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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揍过的人可多了。”
他坐在长凳边边，翘着脚喝酒，语气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可不记得我惹过学霸，更别说你这样的学霸了。耽误人家学习的损事我可不干。”
沈行知点头：“还算有良心。”
“那肯定啊！”
大概是酒精作祟，池晓松还以为沈行知在夸他，翘着脚嘚瑟，“我虽然学习不好，但也不能带坏别人，是不是？这是我身为学渣……”
姜澜不知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哐当”
制作粗糙的木质长凳被掀翻在地上，池晓松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蒙圈，只有手上高举的两根串代表他吃货的尊严。
“抱歉。”男生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轻描淡写，“没注意。”
池晓松：“……”
我信你个鬼。
长凳重新摆好，摔这么一下也把他摔清醒了不少。池晓松把咬了两口的串放到盘子里，忍不住打量了几眼沈行知，真奇怪。
他觉得姜澜是肯定喝多了，不然不能这么对身为兄弟的自己。
——话说回来，这个沈行知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学习好一点儿，会点儿穿搭。除了这些，他还有什么魅力啊？
池晓松百思不得其解。
姜澜没再坐下，他手撑在桌子上，眉眼低垂，对沈行知说，“我头晕，想回家。”
沈行知下巴微抬，仰起脸来凝视着他，“你真的醉了？”
“对，”顿了顿，男生又摇摇头，“没有。”
装的还挺像那个意思。
沈行知面上不动声色：“霍晓怎么办？”
听到这话之后，男生第一时间看向池晓松，把问题复述了一遍。
“霍晓怎么办？”
“我问问高职一班的人，”池晓松翻着手机联系人，想了想，“他们肯定也统计过家长联系方式，家庭地址肯定也有。”
姜澜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拍了拍池晓松的肩，“交给你了。”
“嗯，行。”池晓松习惯性的应下。
“……”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池晓松其实早就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一扎啤酒喝下去，感觉肚子涨死了。
他要到了霍晓的家庭住址，打了个车。这边算是交通热闹的地段，没两分钟车就来了，池晓松叹了口气，认命的扛起睡得跟死猪毫无差别的霍晓。
霍晓刚腾出地方，原本站都站不太稳的男生不知道哪来了力气，径自绕过去坐下。
目睹一切的池晓松嘴角抽了抽，“澜哥，我先送他回去了。”
澜哥果然是醉了吧。
姜澜嗯了声。
目送着池晓松把人塞进出租车里，姜澜缓慢地眨了一下眼，偏过脸去，看着沈行知。
“可以送我回家吗？”
沈行知叹了一口气，嗓音无奈又轻：“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无端生出几分温柔。
“……”
姜澜手握成拳头支着脸颊，眼眸微弯，没说什么。
明知道可以打车，但是沈行知却没有提出这个解决方案。
沈行知从一旁的停车区里推出一辆变速自行车，带后座的。沈行知淡淡道：“自行车后座，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的话，也可以。”
他把选择权给姜澜。
“没有了。”
姜澜站起来，手非常自然地搭在后座上，垂眸摩挲两下，不知怎么就低笑出声：“这个就很好。”
晚上的小吃街格外热闹些，大车小车熙熙攘攘，连着商业街一起。要不是因为商业街突然改成步行街了，还围上了栅栏，彻底不能骑车，还得更拥挤。
自行车相较于轿车、电动车，会更轻更灵活一些，沈行知的车技很好，在拥挤的路段除了等红绿灯，几乎没怎么停车。
又到了一个红绿灯。
夜风很凉，大概是因为并不是所有人晚上都会吃饭吧，路边正巧有一对小情侣忘我的抱着互啃，如胶似漆。
战况特别激烈。
姜澜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喊了一声，“哥哥。”
明显感觉到身前人的身体一僵。
“……”
很好，又不理他。
“哥哥呀，”姜澜又喊了一声，眉梢上都染上笑意，拇指和食指捏住沈行知的一点衬衫，压低嗓音，“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你骑车带着我，不会生气吧？”
他没有刻意掐着嗓子说话，反而把声音压低，低沉里又带着恰当好处的沙哑、勾人的磁性。
勾的沈行知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行知看到那对情侣注意到了他们这个方向，捂嘴窃笑。他沉默了片刻，“短视频看多了吗？好好说话。”
“哥哥。”男生紧接着他的话尾又喊了一句。
沈行知盯着红灯的秒数。
他扯了扯衣领，明明迎面吹来的风是冷的，衬衫里却像包着团火似的，散不掉的燥热。
就因为这两声哥哥。
姜澜慢慢贴到沈行知的背上，双臂缠上他的腰，以极其缓慢、又恰好能让沈行知察觉到的速度收紧。
“你女朋友要是知道我抱你抱的那么紧，不会吃醋吧？”
男生的身体坚实，隔着薄薄的夏季衬衫，沈行知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的温度，还有因为用力而绷起的肌肉线条。
他甚至还会想，如果现在吹来的风不是逆风，而是顺风的话，是不是就又能闻到男生身上的草木气息了？
可能还会有酒味儿。
沈行知抿着唇，耳根都漫上红，掌心被汗水浸润。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沈行知冷漠道：“不会，我不早恋，也不会有女朋友。”
“不会有女朋友啊——”姜澜不紧不慢地拖着腔，语调意味深长。
沈行知嗯了声，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他不由自主地侧过眸去，只能看到男生被风吹的碎乱的发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姜澜半阖着眼，无所察觉般在沈行知的背上蹭了蹭，语气慵懒，好像真的醉了一样。
“确实，早恋不好。”
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也可以先培养感情，对吧？”
“……”
绿灯亮了。
身后的男生适时的收回手，散漫的自问自答：“我觉得可以。”
沈行知的心跳漏了一拍。
第30章
一路上,沈行知都是一声不吭的。
路上的车辆渐少，很快就要到金城花园了。只不过，自行车后座的男生显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
姜澜舔了舔后槽牙,唇角勾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弧度,“你以前也是实验中学的？”
池晓松跟他一样，都是岚城市实验中学的。那会儿两个人在学校里，还挺出名,认识的人不少，知道他们的人更是多得多。
让姜澜有点在意的点是，沈行知觉得池晓松应该认识他。
池晓松能认识的,他肯定也认识。
“在那里上过一段时间的学，后来转到四中了。”沈行知的语气不轻不重,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
“因为四中的教育质量更好吗？”
听到这话，沈行知顿了顿,不否认,“算是吧。”
“是吗。”
姜澜狭长的眼眸微垂。他等了一会儿,看着路边的绿化带匀速倒退，马上就要到小区门口了，也没等到沈行知的解释。
男生低低叹了一声。
“好吧。”暂时不勉强。
沈行知稍稍停顿，薄薄的嘴唇缓缓抿成一条直线，正打算再说些什么——转移话题也好什么都好,总之要换一个。
“好久不见啊。”
姜澜眼梢微挑，话语里含混着笑意，仿佛刚刚的失落不过是沈行知的错觉。
“我应该是见过你的。”男生笑着说。
沈行知先是微微一怔。大概是受到男生轻松的语气感染，沈行知复杂的眸色倏然柔和下来,“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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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午,下了一二节课，就是所有学生都期待的大课间。
大课间时间，除了门卫大爷管辖的大门之外，是整个学校管理最宽松的时间段。大多数学生会去参加社团活动，少数不愿意动弹的，待在教室里玩手机吃东西闲聊的也有。
不惹事就好。
姜澜正没骨头似的趴在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手机刷短视频。没刷几分钟，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无聊死了，沈行知还没回来。
“学霸就是讨老师喜欢啊。”池晓松抱着篮球走过来，一脸笑嘻嘻，“澜哥，去打篮球吗？徐子旭平头都去篮球场等着了。”
“体育部的那些人又开始找茬，”池晓松皱着眉，“还有就是，我听说周洪城今天下午回来了。”
姜澜挑了挑眉，“锁换了吗？”
“换个屁！”池晓松骂了句脏话，语气毫不掩饰的嫌弃，“那货回来了也不见给咱班换个新锁。唉，澜哥——”
你打不打篮球啊？
姜澜支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把池晓松的后半句话给怼了回去。
“我下午得去参加技能大赛的培训。”
“啊？”
池晓松把篮球一抛，差点没接住。
他对此表示非常不理解：“你不是不打算参加吗？”
姜澜：“多大点事儿，改主意了。”
他接过池晓松手里的篮球，手指顺势灵巧地拨了一下。男生看着在指尖高速旋转的篮球，唇角向上提了几分。
“新买的篮球？”
“……哥，你没事儿吧。”
池晓松突然坐下来，一脸担忧的看着姜澜，“咱俩初中的时候，玩的就是这个篮球。”
“不至于吧。你出个车祸，脑子真摔瓦特了？”池晓松的脸上就差写上‘难以置信’四个大字了。
“……”
高职二班的教室门是开着的。
“叩叩”两声。
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生站在前门门口，眼神飘忽的在室内游弋一圈，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个，沈行知在吗？”
班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打游戏的，压根没人搭理他。
池晓松等了两秒，索性做一次好人，回他一句：“沈行知不在。”
瘦弱男生看起来腼腆矮小，眼神还在不安的闪烁着，问起话来语速却飞快：“那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他去哪了吗？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吗？”
“我靠，你他妈谁啊？”
难得做一回好人，结果这人一串子问题问下来都不带喘气的，直接把池晓松问火了，“问题那么多，你找沈行知想干嘛？！”
被吼到，男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我找他有急事。”
说了跟没说一样。
池晓松无语：“能有多急，他能给你投胎还是怎么着？”
“真的很急！”瘦小的男生抓着门框，快急哭了。
“急你妈……”
袖子忽然一紧，池晓松愣了一下，偏头看向姜澜，后者若无其事的玩着手机消消乐。
姜澜的声音不咸不淡，“不用理，周洪城的老伎俩了。”
“傻.逼周洪城。”池晓松也想起来，撇了撇嘴。
周洪城实际上是体育部的人，挂了个学籍在计算机学部。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经常欺负比自己弱的人。
专门挑纳那些内向话少、不敢反抗的人欺负。
先前八成是觉得沈行知也是个好欺负的人，才能那么狂。
“我是沈行知，你是哪位？”温和又冷淡的男生从教室门口处传来。
姜澜的目光紧随着追过去——即使是穿着版型又大又丑的校服，也掩藏不住沈行知修长挺拔的身形。
瘦弱男生站在他面前，显得人矮又驼背，像个小丑。男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向右迈了一步，“你好，我叫刘辉。”
他在前门正中间站着，一只胳膊撑着门框，就算身形瘦小，也足够挡住沈行知的路。
沈行知的神情没什么变化，“有什么事吗？”
“有人找你，麻烦你跟我去一趟，”刘辉苦着脸，额头冒汗，话里还带上了哭腔，“真的，求你了。”
池晓松快听笑了，嘲讽道：“笑死了，是个人都知道有猫腻，沈行知肯定不会答应……”
“可以。”
沈行知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一摞厚本，淡淡道，“能让我先进去放一下作业本吗？”
“真的求你了……”刘辉懵了，“啊？啊…好。”
他哭腔哭腔还没使完，没想到对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忙让开：“你先请。”
池晓松震惊：“我靠，沈行知没毛病吧？！”
沈行知把作业本放到讲台上，余光注意到一个阴影靠过来，带着清浅干净的草木香。
男生从沈行知手中接过那一摞本子，细长的手指划过棱侧，好像在清点本子的数量。
姜澜低着头，眼底的神色不明：“你确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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