异
  你是我最压抑
  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
  一层的剥开我的心
  你会鼻酸你会流泪
  只要你能听到我
  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那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代入自己。
  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自哀。
  这会幡然醒悟,原来谢景行一直都有在告白。
  这人果真比他更辣眼。
  就连送个礼物,玩个情趣,也要跟洋葱一样层层剥开,害的他泪流满面才肯罢休。
  “喂,你不会是……屁股痛吧?”
  汪惊蛰好不容易上车,一点也不想因为多嘴再被赶下去。
  可车里少年突然咬住袖子,泪如雨下。
  就挺秃然的。
  关键他还越哭越厉害。
  最后竟一抽一抽哽咽起来,喘不过气似的,叫她想装瞎都难。
  思来想去,少年步履艰难、岔腿而行的怪异姿势再次闪过。
  她突然茅塞顿开。
  铁定是昨夜与那铜面男人颠鸾倒凤太狠,以至于今日菊花残、满地伤。
  他都这么痛了,罪魁祸首还不在身边,可不得委屈得痛哭流涕?
  汪惊蛰越想越觉合情合理。
  她挪了挪因山路颠簸也疼起来的屁股,满面同情,“就算年轻,也要节制啊。”
  哭包顿时哭不下去了。
  甚至还很是有苦难言。
  他是屁股痛,可不是那种痛啊啊啊啊!
  这疯婆子,果然应该敲晕!
  顾劳斯一路自闭。
  直到抵达打尖的旅店,他都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小猪戳了戳老表,“他这是咋了?”
  老表睨了眼汪惊蛰,“姑娘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向来谨言慎行。”
  汪惊蛰无辜眨眼,“昨夜操劳,今日奔波,想来他应是累着了。”
  前一句“挽发着裙”,后一句“昨夜操劳”。
  外加满川村口一句“有本事把我娶回去”,足够想象力丰富的小猪脑补N出风月话本。
  什么一见钟情,我偷走了妹妹的夫君。
  什么妹妹逃婚,妹夫一怒之下霸占了我……
  他越想越不放心,又拐了拐老表,“不行,今个儿你得跟我睡。”
  “我得防着你夜袭叔公,自荐枕席……”
  顾影朝:……
  今日种种,亦叫他心绪难宁。
  他难得发了回脾气,没好气地推开小猪,“你可闭嘴吧你。”
  骂了一句尤不解气,终是不顾形象地踹了猪屁股一脚。
  ”还不快叫店家出来系马安顿!”
  小猪一听,这分明是有点想法,被戳穿所以恼羞成怒啊!
  于是,他寸步不离,生拉硬拽着表弟最后进了一间房。
  汪惊蛰一边吃瓜,一边惊叹。
  “不过十年,世道变化可真快,就是京师当年南风盛行,也不敢如此猖獗……”
  啧啧,又是妹夫,又是表兄,这些世家子,玩得可真花。
  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满身是谣够开窑厂的顾劳斯淡定决定,甭管傻子的嘴,爱护自己的腿,花力气解释,不如早早躺平。
  他们落脚的地方,叫山榉关。
  是徽安商道一个重要关口,也是因商兴起的临市集镇。
  距离歙县,已然百里之外。
  几人快马加鞭跑路,到山间腹地时,正一片黑灯瞎火。
  旅人入梦,虫鸣唧唧,甚是安宁。
  只旅店门头几挂灯笼,在夏夜里亮着几许暖光。
  投宿闹出的小小动静,并未惊扰漫漫清夜。
  只是他人劳累,倒头便睡。
  唯有顾劳斯自作孽,某处难以启齿的疼,叫他澡也不敢洗,觉也睡不着。
  擦个药,又折腾出一身热汗。
  屋里实在闷不下去,他只好岔着腿扶着墙,摸到旅店中庭桂花树下。
  夜凉如水琉璃滑,自起开窗放月归。
  这情景,说纳凉也行。说睹月思人也可。
  怎么定性,主要看是谁在看。
  苏朗守在一边,自然知道他是腿疼得厉害。
  出恭的小猪撞见,只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叔公很有夜钓的嫌疑。
  于是他恭也不出了,掉头回房,紧迫盯鱼。
  而汪老大人赶来,看到的又是另一番含义。
  小老头穷追猛赶老骨头差点颠散,一个照面对上的,就是顾劳斯高深莫测的脸。
  月正光明,天阶若水。
  少年闲庭静坐,运筹帷幄。
  端的是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他不由绷紧老脸,暗叹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后生可谓。
  “看样子,小夫子料定老学生要来,早已等候多时。”
  这还真不是……
  顾劳斯有些许汗颜。
  他瞅瞅苏朗手中蒲扇,又瞅瞅一身短打的自己,咳了咳到底没好意思说出真相。
  “老大人气势汹汹而来,是准备暴力拿人?”
  顾悄瞅着他身后几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额角跳了跳。
  该说不说,这阵仗真要来全武行,苏朗大约是……真招架不住。
  汪铭听出他语气不善,但也无可奈何。
  “小女……我那孙女幼年失怙,确有疯癫之症,若能带,何用拿?”
  顾悄也不与他强辩,只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既有疯症,更不能忌病讳医,顾家别的不行,大夫倒还拿得出手。不如就请汪姑娘与我同行,届时好请林大夫替她诊上一诊,早治早好,莫要误了姑娘前程。”
  汪铭蹙眉婉拒,“早年京师,有幸已寻过林妙手,这疯症他也束手无策……”
  “汪大人也说是早年。”顾劳斯笑着打断他,“您老有所不知,这些年林大夫只我一个病患,无俗务缠身,反倒有空专研疑难杂症,医术早非当日可比,后生以为,还须一试。”
  老头是个急性子,慢太极打两个回合,就没了耐心。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话语也直白起来,“顾家小子,你我平素亦师亦友,有忘年之谊,便体恤体恤我这把老骨头,莫要叫我为难。”
  “我只剩这一个后人,再也经不住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彻骨之痛了。”
  说着,老头竟是要直直跪下,被苏朗眼疾手快扶了起来。
  顾悄沉默了。
  老汪话说到这份上,他确实劝无可劝。
  求生还是求仁,从来仁者见仁,生者看生。
  各人自有各人的答案,强求不来的。
  正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汪惊蛰发飙了。
  “爷爷,你只想叫我活着,可有没有想过,死了的人他们在哭?”
  她披头散发,如鬼魅一般立在回廊转角。
  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久。
  惨淡月色自她后方倾泻而下,拉出一个黑洞洞的人型剪影。
  顾劳斯搓了搓胳膊,突然觉得有点冷。
  少女嗓音空灵幽暗,缓缓哭诉。
  “这些年,我夜夜听汪纯在哭。
  他哭他无铭无碑,无处安身;他哭行凶的道貌岸然坐高堂,他死了还要家破人亡。”
  “棠棠也夜夜在哭。
  他哭他疼,哭他为什么生来就须死;哭他为什么找不到父亲……”
  她说得极其认真。
  好似她的身侧,正站着两个模糊影子,争相借着她的身躯呐喊。
  “父亲,他们在我身边,哭得我肝肠寸断,哭得我昼夜不宁。”
  她迈进几步,阴恻恻质问,“可父亲您,为什么总是装作听不见?”
  夜风倏忽吹过,顾劳斯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头皮发麻,小挪几步,慌里慌张抓住了苏朗的胳膊。
  苏护卫一僵。
  好嘛,忘了这主子他怕鬼。
  爷孙,哦不,鬼上身已成父女,二人对峙仍在继续。
  汪铭痛心疾首,“听得见又如何?死了的难道还能再活过来?”
  “汪惊蛰,你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得爷爷也豁出去这条老命,你才肯善罢甘休?”
  “是的。不成功,便成仁。”
  汪惊蛰的声音冷静到冷酷,“爷爷,你怕死,但不要拦着我。”
  只这一句话,就抽走老头全部的精气神。
  “我与你不同,势必要清算这旧账,为枉死之人修坟立碑,叫他们魂灵得一处安憩。”
  “若是不能,”她拔下簪子抵住咽喉,“今日不如一道死了,图个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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