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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科场捞人上岸[科举]——斜阳边鹤

时间:2024-11-28 18:13:06  作者:斜阳边鹤
  她是真的不怕死。
  木簪子头钝,她依然扎进肉里。
  鲜血汩汩流出,叫汪铭再也说不出一个反对的字。
  “汪铭,不要拿我作藉口。”
  最后,少女叹了一声,清冽嗓音里带着一丝怅惘,“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汪铭了。”
  “我的爷爷,少时郁郁,青年发奋。
  虽大器晚成,但不畏权贵、忠心报国的热忱从来不减。
  我也时常困惑,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眼前这个你了呢?”
  贪生怕死、委曲求全。
  一腔热血冷在了骨子里。
  “父亲,变成这样,你真的觉得快乐吗?”
  她细数完汪大人平生,一针见血道,“不,你一点都不快乐。
  徽州‘三第一’的名头最是可笑。
  府学第一难缠,皆因你胸中仍有不甘,郁气难消;徽州第一老怪,是你不愿同流合污,又无能不敢反抗;大历第一谏臣,那又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自己可还记得?”
  她每一问,汪铭就后退一步,脸色也更白上一分。
  最后几步,他略显仓惶,直至撞上身后门扉,才猛然惊醒。
  被子孙如此指摘,老头儿几乎是颜面全失。
  可忠言逆耳,他按住胸口惊悸,艰难喘过气来,终于第一次直面此生最大的错处。
  仆妇随从早在祖孙大吵时,就乖觉退避。
  中庭如今只四人,汪铭满心失落,到底是替顾悄补足了当年旧事的最后一角。
  “其实,愍王、云鹤谋逆,并非全然是无风起浪。
  当初被逼至绝境,他们确实起过夺政之心。”
  他神色悠远,仿佛又回到了剑拔弩张、人人自危的大历二十年。
  “早在大历十六年,神宗贬怀仁太子为愍王,并将他发配至漳州苦远之地,以云鹤为首的先天子旧臣,就察觉时局不妙。
  不久后苏侯惨死,怀仁太子有如断臂,愈发坐实神宗不想还政的野心。
  彼时秦昀查实毒源,一同摊开的,还有太后、神宗合谋谋害高宗的真相。
  这无疑也将是怀仁太子绝地反击最后的王牌。
  只是不等秦大人追查下去,旧臣之中,就出了叛徒。
  神宗竟早早得了消息,派出徐乔销毁痕迹,并一路阻截秦大人回京。
  秦大人聪颖,躲过沿途锦衣卫追查。
  只是他百密一疏,没有算到帝王铁血,捉不到他,便以他一家上下十几口祭刀。”
  说到这里,老大人有着短暂的失语。
  他似乎在消化着当初惨像,“便是这时,顾准再次找到了我。”
  “他恳请我接替秦昀,继续查下去。”
  至此,老人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在他断断续续的忏悔声中,顾悄理出了真相。
  秦氏灭门的现场,便是汪大人受命,会同顺天府尹一同前去查验的。
  二人也算历经风浪,可还是被那惨绝人寰的景象吓得当场呕吐不止。
  血肉的焦臭味,至今想来,令人胆颤。
  是以接到顾准请求,汪铭第一次退缩了。
  这案子原先他借刑部职权,暗中与秦昀行过不少方便,二人合力才找到的头绪。
  只是当下,他闭眼就是秦家惨状,嗓子里就如铅铜堵死,无论如何发不出同意的声音。
  顾大人只得失望而归。
  但汪铭不知道,门外偷听的两个年轻人,却暗自替他答应了。
  也正因如此,才招致了后来的杀身之祸。
 
 
第123章 
  “二十三年, 你父亲同顾氏小子,借柳巍之便盗取密谕。
  我蒙在鼓中。事发后,也曾四处奔走、全力回护。
  只是兹事体大, 无以转圜。
  女儿养婿横死;又招帝王猜忌, 我只能自请除授, 归乡避祸。
  不曾想你竟侥幸逃过一劫, 我这把老骨头才不至于孑然老死, 孤苦伶仃。
  原以为你年幼不知事,可与我在这糊里糊涂过一生。
  我到底是……低估了恨的力量。”
  汪惊蛰却摇了摇头,“当年徐乔亲自拿人。
  汪纯心机使尽, 假意投诚, 当着他的面烧掉密谕, 还是被活活勒死。
  我和惊蛰, 成了供徐乔戏耍的蝼蚁。
  惊蛰活下来也不是侥幸。
  锦衣卫斩草不除根,是为埋下种子, 等着旧臣卷土重来。
  只有这般,神宗才好收网,将江南残势一举全歼。
  危墙之下, 爷爷你凭什么以为,我们逃得过?”
  大约是失望太过,汪惊蛰反倒没了表情,“您分明有很多次机会……”
  少女黑沉的目光,同当年亡故的女儿重叠。
  未尽之言, 更是叫他身形一晃。
  那些他竭力隐瞒的过往,几乎无所遁形。
  汪铭闭了闭眼, 当年梦魇已成毕生阴翳。
  他……无力走出,那时如此, 当下,亦如此。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爷爷。”
  汪惊蛰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终是缓了语气。
  “是我小看了你。”汪铭眉目颓唐。
  “既然拦不住,便放你去吧,只望将来……你……。”
  莫要后悔。
  最后四个字,轻得仿佛是专说给自己听。
  弦月如勾,清辉洒在他斑驳的银发上。
  比之族学初见,他更瘦,也更老了。
  背脊也不似那时挺直。
  “小夫子,老学生这小辈,就托付给你了。”
  顾劳斯忍不住蹙眉。
  此时,他和汪惊蛰都没料到,这竟是老头最后的遗言。
  鸡鸣声起,顾劳斯疲惫回房。
  抬眼就看到顾影朝静静站在门口。
  “小猪严防死守,竟还是让你跑出来了?”
  顾劳斯动动嘴角,勉强扯出一句顽笑。
  “是不让,所以我把他敲晕了。”
  顾影朝答得认真,好似真是为了夜袭叔公才大打出手。
  顾悄推开门。
  “进来坐吧,统归这夜,是睡不成了。”
  他叫苏朗去沏了壶浓茶,又找厨子要了几碟才出笼的热点心。
  三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各自心事重重。
  “昨夜对峙,你都听到了?”
  顾影朝轻轻“嗯”了一声。
  顾劳斯浅啄几口茶水,压下倦意,“你怎么看?”
  顾影朝斟酌道,“祖孙二人,各有疑点。”
  “老大人语焉不详,诸多说辞经不起推敲。
  最大的破绽,就是神宗多疑,牵扯谋逆向来株连,怎么会放他归老?
  而汪惊蛰看似疯癫,说话时好似一体两魂,女儿孙女争相开口。
  但我看来,更像是装神弄鬼,也非善类。”
  顾悄“嗯嗯”点头,一双桃花眼肿成眯缝,犹自强撑。
  “此前我一直疑惑,大历出了名的刺头,对谁都不假辞色,怎么唯独对顾氏不一样。”
  奉命稽查休宁学风,又怎么那么听劝,轻易同意以族学一家代休宁一方,最后查着查着,竟还成了我的老学生。
  县试、府试也是,他多次暗中与我们行方便。
  甚至陈知府到任,既知陈皇后一党与顾氏有隙,他还主持完科考才请辞。
  如今再看,他对顾氏怕不是优待照顾,而是愧疚补偿。”
  “至于为什么愧疚……”
  顾劳斯说着说着,熬不住,头一歪就要栽倒。
  顾影朝眼疾手快,扶了一扶。
  顾劳斯摸到人肉垫子,抵着人腰侧,心神一松就这么昏睡过去。
  此昏睡,是真·昏睡。
  人事不知的那种。
  顾影朝垂眸看了眼碗中浓茶,用眼神询问苏朗。
  “林大夫吩咐,他得多睡。”护卫感叹少年敏锐,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这算好的了,金陵那段时间,他药服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每日定要睡个大半日才得一点精神。”
  “林大夫怎么说的?叔公他知道?”
  苏朗打了个哈哈,“他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夫那些劳什子说法,他懂,我这粗人可听不懂。”
  说着,护卫上前打算将人塞上床。
  就见顾影朝已将人抱起。
  “我来吧。”他看似清瘦,肩臂却很有力量。
  稳稳当当托着人吩咐道,“直接上马车,也是时候动身赶路了。”
  汪家只是意外插曲。
  安庆府才是叔公的终极目标。
  团队靠谱,顾劳斯放心酣睡。
  一闭眼再一睁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安池交界的渡口。
  马车里,汪惊蛰瑟瑟缩缩躲在角落,朱庭樟大刀阔斧占据一方。
  他一起身,两双大眼就绿油油地望过来。
  饶是心理足够强大,顾劳斯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甚是无语,“在看我?还在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朱庭樟“嗬”了一声,退避三舍。
  “休想打我主意!盯不住羊,我就盯紧你这只狼!势必护我表弟周全!”
  某狼活动活动僵硬的肩颈。
  “最近我读史,大抵古今能臣治水,不外乎八字要义——堵不如疏,疏不如导。”
  弃车登渡,他边走边教育,十分的语重心长。
  “大侄孙青春年少,你不想着因势利导,老堵着他是何居心?”
  因势利导?怎么导?导哪里?导不归路上去吗?
  我可去你的吧!
  朱庭樟在他身后,好一顿拳打脚踢。
  却不知,老天爷早就出卖了他。
  阳光从厚重云层中泄出熹微白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长到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顾劳斯跟前。
  顾劳斯回头,朱庭樟一个旋风腿来不及收回,跌了个大屁股蹲。
  引得渡口一群人指指点点。
  他们口中的羊,反倒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只在朱庭樟丢人的时候,默默又离他远了一些。
  朱庭樟十分哀怨,“子初,你嫌弃我?你竟然嫌弃我?”
  顾劳斯立马往他两肋插刀,“是啊,大侄孙。
  结发之夫不上床,糟糠之妻不下堂,你怎么能嫌弃他呢?”
  这黄谣一出,朱庭樟跳脚。
  顾影朝扶额。
  路人指指点点×2.
  几人斗不完的嘴,叫汪惊蛰看着新鲜。
  她看着混乱的三人,无辜又补一刀,“夫夫和睦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而破坏它,一个人就够了。”
  顾·第三者·悄:你是懂怎么骂人的。
  他们走的是冬至与安庆交界的仙寓渡。
  商渡不大,货比人多。
  跟着行商脚步走完长长一条小道,芦苇荡后,就是江堤。
  只是一见江面,嬉闹的几人顿时哑声。
  朱庭樟愣愣指着几乎要齐脚的通红洪涛,“这还是江水?”
  不怪他没见过世面。
  实在是母亲河不再潮平岸阔,它成了一条面目狰狞的悬河。
  说实话,见多识广的顾劳斯,也只在新闻里看到过如斯恐怖的长江。
  大娘打量几人,看衣着打扮和年纪,便是后生不更事,好意解释。
  “发水就是这样。这几天雨停了,水还缓了一些,要是不停,这船老总都不敢摆。”
  她瞅着渡口简陋的木牌,“你们外乡人,哪里晓得,我们原先的渡都淹干净了。”
  说着,她随手指了江对面几个地方,“喏,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原来都是村庄嘞,几天时间,全没了——”
  少年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江涛滚滚,望不见一点人烟。
  人在自然跟前,确如蜉蝣,不堪一击。
  另一位壮汉愁眉苦脸,“还有我的地。
  春上冻了不少秧,我找府库贷了粮补足了田亩,这下全没了,全没了……”
  不说则已,一说,倒是叫搭船的全员都开始唉声叹气。
  船老总最见不得开张前一张张苦瓜脸,不吉利。
  他撩起小马甲擦了把额间汗。
  “都精神着点,屋子没了,地没了,但人还在,有什么是挣不回来的?!
  真有也没事,咱们还可以去找太子!
  这一船船盐米药材,砂石材料可都是太子运来帮你们的。”
  一石惊起千层浪。
  方才还萎靡不振的乡民,一听太子,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附和。
  “是啊,有太子在,会好起来的。”
  “往年大水,咱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今年起码咱们没人饿死。”
  “是啊是啊,明孝太子万岁——”
  一个大傻子,差点山呼错了口号。
  好在婆娘聪颖,一把将他薅住。
  “蠢货,是千岁!咱们可不能乱了尊卑,给太子招惹祸端。”
  憨货连连点头,“嗯嗯,千岁,千岁,媳妇说的都对。”
  显然,只从口碑来说,太子治水相当得力。
  顾劳斯突然担忧起来,若是治水顺利,他接下来的行骗,哦不,商业洽谈好像就不吃香了。
  宁云都游刃有余了,他还拿什么诓他一起下海?
  嗯,Plan B迫在眉睫。
  顾劳斯皱眉沉思,已然超然船外。
  商船客舱不大,即便搭船的人不多,也不剩多少余裕。
  顾劳斯几人挤在一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中间,十分的狗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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